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蛇鼠一窩
顧淮笙垂眸看了看,倒是沒有拒絕,伸手就撚了一塊,卻是轉手遞到趙越嘴邊。
“王爺吃麽?”顧淮笙飛眼給帶着鈎子似的,旁若無人的撩的要死。
趙越盯着那雙勾人眼,二話不說就張口吃了。
趙邑……趙邑被秀的有點心梗,他這是找兩人來談事情的,不是來看秀恩愛的,這倆人在他這個外人面前,能不能稍微有點自覺,收斂着點!
“親王大婚,當按親王規制,由禮部全權拟定流程,這點,二位心裏當是有數。”既然阻止不了對面那兩狗男男,那趙邑只好低頭喝茶自裝眼瞎,直接開門見山的切入主題談起正事來:“可父皇卻好像忘了這茬,難道烎王就沒想過原因?”
見趙邑擺出百毒不侵的姿态開始說正事,兩人便停止了那些故意造作的撩撥,轉頭看向趙邑。
“三皇子此話何意?”趙越語氣冷冽。
“我的意思,烎王當真不懂?”趙邑卻不答反問。
趙越便不接話了,目光沉沉的看着趙邑,眼底不帶半分情緒的波動。
顧淮笙這時候便出聲打圓場:“先前在大街上不就說了,這婚禮規制一事臣與烎王情況特殊,不宜經過禮部嘛,這要真走了禮部,就等于開了先例,那往後都來效仿,我與王爺豈不成了破壞規矩的罪人?”
“你二人都敢男男婚嫁,還怕被人效仿背負罵名?”趙邑對于這樣的理由嗤之以鼻,,倒是看出來這二人是在故意跟自己繞了:“親王婚禮不走禮部不合規矩,看似不痛不癢,但換句話說,也等于婚事是不受祖宗承認祝福的,這樣一來,和鬧劇有什麽區別?”
顧淮笙便笑了:“殿下這是……話中有話啊?”頓了頓又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麽話不妨直說,還是別繞彎子的好,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趙邑卻是瞥了趙越一眼,既然話說到這份上,那他也就沒必要再鋪墊什麽,當即便直言道:“烎王大婚不走禮部,表面看似是不滿意這樁婚事怄氣,但實際大家心知肚明,不過是有意壓縮取締你親王的規制,其意欲為何,二位想必更是再清楚不過,即心有明鏡,又何須假裝糊塗?”
“不糊塗又能如何?”顧淮笙嘆口氣:“烎王雖是親王,可終究身份敏感,能安之一隅實屬不易,實在沒有那個必要去計較這些,也沒有立場去計較,倒是三皇子……”顧淮笙轉眸挑眉,眸色閃過一抹淩然:“幾次三番戳人痛處是為哪般?街上戳得不夠還邀到這茶樓裏戳,難道只是圖個嘴皮子瘾,我看未必吧?咱們名人不說暗話,三皇子這時候找上我們,意欲何為不妨直言,實在沒必要說這許多廢話。”
“看來果然都是明白人。”被顧淮笙嗆了,趙邑也不生氣,喝了口茶接着道:“若非五弟那邊讓父皇有顧慮,二位這紅事,恐怕就得成白喜了,烎王隐忍了這麽久,當真甘心麽?”
“不甘。”趙越冷冷擡眸,直直看向趙邑:“然後呢?莫非殿下希望本王反麽?”
聞言,趙邑神色一凜。
趙越輕蔑一笑:“那龍椅,滿布血腥如此肮髒,本王不感興趣。”
“烎王沒有謀反之心,那殺父之仇呢,難道也不想報了麽?”趙邑放下茶盞,緩緩擡眸:“只要烎王能助我成事,我自助你一報大仇,待得事成之日,割疆劈土,許你自立藩王。”
“哦?”趙越挑眉:“可我為什麽要信你?”
“烎王,事到如今,你以為自己真的還有選擇嗎?”趙邑陰陽怪氣的笑了兩聲,随即便笑容一收:“你以為你繼續這麽安分下去,父皇他就容得下你嗎?不妨告訴你,他日子不多了,唯一吊着一口氣的執念,就是這怎麽除掉你,五弟能緩的一時緩不了一世,他懸在你頭頂的那把刀,遲早會落下來的,不争是死,争了也是死,那為何不為那一線生機拼上一把呢?你就算不為你母親想,也該為顧大人想想吧,你忍心顧家因為你倆的事情被牽連,一起覆滅,萬劫不複嗎?趙越,事到如今,你往前一步或許是刀光劍影,但至少有可能殺出一條血路,可退後,可就是萬丈深淵吶!”
趙邑話到這裏便不打算多說了,放下一錠銀子付茶錢,便撣撣衣袖站起身來。
“你好好想想吧,我……靜候烎王佳音。”說罷,趙邑徑自拂袖而去。
趙邑離開,二人并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自窗口看着趙邑出門上了臨街馬車,這才相視一眼。
“居然是來拉你做盟友的。”顧淮笙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不知王爺對此有何打算?”
“沒什麽打算。”趙越冷嗤:“這淌渾水,讓他們自己去攪。”意思就是,一切按原計劃進行,不作更改了。
“嗯。”顧淮笙點點頭,砸吧砸吧嘴道:“這趙邑也忒摳嗖了些,拉盟友呢,居然只請一壺碧螺春,咯,點心還是人家茶樓贈送的。”
“解解暑氣倒也可以。”趙越無所謂道:“再歇歇,咱們就過去吧,一會兒還得回去呢。”
顧淮笙正要點頭,一支弩箭就咻地釘在了桌子上,震得茶盞都跟着顫了顫,可見起沖力多大。
倒是趙越轉頭朝窗外看了看,便面不改色地回頭将弩箭拔了出來,取下上面綁縛的布條。展開看過後,趙越臉色微臣,将布條遞給了一邊的顧淮笙。
“上面寫了什麽?”顧淮笙納悶兒接過,低頭看完後跟着便挑了眉頭:“軍營內鬼抓到了,果然是那茅子蹇,不過,這上面說,茅子蹇是趙邑的人?”
趙越點頭。
顧淮笙點燃火折子将布條給燒掉:“有點意思。”
趙越目光落在顧淮笙捏布條的指尖:“當心,別燙到手。”
“沒事,燙不到的。”眼看着燃得差不多,顧淮笙一松手,就讓指尖捏着的布條燃燒着飄落在了地上,眨眼之間,燃成了灰燼,就這樣,他還嘚瑟上了:“看,沒燙到吧?”
“是啊,真厲害。”趙越抽了抽嘴角,完全不走心式的閉眼誇。
顧淮笙滿意了,拍拍手站起身:“走吧,去看喜服了。”
“那茅子蹇……”
“即是內鬼,留着沒用,讓雲岚給處決了吧。”顧淮笙說罷,就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
趙越見狀,沖窗口比了個手勢,便跟着顧淮笙一道出了茶樓。
兩人離開茶樓便直接去了錦衣坊,這回可算是沒有眼瞎的來掃興了。
不過想到這,顧淮笙就不由想起之前故意作弄趙邑的事,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麽?”趙越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但看着他笑,就不受控制地跟着勾起嘴角。
“你說這趙邑又不是愣頭青,怎麽就經不住作弄呢?”顧淮笙那肩膀去撞趙越的肩膀:“咱們也沒怎麽秀啊?”
趙越無奈:“你怎麽不說,你那惡趣味很莫名其妙呢?”
“誰說是莫名其妙了?”顧淮笙不服:“我那是故意幹擾他的思考,打亂他的沉着冷靜,他突然冒出來套近乎,明擺着是另有所圖,咱們總不能被動的被他忽悠吧?”
似曾相識的一段話,令兩人皆是一怔,随即就笑了。
“當初,你賴在烎王府不走,他來宣旨的時候,你就……也這麽幹擾他來的。”晃眼間,已經過去那麽久,然而往事在目,卻彷如昨日。
“我那是幹擾他,也的确是……”顧淮笙扭頭沖趙越眨了眨眼:“勾搭漢子呢。”
趙越被調戲了個猝不及防,一本正經的臉刷地就紅了個透,惹得顧淮笙開懷大笑。
顧淮笙這一笑就有點停不下來,直到錦衣坊門口被趙越惱羞成怒地拽了一下,這才勉強收住。
“好好好,不笑了。”說是不笑,顧淮笙的聲音卻依舊帶着笑:“你別瞪,我真不笑了。”說罷指指櫃臺的方向,一側身就先一步進去了。
趙越則是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待臉上的熱度下去,這才跨門檻走了進去。待他進去,顧淮笙已經跟掌櫃的交涉好了,礙于兩人身份,掌櫃二話不說,将手上的客人交給夥計,就親自領着兩人走木階上了二樓。
“差不多快做好了,還差幾個繡樣,尺寸可以試穿,不合身再改。”掌櫃一邊說着一邊撩開垂簾,打了個請的手勢,便領着兩人走到一排衣杆前,取下其中兩件大紅喜服遞給顧淮笙:“顧大人您看,喜服目前就完成這個樣子,兩位先試試尺寸吧,不合适就調一下,繡面會費些功夫,不過二位放心,肯定會按時趕制,不會誤了婚禮吉時的。”
顧淮笙接過喜服,轉手就将大的一件給了趙越:“試試吧,看看合不合适?”
左右裏面還穿着裏衣,這裏除了夥計也沒有別人,兩人便沒有過多避諱,走到展屏風後就自行試穿起來。
試穿結果挺合身的,就是盯着腰帶,顧淮笙總覺得差了點什麽,這一下琢磨,眉頭就皺了起來。
“可是喜服尺寸不合适?”掌櫃一看顧淮笙皺眉,心頭就是一咯噔,忙上前哈腰詢問。
顧淮笙聞言搖頭,實話實說道:“我總覺得着腰帶缺了點什麽,可我這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
趙越聽他這麽說,便跟着低頭看腰帶,也覺得差強人意,臉色便微微帶了一絲不滿。
“這……”掌櫃的被趙越冷臉吓得戰戰兢兢,可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那腰帶繡面算是最早完成的,他橫看豎看都挺好的,實在不知道二人到底對這腰帶不滿意點在哪裏。
倒是顧淮笙瞅了半天想起來了:“對了,給咱倆這腰帶玉扣,做個生肖吧,把我的生肖做他玉扣上,把他的生肖做我玉扣上,咱倆一蛇一鼠,正好蛇鼠一窩。”
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