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說這話的時候,一點臉紅的跡象都沒有。
因為我臉皮厚。
距離還是有些遠,我只看見他倆又在說些什麽,而後男生就邁着步子離開了。
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背後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恨不得飛起來。
這雀躍欣喜的表現,不難讓人猜到背後的原因。
我又坐了下來,等着許洛也走到我面前。
涼風還在吹,我攏了下自己的衣領。
一分鐘不到,許洛也在我面前站定。
她懷裏還抱着一沓資料,借着路邊的燈光,可算是看清楚了她的表情。
但依舊面無表情,要不這張臉确實很漂亮,我覺得我自己要是天天對着她的話,我都可以把公寓命名為“北極”了。
她看着我,眼神平靜,嘴唇張了下:“什麽時候到的。”
話也平靜,我的出現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起伏。
我皺皺鼻子,沒回答,指了下那個離開的男生的方向:“同學?”
“嗯。”她仍然站着,輕聲應了一下。
我明知故問:“男同學女同學?”
許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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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洛也:“男同學。”
我想起來了:“前兩天你要回家的時候,如果我沒派人送你,你是不是就坐他的車?”
“嗯。”她倒是一點也沒想要否認的意思。
我“哦”了一下,把尾音拖得很長,随後戲谑道:“雙向暗戀啊?”不等她說什麽,我就又說了句,“那我豈不是棒打鴛鴦了?”
許洛也沒吭聲,轉身往一邊走。
我沒動,我只是喊住了她:“我不是說過,要跟他劃開界限嗎?”
說這話的時候,我很清楚自己現在有些生氣,因為她把我的話并沒有認真地聽進去。
許洛也停下腳步,她又轉過身,看着我,離着我幾步遠的距離,她說:“我從沒主動接近。”
她這是在給自己解釋。
“你也從未拒絕。”我又開始胡攪蠻纏了。
我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她拿着文件的手緊了些,并且她的眉頭還是沒忍住地皺了些。
看來我的話有些殺傷力。
她就這樣看着我,我以為她會說些什麽來反駁我,最後她只是說:“随你怎麽想。”
哇。
這句話。
我聽見情不自禁地翹起唇角,這感覺還真不是很好。
搞半天我的猜測是真的啊?
大學校園,雙向暗戀,多甜。
“那我可就亂想了啊。”我站了起來,在她背後說道,“亂想的後果就是……你将被認定為違約,畢竟合同裏寫了,這期間你可不能談戀愛。”
她的步子邁得小,我很快就到了她身邊,她目視前方,抿着唇,一言不發。
來來往往的有人在身邊路過,她要去的方向是宿舍,我沒率先撤走,而是跟她一路到了宿舍樓下。
宿舍樓下的年輕面孔更多了,甚至還有小年輕談着戀愛在這訴說着愛意,還在樹下來做些親昵的動作。
真是沒眼看。
許洛也看了我一眼:“你要上去?”
她上去了還得下來,我現在缺了這顆安眠藥,我會睡不着睡不好。
“不上去。”我看了眼手機時間,“給你十分鐘,收拾好東西就下來。”
上次她到我那兒有些着急,剛從教授那兒回來,也沒帶什麽東西。
大三下學期,她盡管在學校裏很忙,但宿舍這方面,學校管得不嚴,之前我也問過她了。
不過理工大學附近的酒店有點多,我開車過來的時候看見了好幾家,并且生意好像不錯的樣子,正好看見了小情侶們進去或者再出來。
許洛也點了下頭:“好。”
她說完上了樓。
樓下有自動販賣機,裏面裝有零食和飲料,正好我有些渴了,掃碼買了兩罐可樂出來。
還有一罐當然是許洛也的,我尋思着,天底下應該沒有比我更好的金主了吧?
有些無聊,我幹脆往裏走了點,到了宿管阿姨的門口,跟還在窗口看劇的阿姨聊着天。
許洛也下來的時候,也是掐着點下來的,時間過去了剛好十分鐘。
她看見我出現在宿管阿姨宿舍的時候,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平靜下來。
我跟宿管阿姨道別:“大姐,之後我再過來給你探讨。”
要是以前,我就喊她阿姨,可我二十七了,人家就比我大十來歲。
“好的好的。”宿管阿姨樂呵呵的樣子。
又跟許洛也并肩走在了一起,我把我手中的可樂遞給她:“喝嗎?”
“不喝這個。”
我放在她袋子裏:“不喝也得喝。”
走了一大截路,快到校門口了,我想起來一個問題:“你知道買可樂的意思嗎?”
“不知道。”她的回答仍然簡單。
“算了。”
“不告訴你了。”
我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最後把這罐沒喝完的可樂,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
上了車,系了安全帶,我轉頭看了她好幾眼,又問:“上次去買衣服什麽時候?”
“忘了。”
“那先不着急回去,先帶你去逛下商場,我的小情人怎麽穿得一點排面都沒有。”
許洛也抿着唇沒說話。
我又說:“你該有點做情人的覺悟。”我皺了皺眉,“反正違約金,我又不是賠不起,但你家欠的錢,我記得好像還是有那麽多沒還吧。”
許洛也側頭看我,說道:“我不喜歡那個男生,今天的情況是我和他被教授一起喊去幫忙。”她盡量平靜地解釋,“包括上次,也是意外,我跟他不熟,我剛接了電話,他就來問我什麽情況。”
跟青蛙似的,戳一下才跳一下。
非得我說,她才會這樣主動。
我“哦”了一下:“所以你就答應了坐他的車是嗎?”
“嗯。”
我似乎鑽起了牛角尖:“那還不是等于沒有拒絕?”
“可你誤會我,說我從未拒絕。”許洛也擰起了眉頭,“我沒有,我長這麽大,該拒絕的我都拒絕了,我并不喜歡欠着別人,除了意外的情況。”
她臉上浮現了一絲焦急。
我轉頭看着她,擡起手來,又在她耳垂上摸了下,露出一個微笑,安撫她:“乖,我也沒說你什麽。”
但我明明什麽都有說。
許洛也側過腦袋,看向窗外,我又在她柔軟微涼的耳垂上捏了下,才放了手,發動了車子。
先帶她去吃了點飯,才又轉了地方,到了柳城的市中心這邊的一家商場。
商場裏許多奢侈品牌的專櫃,鼻息間聞到的都是香氣,快到七點半,這些店都還沒關門。
許洛也穿着長袖,只是看得出來,這長袖買了有些時候了。
我領着她進了我喜歡的女裝店,這裏我熟,店長的微信我都有。
店員看見我的時候,也認出了我,朝我禮貌地打了招呼:“餘小姐。”
我雙手放在許洛也兩邊的肩上,輕輕拍了拍,對她們笑了笑:“給這個小朋友選幾套,我相信你們的眼光。”
許洛也的袋子被我提在了手裏,我在一邊的沙發上坐着休息。
她轉頭看了看我,有些局促,我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緊張。
于是她開始在我面前試起了衣服,最後出了店的時候,她手裏又多了三個袋子,而我兩手空空。
我才不要提東西。
她抿緊了唇,見我又想帶她進一家店的時候,難得地主動起來,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看過去,只見她搖了搖頭:“不用再買了,我還有衣服。”
我把她的手拿到手裏,捏了捏,她有些想躲,但還是沒掙紮,我放開她,彎了眼睛:“我那兒還沒你的睡衣。”
意思再明顯不過。
睡衣沒讓她試,進了店裏,很快就買了兩套睡衣出來。
一套情趣睡衣,一套保守點的。
許洛也臉都黑了。
“走吧。”我看着覺得好笑。
又到了車上,袋子都被放在了後座,她攥着安全帶,問道:“我可以自己帶睡衣來換嗎?”
她不想穿我買的,或者,不想穿我買的那套情趣睡衣。
我搖了搖頭:“不可以哦。”
剛說完話,方圓就給我打了電話過來:“阿悸,我把侯瑾送回家了。”她驚嘆,“我跟她也不熟,她在我面前喝了好多酒,最後都是我扶着她回的家。”
我想了想:“方圓,你說我跟她也是真的一點都不熟,她怎麽就想着約我呢?”
“約你?”
“對啊。”
“前兩天從你那出來,她找我約·炮。”
方圓:“……”
方圓愣了:“操。”
許洛也在場,我也不忌諱着什麽,順便給我自己立了下人設:“但我拒絕了,我這人,別的沒有,就是有原則。”
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在開着車,看不見許洛也的表情,但感受到了她放在我身上的短暫的目光。
怎麽?我沒原則嗎?
這麽多年來,我還是只跟方圓這個發小聊得來,時間一晃,我就把車停在了小區停車場。
進停車場之前,我們才挂了電話,不然裏面也沒信號。
停車場裏比我家樓道裏的氣溫還要低,下車的時候,我朝着手心哈了下氣。
許洛也提着袋子,在我身邊安靜地過分。
昏暗的燈光下,我轉頭看着她,她一副在沉思的樣子,見我看過去,有些欲言又止。
我好奇地問了句:“有事?”
“嗯。”
我又朝着掌心哈了口氣:“你說吧。”
她喉嚨動了動,有些緊張:“我搜了下買可樂的意思。”
買可樂的意思是make-love。
我挑了下眉,等待她的下一句:“然後呢?”
“……之後”她定定地看着我,“你跟別人買可樂的話,請做好措施,注意安全。”
她應該是聽見了我在車上說的那些話,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叮囑。
我擺了下手:“買可樂不就是買可樂的意思嗎?還能有什麽意思?怎麽還涉及到措施了?難不成販賣機倒下來把我砸暈砸傻了?”我笑着望着她,繼續假裝不懂,又抛出一個問題,“小朋友,你不會是在……搞-黃-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