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包養別人這件事上,我可不是先行者,霍靈書才是。
但那也是去年的事情,她包養了一個年輕的小弟弟,對方很帥還黏人,是個十足的網上形容的年下小奶狗。
不過他們這樣的關系沒有持續多久,可能就一個月,或者三周,霍靈書就多給了些錢把他踹了。
也根本談不上她渣不渣,畢竟他們兩個人之間就是金錢來往的關系,要是有人不想繼續了,那就給約定好的違約賠償。
想到這個,我不知道我跟許洛也這樣的關系會有多久,合同上寫的一年。
但肯定會比三周長。
“你啊……”霍靈書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她作勢想要拍下我的手臂,被我不動聲色地躲開,那手落在了我的肩上。
動作很輕。
她表情沒變,依舊笑吟吟地問了句:“你怎麽這也要跟我比?”
我還沒回答,宋馳騁就插了句嘴:“我也想……”
他肯定是想說想跟我們做一樣的事情,他向來都是這樣,我們做什麽,他有時候就想跟着學。
方圓看了他一眼,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嘲諷,笑了句:“你配嗎?”
宋馳騁脖子一梗:“我怎麽不配了?我又高又帥,想跟我在一起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想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也不少,只是都沒機會。
方圓“哦”了一聲,發出靈魂拷問:“你有錢嗎?我看你被包養才差不多。”
宋馳騁頓時就洩氣了,嘴唇動了動,最終認命地吐出三個字:“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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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父母都喜歡堅持“窮養兒富養女”的準則,因此宋馳騁從家裏拿的錢,一直都會比我們少很多。
他現在也有工作,但很閑,工資也不高,而平時開銷不少,以前學生時代辛辛苦苦存下來的錢,據他自己說已經快沒了。
我幹爸幹媽從他大學畢業以後,再也沒給他打過錢。
房子買了車買了,就是沒打錢。
宋馳騁說完嘆了口氣,裏面有着無盡的憂愁一般。
霍靈書拍了下他的肩膀,含笑安慰:“沒事,馳騁,被包養的話,也不錯。”
宋馳騁:“……”
我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看向別處:“還沒吃午飯,你們不餓嗎?”
“外賣在路上了。”霍靈書回答,然後轉身去了飯廳開冰箱,給我們拿了飲料出來。
我在左邊的單人小沙發上坐下,今天起床有些早,又上了課,現在感到疲倦很正常。
坐着的姿勢也就沒顧忌着什麽,整個人在沙發上非常散漫。
為了不參與他們的話題,我把眼睛都閉上了,做出一副我在休息的樣子。
事實上我也的确是在休息,但現在的感覺比以往好了許多,沒多少難受。
就像我跟孔悠說的那樣,在昨晚之前,每個周末我一般都是通宵了去上班。
周內不一樣,周內下午兩點才上班,我在夜晚可以吃藥催眠,或者喝酒昏睡。
酒可不算夜宵。
霍靈書去了自己的卧室,不知道在做着什麽,宋馳騁跟方圓嘴就沒停過,甚至還聊到了我身上。
宋馳騁:“方圓,那個小妹妹是你店裏的?”
方圓:“是啊。”
宋馳騁:“真的胸.大腰細腿長嗎?”
方圓:“我哪兒知道,平時看着瘦瘦的。”她笑了一聲,我感應到了她看過來的目光,“不過你姐她就好這口,又不是不知道。”
我扯了下嘴角,沒給半點回應,但想起來了一件事情:我還沒回許洛也消息。
手機在我包裏,我睜開眼,讓宋馳騁把挂在門口架子上的包拿給我。
許洛也沒有再發消息過來。
那樣簡單簡短的問題安靜地躺在聊天框裏,卻又有些跳騰熱鬧的錯覺,令我皺了皺眉。
而後再次點了返回。
不回。
當個小情人,不會主動點嗎?不會默認我很忙消息容易劃過沒回嗎?不會再來确認一次我會不會回去吃飯嗎?
沒在霍靈書那裏待多久,我就被送回了公司。
方圓這個自己當老板的不算,因此只有我一個人周末才會比周內更忙,下車的時候,宋馳騁還說他們今天又要去一家密室逃脫店玩。
可惜我沒時間。
宋馳騁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欠,哪兒還有向我求助的時候的可憐模樣。
不過周末上課也有些好的地方,比如下班會早些,下午六點一到,我就準時下了課,回辦公桌放個東西,就撤了出去。
霍靈書在中午點的外賣我沒什麽胃口吃,在那扒拉了半天米飯也沒吃多少,飲料倒是一杯又一杯。
驅車出了停車場的時候,我沒急着繼續往前看,先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接了許洛也再次打來的電話。
她在六點我剛下班的時候,就給我撥了電話過來,我看見了,但我沒有接。
現在,電話接通之後,我沒開口,許洛也也沒吭聲。
過了幾秒鐘,許洛也才聲音輕輕地道:“餘老師,我今晚來不了。”
我挑了下眉,把車窗按了下去,看着一邊路過的車輛,又過了可能五秒鐘,我才懶洋洋地問了句:“什麽事?”
“家裏出了點事,我等下得趕回去。”
她的語氣平靜,卻又透着些許焦急。
這個城市我還是比較了解,現在的時間,回到縣城的班車已經沒有車次了,她想要回到鄉下的話……
“坐誰的車?”問這話的時候,我突然很想叼根煙在嘴裏。
但懶得拿。
“同學的。”
“男同學女同學?”我像是個胡攪蠻纏的人,追問。
“男同學。”許洛也的回答沒有一絲停頓。
我在這邊“啧”了一聲,又用着像命令般的口吻:“我找人送你回去。”不等她再說什麽,我問她,“明天回來嗎?”
“嗯。”許洛也的回答萬年不變,只是這一個單音字,似乎有一些不滿在裏面。
但她得憋着。
我不由得低頭笑了一聲,對着手機那頭又沉默下來的許洛也說:“小朋友,你是我的。你的事情,我也得幫忙解決不是?”我舔了下唇,“但據我了解,你在學校可沒什麽好朋友,能送你回去的異性,不是你喜歡他,就是他喜歡你。”
許洛也在學校太忙了,忙到沒時間去交朋友,這點我也還是知道的。
我也不管她的反應,又說了句:“所以,跟這位想送你回家的男同學,拉開界線,好嗎。”
“好嗎”根本不是在問,而是在命令,說完以後,我就挂了電話。
過了半小時,我派去接她的司機給我回了話,說人接到了,現在就出發,明天把她送回來。
我回了個“好”字,就把手機丢在了沙發上,在窗口站着,點燃了一支香煙。
我抽煙沒有瘾,就難受的時候會來一兩支,只是我難受的時候會比較多而已。
現在比較克制了。
抽完了這支,我才注意到茶幾上放了張紙條。
許洛也的字跡漂亮秀氣,跟她的人一樣。
上面寫着:【再忙也要吃飯。】
是在自己回應早上發我微信那句話。
我揚了揚唇,把這張便利貼捏成一團,丢進了垃圾桶。
該出門了。
方圓開了個酒局,約了七八個朋友去自己家裏,我還是她邀請的第一個人,下午她告訴我的時候,還特別興奮:“阿悸,晚上來喝酒,我把之前那個漂亮姐姐喊上了。”
她口中的“漂亮姐姐”是我之前只見過一面的她的朋友的朋友,關系繞挺遠。
當時只是一起參加了同一個酒局而已,後來我就順口跟方圓提了下,沒想到被她記到了現在。
也不知道是該說她記憶力好,還是說對我的感情上心。
我沒拒絕。
到的時候,人都快齊了,我選了在最邊上的位置坐下。
宋馳騁回家了,霍靈書忙着加班,在場的其他人我沒有特別熟悉的,但也不陌生。
方圓在客廳安了KTV,現在他們有的人端着酒拿着話筒,也有的在玩着游戲,非常盡興,就我一個人不合群似的,在旁邊閉着眼。
“阿悸。”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道男聲喊了我,我睜開眼,還沒循到聲音的主人,就聽見下一句:“不是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嗎?今天怎麽這麽喪啊。”
上班有點累,也有可能不只是這個原因。
開口的男人叫鄭正直,他說完已經站在了我身後,眯着眼看着我。
“喜事?”我稍微正了正身體,彎着唇角,“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我問:“這四件喜事我沾了哪件?”
“洞房花燭夜可不就是嘛?”有人在一邊起了哄,“阿悸,你可真行,一聲不吭找了個小妹妹當情人。”
我喜歡女人這件事,幾乎不是秘密。
“昂,那算吧。”
我眼睛依舊彎着,注意到那個漂亮姐姐也在看着我,我朝她舉了舉酒杯,她笑了一聲:“我之前還以為阿悸喜歡我呢,沒想到是我自作多情,等了阿悸兩個月電話,都沒等來一通。”
她這番真真假假的話我當耳旁風。
又有人起了哄,我捏着的手機在這時候亮了起來,是許洛也打的電話。
我走到了方圓的卧室,這裏清靜些,才接聽:“到了?”
“到了。”
我正想再說些什麽,卻難得聽見許洛也多說了些:“餘悸。”
她第一次喊我名字,聲音微沉,語氣正經,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說:“我只是您的情人,但不是您的。”
啊。
可以不用敬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