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街頭遇趙邑
府裏發生那檔子事的事,顧淮笙一概不知,一出府門,就拉着趙越直奔訂做喜服的錦衣坊。興頭足的跟吃了什麽似的,連馬車都不坐,非要走路過去,趙越雖然不理解,但看他高興,便由着他去了。
索性錦衣坊離的不遠,步行過去也就半個多時辰的路,一路走走停停,倒也不覺累。
“按理說,王爺成婚,喜服該有尚衣司趕制才對,皇上只給賜婚卻有意略過禮部,表面看着是不滿你我這樁婚事,才放之任之,實則,卻是意在削減你身為親王該有的待遇。”左右這路幽靜,四下無人,顧淮笙便跟趙越閑聊起來,只是這一聊,就習慣性的扯到了朝政上:“可見啊,他這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若不是有趙宥跟苗疆這塊隐患,他不定已經對烎王府下手了。”
“嗯。”趙越當然也深知這點:“之前有些交情的大臣,全都聞風避之,想來也是看透了這點,怕遭到牽連。”
“烏合之衆,散了便散了。”顧淮笙靠近趙越一點:“新一批的糧草已經運過去了,你那邊,最後早一些找人接好頭。”
“安公公前些日回鄉省親祭祖,你忘啦?”趙越看着顧淮笙,高深莫測地一挑眉頭。
“安公公?”顧淮笙聞言一臉:“這……合适麽?”
“安公公辦事老成,大可放心。”趙越道。
但顧淮笙還是有顧慮:“咱倆大婚,這麽重要的日子,他要是不在,會不會太顯眼了,這節骨眼兒上,可出不得半點纰漏,萬一……”
“這有什麽?”趙越嘴角微勾:“安公公每年這時候回鄉省親祭祖的事兒,連宮裏都知道的,這也是皇祖父在時,就禦賜給他的優待,便是你我婚事,也不可阻擾的。”
“還有這等事?”顧淮笙活了兩輩子,自認這朝野上下無事不知,卻是對這事聞所未聞。
“自然是有。”趙越道:“我還能诓你不成。”
“這安公公……不簡單啊?”半晌,顧淮笙才發出感嘆:“他……嗯,是做了什麽,能有如此優待?”
“安公公當年是父親身邊的近侍,一次意外救了龍駕,皇祖父要賞的時候,他便開口要了這份特權。”趙越瞥一眼顧淮笙,邊走邊說道:“父親去世後,他就一直跟在我們母子身邊,而這份禦賜特權,也一直延續到現在。”
聽罷,顧淮笙了然地點點頭:“這麽一說,的确……”
話沒說完,胡同出口便到了,外面人來人往,再聊這些不合适,只好止住了話頭。
趙越則是順着就轉移了話題:“錦衣坊就在前面不遠,可算是到了,走了這麽遠,你累麽?”
“還好。”顧淮笙沒覺得累,就是嫌少走這麽多路,腳酸是真的,捶了捶大腿,不禁噗嗤樂了:“忽然發現,咱倆好傻啊,馬車過來多方便,非要找這份兒罪受。”
“那是你自己傻,別帶上我。”趙越撇開頭。
“那你不也沒反駁麽?”顧淮笙笑了笑,自知理虧,倒也沒有跟趙越争論什麽,一出胡同,便被烈日曬得皺起了眉頭:“啧,都這個時辰了,太陽怎麽還這麽曬?今兒這天氣熱的不正常,晚上估計得有一場大雨。”
“嗯。”趙越左右看了看,随手在路邊攤販那裏買了把油紙傘,撐開罩在兩人頭上:“這下就不曬了。”
“就這麽幾步路,還特地買把傘,傻不傻啊你?”顧淮笙就扭頭看個猴戲的功夫,趙越就敗家多出把傘來,把他給無語的。
“你怕曬。”趙越不想争論這種廢話,拉了拉他的手臂:“走吧。”
顧淮笙又回頭望了眼那邊的猴戲,這才轉頭跟着趙越朝錦衣坊那邊走去。別看一眼就望的見,真過去卻是一個街頭到結尾的距離,隔着好幾百米遠,若非二樓招聘挂的高,其實根本看不見。
“哎,這不是烎王和顧大人麽?”
兩人正走人,身後突然就響起趙邑的聲音。只得停下腳步,轉身看了過去。
“居然是三皇子殿下,微臣眼拙,沒瞧見殿下,失敬失敬!”顧淮笙見确是趙邑無誤,便揚起笑臉,拱手行禮,那腰彎的,可謂是誠意十足。
倒是趙越象征性的抱了抱拳,算是打過招呼。
哪怕時隔久遠,趙越依舊對顧淮笙為其擋劍一事耿耿于懷。哪怕明知顧淮笙為助自己的計劃之一,可顧淮笙為此受傷且落下病根兒,他就無法釋懷。
趙邑也是知道趙越這德行的,倒是沒有跟他計較那些虛禮,只态度親和的回了顧淮笙一禮。
“顧大人總是這般客氣。”趙邑瞥一眼冷冰冰的趙越,話鋒一轉:“二位大婚在即,該是很忙才是,怎有閑暇出來游逛?”
“可不是忙麽!”顧淮笙一臉甜蜜苦惱的表情:“實不相瞞,臣與王爺,是過來看喜服的。”
“試喜服?”趙邑一副疑惑的表情:“怎麽?你們的喜服,難道不是尚衣司趕制的麽?”
“不是。”趙越眯了眯眼,态度冷淡的接過話頭:“我們是在錦衣坊訂做的。”
“哦。”趙邑面色古怪的看看趙越又瞥瞥顧淮笙:“可烎王乃是親王,其喜服該走尚衣司,婚禮流程該走禮部才是,父皇……這也未免太過草率了些,總歸是不和禮制規矩。”
趙邑這番話有點意思,就是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顧淮笙跟趙越不動聲色地交換個眼神,便笑着朝趙邑拱了拱手。
“無妨合理不合理,原本臣與烎王同為男子,這婚事就不合理的。”顧淮笙安撫地看了趙越一眼,這才繼續看着趙邑道:“皇上能給予成全,賜婚我二人,已是天大的恩典,我二人自是感激不盡,又豈敢勞煩禮部,亂了祖宗規矩,再者,我們也不想那麽麻煩,低調簡單,意思到了就行,左右不過就是走一個形式,只要我二人情比金堅,婚禮如何又何妨呢,殿下說,是不是這理?”
“呃……”趙邑被這話趕話堵的,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一時間,面色僵硬尴尬得緊,好半晌才緩和表情,憋出話來:“顧大人言之在理。”
“在理吧?”顧淮笙笑起來:“我們這還趕着去看喜服呢,實在不便久留,這便不耽誤三皇子正事,先行一步了。”
“等一下。”趙邑卻叫住了兩人:“喜服在那也不會跑,倒是這天幹物燥的曬人的很,旁邊那邊茶樓不錯,二位若是不嫌棄,不若一道去喝杯茶水解解暑氣如何?”
“這……”顧淮笙算是看出來趙邑這就是沖着他倆來的了,目的他大概能想到,不過卻沒有接茬,而是轉頭詢問的看向趙越。
他這舉動一出,趙邑便跟着看向趙越山。
然而趙越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趙邑一眼,甚至連個餘光都沒有,就是這麽過分。他的視線始終鎖定在顧淮笙臉上,所以顧淮笙看過來,他就明白了對方隐意,但還是晾了趙邑一會兒,才轉頭看過去。
趙越雖是看向了趙邑,話卻是對顧淮笙說的:“你渴嗎?”
顧淮笙眼珠一轉,笑着點點頭:“有點兒。”
“那便走吧。”說罷,趙越便帶着顧淮笙轉身朝那家茶樓走去,倒是出口相邀的趙邑,被兩人撂在了後頭。
趙邑嘴角一撇,眼底瞬閃一抹陰郁之色,不過随即就被笑意掩蓋了起來,大步追上了兩人。
進的茶樓,趙邑直接要了樓上的天字號雅間。
這次總算不是趙邑落在後頭了,可走在前頭他,卻總是因為後面旁若無人說小話的兩人給襯托的很多餘。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有意無視,趙邑這臉色便有些挂不住,若不是……他早就拂袖走人了,省的在這受這兩斷袖的怄氣。
兩個大男人,真不明白到底哪裏來的那麽多小話講不完,大庭廣衆的也不知道注意着點,交頭接耳笑容蕩漾,簡直有傷風化,臭不知羞!
好在到了房間,兩人還算正常,沒有繼續膩歪在一起,各自一邊的在桌前坐了下來。
趙邑瞥了眉來眼去的兩人一眼,忍着眼痛的不适,問小二要了一壺碧螺春。可是待他轉身準備入座時,卻一眼瞥到桌下二人勾纏的腳,再擡眼看二人面相坐姿,端的是面不改色一本正經,俨然是看上君子看下流子。
趙邑:“……”
趙邑站在那,眼睛都尴尬的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忽然無比後悔,把兩人約了過來。
“殿下不坐麽?”顧淮笙将趙邑的反應盡收眼底,見差不多了,方才挑眉招呼。
“坐……”趙邑聲音都是飄的:“呵呵,坐……”
而趙越,則只管側頭盯着顧淮笙看,桌下的腳伸出,故意偏了方向,撩了撩趙邑的袍擺,裝作失誤的樣子,重重踢了一腳對方的腳踝處。
趙邑猝不及防被踢個正着,疼的差點蹦起來,結果卻見趙越一臉擔憂愧疚的看着顧淮笙,嘴巴開合,無聲問了句:“不小心踢偏了,傷到哪了,疼麽?”
真疼得要死的趙邑:“……”
深吸口氣,趙邑才忍着沒有綠臉,卻是故意坐的離桌子遠了些,腿也盡量收着,就怕再被那狗男男誤傷給踢到。
啧,真他娘的疼!
趙邑咬牙切齒,簡直無比心塞,好在茶水來的及時,打斷了對面兩人的酸臭氣氛,讓他得以緩緩。
“咳!”趙邑重咳一聲找回自己的存在感,見顧淮笙看過來,這才将茶樓送的點心盤子推了過去:“這家茶樓贈送的點心不錯,據說是宮裏退休的禦廚做的,顧大人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