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舒妍第二天聽說太子半夜有回來過夜還不太相信,覺得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去誰屋裏睡覺一般都是目的性很明确的,純睡覺那都是扯淡。何況她還見識過太子驚人的戰鬥力,沒道理真做了什麽還能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便也不同她們争,自己該幹嘛還幹嘛。
只是這天傍晚才剛用畢了晚飯,含玉就神色慌張的跑進來,道是永和宮裏的那個小答應動了。
舒妍便坐不住了,撇開氣不氣,捉不捉奸的,她壓根兒就不能眼睜睜看着這種事情發生。
“爺這會兒在哪兒。”想來想去,也只能是她去把人拖住不讓出門這一條路子了。
“還在書房,不過奴婢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更衣了。”
舒妍想也不想,指着桌上自己才喝了一口的梨湯,讓含玉帶上同她去看太子去。
“福晉慢些走,仔細別給跌了。”含玉在身後都快跑起來了,也沒能趕上舒妍的腳步。心知她這是心急如焚,也不敢聲張,只提好了食盒,緊步跟上。
舒妍在出閣前可是沒少花功夫在花盆底上,要不這會兒也不可能走得這麽四平八穩,還能快而不亂。而且這從側殿到太子的正殿,不管往哪走,也都是幾步路的事情。所以在太子堪堪踏出殿門的時候,讓舒妍給碰了個正着。
“爺這是要出去!”極力平複着氣息,舒妍讓自己看起來有點失落的樣子。
太子看了眼舒妍身後的那個食盒,頗有些意外,“若是福晉有事,爺晚些出門也無妨。”轉身就又往裏頭去了。
舒妍接過含玉手上的食盒跟了進去,邊說:“也沒什麽緊要的事情,這幾天怪悶熱的,就特特讓人熬煮了一些鳳梨湯,想着爺也去去暑熱,便拿了一盅過來。”打開食盒,便誠意滿滿的奉上了。
太子自然想到這是托詞,不過不管為了什麽事,福晉能主動來,他都是開心的,這便喝了一口,清甜倒是不假,但他還是品出了一絲別樣的滋味來。看了眼福晉那粉嫩的唇瓣,便笑着一飲而盡了。
眼看着炖盅也空了,舒妍一時卻詞窮了。她從來都不是個自來熟的人,跟太子雖然是夫妻,真正相處在一起卻沒多少時間,這會兒貿貿然的跑過來就已經夠她難為的,還要把人給拖住,難道真要出賣色相不成。
正焦灼不下的時候,窗外将将升起的一輪明月倒是給了舒妍一個提示。“妾身聽說池子裏的荷花開的正盛,只是白日未免過于酷熱,爺也未必有暇,不如趁着月色賞荷,興許別有一番滋味。”
太子雖然還不知道舒妍打的什麽主意,但她既然都這麽熱情了,自己沒道理再把人給撅回去,“難得福晉有這個雅興,那便去賞賞吧。”也不讓人跟着,只他們夫妻二人一路閑散着往池塘過去了。
不過花還沒賞到,倒是先在花園轉角處看到了一個行跡可疑的身影往千秋亭裏面去了,舒妍一下子就給緊張了起來,忙拉住太子的袖子,“要不讓附近的宿衛去一看究竟吧。”誰又知道這人會不會就是永和宮的那個小答應呢,到時候就算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
太子卻抓着舒妍的手緊了緊,“福晉莫怕,有爺在。”竟是拉着舒妍一道上了千秋亭。
只是若大一個亭子,又是在夜裏,想要藏匿一個人太簡單了。尤其是上到閣樓之後,舒妍更是揪着太子的衣角不放,生怕一個不經心從哪裏蹦出個什麽鬼魅來把她吓死,畢竟這個皇城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發生在裏面的人命官司只多不少,舒妍難免會有畏懼之心。
才沒走幾步,太子就頓住了腳。舒妍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才想湊到前面去一看究竟,人已經被摁進了旁邊的旋梯下,耳畔一陣熱氣傳來,只聽太子幾不可聞的說了禁聲兩個字,舒妍就徹底傻在當場了。
她也聽到了,在這個寂靜的環境裏,任何一點動靜都會顯得格外清晰明亮,何況還是那麽羞恥的響動。而且她幾乎可以斷定,那個男的就是皇上,要不然太子不可能會按捺的住。
這真是太狗血了,親兒子帶着媳婦聽了親老子的牆角。
舒妍倒是想逃來着,可要是萬一再弄出什麽響動驚擾了正在巫山雲雨的那兩位,才是最尴尬的吧。
就這麽熬到那尊大佛事畢了離去,舒妍都不敢看一眼太子。哪怕她從頭到尾都捂緊了雙耳,還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
“你……”太子才要說什麽,舒妍就急着搶道:“爺放心,妾身什麽都不知道。”怕的也是會讓太子誤會她是個嘴碎的。
借着濃濃的月色,太子倒是看清了舒妍那張緋色的臉龐,就好像打翻了朱砂盒子一樣,不僅是耳根子,連脖子也是暈染了一片,唯有那雙潋澈的眸子,寫滿了慌張。太子突然就起了興致,趨進一步說:“福晉又能如何證明呢。”
舒妍就知道這人不是好相與的,一時竟也讓他給逼的又羞又惱起來,後退着倒是讓自己給絆了自己一下。就這麽讓太子給攬了過去,還聽他悶着笑說:“爺只是在同福晉說玩笑,瞧你緊張的,爺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
舒妍擡頭看去,那人的确是一臉的玩味,這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沒您這樣戲弄人的爺。”把人一推,顧自往回去了。
太子挑眉,看了眼衣襟上那些微褶皺的衣料,原來兔子急了真是會咬人的,忍不住開懷大笑了起來。
徒惹得已經走到那頭的舒妍聽了更是氣憤,索性小跑了起來。
一路回到毓慶宮,就先給自己灌了幾杯水壓驚。真是要命了,竟然好死不死的撞上這種事情。
含玉在那兒攔都不攔不住喝冷水的舒妍,還聽她一徑兒說:“去,把門插上。”
她現在就是不想再見到太子,這人真是太讨厭了。
含玉不明所以,“福晉這是怎麽了,您不是,”觑了眼外面才小聲說:“難道。”沒阻止住!
“別提了。”舒妍這才坐下出了口氣。
含玉便不再多問什麽,只是在替舒妍更衣的時候才發現,“您這內衫怎都讓汗給濕透了。”說着就沖外面吩咐去,竟是要讓人準備水來。
舒妍倒是想好好洗洗來着,剛剛在那麽一個逼仄的環境裏,聽着那樣的牆角,說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為過。可這會兒她還不确定太子會不會跟過來,別到時候她沐浴半半,那才真是要叫人無所遁形。
“含煙,你去門外守着。”似乎感覺到了舒妍的顧慮,含玉就把含煙給支到了外面。
待舒妍泡到了桶子裏才再說,“福晉若是覺得防這些事難為,倒不如攏着太子爺吧。有的事含煙說的也是在理的,您若是能趁着新婚懷上孩子,在這毓慶宮裏才是最把穩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舒妍想說的是,生孩子又不是下蛋,哪裏是說生就能生的。
“福晉是有什麽顧慮?”
舒妍閉了閉眼,與其說顧慮不顧慮的,倒不如說她不想把自己陷在這個圈子裏。她自己一個人還可以當一個過客,有了孩子可就不一樣了,那是羁絆,往後餘生,都得為了保護他去争去鬥。那樣一來,她跟這宮裏的其他女人又有什麽區別。
何況這個太子還是個看不到前程的,沒得生孩子下來受連累。所以在出嫁前,舒妍便偷偷藏了一些避孕藥帶進來,連最親近的含玉也不知道。
見舒妍這樣聽不進勸,含玉便在心裏盤算着要找機會給府裏傳個消息才是,再怎麽說覺羅氏的話,舒妍還是會聽的。
主仆二人一時無言,含煙倒是把含玉給叫了出去,道是花嬷嬷在廚下煮壞了兩鍋酸梅湯,求着含玉快過去給提點一下用料用量。
“怎麽這快就回來了。”聽到腳步聲,舒妍還以為是含玉回來了,頭也沒回道:“快來給我揉揉,頭疼。”
只是手指碰上太陽穴的時候,舒妍還是感覺出了不一樣,睜眼看去,差點沒給吓破膽,“爺進來怎麽也不言語一聲。”還強自鎮定道:“您先到外頭去坐會子吧,妾身穿了衣就出來。”一時不便出去,只能把自己深深埋進水裏。
太子哪也不去,只撩開袍子坐到了桶沿上,居高臨下看着舒妍,“方才福晉走得太快,咱們話還沒說完。”
“爺只管說,妾身聽着。”這會兒境況不同,舒妍可不敢再對着太子無禮,只盼着他快點把話說完了出去。
太子便望着舒妍說:“福晉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爺,所以今晚才會這麽,”故意停了下,“殷勤的邀請爺去賞荷。”
“爺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妾身怎聽不明白。”這事舒妍可不能随便承認,如果說太子跟那個小答應沒什麽還好,真要是他有那包天的鬥膽,那自己估計真是要完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