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本就是個工作狂。”
“恩。”我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心裏卻想着“啊,原來如此”。
沉默了片刻,我又問如煙:“是什麽原因引起的發燒?吃過藥了嗎?”
“沒問……”如煙抿了抿嘴,“他說他吃過藥了,但是我覺得他十有□□是在騙我。”
“嗯?為什麽?”
“他這人就這樣。”我聽如煙的語氣,與其說是不滿,倒不如說是擔心。
“那小貓呢?喂了沒?”
“我剛才正在努力……不過似乎還是不行。”她尴尬地笑了笑,“小貓在手裏亂動,其實我有點害怕。”
“那我去吧。”我站起來,說,“我會盡量小聲些的。”
“有你在就好了。我剛剛看見你過來就松了好大一口氣呢。”如煙輕輕地笑了一下,方才緊鎖的眉頭也微微舒展了一些。
如煙的房間并不大,面積大約在15到20平米之間。而這方小小的空間,被十來個簡易組櫃間隔出了兩塊區域。
房間的左側,內置了簡單的站立式浴室和小小的盥洗臺。與浴室和盥洗臺并排的,是一個簡易廚房,裏面有些電磁爐、電飯鍋之類的做飯用的電器。廚房邊上是一臺小冰箱和一臺小洗衣機,看着倒似乎很實用。
而房間的右側,就是我現在正站立着的客廳、書房兼卧室。
她整個房間的布置顯得很整潔也很大方,不過作為一個年輕女生的房間,這裏倒實在是太沒情趣也太單調了些。
在我進門之前,如煙就被外面的美嘉叫過去幫忙了,所以這會兒,房間裏只有我和程安澈兩個人。
我站在寫字臺邊上,正準備要往針筒裏灌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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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離我一臂之遙的床上,那個我心心念念了很多年、很多年的人,正靜靜地睡着。
照理說,我這個外貌主義者兼睡顏控的心情,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很激動的,但是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是,我現在居然非常得平靜。
比我任何一次見到他,都要平靜得多。
也許是因為此刻的他,比平日的安靜又更悄無聲息了一些;也許是因為,我終于确認,自己和程安澈,不再是以往那種平行線一般的關系了。
現在,我可以找到他,可以看到他,甚至可以和他說話。
這就已經是天賜的恩典了,我又怎麽能不知足?
我把手裏剛喂完的小貓放下,又換了一只抓在手上。
如果要我用一個詞來形容自己這二十幾年來的人生,我大概只能說,它是迷茫的。
沒有目标,沒有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能做什麽,更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從以前到現在,我都是渾渾噩噩得過且過。
而曾經和我親密無間的親弟弟,大約也是看不下去我這個奉行“賴活着”的姐姐的所作所為,因此從我大學畢業後,就再不和我聯系。
只是,雖然我的人生裏一直都充滿着揮之不去的霧霾,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是我能夠弄得明白的。
便是我自己的感情。
是我喜歡着程安澈的這份感情。
可惜,也許我這輩子,都不會把這份喜歡,訴之于口。
低燒中的程安澈雖然睡着,不過卻睡得并不安穩。在我喂第一只貓咪時,他就翻來覆去了好幾次,而現在,倒是幹脆醒了過來。
“怎麽是你?”
驀然出聲的程安澈吓了我一大跳,驚得我差點就把針筒直接戳到貓咪的喉管裏去了。
“吓死我了!”我暫且放下手裏的小生命,轉頭瞪了他一眼,“是我怎麽了?”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那麽兇,所以只是輕咳了一聲,沒說話。
我發覺自己的态度太惡劣,馬上換了語氣向他解釋:“呃,我就是過來想看看小貓的,後來如煙說你病了,沒人照顧貓,我才擅自把這工作接下來了……”
然後,我看着病怏怏的暗戀對象,繼續說:“所以,你怎麽樣了?”
“不礙事。”
“吃過退燒藥了嗎?”
“……”
“啊,你果然是騙如煙的……”我嘆氣,“看在我們認識一場的份上,我去藥店給你買些藥吧。”
他微皺着眉,回答說:“不用了。”
“澈煙先生!”我正色道,“您能不能稍稍體諒一下我這個常年績效墊底的編輯看到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作家‘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的心情?”
“還是說你擔心我買錯了藥毒死你?”我義正言辭地說,“雖然說我不是個稱職的編輯,但是買藥這種事情,倒還真是我的專業,放心好了,我不會害死你的!”
“你的專業?”程安澈對我的話似乎産生了些興趣。
“恩!”我正兒八經地點頭,“別看我這副樣子,我可是讀藥學的!”
程安澈半支起身體,含着笑看了我一眼,又躺回去,“還真看不出來。”
我聳聳肩:“沒辦法,人不可貌相。等我喂完了這些小東西就出去給你買藥。”
“恩,麻煩了。”
“請務必快點養好身體,多多更新!”
作者有話要說:
☆、15、六月初夏
15、六月初夏
後來等我照顧好小貓又根據程安澈描述的病情買了退燒藥回轶蘭的時候,美嘉卻告訴我他已經開始工作了。
我站在櫃臺前想了想,覺得作為一個編輯,我把藥買來、送到也就差不多了。要是非得堅持把藥交到他手上,還要硬賴在那,着看他把藥服下去,倒是顯得有些逾越。因此我就只把裝藥的塑料袋子交給了美嘉,然後叮囑了她千萬別忘了提醒安澈更新文章後,就一溜煙跑回了家。
吃泡面。
到了月底公司裏瑣事繁多,加上在那之後,如煙并沒有再叫我過去照顧小貓,所以我猜程安澈的身體大概是沒什麽問題了,也就不再過問那群貓崽和那個人的近況。
不出幾天,五月的績效排名也就出來了。
在我意料之內,這個月的名次又比上個月漲了兩位。《二號》果然是顆大鑽石,一旦有了強光的照射,它就能散發出無比璀璨的光華。
《第二號甜品店》數目驚人的點擊率、訂閱數和留言量實在讓我有些詫異。不誇張的說,我只在一些大神的文章下見過這種壯觀的情景。
另外,雖然林未從來沒有提起過,但是我知道她肯定在背後幫了這篇文章許多。如果沒有她的助力,這篇文章大概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能得到這麽多關注。
不過,換做是以前,即使林未再想要幫我,也是難為無米之炊的。
總之,遇到澈煙真的是太好了。
各種意義上的。
可惜,正當我看着手機裏那條銀行發來的打款短信沾沾自喜時,眼角卻瞥到了電腦屏幕的右下角跳動着的頭像。
糟糕,都忘了還有這個人……
【到我這裏來一下】這是對方每次找我時都會用的開場白。
不過,我猜他不管找什麽人,用的大概都是這同一句話。
我煩悶地抓了抓頭發,很是糾結。
“怎麽了?”常山請了事假,今天組裏只有我和林未在。
“老大找我!”我郁郁道。
“那去就是了啊。”
“哎,他之前每次找我都和來大姨媽一樣準時,難得上個月沒來,我還以為終于懷上了,結果這個月又來!!害人空歡喜一場,這就是單純的XX不調!!”
“噗……哈哈”林未捂着肚子直笑,“你這比喻,真惡心。”
“別說的好像你從來不會不調一樣!”我哼了一聲,“祝我好運吧。”
“行,祝你好運。”林未笑盈盈地,“江塵,別老把他當敵人,其實淩烨人挺好的。”
“恩,是挺好的。”我郁悶地說,“不潛規則下屬的老板都不是好情人。”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在怨念他沒有潛規則你似的。”
“BINGO~”我自暴自棄地聳聳肩,“好歹老大的大腿夠粗啊,不是麽?”
“行了行了,你立馬卷起來滾過去吧,你要是再耽誤下去,保不準他會做出些什麽來。”
“你剛剛還說他是個好人來着的。”我嘆着氣,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老大”我站在淩烨辦公室門口喊了一聲。
“進來,坐。”
“您找我啊。”
“別跟我裝客氣。”淩烨整個人都埋在電腦後面,一直到我坐定了,才露出半張臉來看我。
“……”
“這兩個月工作做得不錯。”
“……”
“我雖然不太希望你留在這裏,不過暫時是開不掉你了。”
“……”
“好好努力吧。”
“你叫我過來,就為了說這個!?”
“那你希望我說什麽?”
“我希望你別叫我來着。”
“天真!”淩烨從鼻子裏嗤了我一記,“上個月沒找你你就該燒香了。”
“!”
我和淩烨無聲地對視了幾秒後,就在他那淩厲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工作,争取多留幾個月的。”我微微低下頭,“請問,您還有事嗎?”
“唔……沒事了。”淩烨似乎很滿意我态度的轉變,頓了一會,說,“倒是有個事要告訴你一下。”
“恩?”
“之前和你一起去杭州招聘,你的那個學妹……”
“許欣嬈?”
“是這個名字,我們通知她來面試,不過她沒過來,也沒接我們的電話。”
“用腳趾頭想都想到了。”我輕聲嘀咕。
“你說什麽?”淩烨看我自顧自的說話,皺着眉問我。
“沒什麽,大約找到別的工作了吧,畢竟她不是這個城市的人,專業也不對口,你知道的,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投一百零八份簡歷。”
“也是。”淩烨點頭,“那你,繼續加油吧,做的好我下個月就不找你。”
“承蒙厚愛,下個月一定不勞動大駕!”
“喬江塵”
我正要拉開門出去,淩烨卻突然叫住了我。
“?”
“其實我挺欣賞你的。”
“總編錯愛,不勝感激!”我聳聳肩,“其實我也挺欣賞總編——的女朋友的。”
我關上門前,隐隐聽到裏頭的人在說:“哪冒出來的女朋友?!”
從淩烨這邊出來,才走了幾步就撞見了同樣往淩烨辦公室去的景骁。
“唔……”我半擡着頭看那張有日子沒仔細瞧過的臉,“老大也找你啊。”
景骁那與程安澈頗有幾分相似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說:“大概不是什麽好事。”
“不會的啦。”我笑,“看你的名次,也稍微進步了兩名啊。”
“沒有啊。”景骁搖頭,“你是倒着數我的名次的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實,我沒有看他的名次,只是倒着數了數,覺得他似乎前進了些。
“這不是一年到了,又招新人了嘛……”
“呃,那個……”
“沒關系的,《隐身人》反響不錯,你不用擔心我的溫飽問題。”景骁笑起來的時候一側臉上會有一個小小的酒窩,甚是可愛。
這種俏皮開朗的表情,大概是不可能在程安澈臉上出現的。
“那……”我深吸一口氣,“GOOD LUCK!”
“THANK YOU!”
兒童節當天,我約了景骁到轶蘭見面。
盡管在這段時間裏,我的工資稍稍漲了那麽一丁點,但這說到底也都是景骁和澈煙的功勞。所以我就琢磨着,拿多賺的錢請景骁吃如煙鋪子裏的甜點。
這樣,也算是徹徹底底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一舉兩得,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景骁的住處離我的很近,所以我先和他約在了小區門口碰面,然後又和他結伴去了轶蘭。
“怎麽突然想着叫我出來?難得的周末啊……”
到了六月,天氣漸漸地有些熱了起來,不過景骁倒似乎不是個怕熱的人,這種陽光燦爛的日子,他還穿着件套頭衛衣,只是把袖子卷到了手肘,看着倒像個大學生。
“假日才要出來啊。”我說,“這麽好的天氣,悶在家裏多可惜。”
“唔……”
“而且,我好歹是你的編輯,叫你出來很不正常嗎?”
“啊,對哦,還有這茬!你不說我都忘了……”
我和他邊說話,邊沿着街道緩緩前進,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轶蘭。
這會兒已經是初夏了,不管是老街上的梧桐還是轶蘭屋脊上的爬山虎,長勢都十分旺盛。而如煙大概覺得這書吧全是綠色植物,看起來有些乏味,因而又不知從哪兒搬來了幾盆鳶尾放在鋪子門口的小黑板下。
典雅的綠色和高貴的紫色相互輝映,倒十分好看。
因為是午飯時間,所以店裏的客人并不多。
美嘉還是一如既往地先說一句:歡迎光臨,才擡頭看來人。
“嗯?安澈你怎麽和喬編一起過來了?”我還沒來得及邁步,就聽見美嘉出人意料地來了這麽一句。
“哈?”我驚訝。景骁固然和程安澈在身形和眉眼上有些神似,但是還不至于像到讓人無法區分的地步,更何況,美嘉是非常熟悉安澈的。
看來美嘉今天沒有戴隐形眼鏡。
随着我們兩個向櫃臺靠近,美嘉終于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錯了話,臉上微微紅了一下。
“剛才你們逆着光進來的,我還以為是小呆來了。”美嘉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看了景骁一會兒,對我說,“不過,是有點像吧?”
“是啊。”我輕笑,“這是景骁,是我負責的作者之一。”
“你好。”聽到我介紹他,景骁禮貌地問候了一句。
“這,會不會太巧了點,你負責的兩個作者居然長得一樣?!”
“哪有一樣,別亂說話,景骁帥多了!”我誇張地笑了起來,“先來兩杯摩卡。”
“好的,你們先聊着。”
“對了,小貓們怎麽樣了?”
“好得很,已經大了不少,要看嗎?”
“不了,下次再來看吧。今天有正事要做呢。”我說完,和景骁找了個光線充足的角落坐了。
“剛才說誰像誰?”咖啡上桌之後,景骁問我。
“說你像這店裏的一個客人。”我補充,“而且那客人還剛好是我負責的一個作者。”
“嗯?哪個作者?”
“《第二號甜品店》的作者。”我問,“你見過那篇文章嗎?”
“怎麽可能沒見過!”景骁說,“這個月火得很……哎?那文章是你負責的?”
“恩。”
“前途無量啊!”
我不謙虛地點點頭。
“等等,那文章,作者是男的?!”
“很不幸,是的。”
“天啊,能寫出這種文章的男人,那得有多……”
“我一開始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過這篇文章其實還有另一個作者,是個女生,負責細節潤飾和描寫的。”
“哦……那倒可以理解了。”
“而且,那個女生是這裏的店長哦。”
“剛才那個?!”
“不是。”我說,“剛才那是老板的姐姐……老板本人要更漂亮一點。”
“不過你這也太巧了吧?好不容易簽下的兩個作者都住你家附近。”
我聳肩:“承蒙上天眷顧。”
“酸……”
“啊,說起來,你的《隐身人》貼的差不多了吧?”
“恩,快完了。”
“出實體書可能有些困難哦。”
“我知道,沒關系的。”
我看着他被陽光照得看不清輪廓的臉,繼續問他:“下一部小說有開始構想了嗎?如果可以堅持寫下去的話,也可能出名的。”
“恩,在寫了,還是偵探題材的。”景骁修長的手指撥弄着勺子,“要聽聽構思嗎?”
我笑着點頭,說,“當然要了。”
“有紙筆嗎?”
“唔,我看看。”我從包裏翻了翻,然後拿出自己的記事本給他,“拿這個湊合一下吧。”
景骁接過筆和本子,開始埋頭寫了起來。
我一時無事可做,就順手抽了本詩集來看。我不是文科出身,讀書也不多,所以也只是随便翻翻,并不作多想。
十來分鐘後,景骁便停了筆,我起來坐到他身邊,開始聽他理大綱。
景骁的聲音略顯低沉,和安澈那種清澈幹淨的聲線有些區別,但也十分好聽。他右手握着筆,随着手指的動作,筆尖在紙上劃出一些簡明扼要的符號。
随着講解的深入,我也跟着主線的思路慢慢思考了起來,期間,也會就自己的看法提出些疑問。
等我們讨論完,時間已過去了許久,而那張原本幹淨整潔的紙上,也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東西。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好長時間啊。”
“是好久了。”景骁的臉上永遠帶着些許笑意,“今天收獲很多。有你當編輯,真的太好了。”
“讓我這種人當編輯……是最糟糕的吧?”
“別太……妄自菲薄。”景骁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整個編輯部,不會有人比你更好的了。”
“因為我看推理小說?”
“不止因為這個。我猜你……應該是學理工科的吧?”
“怎麽被你看出來的?”我似乎只告訴過他我不是學編輯和文學的,但是并沒有告訴過他我的正經專業。
“怎麽樣都看得出來吧?”景骁一口喝完了已經冷透的咖啡。
“那所以,我學理工科的怎麽了?”
“思維方式和我不太一樣,所以可以互補。”
“哦!”我裝作恍然大悟般地吼了一嗓子,然後伸手招來了美嘉,“親愛的,再來兩份草莓蛋糕。”
作者有話要說:
☆、16、月寒江風(1)
16、月寒江風(1)
從轶蘭離開之後的一周內,我和景骁又通過QQ讨論了幾次他新文章的詭計,也算是有所收獲。
暫且不提。
六月上旬悄悄過去,那天下了班才要回家,就感覺到深埋在手提包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我翻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非常憂傷地望了望天,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麽?
“什麽事?”嘆氣。
“姐,老頭子要殺了我,你先收留我幾天”
“……”
“姐,算我求你了……”
“他早就把我趕出來了,我哪還敢再讓你叫我一聲姐?”
“我說大姐,明明是你自己要離家出走,可別賴我頭上。”
“說得好聽,你要還認我這個姐,怎麽會一整年都不來聯系我?”
“喂喂,別這麽絕情啦。看在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的份上,你就救我一次吧……”
“你現在在哪?”
“家門口。”
來電話的是我的親弟弟,名叫喬江風,算算日子,大約剛考完了高考。
“這次又是什麽事?”
在家裏住宅區後面的小路上找到喬江風後,我開口問他。
“老頭子要我出國……”
“那你肯定是想留國內了。”
“知我者……”
“行了,別拍馬屁,我不會勸你回心轉意的。反正我也不喜歡出國鍍金那套,崇洋媚外。”
“姐,我覺得你沒資格說這個。”
“我不就喜歡看點動畫片麽?又不是什麽離經叛道的事。要是抗日戰争打起來,我肯定不會做賣國賊的,這你可以放心。”
“這麽說來,你倒可以去做間諜。”
“別得瑟。”我拍了拍江風的背,這小子似乎又長高了些,“上車吧,我家有點遠,要騎一段時間了。”
三十幾分鐘後,一白一紅兩輛自行車先後駛進了我住的那個破小區。
“我說……”自我離家出走後就再沒關心過我死活的喬江風看着我住的樓,詫異地問,“你就住這種地方?”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有這種地方住也不錯了,要是你不高興住,自己掏錢住旅館去,走好不送。”
“我可沒說我不高興!”
“對了,我家裏只有泡面,各種口味各種牌子都有,自己挑。”
“姐……”
“我跟自己發了誓的,在幫作者出書之前,只吃泡面……”
“太狠了!姐,我認識你這麽多年都不知道你還有自虐傾向。”
我不接他的話,只說:“啊,還有,我這裏只有一張單人床,如果你不願意抱着我睡,那就只剩兩個選擇,要麽打地鋪,要麽擠沙發?”
“你那張沙發多長?”
我掏出鑰匙打開了門:“一米二”
“那我還是睡地上吧。”
“随你,有換洗衣服嗎?沒有我給你去買。”
“……”江風窘了一會,“不用了,一會兒我自己去。”
江風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帶着兩大個裝得滿滿的塑料袋,我看他一件一件地把東西拿出來放到我那個實在有點擁擠的客廳裏,這場景倒是有些壯觀:
柴米油鹽、蔬菜生肉熟食、飲料薯片巧克力……
“你這是打算做什麽?”我翻看着他買來的商品,“你想在我這裏住多久?”
“As long as possible”
“Piss off!”
晚飯是江風做的,雖然不太好吃,倒是勉強可以下咽,我和他面對面坐在房間裏一張簡易電腦桌邊,邊吃飯邊看電腦裏放着的動畫新番。
“姐……”
我正看到有趣的地方,只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你和那個女生,還在一起嗎?”
“哪個女生?”
“哪個?別告訴我你不止一個女朋友!”
“我從來都沒有過女朋……”我放下手裏的飯碗,擡起頭看着桌邊的江風,然後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哦,你說許欣嬈啊?”
“恩,好像是這個名字……”江風似乎是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我的表情,然後才繼續說,“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麽?”
“怎麽可能!”我對喬江風的這個判斷嗤之以鼻,“好弟弟,你不會真的以為你老姐是個同性戀吧?”
江風皺着眉,然後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以正立場。
“Oh!FUCK!我說你怎麽忍得住一整年不來找我……”我暴躁地拿腦殼撞桌子,“你那麽多年書都是白讀的嗎?怎麽現在能蠢成這樣?!”
“可是,你不是因為要和她交往,才和老爸……”
我長嘆一口氣,正色道:“我和老頭子鬧翻确實是和她有些關系,但卻不是因為我喜歡她,這事兒比較複雜。但是你要知道,雖然你姐這麽多年也沒找到合适的對象心裏是挺着急的,但是姐就是再不挑,也有兩項基本指标……”
“哪兩項?”
“男的,活的”
“……”
“所以啊,你盡管放心,你姐的取向正常得很。”
“真是句讓人不太放心的話……”江風頓了頓,繼續問,“那你和那個女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好奇?”
“有點……”
“告訴你也行,不過等我看完這集動畫片再說。”
喬江風向我詢問的這個許欣嬈,正是日前往啓新投簡歷的那個我的學妹。
之前就說過,許欣嬈比我要小一屆。
讀大二的時候,我擔任了學院宣傳部的部長,許欣嬈便是我的幹事。
作為部長,在有任務時都會和幹事們一起在辦公室裏趕工,日子久了,我和學弟學妹們就混得很熟稔。偶爾他們在生活學習上有什麽困惑,我也都會盡力幫助。
總而言之,一來二去,日積月累,日久生情,一言難盡……
在學院的畢業生晚會上,許欣嬈當着全院學生的面,向我表白了。
毫無征兆的。
這種情況,如果我和欣嬈中的任何一個能轉換一下性別,那麽這份表白就會變成全年級的一段佳話,然而現在,卻只能令人側目和咋舌。
作為學姐,作為一個生性還算善良學姐,我并沒有當場拒絕許欣嬈,所以,在現場的觀衆們看來,那出同性表白的大戲還是既暧昧又煽情的。
也因此,誤解了我和許欣嬈關系的院方領導為了不惹出什麽事端,就分別通知了我們倆的家長。
結果喬老板就知道了這件事。
之後的進展倒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總之就是一個強勢的、以自我為中心的大老板用他威脅下屬的招數威逼利誘了許久他那比什麽人都要驕傲的女兒,結果女兒一甩手,直接卷鋪蓋走人……
至于許欣嬈那邊,我猜大約也是被家裏折騰得夠嗆。
畢竟是這麽丢臉的事情。
在過去的一年裏,我曾經嘗試過聯系許欣嬈,但撥了號過去,對方不是關機就是直接挂斷,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無法得知她的情況。
所以,兩個月前,她直接把簡歷投到我面前來,還真是讓我好好地驚訝一把。
不過我和她的接觸也僅限于此了。
“怎麽樣,相信你姐不是個同性戀了吧?”
“姑且,信吧。”江風收掉了碗筷,又問我,“那你歧視同性戀嗎?”
“唔……怎麽說呢?”我戳着自己的眉心,“如果是二次元,我橫豎都無所謂,遇上特別有愛的CP也會支持,但是如果是三次元的話,只能說是中立态度吧。”
我覺得自己歸納總結得很好,于是用力地點了幾下頭。
等了一會也不見江風接話,便問他:“那你呢,你什麽看法?”
“我……最近身邊的好朋友裏出了一對,那個……”
“嗯”我知道江風說不出口那三個字,就應了一聲以便讓他接下去說。
“我以前覺得自己很讨厭這種,但是看着他們,就覺得……”
“哦,也就是說你以前覺得我是個同性戀很惡心,所以不高興理我,現在想開了,才肯來我這裏住?”
“不是……”
“行了,別解釋了”我艱難地笑了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作者有話要說:
☆、17、月寒江風(2)
17、月寒江風(2)
剛考完高考的喬江風正在努力調整他那精準地走了許多年的生物鐘,我猜他不到困得睜不開眼睛是不會想要睡覺的,于是就兀自從櫃子裏找了一張幾乎沒被好好使用過的瑜伽毯出來,然後又給他拿了幹淨的枕頭和毯子。
“東西給你放地上了,困了自己歇着。”
“恩,晚安。”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和別人睡在同一個房間裏了,所以我躺在床上怎麽睡都不舒服。翻來覆去了無數次後,我終于放棄了掙紮。
“Damn it!”我在心底暗暗地罵了一句,猛地一下從床上翻了起來,然後盤着腿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喬江風。
夜色如水清冽,月光如瀑柔和。微寒的由太陽反射而來的光線透過窗戶灑進房裏,鋪出一室靜谧。
許久未見的江風此刻就那麽無聲地躺在一地銀輝裏,看上去倒顯得有些不真實。
這麽些日子不見,江風的樣子竟然和我印象裏的産生了些許微妙的區別。
不過真要說有什麽區別……大概是他變得更好看了些。
江風的眉目本來就生得很好,經過一年“高三閉關生活”的摧殘,這小子倒是更見風韻了。也許“寶劍鋒從磨砺出”這句話,也适合用在這種地方。
可惜,不管他的樣子怎麽改變,卻還是和我不太像。至少,如果我和他并排走在大街上,認為我們是情侶的人總比認為我們是姐弟的人要多得多。
我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心裏卻慢慢升起了一個疑問:照理說,他和老頭子意見相左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沒可能只因為這個小小的不和就來投奔我。何況他都有半輩子沒搭理過我了……
可如果說他來找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我還真想不出什麽別的理由了。
這還真是男大心思多,猜也猜不透。我嘆了一口氣,心說這大半夜的,還是不要庸人自擾的好。
我一邊這麽想着,一邊繞開江風的身體下了床,從書櫃上的水壺裏倒了杯水喝。
明天還要上班,今天晚上要是不能好好入睡,大約明天也不會有什麽好心情工作了……
我探頭望着窗外,月色清冷,萬籁俱寂。
白日裏攘來熙往的城市如今竟宛若一座空城……
站在房間裏默了許久,我覺得自己清醒得仿佛是這輩子都再也不會睡着了一般。
還真是,年紀大了。
睡不着就睡不着罷,反正那工作,多做一天還是少做一天,都沒有幾毛錢的差別,倒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閑,樂得自在。
我放下手裏的水杯,走到江風身邊蹲了下來。
“江風”我輕輕推了推他。
“唔?”幾秒後,喬江風模糊地應了一聲。
我把手按在他額頭上,低聲說:“去床上睡。”
安頓好江風後,我搬着電腦去了客廳。大半夜的無事可做,我幹脆找了部動畫看,反正十二集的長度,除去OP和ED,不過四個小時便能看完,剛好趕得上吃早飯上班。
第二天下了班,我考慮着家裏還養着個祖國的花朵,就繞了趟菜場,買了點菜。
倒是沒想到,江風已經做好了飯菜等着我了。
更沒想到的是,他還帶了個人回來。
“白澤來了啊。”我在心裏嘆氣,早知道江風沒了白澤就活不下去的,沒想到他們居然連分別二十四小時都做不到。
這個白澤呢,是喬老板的專用管家白叔的獨生子。白叔以前下過大牢,出來也沒什麽好工作可以做。還好,在經歷了一些曲折後,他就和我家那喬老頭子認識了,還似乎救了老頭子一命,所以就被老頭子留在家裏幹活了。
而自從白叔到我們家幹活後,白澤也就順便一起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