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毒蠍子
行至最後一步,管家冷靜下來,整理好西裝外套,才敲了書房的大門。
這個屋子極大,兩列書櫃緊緊貼着牆壁,有些書沒有梯子的幫助根本不可能拿下。各色卷宗被排列的整整齊齊,中間一張書桌,椅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多餘的東西。
“進來。”一道平淡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
他大氣也不敢喘,沒敢多說一句。
房間裏站着一個男人,看不太出年紀,只是因為歲月沉澱而越加富有魅力。十分高大的身形,腰杆挺直,只一個背影就感覺堅不可摧。“秦朝說過什麽時候回來?”
“楚家的兒子不是容易輕易妥協的人,小姐說遇到了點小麻煩,因此延遲回來的時間。”
“小麻煩?”秦天嗤笑,“你真是老糊塗了。”
“……”他不敢去擦額頭上的汗水,亦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話。
“她做事,從來不與人說原因。偏這次明明白白的說了,不是更奇怪?人長大,秘密也多,不知道她這次又是想守住什麽東西?”
“我立馬派人去查。”
秦天手一揚,“不必了,就叫秦諾去。”
“是,那規矩……”
“死活不論。”
管家默默的退出了房間,派諾去?那小子感覺靠不住啊!出點意外可怎麽好?倒是言,反正兩個都長得差不多,不如……這個念頭一萌芽就迅速被他掐死,多大歲數的人了,陽奉陰違的趕着去閻羅王那兒報道不成?
S市,荊家。
荊家以礦致富,都說富不過二代,傳至荊父已是第四代。
西式餐桌,桌布已被換成華麗複古的花紋,十足的巴洛克風格。地毯,樓梯,甚至連擺設用的花瓶無一不精致美麗。要硬挑個缺點,只能說精致的過分了,就好比小家碧玉的閨秀,清秀有餘,大氣不足。
百年傳承的大家族,不單為延續後代優良的基因而千挑萬選出女子。那些繼承者們,更是一出生便被灌以各種帝王陰謀論。他們生來便淩駕于普通人之上,彼此之間的差距遠不能用貧富二字形容。
荊家的人更是深知這一點,為此才更需要極力擺脫暴發戶的形象。而到了第四代這裏,卻發生了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藍兒,齊家那人可說過什麽時候過來一趟?”荊父将近五十,看上去卻只有四十出頭,不得不說保養得極好。
“爸爸,他有名字,齊修雲。”荊藍一字一頓,“我不希望您不記得我未婚夫的名字。”
“好吧!我只想知道準女婿什麽時候才能來,有點事情需要他幫忙。”
荊藍沒吭聲,她足夠美麗聰明,荊家也是富甲一方,但這還遠遠不夠。她是那麽希望站在他的旁邊,希望別人恭恭敬敬的叫一聲齊太太,而不是背地裏被別人諷刺一句高攀。哪怕,她的的确确是高攀了。“最近他都在忙,等過段日子吧!”仍是不疾不徐的口吻,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晚上好,父親也在啊!”荊家的小兒子大步走進來,打斷他們的談話,傭人迅速擺上餐具。
“沒規矩,你的禮儀老師怎麽教的?還不向你姐問好?”荊父端正着臉,壓下面上的喜色,小兒子正處在叛逆期,桀骜不馴,難得回一次家。
普通人家的姐弟哪裏需要問好,老頭子越活越回去了。荊北望向對面舉止優雅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真誠至極的笑容,“姐姐。”
“回來了。”荊藍露出溫婉的笑,好像一個無限縱容弟弟的好姐姐,她壓低聲音,“你怎麽不死在外面?”
不同于她的小心翼翼,“姐姐還沒走,做弟弟的怎好意思先行一步?”絲毫不顧忌的回擊,荊父皺了皺眉頭。
“都少說兩句,藍兒,我不想再問了,他究竟什麽時候才會有時間來拜見我這個岳父?”
“等他忙完,最近怕是不可能了。”
把玩着勺子,荊北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姐,你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沒時間?連一頓飯的時間也沒有麽?那只能說明這個男人并不把你放在眼裏。”
荊藍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不牢你費心,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問題。”
“作為弟弟,關心你是應該的。”荊北笑得越發真誠。
“父親,我可以處理好的。”
“是啊!處理的真好,連請人家來吃頓飯也做不到。”他自然的接下去,別看這女人表面多溫柔漂亮內心可比毒蠍子還厲害。小時候吃虧也就罷了,大了還被算計?那不用她動手,他幹脆自我了斷的好。只有這個時候,荊北才會意識到老天爺對他的優待,看到毒蠍子吃虧比賽車還爽。
“還輪不到你在我面前冷嘲熱諷,知道你現在像什麽麽?”她終是忍不下去了,卻也仍然保持着風度,不輕易吐出髒字。
“我可沒興趣知道你的想法,留着給你自個兒吧!八婆!”
荊藍氣的差點沒捏碎杯子,“你去死啊!你為什麽還不去死?”
“夠了!”荊父一拍桌子,方臉上十分凝重,他一邊捂着心髒,顯然氣的不輕。哪裏有姐姐讓弟弟去死的?這哪是親姐弟啊?親仇人吧!
兩人紛紛住了嘴,荊北不怕死的又踩一句,“姐你居然把父親氣成這樣,不孝喲!”
和這種痞子講話,只會讓自己更沒格調。按捺下一股氣,荊藍沒有答話。
“小北,你也給我少說兩句。一頓飯吃成這樣,你們是不是想氣死我?!”
趁說教還沒開始,荊北一抹嘴,站起來,果斷的溜了。
“你去哪?給老子站住!”荊父瞪着小兒子幹脆利落的背影。
“我吃飽就先走了,為了您的健康,我還是不要出現在您面前的好。”意思就是我先走了,為了不把你氣死,短期內我不會再回來。
院子裏傳來一陣馬達聲,荊北戴上頭盔,換上原先的皮衣,沒有回頭望一眼,毫不遲疑的離開荊家。
荊父嘆口氣,十分無奈。餐桌上的牛排仍然冒着熱氣,此時卻已經沒有任何食欲。
荊藍晃了晃高腳杯裏的葡萄酒,紅色的液體映照出一雙陰柔的雙眸,正如同沙漠裏的蠍子一般,看似小巧無害,猝不及防的蜇人一下。敬你,我愚蠢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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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節果然是在勞動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