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烎王抄樓
雲墨一路跟着兩人,最後卻跟到了花樓。這心情,忽然就有點一言難盡。
簡直不敢想,王爺知道後,會是什麽表情。光是想想,雲墨就有捂眼的沖動。
不止雲墨,果殼兒看着眼前的葶香樓,也是一臉無語。
“少爺,您帶着奴才鑽狗洞出來,就是為了來這啊?”果殼兒叉着腰仰着頭,只是望着葶香樓的挂花牌匾,想到顧淮準冷煞嚴肅的臉,就一陣皮緊。
“說什麽呢?”顧淮笙搶過羽扇,擡手就敲了果殼兒腦袋一下:“少爺我是鑽狗洞的人嗎?”
“呵呵……誰說不是呢!”見顧淮笙又擡手,果殼兒忙捂着腦袋躲開:“不過少爺,咱們來這幹嘛啊?”
“來花樓還能幹什麽?”顧淮笙擡腿就往裏面走:“當然是喝花酒了!”
“可,可您不是……”果殼兒小跑跟上:“可您不是喜歡烎王麽?”
“再廢話,信不信我回頭把嘴給你縫起來?”顧淮笙作勢要踹,腳擡起又放下,伸手攔住果殼兒:“外面等着。”
“啊?”果殼兒瞬間呆滞。
“乖。”顧淮笙伸手摸摸果殼兒腦門兒:“你還小。”
“不是少爺,奴才……”
果殼兒下意識要反駁争取,然而顧淮笙壓根兒沒給他這個機會,沒等他說完,就已經轉身進了花樓大門,這還不算,為了不讓他跟着,還特地給老鸨打了招呼,禁止小孩兒入內。
這下,果殼兒徹底欲哭無淚了。
被無情抛棄,果殼兒迎風淚目,癟着嘴,那叫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憑什麽?憑什麽?挨板子就有他,喝花酒就沒他的份兒?少爺真的變了嗚嗚……
果殼兒極力表現的眼巴巴,盼着顧淮笙回頭看到他這麽可憐改變心意,結果對方頭都沒回,直接就被老鸨熱情領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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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還想追烎王,別說烎王不喜歡男人,就是喜歡也沒戲。”氣哼哼地跺了跺腳,果殼兒認命轉身,走到葶香樓對面,在一個石墩兒上坐了下來。
另一邊,顧淮笙已經跟着老鸨到了盈盈房間外。
“大人……”
經過上次,老鸨再見顧淮笙就頗有些戰戰兢兢,即是擔心被烎王遷怒,也是因為之前盈盈的事開罪了顧淮笙,可人來了也不能攔着不讓進,非但不能攔着,還得伺候周到了才行,然而老鸨一路絞盡腦汁,剛想說點漂亮話賣個乖,就被顧淮笙擡手打斷了。
“退下吧。”顧淮笙對老鸨沒有好臉,揮了揮手就沒再搭理,徑自敲響盈盈房間。
“誰啊?”裏面一個小丫頭脆生生的悅耳聲音響起。
“是我。”顧淮笙瞥了一眼杵着沒動的老鸨,把人吓得尴尬離開後,這才接着道:“顧淮笙。”
房門應聲而開,來開門的正是盈盈身邊的丫鬟香兒。
小丫頭十四五歲,生的嬌俏伶俐,樣貌也是極好的,上次盈盈受磋磨沒見到這丫頭,沒想到再見居然額頭劃了那麽長一道疤,顯然也沒少跟着遭罪。
顧淮笙眯眼看着那到疤,臉色微沉,扇柄指了指香兒額頭:“怎麽弄的?”
香兒擡手摸了摸:“幹活的時候摔倒,在瓦片上劃的。”
“真是自己劃的?”顧淮笙眯眼。
香兒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盈盈就撩開珠簾,從內室娉婷走了出來。
“大人。”盈盈看了眼香兒,上前沖顧淮笙福身行禮。
顧淮笙忙伸手托住盈盈胳膊肘,将人扶起來:“身子如何了?”
“托大人的福,已經無礙了。”盈盈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請進。”随即又轉頭看向香兒:“去準備些酒菜送來。”
香兒聞言,福了福身,随即便徑自離開準備去了。
“在這樓子裏,長得好未必就是福氣。”盈盈領着顧淮笙走到桌前坐下,一邊斟茶焚香,一邊道:“香兒雖然破相,但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能安安穩穩待到及笄,粗使活計固然糙了些,總比迎來送往供人糟蹋的強,她既然志不在此,那疤留着便留着吧,我能護着一日是一日,将來若是護不住了,給幫忙贖身打發了也行。”
“你是個善良的,可風月之地何愁苦命人,你護得了這個,護不了那個,凡事盡力而為,別太勉強為難自己。”顧淮笙接過茶盞,淺飲一口放下:“今兒我過來,是為苗疆和親一事。”
“這苗疆和親,按理也關乎不到大人,大人為何如此重視提防?”盈盈在顧淮笙旁邊坐下。
“這個你毋須多問。”顧淮笙沖盈盈勾勾手指:“你附耳過來。”
盈盈先是起身去看了看門窗,确認隔牆無耳,這次附耳貼向顧淮笙。
……
雲夜一路追到葶香樓,還以為搞錯了,看到雲墨才定下心來。
“雲墨!”雲夜狐疑地望了葶香樓大門一眼,這才帶着人跑了過去:“這是?”
雲墨抱劍而立,沖葶香樓的方向擡擡下巴:“顧大人在裏面。”
“啊?”雲夜頓了頓:“不是……顧大人有急事嗎?怎麽跑花樓來了?”
雲墨歪頭聳肩:“是啊,十萬火急,還是鑽狗洞出來的呢!”
“呃……”雲夜面色糾結:“這……顧大人着急成那樣,莫不就是急着來找相好的,那個什麽的姑娘?”
雲墨沒有接茬,偏頭朝雲夜身後看了一眼:“怎麽帶這麽多人過來?”
雲夜表情一言難盡:“王爺擔心顧大人遭遇不測,讓我們小心跟着,必要時見機行事。”
雲墨:“……”
他覺得,現在就很有必要見機行事,沖進去把顧淮笙打暈扛出來。
然而也就想想,要真這麽幹,王爺那裏能不能讨到好不知道,就顧将軍那個護犢子的樣,鐵定得打上門來算賬。
想到這裏,雲墨嘆了口氣。
雲夜扶了扶額頭:“那咱們現在……”
“等着吧!”雲墨無奈拍大腿。
雲夜卻是有些猶豫:“這……可要回禀王爺?”
雲墨沉默須臾點頭:“也好,你帶人回去吧,我留下就好。”
顧淮笙還不知道,逛個樓子又被抓個現形,談完正事,也沒急着離開,歪倒軟榻聽曲兒吃酒,好不惬意。
曲音悠揚間,盈盈擡頭就見顧淮笙酒壺倒在榻畔,半眯着眼昏昏欲睡,不覺莞爾:“大人,可是乏了?”
“有一點。”顧淮笙眼眸半阖,懶洋洋的連姿勢都沒換一個。
盈盈見狀,便壓弦停了下來。起身去內室拿了薄毯出來,正要給顧淮笙蓋上,就被突然響起的嘈雜聲驚了一跳。
便是顧淮笙,也被驚醒了過來。
“嗯……”顧淮笙捏了捏眉心坐起身來:“出什麽事了?”
“大人您且歇着,盈盈出去看看。”盈盈說罷轉身,然而還沒來得及邁步,房門就被人粗暴地一腳踹開,一隊官兵持劍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打砸。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兩人都驚的不輕。
“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盈盈花容失色,卻還是伸手将顧淮笙護在身後。
“盈盈你讓開。”顧淮笙目光從那些人身上一掠而過,身子一歪就靠回榻上:“讓他們砸,怎麽砸的,回頭還得怎麽補回來。”
“顧大人好大的口氣,怎麽?這是準備為相好撐腰,問本王索賠麽?”
聽到聲音,顧淮笙虎軀一震,起身就見趙越一臉冷煞地走進門來。四目相對,趙越那眼睛跟要吃人似的噴着火,他就覺着……被瞪得莫名其妙。
“王爺這是?”顧淮笙聽着外邊更加吵鬧的打砸聲,挑了挑眉。
“葶香樓窩藏罪犯,即日起抄樓查封,相關人等,一并捉拿歸案!”趙越一步一步走近顧淮笙,目光冷邃的看着顧淮笙眼睛,手一抖,展出一張查封令:“如此,顧大人可有話說?”
既是公務,顧淮笙當然無話可說,只是這窩藏罪犯……
顧淮笙轉頭跟盈盈交換了個眼神,然而盈盈的反應跟他一樣茫然,顯然也是毫不知情。
趙越看在眼裏,神色更冷:“顧大人還不離開,莫非是想插手此事?”
盈盈一聽這話就急了:“大人……”
“顧大人!”趙越看都沒看盈盈一眼:“請吧。”
顧淮笙斂眸輕笑。
趙越看着眉頭皺得更緊:“顧大人在笑什麽?”
“沒什麽。”顧淮笙搖頭,笑容不減:“即是辦案,那臣就先行告退了,不過,王爺英明,還望不要波及無辜。”
趙越冷勾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何人無辜?”
顧淮笙卻沒有回答,聳聳肩,拱手行禮,側頭朝盈盈暗使了個眼色,就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了。
一出房門,顧淮笙臉色就沉了下來。窩藏罪犯,可大可小,但能勞動趙越親自領兵前來,必然不是小事,只是這罪犯……顧淮笙将近來所有大大小小案件梳理了一遍,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正煩躁着,就被撲過來的老鸨哭天搶地地抱住了大腿。
“做什麽?滾開!”顧淮笙本來就看這老鸨不順眼,被抱大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擡腿就把人給踹到一邊。
老鸨被踹得一骨碌,更是锲而不舍,翻身跪伏在顧淮笙面前:“顧大人!顧大人您可不能就這麽走了啊!您是咱們樓裏的常客,當知道,咱們樓子一向安分守己,根本沒膽窩藏什麽罪犯,顧大人,烎王他……”
老鸨話沒喊完,就被趕來的雲墨一掌劈暈了過去。
“顧大人,您沒事吧?”雲墨踢了老鸨一腳,眸色閃了閃,這才轉身看向顧淮笙。
然而顧淮笙理都沒理,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