第22章 ：眼底溫柔?艾爾塔(2)
“當然，”她馬上同意了，“我很想坐在海邊，聽聽風吹着海浪的聲音。”
“那麽，我們這就出發。”
飛龍奧吉依我的命令，降落在王宮前的空地上，它轉着頭，看向宮門，在看到我和艾西麗塔走出來的時候，歡愉地叫了一聲。
“你好嗎，奧吉？”艾西麗塔微笑着撫了撫奧吉的長頸，說着。
奧吉又叫了一聲，聲音裏透出歡快和榮幸的好心情。我知道，它和我一樣，以艾西麗塔為榮。
“它等不及要帶美麗的公主去看海了。”我說。
“我很高興和它一起飛行。”艾西麗塔說着，讓我扶着她坐上了奧吉舒适的背。然後我坐在她的身後，輕輕摟住她的纖腰。
奧吉長鳴一聲，舞動着巨大的雙翼，騰空而起，越過木晶王宮，飛過碧綠的森林，一直飛向島的邊緣、那與羅布海水相接的地方。
不久，奧吉落在一處沙石較細的海邊，那兒正好有一塊較平的大石頭可以供我們靜坐。此時，海水一層層湧上岸來的聲音已經傳進了耳中，連同藍色羅布海的壯觀浩渺落入眼簾一樣，令人心頭一震，神情倍感清透。
我和艾西麗塔在海邊的大岩石上坐下，面向着海水，遙遠處迷漫着的毒氣在這時看來，也有着朦胧的美麗和神秘，因為生活在買提格爾島上的生靈們，并不知道八百年後的帝國大陸究竟是個什麽樣子。那迷離的、由淡漸濃且經久不散的霧氣，讓人無奈，卻又充滿向往和期待。兩個世界的樣子，如今只有艾西麗塔知道。而她，正坐在我身邊，遠望着藍色的海水，深深地呼吸着。我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飄來的肌膚的清香和發間的氣息，那氣息擾動着我體內沉寂已久的激情，但我的理智卻告訴我，這是不該有的，至少不到時候。
“艾西麗塔，”我壓下胸中的悸動，問道，“在買提格爾島之外，現在的帝國是個什麽樣子？”
“我只看到過一小部分，”她沒有把眼光從海面上收回來，只是雙手攏膝，嘆息着說，“最開始，我在沙漠裏一間奇怪的圓形房子裏醒來，那裏有很多木晶仙子，他們大多非常憔悴，金色的長發黯淡無光，多彩的眼睛也全都無神，他們就像被施了咒語、變成人形石頭的人，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後來我知道，我們都是帝國用來祭典羅布海神的活祭品。我醒後不久，帝國的王子就和其他一些布魯斯達武士一起把我們押上了囚車，走過一段長長的沙漠，一直把我們押到王城海邊的羅布天臺，在那裏進行獻祭儀式。”
“哦。”我輕聲附和着，看到她的眼睛忽地向下垂去，仿佛有個令她感覺異樣的事物進入了她的心髒。
“在路上，”她很快平靜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先是看到酷熱的沙漠在烈日下顯得蒼白耀眼，不過沙漠的盡頭很快就到了，植被多了，開始有了村莊，然後是城市。所有被驅使着進行繁重勞作的都是木晶仙子，還有少量其他種族、生靈，而所有耀武揚威、享受着豪華馬車、屋宇和花園的都是布魯斯達人，以及那些身上佩着利劍、一副随便就能殺幾個木晶仙子的布魯斯達武士，他們一樣高高在上，令人生畏。王城非常巍峨繁華，但在我的眼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悲情。你知道嗎，艾爾塔，在王城寬闊堅固的石砌道路上，嵌滿了一顆顆閃光的七星鑽，就連王城皇宮那厚實堅硬的牆壁上，也都閃耀着無數七星鑽石的光芒！那些鑽石多到數不清，壯觀的璀燦中，我只感到無盡的悲情，天啊，那曾經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如今他們的一部分就嵌在那兒，沉默着，閃亮着，實在是太悲慘了！——”
我攬住她顫抖的肩，內心因和她一樣的憤怒而抖動。
“更悲慘的是，他們祭海的方式竟是用一個魔鏡裏射出的可怕的光将木晶仙子們活活燒死，身體化為輕煙，最後只剩下他們額頭上的七星鑽無聲地躺落在祭臺上。”
“焚仙魔鏡！”我痛苦地說道。
“焚仙魔鏡！是的，就是買吉多用來焚化木晶仙子的魔鏡，你知道這個。開始它發出的是白光，那時我還在祭臺上，沒有太多的感覺。随後我就被帶了下來，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半中間被帶下祭臺，從而幸免了化為灰燼的不幸結局。不過，在我目睹了其他人在紅光下慘死之後，我的命運也沒有多好，我被強迫登上了一只小船，船上放着沾滿油脂的木柴，當小船随着水流漂流岸邊後，他們射來一枝帶着火的箭，點燃了小船。”
“殘忍的布魯斯達人！”我怒道。
“我不想被燒死，所以就跳進了水中。我突然發現自己能在水中呼吸，于是就一直在水底游動，真到我筋疲力盡時被奧吉救起。”說到這裏，艾西麗塔轉頭看着我，動人的雙眸中閃動着思維的火花，“我猜想，布魯斯達人一定是要我死的，但卻要我死得和其他人不一樣，也許他們期望我死在海裏。可是我一直不明白，我死在海裏會對他們有用嗎？或者，羅布海中真的有一位海神等着拿我當做美味的晚餐？或是讓我成為永遠的奴隸？艾爾塔，你見過這位海神嗎？”
“沒有人見過羅布海神，倒是有人見過海裏隐隐游動的奇怪而巨大的魚類，海的深處危機四伏，生活着種種人類想像不到的可怕的生物，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人在出海時離岸邊太遠的。”
“你是說海怪嗎？我想是有的，比如大食人魚，我見過它，我的腦海裏潛藏着這種怪魚的名稱，也潛藏着很多事物的名稱以及來龍去脈，我并沒有見過或經歷過這些，可當我遇見時，我的腦海裏馬上就會有回應，這些回應讓我立刻明白了很多事，就像好我曾經經歷過一樣。”
“你非常勇敢。”我由衷地贊美她。
“不，”她輕輕地搖搖頭，“我只是憤怒，外加悲傷。”
“我們憤怒和悲傷了八百年，”我說道，“有時，漫長時光的流逝似乎會令人忘掉那些遠去的不幸，買提格爾島周圍濃密的毒氣層也隔絕了我們看到同胞受難的路，由于看不到那些悲慘的事，這裏的人心漸漸歸于了平靜。但在平靜之中，在木晶仙子的血液裏，依然有着憤怒的熱血和悲傷的勇氣，而既使這些熱血和勇氣都已沉睡，身為國王的我，也有責任和義務将它們重新喚醒。”
“我們會順利離開這裏的，艾爾塔，我們會找到複興的路。”她望着我，目光鄭重而果斷。
我迎向她的目光，發現那絕色傾城的紫色雙眸裏有一種不解，一些驚奇，還有一些謎。艾西麗塔美麗的眼睛望着我，這讓我心動不已，然而她的眼裏似乎還存在着另一個人，她在看我，但又像是在看別人。
“你在想什麽？”我小心地問道。
“我，我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
“是誰？”我感到奇怪，也感到有些傷感。這麽說來，在她産生意識後的短暫的生命裏，已經有另一個男人給了她深刻的印象？而我只是令她想起了他？這個想法讓我憂傷，但卻安全，至少，這可以讓我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感，不讓這情感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暴發出來。
“說來你都不會相信，那個人就是帝國的王子，我在祭海儀式前後都看到過他，你們很像，只是膚色、發色和眼睛的顏色不一樣，以及你的額頭有七星鑽而他沒有，但在別的地方，你和他真的太相像了，你們的臉形，身材，五官，高度，甚至走路的樣子，都是那麽像！也許說像不太合适，應該是一模一樣。”她仍然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想要探求謎底的意願，但結果還是沒有謎底，“也許這只是一個偶然，你和他，完全沒有任何聯系。”
“我們其實是有聯系的，”我淡淡地說，“布魯斯達人很早的時候喜歡與木晶仙子通婚，特別是王室。如果他是帝國的王子，那麽他的身體裏多多少少也有一點點木晶仙子的血，而且是木晶仙子的王室血液，而我就是木晶王室的成員，雖然經過了漫長的八百年，說到根本上，我和這位王子還真的有血緣關系，因為他是我妹妹艾西絲和買吉多的後裔。”
“但他仍然是布魯斯達人！”
“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