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醉了 (24)
光明磊落、為一區鞠躬盡瘁的好上将。
想明白後大華立刻告退,去重新安排了。
屋子裏又靜了下來,娮姬看向旁邊的一個竹編的筐子,裏面是一些各色的紙,還有一把剪刀。
她曾不經意看到借住的這家農戶的女主人在剪紙,在心都死了魂兒都丢了的情況下,她竟然跑去跟着人學剪紙了。
這不止讓念奴他們意外,她自己也挺意外的。
可是看到那些剪紙,就覺得很親切。
大概是天分好,她學剪紙上手很快,剪出的花樣比女主人還多。
起先念奴還總擔心她會哪天突然用那把剪刀往自個兒心口戳,後來看她是真的在剪紙後,才放了心。
她伸手拿過小筐,放空着自己腦子,拿着剪刀剪紙,聽着耳邊“咔嚓咔嚓”的聲音,會讓她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就像是子午還在她身邊似的。
雖然……她似乎并沒有和子午一塊兒剪紙的記憶。
陽光細細碎碎的透過竹簾照了進來,在床上鋪了一層光點,好看的很。
如果子午在的話,肯定會犯懶,蜷在窗邊小憩,懶洋洋的模樣,看的人很想跟着她一起睡。
最好能是抱着她一起睡。
那樣會滿足的像是抱着了所有。
“咔嚓”聲停止,娮姬的手微微一抖,沒留神,讓剪刀在指尖戳了個口,一滴血沁了出來,紅紅的血珠子,跟紅豆似的,在指尖晃了晃,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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娮姬垂眸看着手裏的紙,剪出了一株桃花的模樣。
她擡手捏了捏心口垂着的墜子,剛碰上去,又想起來自己手指上有血,又放開了,她緊張的捏着墜子查看,沒看到沾到血,松了口氣,也不管指尖的傷。
随即又盯着手裏的紙發呆。
思緒像是被罩了層霧,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被她忘了。
也不知是夢是醒,她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剪的真好看,你怎麽做到的?”
“靠聽的,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剪的都送你。”
你喜歡的話,什麽都能給你。
只要你在我身邊,不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百合公衆號:ycxz_gl 這幾天是我不好,明兒開始恢複日更,麽麽啾~
☆、去滬城
子午原本在玉石中好好修煉着, 神魂舒展開很舒适, 結果突然一抹血紅自外而來, 從她的神識角度看去, 像是紅了半邊天的晚霞一般。
子午對這抹能量感到很親切,而且對她凝聚神魂大有好處。
這能量似乎是與娮姬相關的, 稍微琢磨了下,猜到這應該是娮姬的血。
子午有點待不住了。
怎麽會有血?是受傷了嗎?
越想越不安, 子午就幹脆醒了過來, 分出一縷神識查看外面的情況。
然後就看到娮姬拿着個剪紙在發呆。
印象裏, 很久沒看到娮姬剪紙了,仔細說來, 都算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這一世的娮姬,竟也會剪紙嗎?
她陪着娮姬待了一會兒,确認這人沒事兒, 也不會對那剪刀有什麽不好的企圖後,就又回了玉墜中。
但是腦子裏滿是娮姬那空洞的神情, 總歸還是不放心, 就留了縷神識, 附在娮姬的眉心。
若娮姬有事,她就能立馬醒來。
閉上眼的子午不知道,原本呆坐着的娮姬,突然擡手摸了摸自己眉心,一臉茫然的仰頭看着天花板, 還以為是漏雨了。
在大華電話打出去沒幾天之後,就有兩輛汽車開進了這個小村子。
這次來接娮姬的,除了特高課的高層,還有一個很特別的人,是一區元帥的千金,井桑小姐。
井桑小姐相貌甜美,溫文有禮,只是這麽站着,沖人笑着,誰也想不到這會是一個以虐殺為樂的瘋子。
娮姬坐在院子裏的石桌上,軍靴踩着石凳,一股子肆意勁兒。
她看着井桑,說道,“沒成想能勞駕井桑小姐親自來接我。”
井桑笑的甜滋滋的,将娮姬從頭打量到尾,真誠道,“娮姬上将,你能沒事真的太好了。”
娮姬微微颔首,“多謝井桑小姐挂念。”
這時,吹過一陣風,院裏的樹上開着的花落下了幾瓣,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娮姬的肩頭。
井桑上前一步,微微踮腳,靠近娮姬,想要撫開那瓣花,娮姬卻往後一傾,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井桑只能收回手,面上卻一點也不尴尬,“娮上将,我們走吧。”
大華單嬌嬌上了第二輛車,娮姬和井桑坐到了一起。
車上路後,娮姬托腮望着窗外,看了好一會兒,問道,“這不是去滬城的方向吧?”
“不急,”井桑笑着道,“聽說那場爆炸很詭異,我很好奇,不知道娮上将能不能跟我講講當時的情況?”
“很遺憾,我昏過去了,什麽奇景都沒看到。”娮姬淡淡道。
“是麽?”井桑不置可否,“聽說,那裏爆炸的痕跡不像是人能做到的。”
“井桑小姐什麽時候還學着九區的人信鬼神了?”
井桑仔細的打量着娮姬的神情,可惜什麽都沒能看得出來。
她嘆了口氣,“并非信鬼神,只是如若哪個勢力能夠弄出這麽厲害的爆炸,那可真的不得了了,所以,在去滬城之前,麻煩娮上将和我一起跑一趟事發點了。”
娮姬側頭看了看她,沒說話。
爆炸的地方在當時造成了很大的煙塵,好些天都沒散去。
娮姬他們到的時候,煙塵已經沒多少了,鼻尖嗅到的不是爆炸後的火藥味兒,反而是淡淡的清香。
單嬌嬌一下車就腿一軟差點跪地上,還好大華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井桑注意到這邊動靜,沖單嬌嬌笑了笑,“聽說單小姐也是幸存者。”
單嬌嬌小心的看了娮姬一眼,然後小聲答道,“是,當時我幾乎以為我也要死了,上天保佑,僥幸留了小命。”
井桑點了點頭,“以現場這樣的狀況而言,單小姐當真是上天保佑。”
娮姬沒興趣聽井桑話裏話外打探什麽,她走到了炸開的地方的邊緣,往下看,是很深的大坑,往遠處看,或許是煙塵還沒散盡,看不大清,看不到邊。
不過……聽念奴描述,當時子午應該就是在這個位置護着她的。
娮姬沿着邊緣下去,站到一個角落,神色黯然。
井桑不知何時站在娮姬頭頂不遠處了,她俯視着娮姬,笑道,“怎麽娮上将看着有些不開心?不應該因為大難不死而愉悅嗎?”
“這裏死了很多人,”娮姬看了她一眼,但是眼睛裏已經什麽情緒都沒了,“包括一區的幾員将士,還有共事過的羅斯上将,難道井桑小姐就不為他們而默哀嗎?”
井桑愣了愣。
娮姬找了個稍緩的位置,慢慢走上來,讓人幾乎以為先前那都快哭出來的人不是她。
“井桑小姐,你也不是專業人士,看也看不出什麽,我們還是早些到滬城吧,畢竟戰不容緩,你說,是麽?”娮姬看着她。
井桑看了看一片荒蕪的地界,又看了看娮姬冷然的模樣,露出一個很甜的笑,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現的酒窩。
她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對娮姬道,“上将說的是。”
上車前,娮姬最後望了一眼還有未散盡的煙塵的大坑,微微阖了眸子,便低頭上了車。
心口的位置,涼涼的,像是缺了什麽,然後又灌了風填補似的。
子午,你再等等我,等我完成我的使命,就再也沒有人能讓我們分開了。
滬城早些年便被幾大區占領了,現代化建設弄的很好,寬敞的馬路、電車、高樓大廈……
娮姬透過玻璃窗往外看,覺得還挺繁華的。
街上來往的人打扮的都很洋氣,衣着也和內地的人穿的很不同。
最搶眼的是各式各樣的旗袍,出發前的時候,她還想着帶子午到了滬城後,要給她好好的置辦些漂亮衣服的。
井桑讓人把娮姬送到了住處,是個很洋氣的二層小樓。
井桑扒拉着窗戶看着她,說着客套話,“時間不早了,娮上将好好歇息,上任的事不急,身體重要。”
娮姬颔首,“多謝井桑小姐。”
告別後,娮姬看着目送着車,直到拐了彎,這才走進井桑給她準備的房子。
二層洋樓,帶着個小花園,挺寬敞的。
一路走進去,兩邊全是盛開的花,看着倒是景色宜人。
單嬌嬌跟在後頭,不自覺的瞪大了眼,有些激動,對大華小聲感嘆道,“原來大城市住的地方都這麽好啊。”
“也不全是這樣的,”大華說,“我們上将是大官,才能住這麽好的地方,你看不到的地方,多的是窮苦人。”
單嬌嬌乖巧的點了點頭,不在說話了,但是雙目灼灼,一直壓下去的心思,怎麽也斷不了了。
如果,有人能像當初娮上将寵子午那般寵着她,那她想要什麽得不到?
好看的衣服,名貴的首飾,養尊處優的日子……
住進特高課安排的地方後,有半個月都沒人找娮姬說工作上的事。
娮姬也不着急,就過着每天睡睡覺看看書的日子,等着特高課那邊查清楚她失蹤的這段時間,是在哪裏,又接觸了什麽人。
不知不覺,都要入了秋了。
娮姬拿着本書在看,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門被敲響,她不用擡頭也知道這會兒應該是單嬌嬌。
她擡頭看過去,單嬌嬌端着個托盤走到她身邊,上面放着兩碟點心,還有一盅粥。
打開蓋子,娮姬看着裏面盛着的粥,有些意外。
是枸杞紅棗粥。
看娮姬不說話,單嬌嬌有點緊張,嗫嚅道,“這是以前,子午姑娘跟張大娘學的時候,我在旁邊幫忙,也跟着學了,這還是頭一回熬,不知道怎麽樣……”
“挺好的,”娮姬攪了攪粥,說道,“謝謝,你去歇着吧。”
單嬌嬌遲疑着看了她兩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了。
她小心翼翼的問,“上将,我是不是不該做這粥?”
“這有什麽該不該的,”娮姬垂眼看着粥,“有人能多提提子午也挺好的,我真怕到最後記着她的就剩我一個了。”
“我也會記着的!”單嬌嬌立刻道,“子午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就算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會不記得子午姑娘的。”
“嗯,”娮姬揉了揉眉心,看着有些疲憊,“你下去吧。”
“是。”單嬌嬌又看了她兩眼,才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在她出去以後,娮姬看了眼那粥,皺着眉把粥推到一邊了。
那個時候,她失血過多,總是慘白着一張臉,子午自從跟張大娘學了怎麽做枸杞紅棗粥之後,就差不多是天天給她熬,還非要看着她吃下去。
其實……她很讨厭枸杞的味道。
她沒跟子午說過。
不過她也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委婉的跟子午說可以換個別的什麽粥,結果事實證明,不是會一種粥,就能熬好所有的粥的。
除了枸杞紅棗粥,子午熬的別的粥,總把握不好裏面的食材放的時機和火候,做出來的很是差強人意。
她記得……子午誇過張大娘做的蔥油大餅很好吃,只是她那會兒受傷,不宜吃油膩的東西。
子午說,等她好了,就做給她。
想到這兒,娮姬笑了笑,摸了摸玉墜。
結果啊,到現在她都沒嘗到子午攤的蔥油大餅。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下線的子午正在蓄力中——
很快就能上線的!
☆、論斤稱的甜言蜜語
滬城的特高課是一區的駐九區使領館, 負責的內容除了情報工作, 還有就是配合其他間諜情報機構進行諜報活動。
娮姬到滬城任職的是特別顧問, 協助特高課的秘密工作。
上面給娮姬安排這樣的工作, 其中試探的成分占了三成,畢竟就算娮姬打小是在一區長大, 骨血裏卻還是九區人。
但更多的是認可娮姬的能力。
新建的市政大樓很高,裏面還設有電梯, 都是新鮮玩意兒, 單嬌嬌第一次見到電梯, 滿眼不可置信,站進去的時候還有點害怕。
“其實就是人站到這盒子裏, 然後被拉上去是麽?”單嬌嬌小聲問。
大華點了點頭, “差不多吧。”
單嬌嬌頓時更驚訝了,“那得多少人、用多大力氣啊,而且一趟又一趟的。”
說着, 單嬌嬌看大華大笑起來,就抿住了嘴, 小心問道, “我說錯了嗎?”
“傻姑娘, ”大華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對她說,“這是機械操縱的,你可以理解為機關。”
單嬌嬌眨了眨眼,沒聽明白, 但是也沒再問,覺得很不好意思,有點丢人了。
站在他們前面的娮姬卻像是沒聽到,臉色依然沉沉的,大華笑了一會兒,就強迫自己穩住,把沒笑完的樂給憋回去了。
單嬌嬌小心的看了娮姬一眼,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腳尖。
都這麽些天了,怎麽娮上将還是這幅模樣啊,難道她就這麽下去,一直不走出失去子午姑娘的陰霾了嗎?
那列火車的爆炸,導致羅斯沒能帶着戰俘抵達魯城,實驗就耽擱下來了。
而這幾日,娮姬得到了個消息,一個叫上野明的博士,将要到達滬城,再由滬城中轉前去魯城,參與這個實驗。
據傳聞,這個博士學識淵博,是生物領域的佼佼者,只是心術不正,願意為十區深入研究這種不人道的生物武器。
娮姬接到的任務就是,得到确切的關于這個博士的行程,華夏軍內部會安排人截殺。
這任務有點難為人,娮姬是一區的顧問,不是十區的,即使兩方關系近,也不足以讓她插手十區的事。
唯一的機會就是明日晚上有個舞會,各大區的政要都會到場,負責上野博士行程安全的中将也會到。
從中将下手可能有點難,但是中将的秘書,南造澤小姐随身公文包裏,肯定有這麽重要的記錄的。
舞會那天,娮姬本來沒打算帶伴兒,可單嬌嬌實在是好奇,想看看,想要跟着娮姬一起去。
單嬌嬌是子午留下的人,娮姬對她總是比對別人容易多幾分縱容,于是就答應了她。
這是私底下的舞會,玩樂的性質更多些,說是舞會,其實氣氛更像是煙花之地,舞池裏的燈光打的很暗,人群擁擠,衣香鬓影,美人如雲,很是暧昧。
娮姬讓單嬌嬌自己去玩,然後自個兒靠在桌邊拿着一杯水喝,帶着手表的手腕擱在桌子上,滴答滴答的聲音被蓋在了喧鬧之下。
南造澤作為稱職的秘書,沒下場跳舞,一直坐在原位上等着中将,娮姬看了看她腿上的包,給身邊的大華使了個眼色,就移開了視線。
九點整,舞池頂端的燈突然爆裂了,裂開的那瞬間的火花讓整個舞會靜了一秒,随即是比先前更大聲的尖叫。
燈的碎片掉了下來,也不知道砸了幾個人,但是聽尖叫聲,像是八成的人都被砸到了。
警惕的哨聲此起彼伏的吹響,各大區負責安保的拿着槍跑來跑去,喊着有襲擊。
娮姬眯着眼适應着黑暗,手指在手表上點了點,點的很有節奏,一下一下的,和秒針走的速度同步。
正計算着時間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一個身體直接沖着她撞了過來,娮姬下意識想要避開,卻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有些悸動——
像是……子午在她身邊。
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備用的光源卻已經打開了,舞會現場恢複了光明。
娮姬立刻掃視了一眼身前,卻對上了單嬌嬌害怕到浸潤着淚水的眼眸。
她不禁皺起了眉,難道是錯覺?
現場一片黑暗之前單嬌嬌還在她十步距離之外跟一個中将一起喝酒,結果就這麽一會兒,卻準确的在黑暗裏摸索到她身邊。
挺厲害的。
娮姬壓下亂七.八糟心思,看向南造澤的方向,南造澤已經跑到了中将身邊,神色關切。
而她先前坐着的地方,靜靜的放着個公文包,似乎從未被動過。
在南造澤身後不遠處的陰影裏,大華沖她比了個成事的手勢。
娮姬的計劃猛地一看挺糙的,一點都不精密,但行動起來卻要極高的配合,并且這也是能夠最大程度保全娮姬身份的一種。
燈滅那一刻,所有人肯定以為這是一次不懷好意的襲擊,更注重的都是人身安全,尤其是那幾個大佬的。
這時候,換走公文包查看了內容,再換回來就不是那麽引人注意了。
當然,速度得快。
事後真追查起如何洩露的,那可有的查了。
警察署的人安撫了在場人的情緒後,這場舞會也進行不下去了,娮姬一副疲憊的模樣也上了車,單嬌嬌縮在她身邊三步距離內,看上去是吓壞了。
娮姬惦記着子午,也沒那個耐心安撫單嬌嬌。
她回到房間後,就小聲的喊道,“子午?”
空蕩蕩的房間,沒一丁點的回應。
娮姬嘆了口氣,頹然的靠在門上,自嘲道,“子午,剛才那麽亂,我卻好像感受到你了……我是不是要瘋了?”
在娮姬又要被密密麻麻的難過纏繞着的時候,耳邊突然吹過一陣細微的風,她猛然擡起頭,環顧四周,這房間是封閉的,哪兒來的風?
就在這時,桌子上的紙和筆奇異的飛了起來,晃悠悠的落到了娮姬的面前。
這現象,顯然是鬧鬼了。
娮姬不止不怕,反而有幾分激動,她盯着眼前的紙,問道,“子午,是你嗎?”
筆像是被人拿着一樣立起來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是。
從拿筆的角度來看,子午應該就坐在她身邊。
娮姬側首看着空無一人的方向,顫巍巍的擡手摸索過去,可是卻什麽都沒碰到,但是眼前的紙筆又是确切存在的。
娮姬不禁問道,“我是在做夢嗎?你是給我托夢了嗎?”
筆又開始動了,一行字被寫了下來。
“我要是能托夢,就不會讓你看不到我了。”
子午其實也挺郁悶的,她在玉墜裏待着,就對時間的概念不是很明顯了。
她本來覺得自己凝聚的差不多了,又實在想念娮姬,就跑出來了。
誰知道,一出來就是一片黑暗,直接栽了一下,要不是感受到娮姬了,她差點以為自個兒是被困在玉墜裏出不來了。
她拿着筆,還沒來得及寫完自己的郁悶,就看到娮姬臉朝下,捏着那張紙的一角,嗚嗚的哭了起來。
子午手一個哆嗦,手裏頭的鋼筆水就抖出來好幾滴,暈染在紙上,跟藍色的淚似的。
子午立刻跑回桌邊,又撕了一張紙,頓了頓,幹脆把整個本都拿過來了,唰唰的在紙上寫了倆字,“別哭。”
娮姬一邊嗚咽着哭,一邊夾雜在抽噎中往外蹦了幾個字,像是在說什麽,子午湊到她耳邊,勉強聽清了。
娮姬說,“子午,對不起。”
基本嗚嗚兩聲就有一個對不起。
子午不是沒見過娮姬哭,可是這一世的娮姬,多厲害啊,一副天最大我老二的德行,平日都不怎麽拿正眼看人,拽兮兮的,特別冷漠,還敢拒絕她。
而現在,卻哭的跟狗崽似的。
子午嘆了口氣,拿過本子,又唰唰的寫,“我沒事啊,你說什麽對不起,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三個字,真想說三個字,那就說別的三個字啊。”
這話寫出來其實逗趣的成分多一點,子午想讓娮姬開心點,好不容易重逢,能讓娮姬感受到她了,結果把人招惹成這幅模樣,她也跟着難受。
娮姬拿過那本子,可是淚水蒙着眼,看什麽都朦胧着,還有點重影,于是特別不講究的拿袖子在眼上一抹,盯着那行字看。
可算是不哭了,子午松了口氣,又拿筆寫,“逗你……”
“呢”字還沒寫出來,就看到娮姬擡頭看着她的方向,鼻頭紅紅耳朵紅紅的說,“我愛你。”
“?!!”子午愣在了原地,傻到那兒了。
娮姬怕子午誤會自己是因為子午保護了她,才因為感動而這麽說,于是緊接着立刻解釋。
“一直很想說,可是憋在心底了,我這樣過了今天沒明天的人,根本不能保證你一直幸福,沒成想,還是害了你。”
“我不是為了感恩才說的,我是真心的,子午,我特別愛你。”
“子午,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甜言蜜語跟論斤稱似的一句接一句冒出來,一點也不符合娮姬平日裏高冷的作風,子午被沖擊的有點回不過神。
正想寫點什麽,結果就聽到娮姬下一句是——
“我現在死了的話是不是就能看到你了?”
子午愕然擡頭,對上了娮姬那雙滿是愉悅和真誠的眼。
子午心下一軟,她毫不懷疑,如果她寫了個是,那下一秒,娮姬就能找個槍把自己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子午:天真,想見我,不是變鬼,而是成仙,少女啊,修仙去吧。
娮姬(恢複高冷):哦
☆、神是不會死的
子午立刻在紙上寫了個大大的“不”字, 見娮姬盯着紙, 子午想了想, 又寫道, “你要是死了,就消散在天地間了, 我跟你不一樣。”
“你給我好好活着,等我神魂凝聚好了, 修出神軀, 你就能見到我了。”
“神?”娮姬問道, “子午,你是神?”
“……”子午看了看自己寫下的字, 說錯話還能說人家聽錯了, 這寫都寫出來了,她只能承認,“是,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神不會死的。”
娮姬有一瞬的恍惚, 總覺得這句話曾經在哪裏聽過。
神是不會死的。
真的是這樣嗎?
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音, 又一行字躍然在紙上, “我目前只能碰到物品,碰不到人,所以你也聽不到我的聲音,再過幾天應該就好了,你別急。”
“我不急, ”娮姬伸出手在空氣中摸了摸,什麽都沒摸到,只好放下,“我只是很想抱抱你。”
子午垂眸看着穿過自己小腹的娮姬的手,沉默了。
子午在紙上寫了倆字,“別動。”
娮姬看到後,就老老實實的舉着胳膊不動了。
子午往娮姬身邊湊了湊,小心的調整着自己的位置,然後做出了被娮姬抱在懷裏的姿勢,她笑了笑,又寫道,“現在你就在抱着我。”
娮姬看到後笑了笑,她低頭輕輕的蹭了蹭,若有能看到的人,就會發現這一次并沒有穿過子午,恰到好處的仿佛她們真的能碰到彼此。
娮姬在子午耳邊低聲道,“我感受到了。”
子午捂着臉,怎麽……怎麽覺得臉有點燙呢。
兩人一個說一個寫,還沒聊夠,就聽到門被敲響,單嬌嬌小聲叫道,“娮上将?你在嗎,娮上将?”
娮姬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地上坐了那麽久。
她打開門,看到單嬌嬌端着一個碗,看到她開門了,露出一個很溫柔的笑,“上将,我熬了藥粥,有壓驚安神的效用。”
娮姬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讓開路,伸手接過藥粥,說,“你有心了,早些休息吧。”
“上将,哀思過重很傷身子的,子午姑娘若還在,定不願看到你這麽糟蹋自己,”單嬌嬌小聲道。
娮姬勾了勾唇,笑着點了點頭,“嗯。”
單嬌嬌看了看粥,又說,“曾經子午姑娘說要學做藥粥的,可惜還沒來得及……”
“是麽,”娮姬輕聲問道。
一旁的子午很懵,她看了看娮姬,又看了看單嬌嬌,滿腦子問號。
可惜娮姬看不到她的神色。
兩人又站在門口寒暄了好一會兒,單嬌嬌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娮姬剛關上門,一回頭就被一張紙糊了一臉,娮姬拿下紙,只見上面寫着,“我沒有,不是我,我沒說過。”
“我知道,”娮姬說,“你喜好甜食,就算是熬粥,也偏愛甜味的,藥粥這種清淡的,你自己都不喜歡,更不會學了做給我。”
子午臉微微一紅,她拿着筆抖了抖,又寫,“你和單嬌嬌什麽時候這麽親近了?”
娮姬看到後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你不在的時候,她溫柔小意,處處留心,很會照顧人。”
子午捏着紙團了團,團到皺巴巴之後,又展開寫道,“沾花惹草。”
娮姬看着被卷巴後又被舒展開的紙,笑了笑,往床上一坐,“不敢不敢,我滿心滿眼只有子午啊,不過,子午,你是在吃醋嗎?”
“……才沒有,”子午哼唧了兩聲,心底那點莫名的不安倒是沒了。
她看了看娮姬的神色,看得出來,娮姬一直都沒好好休息,眼下一片青黑。
想了想,子午又寫道,“反正我不開心了,我要跟你絕交一晚上,現在開始,閉嘴,睡覺,別跟我說話。”
娮姬一看,就知道子午這是關心人,不過一陣子不見,怎麽也想不到子午變得這麽口是心非,還挺可愛的。
她把紙放到床頭,然後躺了下去,只躺了一半的位子,然後拍了拍空着的那一塊兒,“來,一起睡。”
子午哼了一聲,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還是躺下了。
就算看不到、聽不到,娮姬似乎也能感受到她,在她躺到她身邊之後,娮姬就真的閉上了眼,呼吸放緩,睡了過去。
子午伸手虛虛的描繪着娮姬的輪廓,笑了笑,也跟着閉上了眼。
自從子午不在之後,娮姬很久沒睡的這麽安穩了,被大華的催促聲吵醒的時候,看着被面上暖暖的陽光,她愣了好一會兒。
坐起來後就恐慌的喊道,“子午?”
她很怕,昨夜的一切不過是她的幻想。
在看到一張紙悠悠的落到她眼前的時候,她才松了口氣。
子午寫道,“怎麽了?”
娮姬沖她笑了笑,“沒事。”然後就起身開了門。
這個時候,事情應該辦好了,以華夏軍的能力,上野應該永遠不會抵達滬城了。
大華看到一身睡衣的娮姬愣了愣,上将竟然睡了這麽久?
“上野明走的水路,專人專程的輪船,保護措施嚴密。不過,淩晨的時候,輪船被劫持了,船上無人幸免,後來船就沉了,現在十區正在派人去打撈沉船。”
娮姬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就看到單嬌嬌出現在大華身後,她對娮姬道,“上将,井桑小姐來訪。”
“讓井桑小姐在客廳稍等,”娮姬又對大華道,“別掉鏈子了,你也去招呼井桑小姐吧。”
等人都下去後,娮姬才慢悠悠的換衣服。
脫了一半的時候,一張紙飄到了她眼前,娮姬頓了頓,先看紙。
“你換衣服都不避着人嗎!”
娮姬眼底劃過一抹笑意,“怎麽避,我看不到你在哪兒,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轉過身?我有沒有背對你?”
子午把筆扔到一邊,不想理她。
娮姬脫了上衣,換上襯衫,套上軍裝,換好全身都沒超過三分鐘。
她這才說,“再說,我也不介意你看到了什麽,反正遲早什麽都得看到的。”
子午:“!”無恥!下流!不要臉!
但是……這個時代的戎裝真好看,襯得娮姬腰細腿長,微微仰着下巴看人的時候,張揚又迷人。
井桑小姐手邊的茶沒動,她看到娮姬下來後,開門見山的問,“想必娮上将也得到消息了,我想知道,娮上将對此時怎麽看?”
娮姬坐到沙發上,慢慢道,“坐着看。”
井桑一噎,咄咄逼人道,“上将,昨晚才發生了意外,今天上野博士就死了,你不覺得很蹊跷?”
娮姬神色一肅,說,“顯然,敵方就是昨夜得到的确切行程,不過,這是十區的事,洩露了上野博士行蹤的也是十區的人,我倒是好奇,井桑小姐大早上跑我這兒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又是幾個意思?”
“近幾日,你才上任,并參與社交舞會,結果就出了這麽大的事,”井桑頓了頓,目光如炬的直視着娮姬,“更何況,那次爆炸那麽兇險,唯獨你和你身邊的人活了下來,上将,我很難不懷疑什麽。”
“井桑小姐,你是替元帥套話的嗎?”
娮姬也不惱,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說,“是不是我死在那場爆炸裏才能證明我的忠誠,如果是,那請你轉告元帥,我感到很寒心。”
“上将好口才,我說不過你,”井桑站起身,俯視着娮姬,“等真相被查出來,若今日的懷疑都是真的,那還請上将做好面對後果的準備。”
娮姬擡眼看她,明明是被俯視的那一個,眼底的冷意和森然卻比井桑更甚。
井桑握了握拳,沒再說話,離開了這裏。
單嬌嬌收拾着井桑沒動一口的茶,小心道,“上将,這麽得罪井桑小姐,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娮姬冷冷道,“有什麽不能得罪的?”
單嬌嬌不敢再多話,腳踩在地板上幾乎都沒發出聲音,端着杯子退下了。
大華從廚房出來,端着牛奶面包,放到娮姬面前,“上将,吃早飯吧。”
娮姬惬意的眯了眯眼,看着外面正好的陽光,對大華道,“再幹一票大的,就退隐江湖吧。”
大華愣了愣,“上将,你……”
“你也是,走到底不太容易。刀尖舔血的日子,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