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安德魯坐在這裝飾頗為奢華的客廳感到不自在，局促地在沙發上扭動身體。
“感謝您對她的關懷，但是貝蒂現在根本沒法出現在您面前了，您不知道，貝蒂……我的妻子貝蒂她現在在監獄裏！”安德魯痛苦地說道。
“天吶！”艾薇真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個壞消息，“貝蒂觸犯了哪條法律，怎麽會被關到監獄裏？”
“哦，我可憐的妻子貝蒂！”安德魯用左手捂住眼睛，語調悲傷的說道“她在港口賺錢的時候不小心被治安法官逮到了，就在前天，貝蒂被關到了監獄裏面去，只等着三天以後絞刑日到了處死她！”
艾薇震驚又擔憂。
貝蒂的性格她了解，是個熱情爽朗又不失謹慎的女孩，究竟是幹了什麽才會讓她淪落到上絞刑架的地步。
“你先不要忙着哭，仔細說一遍前因後果。”艾薇吩咐道“南希太太，給這個先生倒點茶水。”
“我知道貝蒂進監獄以後就千辛萬苦的打探消息去看望她，終于讓事情有了一點點轉機，我和一個負責此案的小法官攀上了關系，他親口承諾了願意幫忙疏通罪名，只是需要錢。”安德魯說道。
這話的深層含義很明顯，原來貝蒂的丈夫今天上門是問自己借錢的……
“多少錢？”艾薇想都沒想的就詢問道。
“需要……一千英鎊。”安德魯偷窺着艾薇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麽多錢！”艾薇微微驚訝。
她被這個數字吓了一跳，随後在心裏泛起愁來，以前的存款全部都拿來開辦工廠了，工廠的生意雖然紅紅火火，賺了不少錢，但是那些錢用來給羅沃德慈善學校提供經費了，剩餘的部分還給西摩，如今身邊只有二三百鎊用來維持日常開支。
看見艾薇聽到英鎊數目以後就低頭不動，安德魯不知道在心裏想了什麽，站起來身體前傾，兩只手按住桌邊情緒激動地說道“借我們一千英鎊！我求求您了，卡爾小姐，我沒有辦法了！只有來求助您一條路可以走，如果連您也不肯幫助貝蒂，她就只能上絞刑架被處死！”
“你先坐在沙發上，将情緒平複下來。”艾薇被他吓了一跳，用手揉着眉心頭疼的說道。
艾薇這兩年來經歷不少事，已經變得頗為成熟有手段，不會聽到安德魯三言兩語全盤相信，冒冒失失的行事。
“您叫我怎麽冷靜啊！我摯愛的妻子現在就被關在監獄裏，沒幾天就要被處死！卡爾小姐求求您了，貝蒂陪伴了您那麽多年，總有一點點情誼在，看在上帝的份上發發慈悲，您就借錢給我幫幫貝蒂！”安德魯沒有坐下，滿臉焦躁的說道。
艾薇因為他理所當然要借錢的言語心中閃過一絲惱怒，但是貝蒂的事情急需解決，沒有時間計較。
“我沒有說過不會借錢幫助貝蒂，麻煩你現在禮貌的坐在沙發上！”艾薇将手中的紅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冷淡的說道。
紅茶杯“哐當”的撞擊聲帶回了安德魯的理智。
他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女人是居住在蘇豪區的有錢人，而不是平日裏熟悉的那些普通女人，當初求婚時第一次看到這小而奢華的待客廳時産生的自卑局促感又一次回來了。
安德魯沒敢再叫嚷着要借錢，脊背挺直的坐在沙發上。
“現在我問你回答，這位……你叫什麽名字？先告訴我，貝蒂是因為什麽罪名被抓到了監獄裏。”
“我叫安德魯，她犯的罪名是走私奢侈品，貝蒂這幾個月一直在倫敦港口幫助商人們夾帶絲綢進倫敦城。”
英國高昂的海關稅和走私盛行艾薇也在報紙上看到了解過。
“貝蒂好端端的怎麽跑去幹這個！”艾薇惱怒又不解。“
“我……我們欠了很多錢，那些人威脅再不還錢就把我們扔到泰晤士河裏去，貝蒂沒辦法才铤而走險去幹這個的。”安德魯心虛又羞愧。
欠了很多錢？
艾薇上下打量審視安德魯，說道“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你當初向貝蒂求婚時是一個雜貨店的老板，生活還算過得去，貝蒂嫁給你時是我也給了她不少財産，錢呢？都去哪裏了？”
“這……這個。”
安德魯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你們的錢全部都沒了，而且貝蒂還不斷向我借錢，現在更是為了賺錢走私而淪落到監獄裏，我需要知道這件事的源頭。”艾薇說道。
安德魯還是心虛的不肯回答，看到他這副樣子，艾薇越發肯定他心裏有鬼，冷笑道“如果你還想從我這裏拿到錢，就老老實實全部說出來前因後果。”
“我不小心迷戀上了賭博，沒想到越玩越大，也有賭場上的人下套詐騙我錢財的原因，沒想到錢越欠越多……而且我一向喜歡喝點美酒，比如杜松子酒什麽的……我已經非常後悔我的所作所為了，每天都在向上帝忏悔……我……”
安德魯解釋的支支吾吾，艾薇越聽心裏面越憤怒，恨不得一腳踹在這個惡心的廢物身上。
“貝蒂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安德魯先生你先回去。”艾薇一秒都不想再看見這個男人，打算先把人打發走，收拾一下就去法庭。
“那錢呢？沒有英鎊給法官貝蒂就死定了。”安德魯焦急的詢問道。
“我身邊沒有多少現金，我需要去問別人借。”艾薇站起來打算往樓上走。
“不可能！老侯爵不是給了你不是有兩萬鎊嗎？”
艾薇猛然轉身擡眼，冷聲道“貝蒂告訴你的？”
“對！”安德魯仰頭嘶啞着聲音說道“您就不必再找借口說沒錢拒絕我了，不然有些事情您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貼身女仆無意中看到了，借錢給我，不然大家魚死網破。”
不明白安德魯說的是什麽，但艾薇直覺感到不妙。
她思索一下對站在小客廳裏的另外兩個人說道“南希太太，你不是要去上街買面粉嗎？趕快去吧，莉莉你也一塊去，順便幫我去衣帽店買兩條蕾絲緞帶回來。”
南希太太明智的不參與這事，聽到女主人這樣說，連忙從廚房裏挎了籃子同莉莉一塊出門。
随着咔噠的關門聲，客廳裏陷入了安靜。
“現在你可以說了，雖然我實在想不出來你有什麽事情可以用來威脅我。”艾薇重新走到高背椅前坐下，擡起下巴道。
“格蘭瑟姆侯爵的遺囑你動了手腳，對不對？”安德魯半是害怕半是得意，這讓他的面孔出現一種扭曲的怪異神情“那個貴族根本沒有給你留下整整兩萬英鎊遺産，是你趁他重病在床時做了手腳。”
這個人怎麽會知道！
一霎那，艾薇的身體就僵硬在了那裏，只能靠掐入掌心的指甲來維持理智，極力要自己維持鎮定。
艾薇沒過幾秒就回過神來，她站起身來象征性的整理了一下裙擺，不确定自己剛才的眼神是否洩露了惶然失态的情緒。
“卡爾小姐您以為這件事情天衣無縫嗎？錯了！貝蒂看到了，她端紅茶給你，無意中從門縫裏看到你修改遺囑。”安德魯說道，語調裏有種不易察覺的嚣張。
“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艾薇用折扇敲了敲掌心，垂下眼睛說道“怪不得安魯德先生你剛才那樣強硬的向我借錢，原來是打的用這個威脅的主意。”
“我也不想，卡爾小姐，您已經那麽有錢了，何必在意這區區一千英鎊，給我錢，我保證永生永世這件事不會傳到格蘭瑟姆侯爵的耳朵裏，否則什麽事情都說不準。”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安德魯也不再提借錢的事，收起了剛才的惶恐害怕開始直接要錢。
“……你說的有道理，安德魯先生。”
艾薇轉身走到樓上，取了二百英鎊給安德魯。
“錢不夠。”安德魯說道。
“現金只有這麽多，剩下的都存在了銀行裏，後天你再來拿剩下的錢。”
安德魯猶豫着，見狀艾薇不耐煩地說道“錢都在銀行裏，我現在可變不出金幣來給你，你有這件事當把柄，怕什麽？”
“卡爾小姐，希望你遵守承諾。”
“我也希望先生遵守承諾，保證拿了這1000鎊以後守口如瓶，并且在也不來打攪我的生活。”
“那是自然，我可以對上帝發誓。”達成了目的，安德魯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還有一件事情。”艾薇叫住了安德魯，“……是貝蒂讓你用這件事情來威脅我的對不對？”
“她也不想，但我們實在走投無路了。”沉默一陣以後，安德魯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