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3)
軍醫帳中,看到的是殘肢斷臂昏迷不醒的人,聞到的是還沒散盡的血腥味,娮姬心底挺不舒服,那種壓抑的火氣也要控制不住了。
娮姬來不及休息,她集結軍師等人,在軍帳中商議。
涅凰現在處境很危險,前有楚軍兵臨城下,後要防範秦兵背後捅刀。
論實力,單單一個楚軍其實不足為懼,而且現在補充了軍需,只要涅凰願意,随時可以奪回當初的三城。
但是,秦威王說娮姬叛國了。
軍師他們,向來拿捏的了輕重,而且還很體諒人,他們沒有追問大黑的情況,沒有問子午怎麽不在,沒有問娮姬要一個解釋,只是就眼下情況而言,指出問題,商量策略。
軍師有條有理的跟娮姬分析着,“軍需暫時夠用,但若真打個三年五載,還是有些懸。”
“現在只有楚國動手,秦國沒動靜,因為戍守在別處的大軍要調過來的話,最近的也要一個月了。所以目前還應付的過來。”
“只是淮城周邊的城池緊閉城門,不與淮城來往,淮城……現在是個孤城。”
“關鍵還是,現在的涅凰,不得民心。秦威王說将軍叛國了,将軍成為衆矢之的,人人喊打……”軍師說到這裏停住了,看着娮姬,欲言又止。
聽到這兒,軍師的未盡之意,娮姬差不多也猜到了,“是不是,軍心也散了,覺得跟個叛國的将軍很是恥辱?”
老潘聞言,一拍桌子,打破了沉默,問道,“将軍,你就說你怎麽個打算吧?我們都跟定你了,我們自個兒建個國,将軍稱王,有何不可的!”
娮姬笑了笑,是啊,有何不可的?
☆、那麽好的娮姬
瀚城之前遭了災,朝廷救濟又遲遲不落實,逼迫的不少百姓都當了土匪,很是亂了一陣子,不過後來,娮姬派了臨近的人把丞相想要貪的那批軍需押到了瀚城,分發給百姓,及時平複了民怨。
現如今,瀚城一片欣欣向榮,一日好過一日,城裏頭大多都可以安心為新年的到來而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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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就住在了瀚城。
一大早的時候,客棧後院裏的公雞就可勁兒的扯着喉嚨叫,公雞一叫,那只看院的狗就跟着叫,喔喔喔汪汪汪的,跟打擂臺賽似的,誰也不肯先停下,再夾雜點母雞的咯咯噠,小雞的叽叽叽,簡直了。
子午淺眠,公雞叫的第一聲就被吵醒了,看了看天色,哦,才寅時。
子午瞪着頭頂的青紗帳,眼下一片青黑,想着這是第幾天了?自打在瀚城住下,她就沒能睡過好覺。
睡是睡不着了,可是起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雖然不怕冷了,但是冷這種感覺到底是不好受,怎麽權衡,都還是縮在被窩裏比較舒服。
子午睜着眼聽着雞鳴狗叫,直到卯時,才消停了點,沒一會兒,廚房又有了動靜,應當是廚娘在忙活早飯。
這家客棧的廚娘做飯沒多高水平,做飯的動靜倒是常人都比不過的,切菜像是砍木頭,炒菜像是砸鍋,不過跟雞狗比起來,要好多了,尚能接受。
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都想了什麽,子午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這回籠覺雖然睡的不算安穩,但是睡夠了時長,徹底清醒的時候,都該吃午飯了。
子午推開窗,一陣風裹着食物的香味飄了過來,子午鼻翼微動,聞了聞,是臘肉。
瀚城的百姓冬天喜歡腌點東西,耐放耐吃,比如臘肉、白蘿蔔,都挺好吃的。
肉比較難得,腌起來都得存着等到過年才會吃,現在臨近年關,老板娘把臘肉都拿出來晾着了,有時候炒菜會放一些進去,特別香。
子午裹着大氅跑到廚房,想要點臘肉吃,還沒進去,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稱呼,娮将軍。老板娘和廚娘聊到了娮姬?
老板娘的聲音帶着些擔憂,絮絮叨叨的,“還是多準備些吧,我們這送過去也就是個心意,至少讓娮将軍知道還是有百姓記挂她的。”
“唉,”廚娘是個四十多的婦人,這聲嘆氣情真意切的,“聽聞現在淮城情況不大好啊,眼看別的地兒的軍隊就要調過來了,到時候跟楚國前後夾擊,娮将軍豈不是……”
老板娘聞言,連忙“呸呸呸”了幾聲,對大廚道,“別瞎說,娮将軍那麽好的一個人,吉人天相,肯定不會出事的。”
聊到這兒,兩個人都沉默了,子午正要進去,就聽到老板娘又說,“我就納悶了,這王上心裏頭想什麽呢,娮将軍那麽好的一個人,還為大秦出生入死的,怎麽就被王上忌恨上了?”
“可不是呢,還說什麽娮将軍叛國,真當我們都是傻的啊,娮将軍要叛早叛了,何必在楚國這邊未了的時候生這事端?”廚娘應和道,緊接着兩個人又意識到這個話題也不能聊下去,又沉默了。
子午聽的都懵了,她一直一個人待在客棧,沒怎麽出門,竟不知道秦威王竟然對娮姬下手了?叛國?兩面夾擊?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等廚娘和老板娘繼續聊別的,子午一把推開門,一眼看過去,就見到旁邊幾筐的糧食,滿當當的,其中一筐還是臘肉,于是問道,“這是要給娮姬送過去的嗎?”
老板娘和廚娘被這動靜吓壞了,娮姬現在是要犯,是罪人,這……她們托人送東西給娮将軍的事兒要是被告發到衙門,那可是大罪啊。這姑娘又對娮将軍直呼其名,怕是要追究她們啊!
腦子一轉,這麽一想,頓時一個比一個臉色蒼白,嘴唇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開口說什麽。
子午往前走了幾步,問道,“能帶我一起去嗎?”
“……啊?”
如今的淮城,秦國采取的策略是,只許進不許出,就是,要去淮城,不會攔你,但是出了淮城,要去別的城鎮,是進不去的。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淮城在風雨飄搖裏晃晃悠悠,也沒人願意去淮城。
這次是瀚城一個大夫,要去淮城跟他哥團聚,鄰裏鄉親的知道了之後,就各自拿出了些東西,要這大夫給娮将軍,也是一番心意,畢竟若不是娮将軍,瀚城定然得餓殍遍野,變成死城了。
子午不認得路,只能跟着大夫走,一路上,聽了更多關于淮城的議論,總讓子午覺得,下一刻淮城城牆就會倒了。
子午不笨,将前前後後的事串在一起想想,也能猜到娮姬遭遇這些和她有關。至少楚國的咬着不放是因為她。
還是低估了帝王對不死的向往啊。
一直以來,都沒覺得這算什麽大事,是因為子午是從神的角度看待,若站在人的角度,長生不死可是值得付出所有去追求的東西。
這樣一想,子午心裏更難受了。
娮姬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知道長生不死,可同樣是凡人,娮姬卻從來沒有想過得到這樣的方法,哪怕是旁敲側擊的試探,都沒有。
甚至在面對死局的時候,還想着把她摘出來。
娮姬怎麽能這麽好呢。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娮姬呢。
子午心心念念的娮姬,此時正騎馬立于城門之前,長槍滴血,大殺四方。
娮姬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意,望着敵對的那方,楚軍正在撤退,一個比一個跑得快,比沖過來的時候快多了。
娮姬雙目都像是浸了血,一片通紅,手中長槍原是銀色槍身,現在滿是血污,她沒追擊,就原地停着,鮮血不停的從槍尖往下滑,沒一會兒,就在地上滴出了一下片盛滿血的坑窪。
老潘夾了夾馬肚子,在娮姬身邊站定,大嗓門喊道,“将軍,他們退兵了,我們回吧。”
娮姬嘴角上挑,她斜眼看向老潘,“還沒殺夠呢。”
這會兒陳德也過來了,笑的比老潘還高興,“不愁沒得殺,先歇歇吧。”
頓了頓,還是沒忍住炫耀道,“将軍你瞅見了嗎?那批用白绫的将士,我親自訓的,厲害吧?一個就能殺十來個,白绫所過之處,刷刷刷的就得噴射好幾道血,白绫變紅绫,賊霸氣啊,這還多虧了子午姑娘肯……”
話沒說完,被老潘拽了一下受傷的那只胳膊,頓時“嗷”的一下嚎出聲了,後面的話也沒說出來。
陳德怒視老潘,“疼啊!”
老潘看了一眼将軍,意有所指,“你也知道會疼啊,那還瞎幾把逼逼。”
陳德愣了愣,看向娮姬,娮姬卻兀自調轉馬頭,往城裏去了,頓時也覺得有點理虧,沒再跟老潘算賬,只是嘆息,“要是子午姑娘在,應該能幫我們許多,就她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教個幾招,戰鬥力都能提升不少。”
“行了,”老潘說,“別提了,将軍這陣兒就沒一個笑臉,接連打贏了多少場都沒一絲笑的,真怕這樣下去得悶出病。”
悶出病倒不至于,快瘋了倒是真的。
娮姬騎着馬往城裏走,路過個小攤販,都能想到這家的子午愛不愛吃,什麽時候在這裏吃過,跟自虐似的。
一路回到住的地方,心就跟火上烤了一遍似的,難受的緊。
很多事都壓在心頭上,沉甸甸的,涅凰大多将士,都是世代跟着娮家的,哪怕最開始會有些置喙的聲音,會不解世代忠臣怎麽會成了叛國的逆臣,但是後來都選擇繼續為涅凰而戰,相信着娮姬會建立一個更好的,桃花源似的的國度。
可是……娮姬比誰都明白接下來會是怎麽樣的暴風驟雨。
秦國的其餘兵将一旦調遣過來,涅凰難以抗住。
就算,秦國其餘兵将都是烏合之衆,就算楚國兵力不行,可是靠着人數,将涅凰死死圍困在淮城還是做得到的。
孤城,僅靠那些糧食,最多就撐個一年半載。
背負着這麽多人的性命,赴一個必死的局,不用一年半載,娮姬就要先撐不住了。
軍師提過可以向齊國請求支援,或者別的強國,甚至可以帶着整個涅凰投奔,這些計策都是良策。
可是……叛國能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沒有哪個君王,能夠給予她信任,願意接納這支虎狼之師。
弱小的國家擔心吞不下,強大的國家要麽不需要,要麽,會打散涅凰,融到本國軍隊之中,到那時,涅凰将徹底消失。
那涅凰的将領,老潘、軍師、陳德他們,又會面臨什麽樣的安置?新王,真的還會放心用他們嗎?
娮姬喝了一口茶,揉着眉心,想着能不能有更好的方式,就在這時,有人過來通報,說是打瀚城過來的百姓給涅凰送了些東西,有個人還說要見娮姬,正在門口。
娮姬嘆了口氣,“請人進來吧。”
娮姬低着頭,疲憊的用手抵着額頭,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微阖的眸子卻一點點睜大,帶着不可置信——對于子午,她太熟悉了,無論是氣味還是身形,哪怕是腳步聲,她都能清晰的辨別,那是子午。
娮姬慢慢放下遮住眼的手,她擡頭看過去,見到那熟悉的一襲白衣,眼睛就是一熱,透過朦胧淚眼,娮姬對上子午那雙清清冷冷的眸子,委屈的像個迷路的孩子,“哇”的一下,毫無形象的哭出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娮姬:嗚嗚嗚子午我想死你了。
子午慈母臉:乖,不哭啊。
某某:看,有時候哭一哭多有用!子午那麽心軟,肯定就百依百順了!
後來...
娮姬:嗚嗚嗚子午我想上你了。
子午:???滾!
☆、一嗝還一嗝
子午頭一次知道,一個人哭起來的動靜能這麽大,大過客棧每日清晨的雞鳴犬吠和幾乎要砍穿案板的剁菜聲,跟一錘子錘到她心口似的,酸澀、發緊,還有心疼。
子午走到娮姬身前,伸手揉了揉娮姬的腦袋,娮姬滿臉淚花的擡頭看了看她,然後長臂一伸,将子午的腰圈起來,整個腦袋埋在子午腹部,脆亮的哭聲悶沉起來,更顯得壓抑。
子午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只是一下一下的順着娮姬的長發,無比溫柔。
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娮姬的哭聲才止住了,肩膀一聳一聳的抽噎着,但是還是沒擡起頭。
子午拍了拍娮姬的背,“真能哭啊,哭完了麽?”
“哭完了。”娮姬聲音悶悶的。
“哭完就起來吧。”子午說。
“不,丢人,沒臉見你了。”娮姬圈着子午的力道更大了點。
子午摸了摸娮姬的耳朵,“我又不會笑你。”
娮姬放松了力道,擡頭看着子午,子午也低頭看着她,兩人對視着,誰也沒開口說話,一片安靜的時候,還是一聲“嗝”打破了這氣氛。
媽耶,娮姬懵了,剛哭的時候沒注意,喘氣不勻,結果憋氣兒了。
聽到這動靜,子午下意識的就想捂自己的嘴,擡起手的時候反應過來了,她看向娮姬,娮姬迅速的把腦袋又埋到她身上了,悶悶的打嗝聲不斷響起來,一聲又一聲的。
子午愣了愣,“噗”的一下笑出聲了,這一笑,就收不住了,娮姬連埋在她腹部都能明顯感覺到笑的厲害了,腹部的連着胸腔那塊兒的震動。
娮姬不滿了,她控訴,“你說了不會笑我啊。”
頓了頓,“嗝!”
“那你別打嗝,”子午說着,擡手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覺得怎麽這麽可樂呢,笑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娮姬“哼”了一聲,然後松開子午,随手抹了抹臉上的淚,就去倒了杯水,感覺快要打嗝的時候,身子向前彎,把那杯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子午有點好奇,“你在做什麽?”
“止嗝啊,”娮姬說,然而剛說完,兩人一個對視,她就突然意識到完蛋了。
果然——
子午的臉色陰沉下來,拉長了語調,“噢……原來這樣喝水能止嗝啊。”
娮姬瞪大了眼,剛被淚潤過的眼,水靈水靈的,“子午,你聽我解釋!”
“行啊,你解釋。”子午很好說話。
“呃……”娮姬撓了撓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麽給自己開脫,她的确是用親吻止嗝騙子午,想着以後自己可以有便宜占,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啊……
子午勾了勾唇,“枉費我一片好心剛剛還想着親吻幫你止嗝,你還是繼續哭吧!”說完,轉身就走了。
“別別別!我錯了子午!”娮姬緊跟着就跟過去了,看子午熟悉的回到她之前住過的地方,娮姬也跟着過去了,剛要跟着邁進門,“啪”的一下,門關了,娮姬鼻子差點直接撞上去。
娮姬淚眼汪汪的,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幹嚎,“子午你出來啊!子午我錯了!子午我不敢了!”
掃院子的小厮路過看了一眼,好心提醒,“将軍,那塊兒還沒掃呢,都是灰。”
娮姬瞪了他一眼,“我就樂意坐灰上,要你管!”
小厮:“……”哦。
娮姬哄了兩天,子午才臉色好過來了,吃飯的時候,肯跟娮姬坐一塊了。
娮姬拿筷子戳着個雞翅,還是想勸子午離開這裏,可是子午這明顯是猜到了如今涅凰面對的一切和她有關,以子午的性子,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正想着呢,面前的菜一盤盤的都被端走了,娮姬看向子午,一臉迷茫,“怎麽了?不給吃啊?”
“反正你現在吃不下。”子午道,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一個木盒,放在娮姬眼前。
娮姬一看,木盒裏整整齊齊的放着八根鐵釘子,一根就有半個胳膊長,上面還有繁複的花紋,挺好看的,于是拿出一個掂量着,問道,“這是什麽?”
“神器,”子午說,“你把這八根分別釘在四個城門上,城門就不會被攻破。”
“這麽神?”娮姬很驚訝,想了想,又緊張的問道,“那這玩意兒起作用的時候不會流光溢彩,一看就是神仙的東西吧?”
“怎麽這麽問?”子午問道,但是問出來的同時,也想到了娮姬是怕太顯眼,讓楚國進一步猜出她的來歷身份。
子午拍了拍娮姬的腦袋,“我恢複神力了,現在特別厲害,揮揮袖子能殺掉千軍萬馬。”
娮姬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很快就笑的眼都眯縫住了,嗓門也沒個把控,大聲叫道,“真的嗎?你可別唬我啊!”
子午嫌棄的後退兩步,揉了揉耳朵,“你聲音能不能小點啊。”
娮姬立刻放低聲音,不停追問,“真的嗎,你現在真的恢複了嗎,就是能呼風喚雨還能打個響指天上就打個雷那種?”
子午嘆了口氣,“是是是,恢複了。所以這套釘子只是第一個禮物,接下來,我會幫你守住淮城,打敗秦楚,你願意的話,還可以順便統一下天下。”
娮姬樂的扔了筷子就要往子午身上撲,兩個人離得近,子午沒防備,被撲了個正着,娮姬摟的很緊,腦袋還跟貓兒似的在她頸間蹭着,子午推了推她,“就這麽高興啊?”
“嗯,”娮姬甕聲翁氣的,“原本就像是被悶在一個小房間,看着四面的牆不斷壓過來,眼看要并攏起來把我給壓扁了,你就突然把這牆給拆了,解救了我。”
子午聽着覺得好笑,卻也有些心疼。她知道娮姬壓力大,見到她的時候,人都消瘦了不少。
站了一會兒,子午覺得餓了,就伸手想推開娮姬,結果蹭到了娮姬的臉,手背上立刻濕乎乎的,子午有些驚訝,“你又哭了啊?”
娮姬蹭了蹭,哼唧了一聲,“這次不許笑了。”
子午很少見到娮姬這樣撒嬌,這幾天卻總能看到,覺得挺新鮮的,輕輕的拍了拍娮姬的背,“你不打嗝我就不笑。”
“我盡量,”娮姬應着,埋在子午頸間的腦袋還是沒擡起來,子午沒說什麽,任由她抱着,想着等會兒吃飯的時候,那些飯菜得再熱熱了。
因為秦國另一支軍隊即将到來,楚國軍隊這陣子格外不安分,哪怕打不過,也要在城門口叫嚣,一波一波的騷擾,娮姬吃完飯便直接走了,沒辦法陪着子午。
回到房間,子午揉了揉心口,拿出了天書和《殘日絕章》,其實子午對娮姬隐瞞了一部分。
雖然……她的确恢複神力了,但是因為這股神力和她并非同源,消耗起來還是很快的,本來還想在娮姬面前打個響指招個雷嘚瑟下的,可是得省着點用,經不起她嘚瑟。
天書她沒看,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度過此劫為重,日後,再想辦法打開天書吧。
子午打算試試《殘日絕章》裏這三章裏的東西,這裏的陣法很是奇妙,僅僅需要一點神力催動,便可有毀天滅地的聲勢,用來對敵,事半功倍,而這,也是子午隐瞞娮姬的另一件事。
催動這些陣法,動靜絕對不會小,不止不小,還可能會使得天有異象,地裂,引洪,招雷,離的遠遠的城池都能感受到這威力,很快,諸國怕是都會知道這裏有非人的存在了。
子午只能寄希望于能夠震懾住四方,不然……怕是她得動殺念了。
嘆了口氣,子午将天書和那兩張文牒放在一處,然後将《殘日絕章》拿了起來,去找娮姬了。
半個月之後,秦國的軍隊終于到了淮城城下,幾乎是同時的,秦軍和楚軍一道對淮城發起了攻擊。
那日下着小雨,洋洋灑灑的,下個沒完,地上也都是濕泥,但兩軍按捺不住了,他們很有決心,一同攻擊定然能夠拿下淮城。
攻擊的號角轟鳴,戰鼓雷雷,兩道城門前同時有大軍殺聲震天的沖過來,而涅凰的人卻不為所動,甚至反身就緊閉城門,再無動靜了,城牆之上的防守也都撤下了。
公子陵遠遠看着,覺得挺納悶的,任何軍隊面對這樣的情況都可能慫,但涅凰卻是不可能的。意識到哪裏不對,公子陵立刻發出停止進攻的命令,然而這時,已經來不及了。
整個空間像是扭曲了一般,原本飄下來的小雨都停在了半空中,眼前變得一片白茫茫的,但持續的時間并不長,當白霧驅散的時候,猛然兜頭而來的大雨沖擊的不少人都倒在了地上。
不,不是雨,這種力道簡直像是拿着一盆水直接潑下來似的,怎麽可能是雨?
公子陵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仰頭看着,發現天空中又是之前那樣的小雨了,毫無異樣,他剛想開口說什麽,緊接着四周又陷入一片白茫茫,楚秦兩軍将士都懵了,這次仍舊沒多大一會兒,再次能看清東西的時候,就又是兜頭而來的雨水。
哪怕心裏有了準備,也被沖的夠嗆。
這樣持續了十幾波,還沒碰到對面城門,自己這邊兵将倒是一個個被沖的踉踉跄跄,大冷天的一身濕漉漉的,風一吹,都能結冰了,動彈起來沉重的像是背了一身沙袋一般。公子陵又抹一把臉,總覺得自個兒是在水裏泡着。
無奈之下,這次進攻只能作罷,在還沒看到對面一個人影兒的時候,鳴金收兵了。
輸了很多次,頭一次輸的這麽暈頭轉向莫名其妙還窩囊。
☆、倒v開始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