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子非魚
事情發展的方向如南川所料，龍绫朝逐漸坐不住了，頻頻派人跑皇宮打探消息。
得到的卻都是“陛下今日仍不上朝”、“陛下就寝了您改日再來”等無用敷衍的拒絕。
恐怕他怎麽也想不到，龍襄夕此時正與他苦尋不得蹤影的炎國使者在暸峰山飲酒賞月，好不惬意。
次日，南川帶着顧绮夢下山去找安排好的暗樁聯系回去事宜，姜珏留下來跟龍襄夕學習打獵技術，等着明年狩獵之時一鳴驚人、大展風采。
顧绮夢吊在南川身後被帶着走迷宮，她反正是記不住這麽複雜的路，估計就算有跟蹤的也會繞暈了。
南川還防了龍襄夕一手，那是南駿的朋友又不是他的，怎麽能告知炎國的全部勢力。
更何況，裏面還有他自己一點的私心。
兩個人到的地方讓顧绮夢驚得瞪大眼睛，“詠安茶樓”，不就是她入股了面具人的那家嗎？
“你倆，到底什麽關系？”
南川微微一笑，“你猜。”
顧绮夢判斷，這個詞不是真讓她猜，而是賣關子吊胃口。所以南川跟面具人之間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關系，在她這兒實錘了。
究竟是什麽呢？顧绮夢不知道炎國皇室還有哪些成員，但估計是親戚之類的。
卧虎藏龍，怪不得蒸蒸日上。
看着顧绮夢似乎明白了他想讓對方明白的東西，南川收斂了笑意，熟練地走進茶樓，找了處位置坐下。
小二很快端上一碟瓜子，問他們想要點壺什麽茶。
“碧海潮生。”
“天河月明。”
一海一河，不知該說這兩位有緣呢，還是口味截然不同。
最後南川不做糾結：“都上。”
“好嘞。”小二快樂的跑走了，這一單生意他能賺上不少提成，能不舒坦嗎。
顧绮夢作為主人之一，自然知道茶樓的物價，碧海潮生是最貴的，天河月明次之。按她的品茶口味來說，前者過濃于濃郁，後者清淡卻唇齒生香。
“我們靜靜等待嗎？”顧绮夢又叫了份羅絢酥，還不見有人靠近，一時不知道南川是何用意。
這裏真有人會過來與他們交接嗎？那不該派人引他們進入密室什麽的……
南川沒回答他，那邊小二對着匆匆跑來對顧绮夢道歉：“不好意思啊這位客官，羅絢酥的材料用完了。我們東家準備親自向您賠罪，請進內間一敘。”
于是在大庭廣衆的矚目下，顧绮夢與南川堂而皇之地有了與自己人會面的機會。
烏科布的兄長龍紫薰正在隔壁雅間飲茶，聽見了動靜，卻沒放在心上。
詠安茶樓不常出狀況，但如果有客人不滿意了，那東家的态度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到了幕後，顧绮夢見到了另一位合作夥伴，月國分店經理人—穆絲絲。
絲絲是位長相妖嬈，身穿大紅色宮裝的男人。要不是南川介紹和他自己開口說話的聲音，顧绮夢是覺得不會認為這不是一個美女的。
“這就是太太？”穆絲絲嘴上沒遮沒攔的，對着顧绮夢打趣。
南川糾正：“是另一位東家。”
原來不是老板娘，是老板啊。但是沒關系，穆絲絲看得出來這兩位有互相成為對方伴侶的可能性，還很大。哪天他抽空算個卦象，給南川占蔔一下表白的良辰吉日。
“你別亂來，安排得怎麽樣了？”南川打斷他腦補些有的沒的，直奔主題。
穆絲絲嬌俏妩媚的笑道：“自從聽聞使團出事我就知道你肯定沒那麽容易殒命，就等着被找上門來呢。準備差不多了，你要動的話随時可以出發。”
“什麽身份啊這麽張狂？”南川心情變好，跟着說玩笑話。
穆絲絲：“自然是比烏科布那厮強上百倍咯。”
顧绮夢聽得雲裏霧裏，“你……他……”
這就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嗎？詠安茶樓這處據點藏得夠深，領會意圖卻那叫一個精準。
南川重新介紹：“月國太子。”
穆絲絲龇牙咧嘴：“随母姓，便宜老爹管不住我。”
此便宜非彼便宜，跟龍绫朝父子那是天差地別。
父愛如山，和父逼子自取滅亡。
龍襄夕給炎國的好東西都擱穆絲絲這兒放着，不靠譜太子手下的人辦事還是很麻利的，南川已經與他定好了明日出發去炎國。
顧绮夢回到暸峰山，還在想着月國是什麽奇葩風水，怎麽淨出些妖魔鬼怪了。
旋即又想，炎國這邊，南川、姜珏，似乎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就是皇室子弟難當，所以逐漸變态了？
看見顧绮夢臉上陰晴變換，剛走到半山腰南川就尋了片草席地而坐。随手揪根狗尾巴草含在嘴裏，哪有半分王府世子的模樣。
顧绮夢無知無覺地繼續走，回過神來才發現身邊人不見了蹤影。腹诽着那麽大個人還能走丢，早上是如何帶着她尋見茶樓的？一邊又返回去找。
對上了月光下悠閑的背影，她的心也平靜下來，慢慢向其靠近，也就地坐下。
“留戀了？不想走？”
南川搖搖頭，“你覺得穆絲絲怎麽樣？”
這是單純問那個人還是考慮他做夥伴是否合格？顧绮夢斟酌着說道：“我看着還行，表面行事作風都不妥，但人家有追求自己愛好的權利。不影響他人，怎麽古怪都不過分。辦事效率高，執行力強，能提前揣度上級心思，厲害。”
“你這不是挺會誇人的。”南川幽幽道。
顧绮夢這才反應過來：“所以你都在為想聽我誇你做鋪墊，好重的心機。”
南川不解釋，點頭認了。
“沒門。”
南川輕笑，依舊不語。
後來姜珏也跑過來跟他們一起聊天，顧绮夢跟她分享了打包的兩份羅絢酥。
小姑娘說看他們老不回來就急忙下山尋找，沒想到擱這兒享受不叫她。
顧绮夢已經改變了對待姜珏的态度，認為可以與她做閨蜜，于是連連道歉，并問她狩獵之技學習得如何了。
姜珏：“哼，你和南川哥哥就等着看我大放異彩吧。”
南川鼓了鼓掌，末了補一句：“我是真心提前祝賀。”
姜珏不信，顧绮夢也不信。二女連袂而去，獨留南川繼續坐着吹風。
“黑怕不怕黑”突然在腦海中蹦了出來，它有段時間沒出現了，因為來到月國後宅鬥進度一直沒有增加。
“你就不着急嗎？我們也沒有幫助月國平息內亂這支線任務，什麽獎勵都得不到，白白浪費精力。”
顧绮夢嗤笑：“你什麽時候如此會鑽營了，我讨好原文男女主，曲線救國，為以後埋下伏筆，這不是大智慧？”
小系統：“你撮合他們在一起，我們就不算徹底推翻了原著。或者說，你想成功，那他們勢必不會是一對。”
“那我給南川另覓新歡好了，你覺得穆絲絲如何？月國太子和炎國皇帝最疼愛的侄子，身份相當，容貌也般配。”
系統大為不解并急吼吼掉線去洗腦子。
次日，穆絲絲上龍绫朝府裏試探，顧绮夢一行人就混在茶樓采茶的隊伍裏光明正大地離開了月國。
再上了穆絲絲預訂好的飛舟，徹底突破了烏科布與龍绫朝的陰謀。
“這個珍珠送給你，那個翡翠顧绮夢拿走，剩下的都送國庫。”
南川在一堆“貢品”裏挑挑揀揀，給它們定好了歸宿。
幾經波折終于回府，顧绮夢直接回房睡覺，姜珏奔入母親的懷抱，南川則進宮面聖去了。
“您寄一封書信安撫安撫穆絲絲受傷的心靈，他非要說吃虧了，我勸解不了。”南川告狀，逗得南駿哈哈大笑，當即命人備下筆墨紙硯。
兩個人聊到夜深，南川才由南禧與王妃接回家。
當父母的噓寒問暖，做兒子的卻只讓他們放心看戲就好。
炎國沒派多少兵力威脅，龍襄夕那邊就舉手投降，處置了龍绫朝跟烏科布。
龍绫朝被禁足，此後再無職權，而烏科布則死罪難逃。
偌大一個王府一夜之間敗落，而龍绫朝的嫡子龍紫薰隔日被招進宮，宣布賜封“勳王”。
若說他不在其中推波助瀾，穆絲絲第一個不信，晚上就駕臨勳王府，蹭飯吃順便聽八卦。
“我那天見到南川就料到了結局，這時候還不知道向着誰，那我這些年白被龍绫朝打壓了。”龍紫薰給穆絲絲倒了滿滿一杯酒，示意他喝光。
穆絲絲也不拘泥，痛快飲盡，贊嘆“好酒。”
秋風掃落葉似的，龍绫朝與烏科布敗得落花流水。
龍绫朝這才明白是龍襄夕跟南駿聯手根據他的意圖定下的計策，他還是不願認為是人家早摸透了，故意設下的局中局、計中計。
那邊南駿宣布幾個小家夥此次出使月國受驚了還表現得很好，立下大功。為了安撫他們死裏逃生，還幫助月國平息內亂，特此給予獎勵。
意外之喜啊這是，看着不斷增加的能量，美滋滋将其轉化為宅鬥進度，小系統咧開嘴、綻開笑。
顧绮夢屬實沒想到南駿如此大方，果決收拾寶貝全部搬入自己屋裏，一點不給顧斯禮他們留。
她此行收獲最多，已經與姜珏一塊兒成了京城貴女們口口相傳的女中豪傑。
餘光瞥見柳姿目中一閃而過的嫉恨，顧亦麒明晃晃挂在臉上的憤恨與豔羨，還有顧斯禮捉摸不透的臉色，顧绮夢心裏那叫一個爽字了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