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許洛也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什麽鼻音,只是我聽得出來,她說得比平時沉重得多。
這樣的家庭困擾,想要做到完全不在意,那基本上不可能。
但我想更多的問題是,許洛也該有多失望呢?
那麽久沒有聯系的父母,終于打了通電話回來,開口的話卻是那些讓她從小就聽着的內容。
我聽着她的話,長呼出了一口氣,想了下,問道:“他們有沒有說回來的事情?會回來嗎?”
“沒有。”許洛也聲音悶悶的,過了兩秒,又說,“我不想見到她們。”
我嘴唇動了動,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對于這樣的話題,我一向不懂怎麽安慰。
“早點睡吧。”最終,我也只是說了這四個字。
電話挂斷以後,我內心有了點難以言喻的感受,我很清楚我自己剛剛在那一刻的想法。
跟許洛也的關系比較特殊,我沒想過跟她走太近,這裏是指心理上。
因為我太清楚我自己是個什麽德行了,所以在最初就算知道許洛也因為爺爺的病而回家以後,我連個關心都沒表示。
根本用不着去表示些什麽,我們兩個就是交易關系,不該跟這些搭上邊。
如果我之前太依賴她,而她也習慣了找我傾述,最後分開的時候要怎麽才能做到百分百地斷絕來往?
許洛也很好,人沒問題,但是我跟她的關系,就是潛伏在黑暗裏的殺手,一旦我們兩個過了界,或許就會出來将我們殺-死。
最好是一些膚淺的來往,而不是成為朋友。
所以我即使是不懂安慰,但如果是換成了方圓,我肯定還是會好好地說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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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是許洛也,我不能跟她交流得太近,所以就這樣草草地結束了跟她的對話。
我年長許洛也五歲,她的過去我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比較孤單。
她沒有享受過很多人都擁有的快樂,畢竟她就連讀書都是家裏好不容易才湊的錢,這樣的壓力之下,她只想好好讀書。
也就養成了她寡言少語的性格。
而作為目前跟她走最近的我,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了她僅有的傾訴對象。
因此她告訴了我她家裏的情況,還在今晚跟我說了這些。
內容少,但足夠精簡,說明到底發生了什麽。
只是說到底,我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這兩次她說到這方面的事情的時候,我要麽岔開話題,要麽就是選擇盡快結束聊天。
究竟是誇我冷靜比較好,還是罵我沒有心更準确。
我自己也不知道。
這一夜到後來就想着這些事情我竟然睡着了,只是要起早上課,因為又到周末了。
這也讓我松了口氣,這樣一來,我媽總不會說我閑了。
看她最近把我逼得那麽緊,我對那個表哥的真實性有些存疑,直覺還是他是我媽派來跟我相親的。
但又有些想不通,現在又不是古代,表兄妹表姐弟還能在一起,現在這樣的時代要是發生這樣的事,那“亂、倫”的帽子扣上沒得跑。
我媽最好面子,怎麽着也不會讓家裏出醜的。
公司的運動會已經在準備中了,要求在一周內就将名報好,之後好安排。
對于有的同事來講,只要不上課還能有工資拿,運動會也沒什麽不好的。
但我寧願上課,只是我的“寧願”大家都不知道,最後還是報了個跳繩上去。
差不多也只有這一項是我會的了。
我在群裏面說了公司要開運動會這件事,宋馳騁在瘋狂嘲笑我,我們以前高中的時候體考,我就沒哪一項是及格的。
霍靈書沒笑我,她說起了另一個話題,問我:【阿悸,我們公司外招方案,你有興趣嗎?】
她說:【酬勞開得很高。】
霍靈書現在在的公司主要的業務還是賣産品,并且公司有自己品牌,曾經在行業裏也是個大佬級公司。
不過近年來有不少的同行在廣告方面做得比他們出色,生意也被分流了很大一部分,公司的盈利就少了很多。
這也是之前為什麽霍靈書到這裏來上班,老板給她開得工資高,想要讓她做出一番成績,霍靈書很優秀,去了以後,也真的改變了些這個公司的一些現狀,我以為她能把一切搞定。
沒想到還問了我方案這方面的事情。
以前還在大學的時候,我為了賺錢确實會幫一些公司寫方案,或許是運氣好,也或許是我做得還不錯,基本上都會被采納,而後給我付傭金。
很清楚的記得有一次是某個電視臺想出一檔新綜藝,是大衆們沒有看過的覺得很新鮮的節目,但現在的市場上,綜藝什麽都涉及到,不論是美食還是秀恩愛,全部都一網打盡。
剛好我當時加了一個兼職的群,看見了這個,就試了一下,那一個月我都沉浸在這裏面,最後把文件發給了負責人的郵箱。
這是編導做的事情,而我學的專業跟它沒什麽關系。
我還沒回答,方圓跳出來說道:【阿悸早就不接這些了。】
霍靈書似乎愣了下:【是嗎?】
宋馳騁:【兩分鐘到了嗎?小靈姐,剛剛的問題可以撤回嗎?】
兩分鐘還沒到,霍靈書果真撤回了,她肯定很懵圈。
因為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對,只是她忘記了或者是從沒在意過我而已。
所以她并不知道,早在蕭粲然當初偷我方案給我潑髒水的時候,我就已經離開這個圈子了。
這也是方圓和宋馳騁會出來說這些話的的原因,一跟這些事搭上關系,就會跟蕭粲然扯上聯系。
我想了想,還是發了話:【不接了。】
以前還年輕,表達欲旺盛,現在我自認為已經沒那麽多精力了,讓我摳破腦袋想個相對完美的方案,我可能做不到。
盡管這來錢快。
發完消息我就鎖屏了手機,把它丢在一邊,饒是已經在告訴自己不要煩躁,但還是會有些控制不住,最後閉眼低了會兒頭,才好受了很多。
閉眼的時候,我想到的是許洛也。
她跟蕭粲然眼睛長得很像,但她的眼神看起來比蕭粲然的幹淨和純粹得多。
有那麽一刻,我思考我自己是不是在思念許洛也,得到的答案是“不是”。
這僅僅是大腦的正常的走向而已,跟思念不是一個概念。
真正的思念是讓我想到了她的時候,就有想要馬上看見她的沖動。
可我現在沒有這樣的沖動。
而且也沒什麽好想的,因為許洛也周日下午就上車準備回來了。
她依舊在給我報備情況。
【上小車了。】
【上班車了。】
【下班車了。】
……
她回家一趟耗時比較久,來的時候也不例外,我看見消息的時候,剛好才下班。
而她說自己剛到公寓。
不可否認的是,看見她說到了公寓的一瞬間,我揚了一下我的唇角。
也就一下,很快就抿直了唇線。
我回了個:【行。】
又是兩天不上班,我把我的桌子收拾了,才準備離開公司。
孔悠難得走得晚一些,她喝了點水,坐着看着桌上放着的日歷嘆氣:“餘老師,這次休息兩天,我們就要迎來魔鬼的四天。”
她皺起眉:“想到就好難過。”
她說得沒錯,公司的app上早就發了關于勞動節的放假安排。
嗯,勞動節四天,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通知裏讓我們好好上班,把公司的精神面貌好好展現給學生和家長看。
“錯了。”我糾正了她,“勞動節過後,是星期日,我們還是得早八晚六。”
這意味着兩天過後,我将開啓每天早上八點上班晚上六點下班的日子。
很充實,充實到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又還能接受。
因為沒什麽比去參加培訓更累的了。
孔悠聽見我的話,看着我:“你是人嗎?”
我露出一個笑容,帶上我的包:“走了。”
“餘老師。”孔悠卻喊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過去,問她:“怎麽了嗎?”
“那個……”孔悠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你會路過前面的公交車站嗎?”
我懂了她的意思:“走吧,我載你過去。”
我知道她要去的公交車站離公司有些距離,剛好我會路過,載她一程是沒問題的。
不過也是她運氣好,因為我現在心情還不錯。
放下她之後,我驅車上了大路。
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到公寓的時候,比平時慢了十多分鐘。
我輸入了新密碼,之前的被我換掉了,仔細想想,蕭粲然也不值得我留念。
我又何必把她最愛的數字拿來當開門密碼?
在玄關處換了鞋,感覺這動作有些久違,明明其實每天都有在做,唯一的區別是今天許洛也在而已。
習慣是很可怕的事情。
但我洗了手出來,也沒看見許洛也的身影,我又開了書房和卧室的門,她也沒在。
這讓我不禁蹙起眉,拿着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她打電話過去。
該不會又迷路了吧?我開始思考,只是肯定不會啊,她也就幾天沒有在而已,我這個小區也沒大到那麽誇張。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門口有了輸入密碼的聲音。
我捏着手機,站在原地,盯着門的方向。
兩秒後,門開了,許洛也站在那。
我揚了下眉:“又迷路了?”
“沒有。”
許洛也看起來跟離開之前沒什麽變化。
“那為什麽又出去了?”四十分鐘前,她自己說自己到公寓了。
“同學找我讨論學習。”
“哦。”
沒想到,幾天不見,我跟她的相處比之前還僵硬。
許洛也換着鞋,平靜地道:“實際上是對我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