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醒來
廚子這一喊冤枉,廚娘也跟着喊。一時間,房間裏全是兩人砰砰的磕頭聲和喊冤聲。
趙越目光清冽的掃過兩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看向他們身後的雲墨。
“殘湯可有剩下?”其實問這話,趙越就沒抱希望,畢竟殘羹剩飯根本不可能留到過頓,要嘛下人分了,要嘛就倒進泔桶。
然而,雲墨的回答卻出乎趙越的意料:“有。”
雲墨這一應,不止趙越眉心一動,顧淮準也跟着轉頭看了過去,冷眸微斂。
雲墨道:“屬下已經查實,雞湯确無問題。”
“這天氣,食物留到下頓就該馊了吧。”顧淮準目光犀利地看向跪着的兩人,冷笑一聲:“還是說,堂堂烎王府,竟這般苛待下人,給食剩菜馊湯?”
不管雞湯有沒有問題,單這一點,就足夠反常,就像是刻意擺那供人查似的。
不止顧淮準想到這點,趙越同樣也想到了,再看向跪着的二人,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一股冷煞之氣。
原本大聲喊冤的二人也沒擡頭,卻在感受到殺氣的瞬間噤了聲,雙手撐着地面趴伏着,身體抖如篩糠。
“既然都不肯說實話,那就都別說了,帶下去吧。”趙越下巴微擡:“弄遠一點。”
“王爺饒命啊!”兩人聞言,還沒等雲墨雲夜上前,就雙雙哭喊求饒起來。
然而趙越卻沒了耐心跟他們耗着,揮揮手,就讓雲墨雲夜将二人拽了出去。
等人被帶出去,顧淮準才問趙越:“王爺怎麽看?”
“既然敢大大方方擺那讓人查,就說明,湯的确沒有問題,不過……”趙越轉頭看向顧淮準:“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一定是別的什麽地方出了問題,是咱們給忽略掉的。”
顧淮準贊同點頭:“沒錯,而且,必然跟飲食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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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可能不是。”趙越眉心皺成疙瘩:“這事還得再查。”
顧淮準其實已經傾向于是老太妃所為,但話到嘴邊,想到趙越跟老太妃的關系,還是給咽了回去,只是臉色始終不見好。
“顧将軍放心,此事事關淮笙性命安危,趙越必當查個水落石出。”趙越又豈會不知顧淮準所想,他何嘗又不是?只是有些事,不到最後真相大白那刻,還是缺乏那一份堅定的勇氣,心存僥幸罷了。
就在趙越轉頭去看顧淮笙時,卻見雲墨雲夜突然就拽着那兩人走了回來,一腳把兩人踹跪在地。
“嗯?”趙越眉尾一挑:“怎麽回事?”
“禀王爺,這二人有話要說。”雲墨抱拳說完,跟雲夜對視一眼,就一人退到一邊,抱劍各站那二人兩邊,門神一樣。
趙越這才将視線落在二人身上:“說。”
廚子顫顫巍巍道:“回王爺,那雞湯,不,不是我二人有意留着,也,也真的沒有給湯裏下毒,是,是小劉特地留下來的,小劉他娘前些個染了重病,那雞湯底兒,便是他向奴才讨去,準備給他娘補身子的,活兒太多一時半會兒走不開,就用井水冰鎮着,只是如今兒這天氣,便是井水放一會兒也溫了,所以等他忙完,雞湯已經馊掉了……”
“既如此,為何不倒掉還一直留着?”廚子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但趙越并不信。
“不是奴才們要留着。”廚子解釋道:“那湯底兒小劉怕馊了,特地用木盆打了井水,放裏邊拿木蓋給扣着的,奴才們就沒去注意,這過後也就給忘了,而且他這些日子都會扣下剩湯剩菜的給他娘,大家憐他一片孝心,就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早就成習慣了,所以這……”
趙越看向雲墨,毋需言語,對方便領悟其意,抱拳離開,回烎王府拿人。
“先把這二人給關押看管起來。”趙越随即對雲夜吩咐道。
雲夜亦是抱了抱拳,把人給帶了出去山。
等人離開,趙越便轉回頭去看顧淮笙,不想這一轉頭,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只是兩眼迷瞪,看着并沒徹底醒神兒。
“淮笙!”饒是趙越再處變不驚,也激動地蹭的站了起來,又猛地坐回去,握住顧淮笙的手一臉壓抑不住的激動:“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淮笙醒了?”顧淮準聽着也是激動地蹭地起身,兩步就沖到床沿,看着顧淮笙迷瞪的雙眼,直接就在床前蹲了下來,扶着顧淮笙胳膊:“淮笙,還好嗎?有沒有哪裏難受?太醫就在府裏,你難受就說,我這……”
“太醫?”顧淮笙那點瞌睡餘韻,被兩人這一驚一乍地給沖了個殆盡,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轉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撐手坐了起來。
“你可知你睡了多久?”顧淮準想到那段煎熬又漫長的時間,就心有餘悸,語氣是掩飾不住的擔憂和害怕。
“我……”顧淮笙疑惑:“睡了很久嗎?”
“從昨兒回府,睡到現在。”顧淮準點頭:“大家守了你一夜,什麽法子都用過了,可就是沒法讓你醒來。”
趙越附和道:“是的,你可真是吓死我們了,你這究竟什麽毛病,老是一睡就不起。”
趙越這脫口一句,忽然抓住了什麽點,下意識看向顧淮準,卻見顧淮準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果然……
顧淮準冷然掃了趙越一眼:“淮笙之前生病雖然有過這種情況,但跟這回不一樣。”
“我到底怎麽了?”顧淮笙被兩人這反應搞得一頭霧水。
“你突然昏厥。”顧淮準下意識捏緊顧淮笙胳膊,不過想想人既然自己醒來了,那或許真的只是他們想多了,并不是中毒造成的,于是便問:“這之前,你在烎王府可有這樣過?”
“可能是病了一場身體虛吧,我這些日子挺容易犯困的,少有精神頭好的時候。”但說到昏厥這麽長時間的,顧淮笙還是搖了搖頭:“但沒有昏厥這麽長過,而且,這兩天我其實已經好多了,沒之前那麽容易困。”
趙越聽罷,沒有多說什麽,只轉頭吩咐果殼兒:“去把太醫叫來。”
果殼兒聞言,這才如夢初醒般,掉頭飛奔了出去。
“其實,你們不用那麽緊張。”顧淮笙被兩人那模樣搞得頭皮發麻,抽出被又握又捏的手和胳膊,沒有躺下,還準備下地:“我感覺我現在挺好的,并沒覺着哪裏不舒服的,興許……就是我突然犯瞌睡神了吧。”
誰知話音未落,顧淮笙就被趙越按住了腿,給強制擡放回床上:“別下來,快躺着,馬上太醫就來了,讓他們給你好好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起來也可以看啊?”顧淮笙無語:“我這好好的,幹嘛非得要躺着,你們搞得我都要緊張了。”
然而兩人就是不聽不準:“讓你躺着就躺着。”
顧淮笙無語凝噎,但看兩人那緊張兮兮仿似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樣,還是妥協地躺了回去::“好好好,躺着躺着,我躺着總行了吧?”
太醫來的很快,他們也很納悶兒顧淮笙這到底是什麽個情況。做大夫的,誰不是對各種疑難雜症出奇狂熱?這要能破解一二,那将來在杏林界必然再上一臺階,同行難望項背。
所以原本用膳都困得睜不開眼的太醫們聽到顧淮笙居然自己醒來的消息,瞬間就精神百倍,扔下碗筷就跟着果殼兒一道趕了過去。
但結果,注定要讓諸人失望。
幾人輪流給顧淮笙把脈,可一輪看過下來,結果依舊跟昨個兒一致。顧淮笙除了底子虧空太厲害,并沒有旁的任何症狀。
“這……”嚴矩行捋捋胡須,不信邪,又湊了過去:“我再試一試。”說罷,便又給顧淮笙把起脈來。
然而無論看幾次,結果都一樣。
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觑,皆是搖着頭,滿心挫敗無奈。
“嚴太醫,怎麽樣?你可有看出什麽?”趙越看着嚴矩行那臉色,還以為顧淮笙真有什麽呢,緊張的拳頭都攥緊了。
嚴矩行這才回過神來,起身告罪:“顧大人脈象,跟昨日無異,看不出其它症狀,還請王爺……”
“行了。”趙越沒有為難,揮了揮手:“昨晚辛苦各位了,都回吧,這裏不用再守着了。”
雖然沒搞明白顧淮笙到底怎麽回事,但聽到可以離開,幾人還是不由露出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當即沒有多耽擱,便拱手告辭,随後就離開了。
太醫們一走,房間裏便又恢複到靜悄悄。
顧淮笙受不得兩冰塊在身邊釋放冷氣,再看兩人皆是布滿紅血絲的眼底,便道:“你們也回去睡一覺吧,不用管我,我這沒事,就是……姑且真的是能睡了些。”
“真的沒有不舒服?”
兩人卻并不放心。
顧淮笙一臉無奈:“真的沒有不舒服,好了,別杵我這都回去睡覺吧,當然,王爺要是不想趕那麽遠回去,就我這湊合也行。”
話音剛落,就被顧淮準賞了個白眼:“又開始不要臉了,看來的确是沒什麽事了,既然這樣……”轉頭看了趙越一眼:“你們聊,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