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戲中影
面具人在看戲，顧绮夢在看他。
這個人裸露出來的一部分肌膚簡直引人嫉妒，像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瑩白剔透。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萬分不舍的将洗筋伐髓丹給了南川，上次見，那家夥也沒什麽變化，估計要麽還沒用，要麽就是效果不好的廢品。
“你可以diss我，但不能不尊重商城出品的質量！”小系統憤憤不平，在顧绮夢腦海裏叫嚷。
然後顧绮夢又道：“那他就算用了，肯定也比不上面具人的一絲一毫。”
這回系統懶得搭理她，情人眼裏出西施，顧绮夢看面具人那可是加了八倍厚都不止的濾鏡。而對南川就剛好相反。
拍賣會漸漸到了尾聲，神游的顧绮夢也斂了心思，認真等待即将到來的紛争。
一旦自己不是場中人，那心情就特別的閑适安逸。
主動現身的人依然是顧亦麒，他此舉在許多人眼裏就是不知死活、不知所謂。
姜珏：“你弟弟不僅愚蠢，還容貌醜陋。”
顧绮夢無法回應，雖然覺得字字句句都說在了心坎上，卻仍要展示風度。
“醜？不至于吧。”
姜珏補充：“是不善良的意思。”
她的想法可能不是越描越黑，而是真心實意在諷刺顧亦麒為顧绮夢出氣呢。
“感謝，郡主英明。”顧绮夢搞不懂原文男女主，一個比一個怪，完全不正常。
興許，這就是為什麽兜兜轉轉，他們湊成了一對。敢情是同道中人。
顧绮夢越來越覺得她對姜珏的理解不靠譜，但是原因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問題導致了解不夠深入而産生偏差；還是受劇情改變的影響，姜珏也已不是原先的姜珏了。
肯反思是好事，可是顧绮夢沒有多反一點的意思，就到此為止了。
對于小系統的質問她也是這麽解釋：想那麽多幹什麽，是顧亦麒的戲不夠好看嗎？
顧亦麒的戲當然好看，顧绮夢餘光瞥向面具人，見他看得那叫一個專注。
“你們家，經濟實力比我想象的要強悍。”
顧绮夢嗤笑一聲，“他掏不出來那麽多錢。”
面具人奇道：“那他想做什麽？哄擡物價，讓想拍的人多花點？”
這思路肯定不對，顧亦麒又不是拍賣行的人。憑什麽幫忙讓他們多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顧亦麒跟正在競價的那人有仇。
“對面的公子是什麽來頭？”
姜珏搶答：“南川的表哥。”
好家夥，原來是這樣杠上的。在顧绮夢看來，這位表哥在原文中的戲份還蠻重的，有為男女主的感情線推波助瀾，倒不是個反面人物。
也比南川跟顧亦麒聰明多了，至少顧绮夢看文時是這麽覺得。
表哥姓嚴，母親與南王妃是同胞姐妹。出身雖比不上南川金尊玉貴，但是也很好了。
此時他就是代表嚴家，想要将這幅《游雲驚風圖》收下。
顧亦麒有多少私房錢，大家心裏其實都有數的。所以他明目張膽的表現就很惡劣，令人嗤之以鼻。
“主事的人竟然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不查一查顧亦麒的競價資格嗎？”顧绮夢意有所指，她是在問面具人主事人的意見，實則也在問他是不是就是這幕後之人。
面具人直面了這個問題，并沒有繞圈子避而不談，“你且看下去就是了。”
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顧绮夢郁悶，到底什麽能打破他這種無波無瀾的狀态。看着這人一直掌握全局進程，也挺無聊的。
場中局勢很快就變了，顧亦麒被要求證明自己的財力，否則拍賣會就将落幕，嚴荊蘅會得到《游雲驚風圖》。
“你們憑什麽懷疑本公子？”顧亦麒叫嚷着，周身散發的酒氣使別家女眷忍不住掩鼻。
嚴荊蘅神色冷淡，“你在破壞游戲規則，就別為難主辦方了。”
顧亦麒脾氣上來了，也顧不得是什麽場合就指着嚴荊蘅的鼻子破口大罵。
竟說出了他一輩子比不上自己表弟南川的驚天之言。
“看吧，這叫恨屋及烏。”顧绮夢感覺好笑，沒有一點家醜正在外揚的憂慮，“不過南川也實在是個能人，這麽能遭人恨。”
姜珏：“這你倒是冤枉南川哥哥了，這個身份背景，換做任何人都會妒忌他吧。”
“靠家世，不是更襯托出本人無用。”
二女旁若無人地抒發見地，絲毫不管被邊上的面具人聽去了會有何後果。也不知是太相信他人品，還是小觑其能力。
反正，哪一種都不是讓人舒服的。
相比而言，面具人行事說話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高下立判。
顧绮夢則不想讓他閑着，聊着聊着就問：“南川也是你的合作夥伴，怎麽看這人？”
“你說得很對啊，我智謀無雙，利用完這個利用那個。該到他了。”
怎麽突然陰陽怪氣了起來，顧绮夢察覺到面具人好像并不想聽自己繼續說南川的壞話。
但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什麽眼光啊？難道南川才是自帶萬人迷光環的那個，而不是姜珏。
“你，我……”
顧绮夢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她眼中光風霁月的人物，也把人設崩得稀碎了。
鬧事的顧亦麒是那種撒潑耍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作風。嚴荊蘅被他搞得很是頭疼。
這家夥一邊嚷着不許搜身，其實沒人要搜他；一邊讓周圍流露出嫌棄眼神的人都小心侯府的報複。
其間最有底蘊的将門之女掩唇輕笑，“我好怕哦。”
這還真是孽緣，顧绮夢記得，這位在之後的情節裏，是被許給了顧亦麒做正妻的。
但是現在完全不可能了，顧亦麒再無翻身之日。
結果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顧亦麒也不算傻得徹底，他開口喊價之前還知道讓身邊能管事的人回去找柳姿再支些銀兩。
而柳姿到底比他精明多了，剛聽了個開頭就知道此事不對勁，但是想多了，以為是有人給顧亦麒下套，要對付整個顧家。
她是不是這樣猜測的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把思路傳達給了顧斯禮，引起了他的重視。
将顧亦麒惹事換成顧亦麒被陷害，把顧亦麒的面子上升到動了他就是折整個顧家的臉面。不得不說，柳姿對兒子是真好，願意無條件地為他收拾爛攤子。
柳姿說動了顧斯禮，倒黴的則是梁敘。
大管家被派出去救人，但大管家實在是不想救一個惹禍精回來。可他又憂心忡忡，萬一，真的是有人借對付顧亦麒的名義要動顧家的根基，那才是真的壞事了。
他們可沒有根基，金玉其外，內裏風雨飄搖。
到了現場一看，顧亦麒正在發癫。梁敘心涼了半截，很想轉身就走。
“完了，那畫嚴表哥不會買不到手了吧。”姜珏眼尖看見了急匆匆進來的梁敘，然而她擔憂的方向不太一樣。
面具人微微一笑，“嚴老太爺倒也不見得就這麽喜歡吳廣深，《松竹照影圖》亦是絕品。”
顧绮夢聽懂了，他們拍賣行還有好貨。賺一份錢、還是兩份錢，都有實力。
姜珏沒懂，糾結了起來《松竹照影》跟《游雲驚風》明明都是吳廣深的名畫，為何面具人要那樣說。
再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顧斯禮出錢，梁敘出力。
前者将本就捉襟見肘的家底分了點出來給敗家玩意兒買單，後者将畫跟氣急敗壞的顧亦麒送回家。
梁敘松了口氣，還好，沒有哪個不開眼的來給顧家挖坑，因為顧家拼盡全力也敵不過。
顧绮夢眼睜睜看着這一切，而旁邊的姜珏的同情眼神又令她心裏難得慌亂。
“不是，這破家底也搞宅鬥。究竟是柳姿有病，還是顧斯禮病入膏肓啊？”
系統無法回答這題，只能說不是人高深莫測，而是有的人瘋起來你不能指望他還有邏輯。
整個顧氏侯府，都是這樣難以言明的奇異狀态。
“委屈你了，起始點難度太高。”
顧绮夢想嘆氣卻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倒沒覺得多委屈，只是感嘆不公平。
這配角的起跑線跟主角也差太遠了。
“南川，這回你真得感謝自己投了個好胎。”顧绮夢小聲嘟囔。
姜珏聽見了但沒聽清，兀自點頭，“顧姐姐今日妙言頻出，投胎确實是門技術活。”
嘲諷值瞬間拉滿，而本來不知道她倆在說什麽的面具人也若有所思地望了過來。
顧绮夢帶着一身疲倦回府，剛走進大廳就被攔了下來。
她定睛準備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然後發現是醉醺醺的顧亦麒。
安撫自己跟酒鬼沒什麽好說的，搶過衣擺顧绮夢就欲要離去。
“你怎麽才回來？”柳姿輕喝，明顯的不滿着。
顧绮夢沒想到這人主動往槍口上撞，本來想着默默無聞地回屋，偷偷回味好戲的滋味。偏偏有人不願如她所願。
“好大的酸味啊，柳姨娘這是在哪裏受氣了。或許，我也可以為您排憂解難。”
不就是紮心嘛，顧绮夢可會了。
果然，姓柳的和她兒子齊齊變了臉色。
同樣一張臉黑如鍋底的，還有顧斯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