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淩柔這會兒就特別慶幸身子今天爽利了。
要不然,哪經得起這大半夜的驚吓和折騰。
見王爺只提了淩柔,其他三人迅速閃了。
一閃神的功夫,院裏只剩下了淩柔一個。
連個幫忙的人也沒有。
淩柔只好認命般的将麻将劃拉到一起,拿布包全部包好。
提着一包袱麻将,淩柔老老實實往書房走。
李春在半路上攔住她,“王爺去了卧房,讓你現在過去。”
這還改了懲罰地點了?
淩柔小心翼翼進了王爺休息的地盤。
進到裏間,地上竟然放着浴桶,浴桶裏的熱水正升騰着往外冒着熱氣。
天氣本來就熱,熱氣襲來,淩柔就有些不适。
可又不敢退出去。
也幸虧屋子夠大,要不然該變成蒸籠了。
王爺這是整的哪出?
想洗澡了怎麽還讓自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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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柔的腿緊張得有些抖。
屋裏點的燈盞不少,燈火通明的,光線特別亮。
王爺已解開頭發,長發不那麽柔順的散于肩後。淩柔進去的時候,王爺手搭在腰上,正準備解腰上的衣帶,見到淩柔進來,手上的動作便停止了。
他走近淩柔,長長的發絲拂過,淩柔的肩膀都僵住了。
王爺沒說話,直接從淩柔手裏接過麻将,放于桌上。
又對着僵得象塊木頭的淩柔輕聲說:“到床上去。”
聲音混着熱氣傳到淩柔耳朵裏,淩柔覺得整張臉都變得燙燙的。
“上哪兒?”淩柔驀的擡頭,認真去看王爺的眼睛,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王爺竟然讓自己上床?
王爺的臉就象塑像似的,很少有什麽特別的表情,此時也是,就那麽淡淡的看着淩柔,重複了一遍“上床”。
淩柔的小心髒開始“咚咚咚”地跳起來。
王爺不是好人嗎?
讓自己上他的床幹嘛?
上演“限制級戲碼”?
讓自己幫忙發洩多餘的“荷爾蒙”?
自己不是跟他說過不以色侍人,寧死不願嗎?
淩柔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一步一步往前挪。
邊挪邊哆嗦。
是順手推舟呢還是誓死反抗呢?
替王爺暖床的日子,算不算好日子?
王爺是溫柔呢還是殘暴呢?
淩柔腦子象放電影似的,一幕一幕。
亂了。
眼看挨到床邊,淩柔身形一軟,撲通一聲跪下。
她眼神慌張的歪頭看着王爺,有點兒結結巴巴的乞求:“王,王爺,淩柔從未侍候過男人,啥都不會。王爺跟淩柔一起,不會有歡愉的。淩,淩柔以前在茶館裏聽說過,風月樓裏的頭牌錦綢姑娘,身段窈窕,胸大,腿長,膚白,嘴巧,渾身軟得象,象鍛子一樣,王爺去了,她準保侍候得您,嗯,欲仙欲死!”
“欲仙欲死”這四個字淩柔說得特別用力,眼睛不停眨巴着,“王爺,王爺,就,就給淩柔一頓板,板子吧!”
王爺不吱聲,等淩柔說完了還追問了句:“說完了嗎?”
淩柔下意識的搖頭,
她就怕自己一點頭,王爺直接撲上來了。
邊搖頭邊挖空心思的想轍。
“錦綢姑娘的腰特別特別細,特別特別軟,據傳能扭成一段麻花。錦綢姑娘嘴特別特別嚴,侍候完王爺,絕對,不會外傳。錦綢姑娘特別會侍候男人,讓男人一晚上在她身上不舍得下來……”每說到“特別”兩字時,淩柔那頭還用力一點一點的,似乎在強調這話的真實性。
別看淩柔嘴裏扒拉扒拉的,其實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倒底說了些什麽。
腦子基本上全亂了。
只知道不能停,停了準沒好事。
最後還是王爺聽不下去了,沉沉的喝了聲“夠了”。
屋子裏終于安靜了。
“床上有針和線,幫本王将衣服縫補一下。”王爺在淩柔身邊将床簾随手拉下,“你在簾內縫衣,本王洗浴完之前,你得替本王縫好。”
恐慌驚懼的,淩柔薄薄的衣衫已經被汗浸透了,她擡頭往床上看去,果然看到針錢和散開的衣服。
她松了口氣,原來是烏龍一場啊,自己這腦子都想哪去了。
這王爺也是,幹嘛說些讓人産生歧義的話。
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能随随便便上男人床上坐着嘛。隔着簾子,一個縫衣,一個洗澡的,也得虧王爺能想得出來。
尋思到這兒,淩柔用衣袖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穩了穩氣息,仰頭看站立床側的王爺,“淩柔,淩柔衣衫髒亂,恐污了王爺床塌。”
王爺的耐性似乎耗盡了,雙手挾住淩柔腋下,一把将其提到了床上。
身上本就汗濕,再被王爺雙手這麽一摁,淩柔只覺得這渾身的汗,滋滋往外冒。
尴尬、緊張、羞怯,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淩柔簡直不想活了。
她在這塊兒難堪,王爺倒按部就班的脫衣洗浴去了。
隔着簾子,王爺慢條斯理的脫衣,悠哉悠哉的跨進浴桶。
輕柔緩慢的往身上撩水,偶爾還會輕輕拍一拍自己強健的肌肉。
那啪啪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格外響亮。
簾子後頭的淩柔簡直是醉了。
身上、手上都是汗,這額頭上的汗都有趕點兒往下滴的節奏。
拿針的手滑滑的,幹脆捏不住針,一不小心就滑掉了,滑掉了再去撿。
剛勉強捏住針,被外面的水聲一驚,就又掉了。
針上已經引好線,淩柔直接拿起來用就可以。
可淩柔基本上是不會做針線活的。
這會兒趕鴨子上架,連給淩柔剖白不會的機會都沒有。
再加上簾子外頭有個“溜幹溜淨”的王爺,
淩柔這手下的工作更“歪”了去了。
王爺這衣服原本就是腋下開了一道小口,左不過一個指甲蓋的寬度。
這會兒被淩柔三糾兩扯的,口子倒比原先大了些。
淩柔針腳大而歪,幾針下來,一條蜿蜒的蜈蚣就“栩栩如生”了。
淩柔自己都覺得這衣服讓自己給縫“廢”了。
這個節骨眼上,淩柔就特別希望時間過得快點兒,再快點兒,
最好王爺能三下五除二的洗巴完,自己也好早點兒解脫。
可時間這東西,當你想讓它快點兒過去的時候,它倒象放大了無數倍一樣,一秒一秒緩緩滴答。
還真是“醉人的折磨”。
淩柔在那邊受罪,王爺這邊也不好過。
更不好過的“小王爺”擡頭挺胸,怎麽安撫也安撫不下去。
這渾身燥得象是着了火。
着了火的王爺便失了平日的冷靜。
他忽然從浴桶裏出來,拿起凳子上的衣服朝身上一裹。
大步一邁,站到床前。
聽到聲音的淩柔象受驚的兔子一樣,隔着簾子,歪頭朝外看。
王爺大手一揮,簾子唰的拉開。
淩柔正小嘴微張,誠惶誠恐的瞪着王爺。
這位不是在好好洗澡嗎?
怎麽忽然穿上衣服杵到這兒了?
汗意盈盈的淩柔,在明亮光線映襯下,臉龐閃閃發光,濕濕的睫毛比平時顯得更黑更亮。
王爺覺得身上的火燒得更旺了。
“小王爺”挺得更直了。
他低低的喘息了聲,猛得俯身堵住了那微張的櫻唇。
不是用手,而是用自己的嘴唇。
軟軟的嘴唇竟如此美味,王爺覺得四肢百骸舒服得象是一朵朵綻放的花,此起彼伏的綻放。美好得讓人欣喜,讓人留連。
淩柔身上出了好多汗,奔湧汗意下的親吻,讓淩柔難堪而氣憤。她想推開王爺,可王爺的身子象鐵塔一樣的壓過來,她想晃晃腦袋,可王爺的手就象一把大鉗子,将她緊緊的固定在他幹淨的懷裏。
王爺的親吻不得章法,只知道嚴絲密縫的堵着。殊不知,這麽堵着,淩柔都快喘不上氣來了。
淩柔被這蠢笨的王爺氣極,張開牙齒想去咬他一下,誰知她這一張口,倒讓王爺發現了新的趣味。
他趁勢跟淩柔玩起了追逐的游戲,追逐再追逐,樂此不疲。
人都是擅長舉一反三的動物。
在彼此追逐的過程裏,聰明的王爺漸漸有所領悟。
知道堵嚴了淩柔的氣息會受阻,他還換上了姿勢,頭一會兒偏左,一會兒偏右,或深或淺,或吸或送,漸漸就領會了其精華所在。
就象考英語得分個四、六、八級。
這親吻也是,新手和高手,那肯定不一樣。
可這王爺就有這樣的道行,能一下子從初級領會到最高級。
領會得快,實踐就得徹底。
王爺對這軟軟的嘴唇着了魔。
怎麽吃也吃不夠,怎麽品也品不膩。
此時的王爺就象一只咬上肉骨頭的狗,咬上了就不撒口。
淩柔不知這吻持續了多久,只知道嘴唇漸漸有些木了。
能對着一身汗意的自己啃這麽久,淩柔完全确信,王爺沒開過葷。
但凡開過葷的,絕對沒有這麽“饑不擇食”的。
作者有話要說: 能将文字看到這裏的朋友,如果有時間的話,就給我留下兩句建議。響萍在此不勝感激。
最近在簽約,簽約後會對給我提出建議的朋友表示感謝!
有建議,有拍磚,我才會有動力。
☆、第 19 章
王爺終于松開了對淩柔的鉗制,也不管身上還穿着衣衫,一個轉身,又跳進了浴桶。
他在浴桶裏大口大口的呼吸。
上半身剛剛是舒服過了,可“小王爺”卻更難受,更威風了。
威風凜凜,鬥志昂揚。
王爺不知道自己幹嘛“自作自受”。
他聲音啞啞的說:“你先回去吧。”
得了大赦的淩柔,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也顧不上提醒王爺他的手腕受傷了。
淩柔這縫衣服的針,衣服倒沒縫好,卻直直紮進了王爺的手腕。
那血滴蜿蜿蜒蜒的往外冒。
讓淩柔這心裏七上八下的。
浴桶裏的王爺,無所謂的睨一眼手腕,手腕搭在浴桶邊緣,血滴順着胳膊曲裏拐彎的向下,像是在胳膊上劃下一條鮮豔的弧線。
雕像似的臉,極其緩慢的,綻開了一個笑容。
幅度由小到大,燦爛滿溢。
跑在光滑的石板路上,
淩柔總算覺得涼爽了許多。
渾身的汗意多少得到了緩解。
用手去摸嘴唇,放在月光下一看,淩柔嘆了口氣。
這王爺是屬狗的嗎,逮誰咬誰,不咬出血來不撒口。
夜風習習,淩柔這心緒也就慢慢冷靜下來。
心裏便在腹議王爺今晚的行動。
一個22歲的大男人,身體正常,荷爾蒙分泌正常。
這麽一個身體正常的男人,卻把自己的後院搞得幹幹淨淨,沒有一絲雜草。
他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有需要,就要解決。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上哪兒去找這樣的好事?
一想到這需求不滿的王爺,淩柔都有些頭疼了。
自己做為王府唯一的雌性動物,不被他盯上才怪。
子彈上了膛,眼前又找不到其他的目标,随手把自己提溜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誰讓人家是王爺呢!
得想法子解決自己的尴尬處境啊。
淩柔可不想當王爺的狗尾巴花。
王爺想了,拿過來搖一搖。
不想了,随手棄之鄉野村外。
回到自己的小院,淩柔自己從水井裏提了點兒水,就着涼水用毛巾全身擦拭了一遍。
自己可沒有王爺那麽好的命,想要熱水,招招小手就來了。
哪輩子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啊。
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美美的日子,在哪裏?
可憐巴巴的淩柔抱着枕頭做美夢去了。
小李三早上匆匆趕過來想玩麻将,一進院子就發現淩柔的嘴角不對,“淩姐姐,你的嘴唇怎麽破皮了?”
淩柔無精打采的說:“被狗咬了一下。”
“狗?”小李三一驚一乍的,“哪有狗,哪有狗?!”
小李三象條小狗一樣,轉頭晃腦,四處搜尋狗的影子。
“逗你玩呢,”淩柔笑呵呵的,“我自己不小心磕了下,看把你急的。”
小李三一聽沒事,就慢慢悠悠的蹭到淩柔跟前,“淩姐姐,那,那麻将呢?”
“麻将?”淩柔一拍腦袋,昨兒個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王爺把麻将放在他桌子上,也沒說怎麽樣。”
“那可怎麽辦?”小李三一臉的惋惜,“那可是你和李秋大哥費了好大的事兒才做成的啊。就玩一會兒,太可惜了。”
“要麽,你去要吧?”淩柔撺掇小李三。
小李三用手撓撓腦袋,“我可不敢。”
兩人正為麻将的事兒懊惱,李春過來了。
這次李春對淩柔的态度明顯不一樣,很恭敬的行了個禮,把淩柔都給唬住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淩姑娘,王爺有請。”語氣也明顯跟以前不一樣。
那語氣,有點兒象是對着王爺時的語氣。
淩柔就有點兒接受無能。
趕忙笑盈盈的說:“李春大哥,您太客氣了。”
李春沒什麽表情,依然是很恭敬,“淩姑娘,請吧。”
淩柔這心裏就有點兒打鼓,不會是昨晚上沒啃夠,這大清早的又發情了吧?
早前看書,好象書裏寫過男人那裏早上挺愛“激動”的,莫不是象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不爽利的日子一樣,王爺每個月也有幾天“激情昂揚”的日子?
淩柔就有些吞吞吐吐的說:“李大哥,您看,我還沒吃早飯呢,能讓吃飽飯再去嗎?”
這話問出口,淩柔也覺得心虛。王爺這尊大佛有請,自己這小魚小蝦的還敢拿把子,簡直是不要命的節奏。
她等着李春給自己個下馬威,說點兒比如王爺之令,不能随意違抗的話兒。
沒成想,李春還真是很認真的想了下,竟然點了點頭,“好的,我先去回複王爺。您先吃飯。”
答應了?
淩柔都覺得自己這張臉大得離譜了。
不過人家李春都遞上杆子了,自己也沒必要拿喬,還是趕緊順杆爬吧。
和小李三細嚼慢咽的吃了頓早飯。
吃得再慢,總有吃完的時候。
李春回複完王爺,就在院門口候着,一瞬不瞬的盯着淩柔這院子,似乎一眨眼睛,這淩柔就會消失了一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再不願去,也得去啊。
這人哪,不走哪條道,就不知道哪條道難走啊。
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淩柔覺得為了過好日子,争取做錢金銀的妾也是挺不錯的一件事。覺得只要自己努力,肯定可以做到一個妾的本分。
可等到王爺想把自己拉上床了,她才恍悟,原來自己并不是一個豁達的人。
有些事,不是想做就可以做到的。
在心底的最深處,她還是不願意走這條路的。
不願意去做男人許多女人中的一個,
不願意容忍男人三妻四妾。
哪怕心裏沒有這個男人的位置,也無法忍受将來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
僅僅有錢的日子并不算好日子。
得有人疼,又有錢花,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不想成為王爺發情期的犧牲品,就得有對策才行。
淩柔轉過身,背對李春和小李三,狠下心去咬自己的嘴唇,就不信自己滿嘴血,那王爺還好意思往上撲。
她閉着眼睛,用牙齒使勁咬了一口下嘴唇,因為對自己不夠狠心,竟然沒咬破。
淩柔苦着臉,狠狠心,又下死力咬了一口。
這下力氣不光是夠了,而且使大發了。
下嘴唇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血液迅速往外湧,嬌豔的嘴唇瞬間鮮紅一片。
用手一抹,全是血。
淩柔斜着嘴巴,疼得嘴角直抽抽。
一見血,這眼淚就想往外擠。
淩柔飛快拿出巾帕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血跡,又用巾帕捂住嘴角。
眼不見為淨。
看不到血,淩柔的淚意就壓回去了。
小李三忙活着拾掇殘羹剩飯,沒注意到淩柔見血。
李春見淩柔捂着嘴角出來了,也沒好意思相問。
到了書房門口,李春沒進書房,直接将門推開,“淩姑娘,請進去吧。”
淩柔捂着嘴角進去,膝蓋一軟就打算跪。
王爺直接一聲“不用跪了”,讓淩柔軟下去的膝蓋又收了回去,筆直站好。
正打算拿下巾帕,露出點兒血乎淋漓的樣子搏王爺同情。
哪成想,王爺根本沒擡頭。
睫毛垂下,掩住了那雙銳利的眼眸。
站于桌前,懸腕書寫,頗有一副優雅的氣勢。
稍頃,王爺停筆,将筆不疾不徐置于桌上,慢條斯理的開口,“前幾天我派人去查了風月樓,風月樓确有土國奸細,并且藏了大量毒粉。土國皇帝見情形不妙,已派使者來求和。父皇答應以和為貴,兩國相約十年之內絕不興兵。土國為了表示誠意,特将晚霞公主送來和親。土國二皇子,就是你見過的那位将領,懇請父皇,讓晚霞公主做我的王妃。因為本王發誓十年內不娶妻納妾,二皇子承諾,讓晚霞公主先住進華王府,三年後再行納妃之禮。”
王妃人選這就定下了?
淩柔第一個念頭就是:容将軍怎麽辦?
想到容将軍就想到了那箱子衣服鞋子,淩柔見縫插針,跟王爺回禀,“對了,王爺,容将軍送了我一箱衣飾。您看……?”
這話題跳躍跨度有些大。
王爺哼了一聲:“衣服攏共不過五件,自然是收為己用。”
淩柔腦門一蹙,這容雲也忒不靠譜,兩個女人聊的知己話,怎麽沒隔上幾天竟然傳到了王爺耳朵?
任淩柔怎麽想也不會想到,不是容雲出賣了自己,而是王爺自己聽牆角聽來的。
這一走神,摁在嘴角的帕子不小心掉了下來。嘴角的血沒止住,一滴一滴的就滴到了腳前的地面上,地上石板的顏色淺,襯得那血色鮮紅鮮紅的。
淩柔不自覺“哎喲”了一聲。
原本就怕血,再一想到這麽半天了,這嘴唇一直在流血,淩柔就有種血快流幹了的恐慌。
這疼痛感愈發強烈。
眼淚開始噼裏叭啦往地下砸。
認真欣賞自己墨寶的王爺,聽到淩柔的“哎喲”聲便擡起了尊貴的眼眸。
見昨天還嬌豔欲滴的小姑娘,膚白血唇的站在那裏,王爺眼神一閃,迅速丢下毛筆,繞過桌子,三兩步趕到淩柔跟前。
用手擡起小姑娘下巴,王爺表情特別認真的将淩柔的嘴唇仔細審視了一番,果斷下令,“李春,馬上去寝室拿止血的藥膏,李夏,速去請太醫。“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0 章
這嘴唇破了請啥太醫?
淩柔覺得這王爺的智商有待考究。
藥和太醫不能說到就到。
王爺就這麽一直用右手托着淩柔的下巴,淩柔擡手輕推王爺胸口,“帕子掉地上了。”
王爺垂眼看了看,搖搖頭,“髒了。”
這下巴被王爺大掌托着,角度微微上揚。嘴唇湧出來的血跡就沿着嘴巴往下,滴答滴答的落到王爺袍子下擺上。
眼淚不停的往外湧,在腮上形成兩條蜿蜒的小河。
王爺眼睛眯了眯,低頭俯下來。
王爺嘴唇貼上來的剎那,淩柔都想抽他一個大嘴巴了。
血乎瀝拉的,他也能下得去口。
這得多“饑渴”啊,自己都這麽慘了,他還上來啃。
這王爺是不是得了狂犬病啊,前些日子冷冷清清的,怎麽忽然就這麽“熱情洋溢”了。
沒有預料中的“輾轉反側”和“吸咬碾壓”,
有的只是輕輕的一舔。
溫柔的舔觸後,王爺用左手手背拭一下舌尖上的血,又俯下身舔觸淩柔的傷處。
淩柔眼珠睜得大大的,似乎下一秒就會從眼睛裏滾落下來。
王爺用左手輕輕蓋住她的眼睛,“乖,口水消毒。”
淩柔眨眨眼,眼睫毛柔柔的刷着王爺的手心,他條件反射般縮了縮手。
李春送來了藥膏。
王爺松開淩柔,右手接過藥膏,擠一點兒到左手指腹,再輕輕的抹到鮮血奔湧的地方。
淩柔疼得直吸氣。
王爺去書桌旁邊找了幾塊新的帕子。
再走回來,用帕子替淩柔擦拭嘴邊的血跡。
擦完,随意往地上一擲。
淩柔象個木偶似的任他擺布,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好。
太醫急惶惶的進來,倒地下跪,喊了一聲“王爺”。
王爺指指淩柔,“宋太醫,淩姑娘不小心自己咬破了下嘴唇,你看需要開些什麽藥方?”
淩柔腹議,王爺夠神奇,也沒問自己傷口怎麽來的,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己咬傷的。早知他眼睛這麽毒,自己何苦來受這個罪。
唉,自己這腦子也夠笨的。人家脖子上長的是腦袋,自己脖子上長的完全是根木頭。
太醫稍稍靠近淩柔,因血和藥膏的阻擋,太醫看不真切,待要更近一些探看。衣服猛的被人拽住了,太醫扭頭,王爺正面無表情的看向別處,只是那手,說不上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拽住了太醫的衣角。
太醫迅速将頭縮了回來,彎腰低頭的回禀,“傷口好象有點兒深,我開點兒藥方吧,最近淩姑娘要吃清淡的食物,傷口注意不要弄濕。”
王爺點頭,太醫到一旁寫藥方。
李春在太醫旁邊候着。
淩柔轉了轉脖子,剛才被王爺托得久了,這脖子都發僵。
鬧哄哄這麽一會兒,淩柔的注意力一轉,這眼淚就差不多歇菜了。
太醫開好方子離開。
李春拿着方子去後面,估計是去安排拿藥煎藥的事情。
王爺也擡腳出去,将淩柔一個人晾在書房。
淩柔也趁着這功夫,收拾了一下髒亂的地面。
王爺是随手亂擲,到最後辛苦的還是自己。
收拾完地面,淩柔又去找了自創的拖把,擦拭地面的血跡。
還沒擦完,王爺邁着方步進來了。
原來是回去換了身衣服。
看來還是挺臭美。
淩柔的衣服上也沾了血跡,臉上淚痕遍布,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王爺的目光在淩柔身上轉了一圈,說:“跟我出府吧。”
他說完這句話,沒給淩柔什麽反應的機會,人已走出去了。
淩柔環視自己這一身,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己不适合出現在街上。
要好是回屋重新捯饬捯饬,洗洗臉,換換衣服。
可老大已經頭前帶路了,自己這小跟班也只能順應時勢,立馬跟上。
王府門口只停着一輛馬車。
淩柔跟出來的時候,王爺已經在馬車上坐好了。
淩柔不知道自己上哪兒坐着,上回王爺還給自己單獨備了輛馬車,這回呢?
沒人給個提示,淩柔只好擱馬車跟前低低喚了聲“王爺”。
王爺撩開簾子,“不上來,杵在車前幹什麽?”
見淩柔還杵着不動,王爺氣哼哼的說:“今天事急,與本王共乘一輛馬車即可。”
淩柔又不是什麽守舊的人,別說跟王爺共乘馬車,就是被王爺生猛的啃了一頓,自己也沒覺得是多大的事兒。
既然王爺都發話了,淩柔便利索的爬進馬車,挨邊坐好。
王爺坐在座塌的中間,象是現代準備拍證件照一樣,端正筆直。
馬車裏面畢竟空間不大,哪怕淩柔盡量挨邊坐了,兩人間的距離還是很近,連半個胳膊的間距都不到。
淩柔再一次聞到了那股淡淡的味道。
昨晚王爺對自己生啃亂咬時和剛才為自己擦拭傷口時,淩柔也都聞到了這股味道。
只是當時心緒紊亂沒怎麽細聞。
這會兒沒事兒了,就聞得特別仔細。
那味道真是跟舒大哥身上的味道一樣,淡淡的,若有若無,含着點桔子的清氣,又帶着一點兒淡淡的香。
淩柔有點兒喜歡這股味道。
冷漠疏離的男人,身上卻帶着淡淡的香,矛盾而神奇。
淩柔斜眼窺視身旁的男人。
竟然有了一個神奇的發現。
王爺不光跟舒侍衛身上的味道象,就連身形、體态都有些相似。
這太不可思議了。
猶猶豫豫的,淩柔就問出了口:“王爺,舒侍衛好象跟你……”
好巧不巧,馬車這時候停了。
王爺沒搭理淩柔的話,撩開簾子下了馬車。
淩柔也緊跟着出來。
雖然對京城的地理位置不太熟悉,但環視周圍,淩柔還是估摸出了這裏的位置。
城門!
到城門口,要麽是接人,要麽是送人。
淩柔視線開始到處撒摸。
城門前方有幾匹駿馬,每匹馬旁都站有一個高大威猛的侍衛。
其中一人,正朝着王爺和淩柔的方向走過來。
這人腳步有些微的踉跄,似乎身上有傷。
踝露在外的皮膚好象都有傷,手上、臉上、脖子上,全是一道道暗色的傷痕,尤其是額頭那一道長長的傷口,顯得男人整張臉有些可怖。
淩柔一下想到了他是誰。
監牢裏的将領,不對,現在是土國的二皇子。
二皇子朝王爺抱拳一禮,“謝王爺此番送行。”
王爺客氣的點點頭,“二皇子一路順風。”
沒有多餘的話,直接來句“一路順風”就算送行了?
淩柔可算見識到了王爺的“少言寡語”。
許是位高權重者,都不宜多話吧,話多,便易被人看穿。
話少,讓人猜不透,更宜穩坐高位。
二皇子轉了下身子,正對着淩柔,“淩姑娘,又見面了。”
淩柔點點頭,說:“胳膊和膝蓋,還都好吧?”
太醫當時說過,如不及時診治,胳膊會廢掉,膝蓋會影響行走。
二皇子點點頭,“應該多謝華王及時為我診治,否則我就成為殘障人士了。”
淩柔側目看了王爺一眼,沒想到這人當時話說得那麽冷漠,最後竟然還是替二皇子診治了。
王爺側對着兩人,表情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
淩柔瞅瞅王爺,稍稍靠近二皇子,小聲問:“你那妹妹,跟你親吧?怎麽舍得送進狼窩?”
二皇子輕輕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傷疤,用平和的語調說:“為了救我,不遠萬裏來和親,自然是我當感激的妹妹,”側目四周,他又換了極低的聲音說:“可是能用來和親的妹妹,必不是最愛的那個。”他的聲音太低了,低到淩柔也僅僅是隐約能聽清。
因為聽不清,淩柔就将頭又往前探了探,這下兩人間幾乎沒什麽距離了,淩柔的頭近乎貼到二皇子的胸膛裏了,只要再往前探一點兒,就會成就一副女人小鳥依人般偎在男人胸口的美圖。
二皇子見狀,加快了自己的語速,低聲道,“你怕血,又能為別人身上的血而流淚,必是心軟善良的。他日若有機會,希望能救一救深愛我的女子。”
華王咳嗽了一聲,二皇子馬上後退了幾步。
淩柔則在分析二皇子的話,自己如何有機會,認識深愛他的姑娘?
緊着眉頭的淩柔,不解的看向二皇子。
“淩姑娘,你此生最大的心願是什麽?”二皇子忽然大聲發問。
“過上好日子。”淩柔脫口而出。
二皇子爽朗一笑,身子後退,翻身上馬。
動作潇灑,一氣呵成。
“淩姑娘心願一定達成!”
塵沙飄揚,幾匹馬飛奔遠去。
二皇子的聲音似乎還殘留在空氣裏,久久不散。
淩柔摸摸鼻子,自己好象忘了跟他說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1 章
回去的馬車上,淩柔明顯心不在焉,胳膊碰到了王爺也不自知。
這土國的二皇子怎麽就看出自己有啥救人的本領了?
嘴唇上塗着藥膏,衣服上沾着星星點點的血跡,眼睛哭得有些微腫,淚花淌過的臉龐也沒有好好洗洗,這麽一副邋遢的鬼樣子,還能有啥特別的本領?
這土國的二皇子也真夠看得起自己的。
一想到自己頂着這麽副鬼樣子去送別二皇子,淩柔心裏懊惱不已。
早知道,一定稍微梳妝一下。
在現代來說,這就是兩國首腦會晤的重大場面,那是要嚴陣以待的。
怎麽也不會出現自己這副鬼樣子的情況。
也得虧天家子弟的涵養好,二皇子竟然未表現出分毫嫌棄的意思來。
淩柔對二皇子的印象分值噌噌上升。
相比較之下,這王爺就忒不夠意思了。
他明知此番出來是送別,竟然還不給自己點梳洗時間,這不明擺着不拿自己當人看嘛。
淩柔正怨怼着,馬車忽然停了。
李春在簾外道了一聲,“王爺,到了。”
這麽快就到王府了?
淩柔和王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面前的景象唬了淩柔一跳。
原來下車的地方不是華王府門口,而是在大街上。
大街上不說人山人海吧,但也是人擠人的,聚集了好多。
王爺的馬車現身,人們已經自發讓出了一條路,供王爺前行。
淩柔真心覺得今天是自己“現醜”的日子。
頂着這麽一副鬼樣子送完土國二皇子不算,又跟着王爺來到了大街上。
也不知道王爺這唱得又是哪出。
王爺在前,淩柔緊跟其後。
李春幾個侍衛分別在兩側及後面跟随。
王爺直接進了路旁的一家酒樓。
酒樓前,鞭炮碎屑厚厚的鋪了一地。
高高的牌匾懸于上方:金銀酒樓。
看來是這家酒樓今日開業,王爺特意趕過來露露臉。
酒樓老板面子夠大的。
王爺莅臨,已經有四、五人迎了出來。
淩柔抻頭一看,竟是熟人,再一想牌匾,她恍悟。
金銀酒樓,顧名思義,當然是錢金銀開的酒樓了。
錢金銀是皇後的親戚,那當然是面子夠足。
錢金銀看到淩柔時,面上表情頓了頓,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瞬,他又若無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