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顧淮陽
迎着麻朵近乎犀利的目光,顧淮笙邪魅一笑,轉身就走。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顧淮笙的聲音自屏風外傳進麻朵耳裏:“不過我耐心不太好,所以,希望麻朵姑娘不會讓我等太久。”
話落,顧淮笙便加快腳步出了房間。
盈盈跟香兒一直在門外等着,見他出來就忙走了過去。
“大人……”
“把人看好了。”見兩人點頭,顧淮笙才道:“我得走了,你們也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大人放心,我們省的。”盈盈道。
顧淮笙點點頭,便朝來路走:“回頭她想好了,不用到顧府告訴我,直接告知青雲戲班班主即可,她若配合,就按計劃行事,反之,就不必留着,直接殺了。”
盈盈聞言,下意識問:“那她家人……”
“盈盈,婦人之仁,後患無窮。”顧淮笙長睫顫了顫:“所以,就不留了吧。”
“是。”盈盈福身:“盈盈明白了。”
顧淮笙回到暗道,等了将近半炷香時間,才想起拉鈴聲,他回應的拉響鈴繩,門便應聲而開。顧淮陽等在外面,看得出來是才從戲臺上下來不久,戲服都還沒換。
“二哥等久了。”顧淮陽側身讓顧淮笙出來。
“還好。”顧淮笙走出暗門,看着顧淮陽一身戲子扮相嘆了口氣:“你當真不與我回去?”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麽?”顧淮陽縱肩:“我隐匿市井,正好可以暗中幫二哥打掩護,神不知鬼不覺,再說了,大哥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臭脾氣就跟咱們爹當年一樣,說好聽是剛正不阿,說難聽,就是一根筋,他若知道你我正在做的這些,你猜他是支持還是反對?”
“大哥他……”顧淮笙想要幫顧淮準辯解,但顧淮陽一臉不想聽的倔強樣,便收住了話頭:“算了,不回就不回吧,不過切勿魯莽行事,也不可操之過急,慢慢來,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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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都這麽些年了……”
“是啊,這麽些年都等過來了,不差這一點。”顧淮笙知道顧淮陽要說什麽,伸手拍肩打斷道:“三弟,別讓二哥擔心。”
“知道了二哥,我聽你的。”顧淮陽看着顧淮笙擔憂的神色,梗了好一會兒脖子,這才軟化妥協。
“這就對了。”顧淮笙聞言便笑了,擡手幫顧淮陽整理了下肩膀的褶皺:“我不便久留,就先走了,保持聯系,還有,只身在外謹言慎行,保重。”
顧淮陽點點頭,在顧淮笙轉身走人之際忽然想起那些聽來的市井傳言,又忙把人給叫住了:“等等二哥。”見顧淮笙停下回過身來,猶豫了下才問:“你跟烎王……那些都是真的嗎?你們……你……”
“真真假假。”見顧淮陽面露疑惑,顧淮笙道:“我是說,市井傳言,一半真一半假。”
顧淮陽皺眉:“那……”
“我心悅他是真,別的嘛,都是瞎編胡造。”顧淮笙揮揮手轉身:“走啦!”
離開的時候顧淮笙沒走偏門,而是裝作剛看完戲的樣子,直接走的大堂正門。
“顧大人。”
剛出豆腐胡同,就被雲墨堵了個正着。
顧淮笙含笑打量着對方,面有薄汗,看着不像一路暗中跟着的樣子,應該是從別處着急趕過來的。既然沒有跟着,卻還能第一時間找來這裏,其能力可見一斑,不愧是烎王身邊的人。
收起打量,顧淮笙點點頭:“原來是雲墨啊,趕的這麽急,可是有何急事?”
雲墨抱拳:“是王爺讓我來找顧大人的。”
“哦?”顧淮笙抱起胳膊,下巴微擡似笑非笑:“你們烎王,眼下應該張羅婚禮還來不及吧?怎麽有空來找顧某?該不會是想要我給他婚禮出謀劃策,那可真是為難我了,我尚未娶妻,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顧大人,王爺他……”
顧淮笙不等雲墨把話說完,随手扯下腰間玉佩就塞進對方手裏:“這個玉佩,就當我給王爺新婚随禮,未免失禮,他婚禮我就不去了,有勞你代為轉交一下。”
“不是,顧大人……”
“我還有事,先走了!”顧淮笙壓根兒不給雲墨把話說完的機會徑自擦身離開,他腳步邁地又大又快,确定雲墨沒有追上來才放慢腳步冷嗤一聲:“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當我顧淮笙是什麽?賜婚聖旨……哼,與我何幹?”
是夜,果殼兒和奴兒伺候顧淮笙睡下後,正準備閉窗離開,卻突然被叫住了。
“窗開着,把油燈熄了即可。”顧淮笙閉着眼,幽幽道。
“開着嗎?”果殼兒跟奴兒面面相觑:“可是,夜裏風大,開着……”
“讓你開着就開着,哪來那麽多廢話?”顧淮笙聲音難得帶着不愉的發沉:“出去。”
兩人都沒有出去。
奴兒看了果殼兒一眼,這才出聲:“大人這幾日,夜裏都要開着窗睡覺,可是……可是在等烎王?”
“嗯?”顧淮笙睜開眼來,轉頭透過羅帳望向奴兒。
“那天晚上,烎王過來的時候,奴才恰巧起夜經過,看見了,不過想着……可能是事先跟少爺約好的,所以就沒有聲張。”感受到顧淮笙略顯異樣的目光,奴兒瑟縮着低下了頭。
“奴兒。”顧淮笙沉默了良久才輕喚奴兒的名字。
“奴才在。”奴兒語氣忐忑:“少爺,奴兒,奴兒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你們出去吧。”顧淮笙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是。”見顧淮笙執意開着窗,兩人便沒再多話,行禮退了出去。
而羅帳之內,顧淮笙目送着奴兒清瘦的背影,卻是心緒複雜。
前世奴兒對大哥的感情顧淮笙是知道的,也知道那時的大哥對奴兒的特別,親眼見證兩人一路感情磋磨,到最後也沒能将那份隐忍情意宣之于口,雙赴黃泉悲劇收場,心中一直頗為感慨遺憾。本想着既然有幸重生提前遇上,不過舉手之勞的事情,便幫襯一把,給奴兒贖身改變他前世的不幸經歷,讓他跟大哥這輩子感情能走的順一些,誰知道反而幫了倒忙。
顧淮笙做夢也沒料到,他的舉手之勞,改變的不止是奴兒的人生軌跡,還連帶改變了奴兒的傾慕對象,對他動了不該動心思,奴兒會喜歡他,這個真的是意料之外。
那天的事情,顧淮笙已經從元伯那裏知道了,起因竟然是顧淮準撞到奴兒洗衣時,趁人不注意,将正準備洗的一件裏衣捂臉上聞。當時那一堆衣服都是顧淮笙換下的,卻唯獨混進了一件顧淮準的裏衣,奴兒便是誤以為那件裏衣是顧淮笙的,捂臉上聞的時候被顧淮準撞見,結果,自然是顧淮準一眼認出自己的裏衣,并誤以為奴兒對他有非分之想,把人當成了個小變态敬而遠之避如蛇蠍。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烏龍,若非元伯挖的深,都打聽不到這麽深層次的內情。
只是這內情,卻是讓顧淮笙非常無奈。不過也更堅定了把奴兒送進軍營的想法,一為計劃,二來也是不想因為舉手之勞壞了大哥既定的緣分。
顧淮笙正想着奴兒的事情,窗外忽然就傳來一陣窸窣聲響,他眼皮動了動轉頭看去,便見一道人影從窗戶那跳了進來。
單看身形,顧淮笙便一眼認出,那是趙越。他躺着沒動也沒出聲,就冷眼看着那道黑影朝床邊走來。
“醒着為何不出聲?”黑影在床前站定,低沉的聲音響起,的确是趙越沒錯,問完沒等顧淮笙出聲又接着問:“我讓雲墨去找你,你為何不來?”
顧淮笙過了好一會兒才坐起身來,撩開羅帳掀被下地,卻也僅是腳着地的坐在床沿并沒起身相迎。
“臣不是給王爺新婚随了分子禮麽?王爺深夜親自前來,莫不是嫌棄禮太随意不夠體面?”顧淮笙揉了揉鼻尖,低笑一聲:“那可真是抱歉,不是臣有意為之,實乃當時臣身上別無他物,唯一貴重的也就那塊玉佩了,當時情急便用來充數了,如今向來,确實失禮,既然王爺過來,那要不您把那塊玉還臣,臣重新再讓人給準備一份厚禮奉上如何?”
“顧淮笙,你一定要故意這麽陰陽怪氣說話氣我嗎?”趙越本來心情就不好,再被顧淮笙這一通嗆,情緒更是壞到了極致。
“真是冤枉。”顧淮笙依舊一副玩笑口吻:“天地良心,臣句句肺腑,可不敢……”
“顧淮笙!”趙越一把抓住顧淮笙肩膀,轉手一推,就把人給怼到了床柱上:“你明知道我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
“那烎王想聽什麽?”顧淮笙後背硌得生疼,卻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臉上的假笑收了起來:“恭賀王爺與烎王妃新婚快樂,百年好合麽?”
“你……”趙越抓着顧淮笙肩膀的手一頓,旋即又捏緊了:“顧淮笙啊顧淮笙,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正經一些,我來找你……”
趙越話沒說完,就被顧淮笙接下來的動作給驚的卡在了喉嚨口。
“你,你在我身上亂摸什麽?”趙越被摸得渾身僵硬,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