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國殇
太白雲: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樂天道:幻世如泡影,浮生抵眼花。唯将綠醅酒,且替紫河車。
念此二句,均有其理。愁上心間,躍上眉頭,一日不曾消退,便如汛時洪水,利刃也不可阻其滔勢。然,這世上大大小小萬般遺憾與不甘,皆憑君一醉,亦可一饷解千愁。
蘇穆煜眼睜睜看着安如風咕嚕咕嚕灌下第四碗濁酒,咋舌不已。綠波般的酒液自壇中傾瀉,映着月光有如上好的玉原石。
連鳴端着酒碗輕抿,長直的手指扣着碗底,俨然是不善喝酒的模樣。
兩人本存着安慰寂寞少男心的念頭,叫來安如風喝點小酒聊聊人生。不料整個事件本末倒置,安如風一人抱着酒壇子“哐哐哐”喝了個痛快,直到現在,一句話也不曾說過。
蘇穆煜把瓷碗往他跟前推:“如風,風啊,給你哥哥勻點兒成不?別這麽小心眼兒。”
安如風明顯酒量不行,第五碗下肚時,臉上不自覺地飄起兩片紅雲。
他結結巴巴道:“你、你們、怎麽不、不喝?我、我一人、能喝、喝他三百杯!”
蘇穆煜完全沒想到這小子一喝酒就話大,感覺此刻讓他去指點江山,謀權篡位也不在話下。
蘇穆煜笑着敲了敲碗沿,蔫兒壞地學他:“你、你還、不、不得了了!趕、趕緊給你哥哥我倒酒!”
連鳴瞥他一眼,月色如水,在不大的院落中滿滿當當積了一湖泊。暮春時節,孟夏将至,晚風習習帶着些許燥熱。
蘇穆煜就在此般美景中,斜靠石桌,坐成了一幅工筆畫。
他披散的青絲如情人雙手,從斜敞的衣襟處慢慢搔進衣內。蘇穆煜端的是王公貴族纨绔之态,仰頭喝酒時又有江湖俠氣。酒液順着他削尖的下巴往下淌,濡濕一片。
連鳴艱難地移開眼睛,滾了滾喉結。他垂下眼睑,難耐似的喝了一大口濁酒。甜絲絲的酒味兒在口腔爆發,順着呼吸一路往下。
粘稠到緊縛骨髓,宛如蘇穆煜的眸子。
安如風喝起酒來真是極品,埋頭苦喝時只言片語也不給,喝到興奮處,連他有幾顆牙都恨不得跟你數清楚。
蘇穆煜酒品比他好,撐着下巴,眼波潋滟:“如風,跟哥哥老實交代,到底喜不喜歡蕊娘?”
安如風愣了片刻,好似意識清醒:“不、不是說了麽!不、不喜歡!”
“真不喜歡?”
“真、嗝!”安如風瞪着眼睛打了個嗝,斬釘截鐵道,“不。”
蘇穆煜促狹之心漸生,當即眯了眼睛笑:“你、你不要。那、那我、我可出手了。”
安如風:……
他一手捏着酒碗,一手托着酒壇。那神情仿佛在深思熟慮究竟該用碗潑,還是用酒壇砸。
弄死姓蘇的臭流氓!
而落到實處,安如風只是不敢置信地皺皺眉,撇嘴道:“你不是斷袖?”
好似剛才那個在驚雷閃電中走了一圈的人,并不是他。
蘇穆煜挑眉:“喲,不結巴啦?毛病好啦?咱蕊娘真是治病良方啊。”
多日來的言語博弈告訴安如風,絕不要和此人咬文嚼字。
安如風把酒碗湊到嘴邊,想起什麽似的又放下:“你不要對蕊娘……她是要嫁人的。”
“嫁我不好?”
安如風繼續瞪眼睛:“你是斷袖!”
蘇穆煜偏過頭:“那,讓你鳴哥娶?”
連鳴不痛快地斜了他一眼:“蘇老板,莫要亂說話。”
蘇穆煜徹底裝作喝大了:“什麽老板,叫哥哥。別忘了第一天我在如風面前叫你舍弟來着。”
連鳴:……
你還真好意思提。
蘇穆煜一言不合當了老大,好在兩人都不願與他相争,否則今夜是斷然喝不下去的。
安如風靜了片刻,突然出聲:“阿煜,你不懂的。剛剛好,不似相逢好。”
清風朗月,辄思玄度。好時光總是短暫的,離別才是永恒。人這一輩子,總有那麽些時候。一路走,一路丢。彌足珍貴的情誼都是撿到的,襟懷深情的人,不會是自在如風的少年郎。
少年遠游,策馬天下。他們仗劍天涯,以酒會友。四海賢士皆為我往來之賓,談笑之間也曾意氣風發。
只是安如風從來沒忘,從來沒忘當年他離家時,回首看到那雙眼睛。
那人對他揮揮手,抱抱拳,算是送他去了。
不做留戀。
多年後他才知道,那人一直在等。
紅塵千頃我不随你去了,但歸途萬裏我始終不離。
安如風壓着嗓子,盡量克制着顫抖:“阿煜,蕊娘是個好姑娘。跟不得我。”
蘇穆煜搖頭:“如風,可蕊娘除了你,她是誰也不想要的。”
“不,一切都會過去。”安如風道,“一年兩年,三年五年,蕊娘也會嫁做人婦,她的孩子會是她的模樣。”
“那你呢?”
“我?”
“你不娶親,又要如何?”
安如風不想蘇穆煜這般刨根問底,他思索片刻,道:“自是鑄劍。”
“一輩子鑄劍?”蘇穆煜冷笑着端起酒碗大喝幾口。
安如風不理他,反而把眼神落到一直無言的連鳴身上:“鳴哥,你可曾有志向?”
連鳴被問得措手不及,好端端地嗆了口酒。他總不能告訴安如風:我的志向是做一輩子斷袖,蘇老板斷成啥樣,我就斷成啥樣。
連鳴為了讓回答更有說服力,道:“願以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安如風酒醒不少,清風吹着他額前碎發,少年郎明若星辰的眼睛染了笑意:“又诓我,太沒誠意了你。”
連鳴反問:“那你呢?”
大抵天下所有懷揣大志的人,再被問及志向二字時,總會有莫名的嚴肅與認真。
安如風放下酒壇,接着把碗也放下。粗瓷碗底與石桌相撞,铛的一聲,如鐘罄和鳴,砸在三人心尖上。
“我沒什麽志向,我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匠人。”
安如風說得落寞,他雙肘撐在石桌上,認認真真擡頭看着夜空如洗。他靜靜看着這方天,呢喃道:“但我也曾……也曾想過拜相王侯。”
半響,他似別人不信那般,再次肯定道:“我說真的。”
“鳴哥,我十五離家,帶着簡單的衣物與一把刀劍,投入軍中。我是無名小卒,渴望上陣殺敵。一腔熱血,滿懷江山。”
“但這一切的一切,在我頭回目睹鮮血漫城時,有了動搖。鳴哥,人心是肉長的,我們都是娘生的。那時我在想,為何,為何同在一個國家,無數人卻拿起兵刃,同室操戈。”
“他們道我年紀小,不懂,不懂朝廷上有片天,天裏藏了條真龍。真龍長嘯,利爪所指,便是戰場。血薦軒轅,劍斬閻羅。荒唐,我們明明殺的是這片土地上的同袍之子!”
安如風說紅了眼,可道一千遍一萬遍,他也說服不了自己。這和他曾投軍所想完全不一樣,當年他天真以為,國之将傾,必是外敵來犯。
而他下了戰場才明白,哪有什麽萬世太平,叛軍與朝堂之間,只要滔天的權利依然誘眼,他所憧憬的盛世,便永遠不會到來。
連鳴慢慢往嘴裏灌酒,道:“如風,慧極必傷。糊塗一點比較好。”
“什麽歪理?”安如風嗤笑,搖搖晃晃站起來。他的身影印在地上,攪亂了積水空明的月光。
那身影斜拉得很長,風吹過時,樹梢擺蕩。燈被吹滅,院子裏陷入更深的黑暗。
蘇穆煜忽然開口:“如風,只要活着,就總會有前路的。”
“嗯。”
安如風答。
“哥哥在安慰你,多給點反應行不行?”蘇穆煜趁他不注意,拖過酒壇給自己倒酒,“沒良心的小王八羔子。”
“哦。”
安如風難得不與他争辯。
蘇穆煜一頓,半是憐惜半是戲谑道:“什麽嗯啊哦的,裝模作樣也該有個度。”
連鳴擡腳踹了他一下,蘇穆煜驚訝側頭——人心黑了?!說好要與我斷袖,你居然暗戳戳幫他?
蘇美人不幹了,酒漬沾在唇邊将落未落,他緊緊盯着連鳴,伸出紅潤的舌尖繞着上唇滑了一圈,極度情-色。
“連少?不人道。”
“你欺負少年就人道?”
“嘿?!”蘇穆煜挑眉,敢情你還欺負少了!
連鳴皺眉,伸手将蘇美人滑到下巴上的酒液擦掉。兩人間氣氛變得有些怪異,感覺似是很暧昧,誰也說不準。
蘇穆煜眸子暗了幾分,猛然上半身前傾!他倆鼻尖對鼻尖,長長的睫毛快要掃到對方臉上去。連鳴沒有半分退縮,呼吸愉快地纏綿起來。
銀白月輝從如扇的睫毛間穿過,投下一片陰影。
蘇穆煜就那樣看着連鳴,須臾片刻,他從石桌上拿過酒碗,微微後退,撤開了視線。
兩人誰也不說話,連鳴淡定轉頭去尋安如風,在蘇穆煜無暇顧及的一隅,狠抽口氣。
安如風着實喝得有點大,此時在院內搖晃跌撞如浪濤,步履蹒跚,一低一高。他忽而轉過身來,眼睛發亮,手掌虛空一握,是拿劍的姿勢!
少年翻身而起,淩空出劍,招式幹脆,無半分醉态。
蘇穆煜和連鳴讪笑兩聲,這孩子內心得多苦。
院內安靜下來,只剩劍性大發的安如風在用虛空之劍,似劈開這虛空世道。他足尖輕點,窄腰後弓,起承轉合之間行雲流水。他緊抿薄唇,抿出一線慘白。汗水順着額角往下淌,濕嗒嗒的水珠順着騰飛之勢落到半空。
連鳴看了半響,忽而出聲道:“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失交醉兮士争先!*”
安如風一頓,落地之時有如驚雷。他高昂的興致徹底被連鳴觸動,少年人落落大方地朝連鳴一笑:“再來!”
連鳴舉盞謝邀,大有文豪風範。他敲擊碗沿,十分熟稔地為其飲辭作興。兩人一來二往,默契渾然天成。
安如風揮劍如雨,連鳴誦辭若河。
橫劍而下,道的是淩餘陣兮躐餘行,左骖殪兮右刃傷。圓轉如意,吟其為霾兩輪兮絷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安如風快意潇灑,連鳴也随他而去。
在少年郎最後的招式落地之前,連鳴卻突然住了聲,一如最初他忽然發聲那般。
蘇穆煜斜着餘光偷偷瞄向連鳴,氣氛靜谧到有些尴尬。蘇老板知其為何,連鳴眉間盡是不忍。
安如風維持着最後的姿勢道:“鳴哥,下一句是什麽。”
連鳴望着少年泛白的俊臉,他眸中熊熊業火如五輪,胸中究竟有何執着。
“鳴哥,你念完。”
連鳴沉默片刻,須臾間有些難過。
他道:“天時怼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無數士兵殺得天昏地暗、神靈震怒。全軍将士捐軀茫茫荒野,亦無馬革裹屍還。
安如風慢慢垂下手,他斂了那點微薄的豪氣。嘴角扯開一個難看的笑容:“我知道,你不用怕我難過,我都知道。”
少年郎坐回桌邊,從蘇穆煜那裏劈手搶過酒壇,壇子一歪,碧綠的酒體再次傾倒入碗。
“我見過橫屍遍野,見過血流成河。你們要是不怕,我自可與你們訴說一二。”
接着,安如風才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噼裏啪啦講起來,無敵任性。
“你們有沒有看到過滿天禿鹫與烏鴉,森森白骨築起高塔。人走在上面,咔嚓咔嚓響,我甚至分不清是鐵甲摩擦還是鉻腳的人骨。小戰一日,大戰三天。殺到最後,我擡頭驚覺日光也變得血紅。”
“我從瑟瑟發抖到麻木不仁,白刃插進,帶出一彎弦月似的血珠。我頭發濕漉,一開始以為是汗水,最後伸手一摸,滿掌鮮血。收陣後,風吹連營,沙塵都不曾帶起。人血染濕沙地,厚重成泥。”
安如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輕聲蓋棺定論:“那不是戰場,是阿鼻地獄。”
安如風很早的時候,很不願意同旁人訴說這些過往,就好比他永遠不會在軍營裏賣弄自己是鑄劍神童。
一碼歸一碼,天賦與志向泾渭分明。
他也不願把吃過的苦和遭過的罪宣之于口,這樣做除了給他人徒增負擔,自己也不見得能茅塞頓開。
安如風是個頂天立地的少年——即使現在不是,他也力求自己做到最最出類拔萃。
他不喜同別人講感受,這無異于将自己袒露在這朗朗乾坤之下,過于不雅。
所以安如風習慣了什麽都由自己扛,對絕望的挑釁,也是一條重回前路的信念。
連鳴放下酒碗,又端起來把剩下的濁酒一口清幹淨。蘇穆煜忍了半響,拿着酒碗,同連鳴與安如風一一相碰。
安如風濕濕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們,笑着擺擺手:“別,別這樣!搞、搞得像、像我很可憐、一樣。”
“我才、不可憐。我可是……我可是……”
安如風忽而埋下頭,像徹底暈了去。濕潤的薄唇還在上下相碰,從摸棱兩可的唇語中大抵能猜出幾個字“志”、“在”、“四”、“方”。
蘇穆煜嘆氣,伸手越過石桌揉揉安如風毛絨絨的腦袋,似在撫摸一條成精的大狗。他用拇指揉開少年郁結的眉頭,流氓模樣不知所蹤。
連鳴笑了笑:“蘇老板,平日裏你要對他這般溫柔,如風也不至于成天和你對着幹。”
“你懂什麽,”蘇穆煜嗤笑,“至少我不像某人,表裏不一。”
連鳴挑眉,冷汗順着後背唰得下來了。難道阿煜.....
結果蘇穆煜一拍桌子,冷聲質問:“說好要與我斷袖!你還幫他說話!”
連鳴內心大起大落,差點沒猝死。一秒天堂一秒地獄也不足形容,蘇穆煜這什麽玩意!
連鳴慢騰騰地擦擦額角:“蘇老板,我與你斷袖,同幫他說話,哪裏沖突了?”
“是不沖突,”蘇穆煜道,“連鳴,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連鳴一愣,剛放下的心髒再次被人捏于掌心。這次他不得不虛與委蛇,再探虛實:“蘇老板指的哪件事?”
蘇穆煜眯了眯眼,心道,難道是自己過于敏感了、?可一次又一次的巧合,他連鳴怎會給人萬分熟悉之感。
但若說他真知道,也不可能。自己是第一次接手這個任務,他連鳴哪有道理比自己更熟稔?
沒道理,邏輯講不通。
蘇穆煜都快在心裏搭一戲臺子,雙方小人唱上一出。誰嬴誰算!
他抿了抿唇,最終決定不打草驚蛇:“無他,好奇連少如何做到學富五車,出口成章的。”
連鳴松了口氣,堪堪笑道:“雕蟲小技,入不得眼。”
子夜已過,星河如練,月輝之外光華萬點。蘇穆煜的眼神從連鳴半含秋水的眸間,移到微翹的薄唇之上。
他忽然動了,大抵是氣氛微妙,妙到花前月下談情說愛絕是真真好。
一言不合便做出了驚世之舉!
蘇穆煜突然握住連鳴放在石桌上的手,他骨節分明的五指慢慢插入連鳴指間。一呼一吸間,極為緩慢勾人。
連鳴還沒來得及看清一切,忽而大腿一沉,蘇穆煜竟是坐到他身上!
兩人胸膛相貼,隔着衣衫把對方身體上的溫熱體驗通透。蘇穆煜微微低頭,背着月光與連鳴相視。他沒有丁點退縮之意,連鳴愣了片刻,笑意更深。
蘇穆煜感到連鳴另一只手環上他的腰際,接着往其懷裏輕輕一帶。氣息博弈間,滿是濁酒甜膩的味道。
“沒想到唐朝這酒度數不高,竟是甜到這般地步。”
連鳴輕輕仰着頭,神色在蘇穆煜桃花似的眼波裏蕩漾。
蘇穆煜見其臨危不亂,根本不受影響。他磨磨牙槽,意氣堵在心口,嘴上調戲更勝:“還有更甜的,要不要嘗?”
連鳴挑眉,不置可否,接着還是幾聲輕笑。這一笑可不得了,他斜長的眉峰似劍,利落幹淨,月色一包裹,憑空多了柔情似水。那些銀白的光粉輕掃在他性感的唇瓣上,再請君入甕般幽幽落入皓齒之間。
蘇穆煜忽地低頭,伸出舌尖在連鳴唇縫上霸道又任性地飛速舔了一下。
連鳴後腦勺裏轟隆一聲,千年冰川如數坍塌。他感到一股沖擊力自脊椎骨順勢向上爬去,四肢百骸火花一片。
蘇穆煜沒事人一樣地直起身,咂咂嘴,道:“果然甜,甜掉牙了都。”
連鳴驟然眸色一凜,緊緊盯着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蘇穆煜同他對視片刻,不由得伸手捂住那雙過于熾熱的眼睛。
他慵懶笑道:“連少,別這樣看着我,小心我弄哭你哦。”
連鳴慢慢拉下他的手,一點也不怯場,甚至還帶着莫名興奮。
那一瞬,連少霸氣全開,不給蘇美人半點後退餘地。
連鳴道:“嗯,蘇老板,你試試。”
蘇穆煜電石火光間想要站起身來落荒而逃,此時他才覺腰上那條手臂箍得太緊。
連鳴幾乎要吻上來了。
“試、試什麽?”
擦槍走火前一刻,某個帶着些許迷惑與醉意的聲音自旁側傳來。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安如風撐着下巴,眼睛半眯半睜,看着他倆,滿臉不解。
作者有話要說:
連:我是撩前慫。
蘇:我是撩後慫。
連:所以我是攻。
蘇:所以我是受……(呸!什麽破劇本!不演了!
猩猩總導演:啪啪啪啪啪!(飛叉叉鼓掌!!
①關于文中所說【唐朝的酒】,因為受限于釀造工藝,普遍度數不高。且短期發酵的酒,一般有些濁,第一眼看去發綠,所以有白居易的“綠醅酒”。
其二,口味偏甜,且粘稠度高。自有:「綠饧粘盞杓」
這麽說起來,比較像現在的黃酒,口味的話,又有些像果酒了。
安如風還喝醉!不争氣的孩子!
還有我蘇美人!居然借酒耍流氓!遇到連大流氓看你怎麽辦!
②“十年……下知”——元 高明 《琵琶記》
③“操吳……原野”——屈原 《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