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昏睡不醒
顧淮笙這一昏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
足足好幾個時辰,他昏睡了多久,趙越跟顧淮準就在他房裏等了多久,誰也沒離開半步,就怕有個什麽突發狀況的,不能給及時發現。
兩人一番推心置腹後,便安靜了下來。
趙越始終坐在床沿,沉默緊握顧淮笙的手,靜靜凝視着他安然睡顏。顧淮準一開始喝茶,後面亦是連茶也沒心情喝了。
随着顧淮笙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兩人因大夫那番話而放下的心,不禁又都提了起來。
若只是身體虧空,至于昏迷到現在還不醒嗎?針灸也針灸過了,藥也喂了……
趙越越想越坐不住,當即起身出了房門,吹口哨把暗處的雲夜雲墨叫了出來。
“雲夜,你速回王府,把洛郡王送的那支人參取來。”趙越轉頭看向雲墨:“雲墨,拿本王腰牌,即刻去太醫院,把……太醫院正,嚴矩行請來。”
兩人雖然躲在暗處,但對于屋裏的情況卻再清楚不過,心裏都很擔心,但眼下不容多問,兩人能做的,也就是服從命令。
抱了抱拳,兩人當即領命而去,縱身一躍,眨眼便消失在了濃厚的夜色中。
趙越轉身回去,一眼便對上顧淮準看過來的視線。兩雙冷眼,深邃淩厲,目光交錯間,皆是機鋒暗藏。
還是趙越主動解釋:“雲夜雲墨,只是我派到淮笙身邊保護他的,別無他意。”
“顧府府兵不足百人,但個個都是退役兵将,以他們的能力,不至于讓顧府固若鐵桶,但外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進出,卻絕非易事。”顧淮準嘴角一扯:“不愧是烎王府上的暗衛。”
趙越自知理虧,被暗損也欣然受之。一來對方也算是自己大舅子,二來顧淮笙尚在昏睡中還未醒來,沒心情糾纏這些。
而顧淮準也是如此,所以冷言冷語的損了一句,便轉開視線,沒再多說什麽了,也算是默認了烎王府的人來串門子這件事。
雲夜雲墨幾乎前後腳趕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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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還比烎王府遠些,雲墨能這麽快趕回來,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了,就是嚴矩行這趟給遭了老罪,雙腳就沒落個地,完全是被扛着來的。如果只是平地跑還好,偏偏是空着飛跳,颠得差點給吐出來,而且他還恐高,落了地半天腿都是軟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然而即便這樣,面對趙越跟顧淮準兩張冷臉,嚴矩行也沒敢拖拉喘口氣的,匆匆給兩人行了個禮,就麻利去了床前。
不過一番看診下來,嚴矩行臉色有些一言難盡。
兩人看着,皆是心髒一緊。
“嚴太醫,可是有什麽問題?淮笙(顧大人)他……”
“哦,那倒不是。”嚴矩行面露尬色,假咳兩聲才站起來,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趙越好幾眼,這才拱手道:“顧大人乃體虛空損之症,應該是之前幾次給落下的病根兒,需仔細調理,但卻不可大補過盛。”說罷走到桌前,拿起之前大夫開的藥方仔細看了看:“這藥方沒問題……”
“那為何他遲遲不醒?”趙越着急打斷嚴矩行的廢話。
“那是因為……累着了。”嚴矩行看看一旁的顧淮準,又隐晦的給了趙越個眼色:“顧大人這身子骨不比一般人,那什麽還是節制些的好。”
趙越:“……”
顧淮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當即黑了臉。不過人家兩情相悅幹柴烈火,那什麽也正常,要怪也只怪自家兄弟不争氣。
“兩位不必太過憂心,顧大人沒什麽大礙,睡夠了,自然就醒了。”最後嚴矩行做出總結,面上雖然沒有表露什麽,心裏卻着實驚訝,原本還以為只是謠傳,沒想到,兩人竟是真在一起了。
“可他這些天,雖然也是精神不大好,但并沒有這樣一睡不醒的情況。”盡管兩個大夫都說沒事,但趙越就是覺得不大對勁。
顧淮笙聽到這話也是眉心一皺:“王爺的意思,淮笙是今天才這樣?”
“沒錯。”趙越點頭:“就是大朝會那天高燒,精神相對差些,也只是奢睡,并沒有這般一睡不醒過。”
這話一出,不止顧淮準變了臉,連嚴矩行也陷入了沉思。
捋了捋胡須,嚴矩行當即又轉身走回床前,坐下重新給顧淮笙把脈,可一番看診下來,依舊跟之前無異,并沒有別的發現。
“顧大人脈象,除了體虛,并無中毒跡象,如此反常……”嚴矩行嘆了口氣,起身拱手告罪:“請恕下官醫術淺薄,實在堪破不透。”
連嚴矩行都無能為力,那這就棘手了。
嚴矩行原本看完就要走的,這下人不醒,他是別想離開了。非但如此,趙越還讓人又去請了其他幾位醫術不錯的太醫過來會診。
可就算是諸位太醫聚在一起集思廣益,也依舊沒能找出病因。
雲夜帶來的人參一直沒派上用場,就是顧慮顧淮笙身體太虛,怕不受補再雪上加霜,可眼下人一直不醒,除了姑且一試,也別無他法。
最後還是嚴矩行提議,将人參切片,給顧淮笙放嘴裏含着提氣,這樣比直接煎服藥要保險。
趙越聞言,便直接将人參遞給雲夜,讓他處理。
雲夜直接用***削片,準備走過去的時候被一旁紅腫着兔子眼的果殼兒截胡搶了過去:“給我吧,我給少爺放去。”
雲夜愣了下,點了點頭沒有阻止。
果殼兒吸了吸鼻子,拿着參片就小跑到床前,小心翼翼的給顧淮笙喂嘴裏:“少爺,您這到底是怎麽了啊?您快醒來吧,別再睡了,奴才害怕。”
果殼兒想要留床前守着的,但見趙越走過來,雖然不想,但還是識趣的退到了一邊,跟元伯站在一起。
趙越坐回床沿望着顧淮笙的睡容愁眉不展,須臾想到什麽,突然神色一凝。
顧淮準見狀,眼眸一眯:“王爺想到什麽了?”
趙越轉頭看了顧淮準一眼,卻沒應他,而是直接喚來雲墨:“中午那盅雞湯,你去仔細查查。”
“王爺?”雲墨聞言一驚,下意識擡頭。
“讓你去就去。”趙越放在膝蓋上的手,緩慢地收緊成拳。
顧淮準敏銳地察覺到趙越的情緒不對,臉色不由跟着一沉:“那雞湯?”
“希望……”趙越嘴唇顫了顫:“是我想岔了吧。”
顧淮準看着趙越,隐隐知道他要調查的是誰了。心情一時難以形容,早就料到這一步,卻不想來的這麽快,老太妃竟這就下手。
“王爺……”顧淮準語氣冷冽如霜:“若此事真與老太妃有關,王爺當如何?”
回應顧淮準的,是趙越一臉的空茫,良久,趙越才語氣狠絕的道:“若真是母親所為……趙越無法替他讨回公道,唯有黃泉相随,淮笙是怎麽把毒吞進去的,我就當着她的面,怎麽加倍把毒咽下去!”
看着趙越臉上的決絕,顧淮準一時無言。
對于一個母親,最狠準的報複,無疑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敬趙越這份癡情氣魄,卻并不茍同。倘若顧淮笙沒事便罷,若……他顧淮準絕不善罷甘休,定當手刃仇人,砍其頭顱!
顧淮準盡管一句話也沒說,但趙越看懂了他未言之意。而這次事情不管是不是老太妃所為,都給趙越提了醒,有些障礙,必須盡早解決。
……
這一晚,顧淮笙的房裏燭火通明,直燒到天明才熄掉。
而他,也始終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太醫一晚上,換個好幾種藥方,試過各種法子,都毫無起效。大家熬了一夜,皆是身心俱疲,可看着同樣熬了一夜且冷如煞神的兩個男人,卻大氣也不敢喘,誰都不敢開頭提離開的話。
最後還是顧淮準發話,讓元伯帶着大家去用膳,幾位太醫這才得以松口氣。
元伯前腳剛帶着太醫離開,雲墨就綁來了烎王府的廚子和廚娘。
這兩人就是個廚房幹粗使活兒的,哪裏見過這陣仗,被推倒在趙越跟前時,吓得整個身體篩糠般瑟瑟發抖。
趙越目光冷厲的掃了二人一眼,看向雲墨:“查的如何?”
“禀王爺,屬下回府的時候仔細盤問過,蘆花雞是老太妃一早就讓人炖上的,但是看過看過藥膳輔料,裏面只有枸杞紅棗薏仁和黨參,皆是補氣血的藥材。”雲墨頓了頓,接着道:“而且屬下也找了府裏的下人問過,昨兒個中午,老太妃也有用過雞湯,且并無異狀,屬下還打聽到,那藥膳雞湯,老太妃這一月來常食用,之所以讓人分了一些給顧大人,也是臨時起意。”
“既如此。”顧淮準示意地瞥一眼地上跪着的中年男女:“這兩人又是怎麽回事?”
“別的都沒問題。”雲墨道:“既然老太妃沒有嫌疑,那唯二接觸過雞湯的,也就廚子跟廚娘二人。”
“冤枉啊!”雲墨話音剛落,那兩人就異口同聲的喊冤起來,廚子道:“王爺明鑒,奴才跟顧大人無冤無仇,根本沒必要下手害他,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奴才真不知情,奴才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