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紀華文站在副院長辦公室的門前。
她也不記得自己來這裏有多久了...。
她現在要救她的爸爸...。
她爸爸的手術明明都已經被安排好了...。
不可以就這樣半途而廢掉...。
她看着面前緊閉的大門，還有裏面空蕩的辦公室，心裏就像認定了某件事情一樣安靜地等待着...。
在走廊的另一頭，曾俊也安靜地看向自己，紀華文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她淡淡地看向他，然後沉默着轉過了頭，直直地盯着前方緊閉的房門。
感覺真的是等待了很久，久到她都察覺出來自己的雙腿都站到麻木了，但是她現在沒有辦法...，她只能繼續這樣下去...，這家醫院裏，只有那個男人可以給她的爸爸動手術...。
紀華文覺得身體好累，她向後退了兩步，将脊背倚靠在牆上。
她現在冰冷的身體，已經越發敏感起來，一絲絲的疼痛不斷地刮弄着她的皮膚，現實的鋒刃不停地襲擊着自己緊繃的神經...。
她現在多麽希望...，多麽希望站在另一側的那個男人可以走過來，抱緊她，她實在是太累了...，太希望他可以像以前一樣，抱着自己，給予自己能夠堅強下去的力量...。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做了那些龌蹉的事情，又怎麽能夠再去奢望這樣的憐憫...，這樣的同情...，這樣的溫暖...，她做錯了事情，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自己希冀的事情就如那泡沫，輕輕一個碰觸，就全部破滅掉了...。
她現在只能，只能再來尋求着那個掌握着權利的男人，求着他，不要放棄掉她的爸爸...。
“噔...噔...噔...”終于傳來了男人的腳步聲。
紀華文深吸了一口氣，站直起了身體。
王啓東看到紀華文的樣子，先是一愣，然後向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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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你？”他嚴肅的聲音問着她。
“王啓東，我爸爸他...，我爸爸現在身體的情況很不好...，我希望，我希望你可以盡快去看一下，安排做手術...。”紀華文想也沒有想的就直接說出了自己想讓他做的事情。
“這件事情被延後了...。”他冷冷地回答她之後，轉身去打開了自己辦公室的大門...。
“為什麽？”紀華文吃了一驚，她趁着大門沒有被關上的時候，沖了進去...。
“為什麽？你答應過我的...。”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問着他。
“你還想知道為什麽？你知不知道，現在醫院裏面都亂成什麽樣子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檔案，大聲地回複她。
“我不管亂成了什麽樣子，我要你立即去給我爸爸做手術，你之前明明都答應過我的...。”紀華文憤怒地拍着桌子，大聲地要求他。
“做手術嗎？我現在也想去拿着手術刀做手術啊...，但是我告訴你，沒有機會了...，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沒有機會了...，我已經被通報停職了...，我連我什麽時候可以回來都不知道，我拿什麽去給你爸爸做手術...。”他也同樣地用憤怒的聲音告訴了她現狀。
“不可能的，你不是副院長嗎？你不是院長的女婿嗎？就算是這樣又能怎麽樣？你答應過我的...，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爸爸...，他真的快要不行了...，我求求你，你救救他...。”紀華文拉扯着他身上白大褂的袖子，反複求着他。
“我都已經跟你說明白了...，我上面還有一個院長呢...，這次惹怒了他們，他女兒非要跟我死磕到底...，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告訴你，她沒有跟我提離婚的事情我都已經萬幸了...，我現在都自己難保了...，哪裏還有精力去想你的事情...。”王啓東反複向外推開着她，對她繼續講着自己的難處。
“我不管，你之前都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聽你的...，你答應過我的...，好啊...，你不是想要嗎？我可以給你啊...，我不知道還需要多少次...，我只是求求你，你救救我爸爸...。”紀華文似乎真的要不顧什麽理智的事情了，她滿臉流着眼淚，緊地向這個她十分讨厭的男人貼過去...。
王啓東伸出雙手，厭煩地将她推開，然後胳膊用力地揮向她，恨不得她趕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紀華文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力氣弄了個趔趄，強大的力量讓她無法控制地向後退去，狠狠地撞到牆面上，脊背的鈍痛使她無力地跌坐到地上...。
“你不要再跟我說那些事情，你...，我真的沒有想到，你以前竟然是那樣的一個醜樣子...，你這個醜陋又虛假的女人，以前...，竟然被你騙了那麽長的時間，我怎麽會跟你這種女人在一起了那麽久...，當初...，還好當初我沒有選擇你...，要不然...，要不然...，你真的是夠讓我惡心的...。”王啓東越說越氣憤...，他氣憤着一個如此聰明的自己，竟然會被這種虛僞的女人所欺騙...，弄到現在這個幾近身敗名裂的地步...，他抓起桌子上的書籍，向她的方向一本一本地扔去...。
紀華文眼睛裏都是淚水，她模糊的視線看不清向她飛來的東西，她不住地抽泣着，落在身上的東西給她帶來了疼痛...，給她帶來了絕望...。
直到，一個溫暖的力量緊緊地将她抱起...，為她遮擋住那些疼痛的感受...，
“師父...，我們出去... ，我帶你離開這裏...，我們離開這裏...。”溫暖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救救我爸爸...，救救我爸爸...。”可是紀華文現在的心裏，就只能想着這件事情...。
“沒事的...，沒事的，你相信我，都會沒事的...。”曾俊擦幹掉她臉上的淚水，似乎像是說着魔法一般地對她輕喃...。
怎麽可能會沒事...，怎麽可能會沒事...，紀華文無助地想着...。
她的爸爸就要離開她了...，這一切...，怎麽可能會沒事...。
紀華文從沉靜的夢中醒來，她感覺自己哭泣的臉上都沒有了知覺。
她拖着沒有力氣的身子從床上下來，獨自走到衛生間洗幹掉鹹澀的淚痕。
似乎...，淩晨是曾俊将自己送回來的...，她看着鏡子裏的那張臉，回想起昨晚那壓制着自己的一幕幕。
‘怎麽辦？’她現在空空的大腦裏沒有了任何的辦法...，但是她真的不想就這樣結束掉。
“嗡...嗡...。”手機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紀華文急忙跑回到卧室裏，接聽起了電話。
“喂，媽媽。”她呼喚着電話另一端愛着自己的人。
“小文，你快來...，你快來醫院，他們要安排做手術了，你爸爸一會兒就要進手術室了...。”媽媽急切地告訴她這個消息。
紀華文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挂掉電話，換了一身衣服，叫了一輛車，趕到了醫院。
“媽媽...。”來到手術室的門前，她緊緊地拉住她媽媽的手，反複打量着這次參與手術的醫生。
“小文，下午的時候，那個什麽王醫生，突然過來說可以有時間安排手術了...，具體的我也不懂，他們做了個B超什麽的檢查了一些東西，然後就推着你爸爸到這來了...。”媽媽激動地直顫抖着，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紀華文撫摸着她的臂膀，心裏也有些快速地跳動着。
她看到王啓東換上了手術服，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徑直走入了進去，紀華文看着他的背影，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但是...，似乎還是有希望...，她要心存着那個希望等待着。
她和她的媽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沉默地看向手術室的大門，媽媽反複摩挲着自己的手背，好像是對她，也好像是對着自己，傳遞着熱量。
‘要活下去...。’紀華文心裏默默地祈禱着...，在她的身上從來沒有成功過什麽事情...，她就只希望這一件，只要是這一件就好...。
可是...，
手術中的紅燈卻在不該停下來的時間熄滅掉了...。
紀華文疑惑地站了起來，她急忙走到了手術室大門前，向裏面察看着情況。
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王啓東摘掉了臉上的口罩，來到她的面前。
“我爸爸呢？”紀華文呆呆地看着他，問他具體的情況。
“病人...，病人身體的情況非常的不好...，我們切開患處...，然後發現...，癌細胞發生了大面積的骨轉移...，已經...，已經到了最壞的狀況...。”王啓東很嚴肅地告訴她這件事情。
“你說謊...。”紀華文無法接受這件事情。
“之前病人的身體情況是很穩定的...，但是這兩天...，迅速惡化...，而且之前又做了一次開顱手術...，這是我們也沒有預料到的事情...，我們已經盡力了...。”王啓東低下頭，告訴她最後的答案。
紀華文聽着這總能聽到的慣常話語，看着眼前曾經給過她希望的男人。
“啪”的一聲，她用力扇打了他一個巴掌...。
“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你會救回來他的...，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她用力擊打着這個承諾過她的男人，将身體裏所有的怒氣都向他發洩出來...。
“你不是醫術很厲害的嗎？你不是做過這樣的案例的嗎？...，你不是有着治愈率的嗎？...，你為什麽現在說不可以了...，你為什麽現在說不可能了...。”紀華文反複拉扯着穿在他身上的手術服，她不相信一切就這麽結束了...。
“對不起...，對不起...。”這次這個男人沒有還手，沒有任何抱怨，只是對她說着抱歉...。
“你不是都答應過我的嗎？”...。
紀華文看着他如此的樣子，原本身體裏積攢好的力氣全都沒有了，就算是責問，她都知道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她緩緩地向前跪了下去，抓着他的褲子，流下了眼淚...。
她看着遠處，無力癱坐在椅子上不停哭泣的媽媽，籠罩在心裏的迷霧都已經吹散...，這一切是真的都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