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過了幾日,天姚受邀去不周山赴霹靂火君的宴席。席間說起那只癡情的狐妖,霹靂火君也跟着感嘆了許久。
不周山的景色很獨特,雖然帶着些許詭異,卻意外地能讓浮躁的心沉靜下來。
正當衆仙喝得歡快,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宴桌瞬間傾覆,各色的美味佳肴混作一堆,“啪啪”的散落了一地。
“這……這是怎麽了?”神獸仙奚仲見狀連忙掐指算去,出口的話卻令天姚的心髒停跳了一拍。
他說:“東海之底出事了。”
原本,不過以為是一時負氣,到底也是一方上仙,靜修個千百年後,塵歸塵土歸土,過去的便都過去了。
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那位東方青龍的後裔,尊貴無比的蒼姀帝姬,在靜修了千百年之後,入魔了……
這一日,天姚站在南天門前,看着一向晴好的天宮淅淅瀝瀝落下幾點細雨,呼吸也不自覺透出了幾分凝重。
遠處,有人一身青衣,墨色的長發在風中淩亂的飛舞。女子面色蒼白,目光空洞,卻帶着絲絲豔紅的血光。天姚見她緩步走到南天門下,血色的眼眸懶懶掃來,不見喜悲,卻含着濃重的殺氣。
“蒼……”莫名的壓力就這麽重重的壓在胸口,令天姚無論如何也無法将話順暢的說出。不禁就踉跄地退後一步,本以為會難逃殺戮。卻不想,入魔的蒼姀帝姬只是冷冷地與她擦肩而過。
這個舉動令緊張的天姚膽怯地垂下頭,卻在擦肩之時不經意間看到了她那暴露在空氣中的修長大腿。腿上滲出刺目的血花,那是一個好似無法愈合的猙獰傷口。天姚定睛細細看去,傷口成兩個銘文,刺的是玄仲。
不禁就心下一驚,這位蒼姀帝姬居然把玄仲的名字刻在了她自己的腿上?
九百年前,蒼姀帝姬負氣而去,在那暗無天日的東海之底,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那個人的名字。
他不知道,她從小就喜歡他。
他不知道,帝座将她指婚與他時,她開心的一夜未眠。
他不知道,仙魔大戰之後,她為了找他跑遍了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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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在他杳無音訊的時候,她為他留下多少淚水。
他不知道,當他重新站在她的面前,說要悔婚時,她的心碎了一地……
其實,她也想将他忘記,其實,她也不想讓他為難。可是,愛情就是一道魔咒,一旦愛上,便再也不能忘記。
于是,她開始發瘋地将他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腿上,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那白皙的皮肉變得鮮血淋漓,她亦不在乎。因為身上痛的久了,心也許就不會那麽痛了。
這樣的折磨持續了整整九百年。直到有一天,她睜開眼睛,那雙原本清澈出塵的美眸變成了一片血紅。她,入魔了……
天姚已經不知道她是如何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家中。慢慢推開那扇精致的屋門,卻意外地看到玄仲着一身玄衣正坐在桌前品茶。
受了驚吓的天姚不禁怔怔地站在門口,往常這個時辰,他應該正抱着一位絕色美人在床上雙修才是。
“東家回來了。”玄仲墨色的眸子閃了閃,看着天姚那慘白的面色不禁徒升一絲深意。“怎麽?誰欺負你了?”
天姚聞言遲鈍地點了點頭又立刻搖了搖頭,聽着玄仲那略帶關心的話語,不知怎麽,那顆惶惶不安的心就突然靜了下來。
“我沒事。”尴尬地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理會玄仲那關切的目光,天姚神游似得向自己房間走去。要告訴他嗎?很明顯,蒼姀帝姬是來報複的,若讓那厮知道後心裏有個準備也是好的。不過……
突然就有一股不知名的煩躁湧上心頭,這個傷風敗俗的神君,當初還不知道是怎麽欠下了人家的風流債。好端端的一位帝姬,就這麽硬生生讓他給逼入了魔道。而如今人家來找,那也是他自食其果,活該!
于是,便無奈地搖了搖頭,天姚往床上一倒,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天姚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她好像又回到了空山,見到了疼愛她的師父,還有那只不知道消失到哪裏去的小蟲兒。忽而畫面一轉,她又仿佛置身于海底,幽暗幽暗的令人害怕。于是,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怎麽也逃不出去。再後來,她又好像看到了兩道耀眼的光芒交戰于天際,細細看去,她仿佛覺得那條翺翔長空的墨龍在何處見過,十分眼熟,卻又說不上來。
夢醒時分,窗外已經微微發亮。天姚蹑手蹑腳的走出屋,卻意外的發現對面房門是敞開的。不禁就愣了一愣,嘿~這一向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的神君大人居然不見了。
天色依舊陰沉沉的發悶,晌午的時候,霹靂火君過來找天姚下棋。
一進門,卻見天姚正獨自一人望着一處發呆,不禁就調侃道:“怎麽?你家神君把你一個人留在家中獨守空房啊?”
後者聞言撇了撇嘴,随即,一臉嚴肅地糾正道:“我跟那尊神不是一家的!”
“好好好,不是一家的。”不與天姚計較,霹靂火君不禁掩嘴偷笑,繼而道:“那神君大人去哪裏了?”
“誰知道,估計跟哪位美人約在黃昏後了吧。”呃……這話帶着濃濃的酸味。
莫名其妙!天姚懊惱地腹诽着,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睜眼閉眼就總是有個人影晃來晃去,怎麽也揮之不去。
從前見他往家裏領美人,她也只是覺得憤慨。畢竟這是南天門啊,衆仙進進出出的,他不要臉她還要。可是漸漸地,她會因為他帶人回來而感到傷心。想着,他是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吧……
繼而便深深地嘆口氣。在夜半之時,聽着隔壁那哼哼叽叽的暧昧,天姚獨自窩在冰冷的被子裏,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發現眼角的冰涼打濕了一片枕頭。
“聽說,蒼姀帝姬去拜見帝座了,入了魔道不能回頭。上誅仙臺前,怕是少不了一場血雨腥風。”霹靂火君說的擔憂,看着裝出一副不在意的天姚,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興許,神君是怕連累了你才暫時離開的。”
屋裏一下子安靜了,靜得天姚的心裏發悶。那人會擔心她?不好說……
卻聽霹靂火君又繼續道:“那蒼姀帝姬有上萬年的修為,又是神族後裔,法術高強。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可如今她入了魔道,保不準會做出何事。我是擔心……”頓了頓,“要不,你先跟我去不周山住一段時間吧?”
這事兒如果放到從前,膽小的天姚一定會滿口答應。誰吃飽了撐得沒事兒找事兒在這等着被殺啊?
可是如今,似乎是中了邪,天姚就是執着的哪都不去。不知是為何,她仿佛在等一個答案,一個能解開她心的答案。
感激一笑,天姚握着霹靂火君的手故作輕松地道:“你放心,我沒事。那位蒼姀帝姬是要找玄仲複仇,又不是找我。即便她跑到這裏來,我也不怕。大不了就告訴她,我跟那位神君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充其量就是一個房客,還是那種白吃白喝白住的!”
“呵~”身後暮然就傳來一聲好聽的笑聲,帶着些許的無奈。不用回頭,天姚也知道是誰。卻聽那人又繼續說道:“本君在你心裏就是這般的不堪?”聲音淡淡的,卻帶着點點不甘。
神色一頓,天姚被他問的有些狼狽,想要辯解幾句,卻又固執地開不了口。
那厮見狀卻笑得調侃,“那你倒是說說,本君哪裏不好?”
一聽這話,狼狽的天姚來神了。也不顧旁邊還坐着的霹靂火君,頭一擡,直視着那雙墨色的眸子一字一頓道:“別的不說,首當其沖就是花心!” 随即,把手一伸,掰着指頭一條一條的數着,“白吃白喝,還指手畫腳。什麽不做,毛病還特多。仗着自己是神君便蠻橫霸道不講道理。只準自己在外面風流快活一個晚上,卻不許我日落之後外出。還有……還有……”
“還有?”眉毛一挑,神君大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天姚那氣鼓鼓地小臉,一本正經的數落着他這不好那不好什麽都不好。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模樣還真是像……
像什麽呢?凡間的怨婦啊~
“東家,你喜歡本君吧?”
“咳……”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把天姚憋死。“誰、誰、誰……誰喜歡你了?!”
“不喜歡?不喜歡你還把本君記得這樣清楚。”
天姚氣得七竅生煙,跺腳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神君大人卻不介意,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繼而看向一旁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的霹靂火君道:“天色不早了,留下一起吃個飯吧?”
後者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得出這話裏的弦外之音。當即客氣的推脫道:“下仙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便不留下了。”
“那……本君就不留你了。”果然,神君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目送着霹靂火君離去,玄仲緩步走到天姚的身後,手一伸扳過她的臉,意外的,一個吻落在紅唇的正中:“東家不喜歡本君,本君卻喜歡東家,這可如何是好?”
溫柔寵溺的語氣,一路就燒到了天姚的心底。
“為什麽?”天姚問得迷茫。
确實,她相貌不算出衆,修為并不高強,出身平平無奇。所以,她認為這位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甚至連帝姬都看不上的神君,應該不會看得上她。
可是,他卻說他喜歡她……
“你猜。”暧昧的語氣,暧昧的笑,玄仲看着天姚迷茫的表情,心情似乎變得格外愉快。
尴尬地退後一步,天姚覺得自己的懷裏好像揣了只兔子,縱然天姚已經把頭垂得很低,但是卻依然無法避免神君大人在她耳邊燒得絲絲熱氣,“你說……是為什麽?”
充滿磁性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在天姚的耳朵裏回蕩,帶着玩味兒笑容的俊臉還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放大。有那麽一瞬間,天姚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你……你一定是在逗我。”
似是沒有想到天姚會這樣說,神君大人一臉笑意的面容明顯僵了一下。“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難道不是?”
“不,就是這樣,看不出來,東家還很聰明。”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卻依然掩飾不住幾許淡淡的無奈。“最近外面不算太平,東家沒事便不要出去閑逛了。”
“閑逛?哼!”不知為何,見他承認是在戲弄于她,天姚的心裏就一陣莫名地煩躁。神君了不起啊?還限制起人身自由了?不禁就“砰”的一聲甩上門,獨自一人郁悶起來。
原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但令人意外的是,那位入魔的蒼姀帝姬卻遲遲沒有動作。
玄仲看着一臉神游海外的天姚,不禁輕笑着拍了拍她的額頭,“放心,她現在還不會動手。”
“為什麽?”
“大概,在挑日子吧~”語氣是漫不經心的,修長白皙的手指纏繞着天姚的一縷青絲,正饒有興致地把玩。
從來都是成親之時挑個日子,以圖吉利。天姚還是第一次聽說找人打架也得挑個日子。圖什麽?風水嗎?不禁就好奇地問道:“她在挑什麽日子?”
“誰知道呢?”玄仲迎着她的視線悠閑地品茶:“所以說,女人心海底針啊。”
聞言,天姚閉上嘴不說話了,又開始放空似得看着一處發呆。神君大人不準她出門,連南天門都不準去。天天打着保護她的幌子把她拴在身邊。有的時候,天姚覺得再這麽悶下去,她都要長毛了……
見天姚沉默,玄仲不禁有些意外,“你怎麽不問了?”
“問什麽?”無所謂的語氣,天姚随手拿了塊兒點心放到嘴裏,“無非就是你欠的風流債,如今人家來算賬了而已。當然,你別指望我會幫你收屍。”
高傲的神君聞言不禁淡淡地笑出聲來,難道,他的修為已經不濟到可以被人收屍的地步了?轉念一想,卻又再度開口道:“你都不好奇,本君當年為何要悔婚嗎?”
“那我問了你會說嗎?”
“你都沒問又怎知本君不會說?”
“好,那你說說看。”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無所謂的表情。然後,天姚成功的看到了神君大人十分精彩的表情變化,如同被打翻的五味瓶。
卻聽他徐徐的道:“當年之所以答應婚約,是因為本君還沒有喜歡的人。”
他是神君,她是帝姬。門當戶對正合适。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借用凡間的一句俗話來說,就是湊合着過吧。
可是後來,不一樣了……因為,他的心裏有了一位再也無法忘記的人。所以,他不想再湊合,他只想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所以,你便悔婚了?”手裏把玩着茶杯,天姚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眼角卻偷撇向那張俊臉,去探他的面上的表情。“能令神君大人魂牽夢繞的,一定是位美人吧?”
“是美。”玄仲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帶着淡淡地贊嘆。
就知道會如此,風流成性的人能看上的,至少也得容貌傾城才行。不禁手上的力度一重,茶杯裂了條縫。
“那位美人是在你消失的一百年間認識的?”
“嗯。”玄仲不否認,嘴邊暈出一絲喚作幸福的笑意,“凡間不是有個詞嗎?叫什麽……對,百年好合。”
呸!天姚聞言不禁在心裏暗啐一口,就你這樣的風流纨绔也知道百年好合?真是難得。
于是,心裏就不經意間劃過一絲難過,察覺到這種異常的天姚不禁有些惱怒。沒出息的,他跟人家百年好合你難過個什麽勁兒啊?!可是……明明就是,心裏空的難受……
“她人也不錯吧?”帶着淡淡的酸楚,天姚繼而問道。
“是不錯。”
“比如?”
“比如……”
比如她總是會帶着淡淡的微笑陪他吃飯,天氣好的時候,她會陪着神君大人一起出去游玩,寧靜的夜晚,她會悄悄地跟他說着小女兒家家的心事。總之,就是很好很不錯,很招人喜歡。
“呵~是麽,那真是極好。”再聽不下去,天姚突然起身大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身後的神君大人愣了一愣,随即含笑問道:“東家這是怎麽了?”
“乏了,去睡覺!”沒控制好情緒,音調徒然高了不少。明明想裝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氣勢,卻總覺得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門“砰”的一聲關上,天姚發現,她現在是越來越喜歡甩門子,脾氣也越來越大。總結了一下,怪他!那位神君大人!
又過了幾日,從前一起在空山修行的師兄臺輔星君來了。說是再過幾天就是師父空山尊者的壽辰,特地來通知天姚不要忘記去。
一聽這話天姚郁悶了,什麽叫別忘了去?她這麽乖巧的弟子怎麽會忘記師父他老人家的壽辰?!
好脾氣的師兄聞言趕忙賠着笑臉,開口卻是對着一旁看熱鬧的神君大人調侃:“她呀~從小就頑皮。在空山修行那會兒,白天上早課的次數十個指頭數的過來,倒是晚上被師父罰跪在殿裏的次數數也數不清。”
神君大人聞言臉上的笑容可掬,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附和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的修為這樣不濟。”頓了頓,墨色的眸子轉向天姚,一臉的誠懇,“要不要本君指點指點東家?”
“不用!”胸膛起起伏伏,天姚看着那厮一臉的得意,突然就有一種很想撲上去咬人的沖動。果然,他倆八字是不合……
空山尊者的壽宴一如既往的熱鬧,來自六界的各路賓客熱絡的坐在一起把酒言歡。
天姚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裏,看着那滿桌的美味佳肴卻一點胃口沒有。有的時候,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湊巧。蒼姀帝姬終于給玄仲下了戰貼,而日子好巧不巧就是今天。
不禁就想起昨天晚上,天姚猶猶豫豫地問他,“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神君大人聞言卻翹着二郎腿饒有興味地欣賞着天姚那一臉緊張的表情,不禁含笑道:“東家這是想通了要替本君收屍嗎?”
“呸!你的修為還打不過她嗎?”雖然,天姚不是很待見這位神君大人,但是想來若他真有個好歹,也不是她所希望……頓了頓,又酸氣的補了一句,“當然,你要是憐香惜玉舍不得動手,給你收屍倒是有些可能。”
“那……明日黃昏之時,東家便來給本君收屍吧。”依舊是含着笑,但卻被他說得言辭懇切,字字句句落在天姚的耳朵裏,都像針紮一般。
回過神來,席前獻舞的仙娥已經退去,臺上的百花仙子正撫琴高歌。原本應是仙樂飄飄歌聲妙曼,可聽在天姚的耳裏,卻只覺一陣心煩意亂。不禁就擡頭去看窗外的天空,夕陽西下已是黃昏。
而另一邊,獨自一人坐在屋裏的玄仲也正空洞地看着一處發呆。蒼姀帝姬入魔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這是她的罪孽亦是他的。
不禁就想起早前在冥主處喝酒,冥主問他要如何處理?
他不語,亦不知該如何回答。
怎麽處理呢?難道就真真像戰貼上說的那樣打上一架?肯定不行。且不說他能不能打她,就是抛開她因他入魔這件事情,他也不能跟一介女流動手。
那……就幹脆站在那裏任她打殺?若是放到一千年前,估計玄仲也就認了。大不了就賠上這精魄還她一個公道。
可是……現在不行。
因為心中有了牽挂,所以,原本看得很淡的生命現在卻變得尤為重要。
思來想去,玄仲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天姚不在家,屋子裏也變得冷冷清清,想着出去走走,卻又不知該去何處。幹脆就搬了天姚平時坐的那個小馬紮,漫不經心的向南天門走去。
這算是逃避嗎?已經到了交戰的時辰,他卻灰溜溜的躲在南天門下。不禁就在心裏狠狠地鄙視自己,想當年好歹也是一方堂堂的戰神,可如今這個樣子……呵~不過又何必在意這些?難道,不是已經有了比臉面更重要的了嗎?
這麽想着,臉上的笑容多了一絲淡然。“本君就在這裏,等你回家。”
繼而擡頭去看天空,玄仲覺得,也應該把一些埋藏在心裏的秘密告訴她了。
可是,世間的陰差陽錯卻從未停息。玄仲坐在南天門旁,看着天邊遠遠飛來一朵紅雲,上面的霹靂火君面容驚慌,她說:“天姚出事了……”
宮殿外的景色很美,可此時的天姚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裏是玄仲的宮殿,她被施了法術站在殿內一動不動,眼前是看似平靜的蒼姀帝姬。
在夕陽落下最後一絲餘輝的時候,天姚終是沉不住氣離開了空山尊者的宴席。
天宮少有的刮起一陣高過一陣的陰風,冰冷冰冷的,徹骨生寒。天姚極速的奔跑,生怕慢了一分,她便會再也見不到玄仲。她也不知道那時她的心裏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她只知道,自從她的生活中出現了玄仲,一切都變的美好了起來。
沒錯,是美好的。
雖然,玄仲嘗嘗跟她拌嘴吵架,還動不動就帶個美人回來氣她。可是,這些都不能否認,他給她帶來的歡樂,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
有的時候,天姚覺得玄仲其實也不錯。為什麽呢?比如,他會跟她說,“若是有人欺負你,就回來告訴本君,本君護你。”
比如,她跟他賭氣跑出門去,他會立刻放下身邊的美人,挨家挨戶的找,“請問,看到本君的東家了嗎?”
再比如,他每次赴宴回來,總會帶着一些奇珍異寶,然後,像個小孩子一般纏着她問:“喜不喜歡?喜不喜歡?”
漸漸地,就因着這些,天姚的心開始變得迷茫,變得有些離不開他。
蒼姀帝姬說,“若是他來救你,我便殺你,若是他不來,我便放你走。”
意思很明了,就是你若搶了我喜歡的,便要死。反之,你無辜,我也不稀罕你這條命。
時間就這麽靜靜地流逝,天姚的心裏卻像砸翻了五味瓶。她應該是希望他來的。他來,證明他心裏有她,至少,是在乎的。但如若他真的來了,那麽,蒼姀帝姬怕是也不會手下留情。
“你喜歡他嗎?”一直沉默地蒼姀帝姬突然莫名其妙的開口問道。
天姚聞言愣了一愣,猶豫着要不要回答她的問題。可是,蒼姀帝姬似乎并不介意她是否回答,繼而又獨自說道:“我喜歡他,從小就喜歡。”頓了頓,空洞地眼眸劃過一絲情緒,淡淡地看向一旁的天姚,“你想聽聽我跟他的故事嗎?”
“不想。”說出這兩個字,連天姚也覺得奇怪。但是,他們倆的故事又有什麽好聽的呢?無非就是些有的沒的的恩恩怨怨。
再想想她與那位神君大人相處的這一百年裏,因被始亂終棄而在她家門口哭爹喊娘的美人還少麽?見怪不怪罷了。
“呵~看來你不喜歡他。”難得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蒼姀帝姬緩緩将目光撒向門口,那裏有人一身玄衣,高冠束發,周身泛着淡淡的仙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