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類or(11)
子好像沒什麽人,糧食都不多。”
“那我明天跟你們一起去吧,或者你們誰的休息一下,我覺得我現在身體完全好了,強壯的很。”肖納說着,拍了拍胸口打包票。
“哼,你上次也這樣說的,不還是垮了?”邵菲毫不留情面的說,“你還是歇着吧,老大也不會答應的。”
“哎——”肖納無奈,“你說我這是怎麽了,最近生的病比原來好幾年都多,是不是上學的時候老不運動,身體素質都不行了。”
“你知道就好,明天開始繼續跑步啊。”
肖納連連點頭,“哎對了,我今天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佛殿。”
肖納把今天在山上的情況跟邵菲說了個清楚。
邵菲皺眉想了一會兒,說:“你是不是精神太敏感了,我覺得可能沒有什麽。”她分析道:“他們佛教好像挺講究寺廟的香火不能斷,那個地方可能有什麽重要的意義吧,只打掃門前也很正常——倒是你啊,不要總往犄角旮旯裏鑽,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
肖納有些苦惱,“我也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麽,但心裏就是像有個東西一樣,我就是想看看裏面供奉的是什麽。”
“所以你還年輕。”邵菲老成的說,“年輕人就是好奇心強。”
吃過晚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小和尚揉着眼睛困倦的跟肖納告別。
寺裏不點燈,全靠朦胧的月色照路,大家似乎也習慣了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不多久就紛紛入睡,寺裏又是一片寧靜。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就聽到屋外面楊跳跳的聲音,咋咋呼呼的亂叫。
肖納推開門,看到屋外的景象,也忍不住“呀”的叫了一聲——
屋外的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白色,顏色極淺,還能看到青色的地面,天空中飄着細小的雪花。
說是雪花,更像是一些小冰粒,細細碎碎的,從灰藍色的天空飄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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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下小雪了。
外面的氣溫比起昨天又低了許多,肖納把手放在嘴邊哈氣,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手都有些涼了。
蘇易從旁邊的屋裏走出來,他還是穿着簡練的作戰服,看起來十分單薄。
“老大,不冷麽?”肖納裹在厚厚的大衣裏,縮頭縮尾的問。這麽多年都習慣了有暖氣,現在在屋裏都捂不暖和,更別說在室外了。
大概是肖納的模樣有些猥瑣,蘇易看到竟然輕笑了一聲,走過來,伸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背。
兩手一接觸,幾乎是同樣的冰涼的溫度。
肖納愣愣的看着他,幾粒雪花落在蘇易的睫毛上,又一下子化掉了,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比往常濕潤一些,卸去了幾分淩厲。
“哎喲喲,凍死了。”楊跳跳在一邊煞風景的說,跺着腳看天,“走走走,去喝粥暖和暖和。”
齋堂的早飯是玉米面粥和小鹹菜,熱乎乎的一大碗喝下去,讓人通體舒暢。
“今年的第一場雪啊。”肖納感慨道。
“比常年要早了不少。”路航皺着眉頭說,“溫室效應幾乎沒有了,氣候果然發生了變化。”
他伸手接了幾粒雪,嘆了口氣,說:“今年冬天恐怕會比較難熬。”
沒有供暖,氣溫又比往常低很多,再加上食物匮乏,恐怕會有很多人死于饑餓和寒冷。
第一個冬天說來就這樣來了。
随着太陽漸漸升高,天氣轉晴,小雪很快就停了,原本地上的一薄層白色,沒用多久就融化成濕漉漉的一片。
肖納氣喘籲籲的在寺廟裏跑步,邁步間腳下發出啪叽啪叽的水聲。
外套早就在跑第一圈的時候就脫掉了,她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汗水,放慢腳步,往山上走。昨天喝過一次的泉水實在是讓人難忘,跑了兩圈口渴,就忍不住想去喝兩口。
山上的土地被雪滋潤的潮濕松軟。與昨天不同,肖納今天小心翼翼的踩着枯草,一不小心踩到地上,鞋子就像被粘住一樣,得使使勁才能擡起來。
泉水似乎帶了點熱乎氣兒,隐約有稀薄的白色水霧從水面上蒸騰開,不過觸手依然清涼。
肖納捧着泉水痛快的洗了個臉,又咕嚕嚕連喝好幾口,暢快不已。
這次生病來的突然,去的倒也快,這古剎風水就是好,待了沒兩天,就覺得神清氣爽。
在山上不宜吹風,肖納休息了一下,把頭發松開,太陽穴緊繃的皮膚一下子放松了,她甩甩頭,步子輕快的跑跳着下山。
再次走到僧舍附近,她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透過層層樹木看過去,那佛殿影影綽綽的隐藏在樹蔭裏,散發着一股詭谲的氣息。
肖納趕緊把視線收回來,強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亂想。走過岔路口幾個臺階之後,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卻在回頭的時候,眼尖的發現一個穿着黃色僧袍的人腳步匆匆的往這邊走來。
也不知道心裏怎麽想的,肖納下意識的一個側步躲到樹後,歪着頭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本以為來的是住持,結果離近了才發現,那人的容貌要年輕的多,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
他形色匆匆的從路的另一邊而來,雙手各提一個塑料大桶。那桶看起來有些分量,壓得那和尚彎着腰,左搖右晃的。
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和尚警惕的左右環視一圈。
肖納趕緊收回腦袋,一動不動的躲在樹後,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才又探出頭來。
那和尚一路走到佛殿門前才停下來,身影被粗壯的樹木擋了個嚴實。
肖納蹑手蹑腳的換了個位置,才勉強能看清。只見那人把塑料桶放在地上,手在門前摸索了一會兒。很快,他推開門,提着桶走進去。
不過十幾秒鐘之後,黃袍的和尚又提着桶出來,他動作有些慌張,出來的時候甚至還被門檻絆的踉跄了一下。
他飛快的關上門,又上了鎖,這次的動作沒那麽輕巧,鎖鏈敲在門上發出一陣哐啷聲,好像有人在催促他一樣。
肖納眉頭緊鎖,現在完全可以肯定那個主持在隐瞞着什麽,他還有手下為他做事,是寺廟的所有人都知道,還是只有幾個人呢?有什麽話是不能告訴他們的呢?甚至還要說謊來掩蓋。
她背靠着樹收回目光,心裏盤算着。
和尚手裏的桶在回來的時候似乎輕了不少,他一路小跑着從肖納身後十幾米的地方路過,然後回到了僧舍裏面。
肖納看那人完全進入僧舍之後,從樹後面出來,向上走了幾步臺階,又站到了岔路口往佛殿的方向看。
雪化在地面上十分潮濕,石板泛着青白的顏色。
肖納的視線從佛殿一路收回來,意外的發現地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幾個紅色的小點。
她心下疑慮,走近了蹲下身子去看。
那紅色有些發黑,零星的幾點,逐漸暈開在石板上,怎麽看怎麽像血跡。
這——
突然一只手拍上肖納的肩膀。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最近情緒不太好……
大家麽麽噠
☆、寺廟驚魂夜
尖叫聲還沒出來,一只手就從後面捂住了肖納的嘴巴
“嗚——”她下意識的掙紮,胳膊肘猛地向後搗去。
動作輕松的被身後的人制住,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聲說:“是我。”
肖納這才放下心,停止反抗,對方也飛快的松了手。她扭頭控訴道:“你怎麽在這兒?”
蘇易神色淡淡的,打量了一下肖納,答非所問,“想去看看麽?”
想,怎麽不想,肖納立刻忘了前一個問題,頭點的停不下來。
于是蘇易就帶着肖納去一探究竟,簡直是有求必應。
佛殿大門緊閉,隔着幾米遠就聽得裏面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比那天吵鬧了許多,這顯然不是老鼠發出的動靜。
肖納分辨了一會兒,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着蘇易,“不是吧?”她說,滿臉的不可置信。
蘇易則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金屬絲,插.進鎖眼裏,左右扭一扭。
吧嗒一下,鎖開了。
“老大,你還有什麽是不會的麽?”肖納看着蘇易伸手接住掉落的大鎖,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居然連這種三六九道的手段也會。
蘇易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擡手就要推門。
“等一下!”肖納趕緊攔住,把蘇易往後推了推,說:“萬一一開門裏面湧出來了怎麽辦?太危險了吧,我來吧。”
但是蘇易毫不領情,他把肖納的手撥開,随意的說:“沒事兒。”
沉重的木門發出低沉的吱嘎聲,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撲面而來,肖納被嗆得倒退一步,咳嗽連連。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不用擡頭,她也知道這裏面關的是什麽了。
随着門的打開,微弱的光線照進殿裏——
這座佛殿裏一尊佛像都沒有供奉,門口豎着一排木頭栅欄,裏面像是養豬場一樣,圈養着一屋子的行屍走肉。
聽到門口的聲音,他們也沒有什麽反應,因為那些喪屍正擠作一團,争搶着地上的血肉殘渣。
那些喪屍大多穿着殘破的僧袍,一個個頂着光禿禿的腦袋,枯瘦的臉上皮包骨頭,有的喪屍皮膚都潰爛了,從臉頰耷拉下來,露出赤紅的顴骨。
地面早已看不出正常的顏色,一塊深一塊淺的黑紅色。
喪屍們圍着一團碎肉争搶着,瘦骨嶙峋的五指抓起一塊就塞進嘴裏大嚼,鮮血順着指縫和嘴角流下來。
最外面的喪屍始終夠不到食物,轉而晃悠着朝門口走來,藏藍色的僧袍早已破爛不堪,沾滿了污漬。
還沒到門口,就被胸口高的栅欄阻住了腳步,他們嗬嗬的叫着,把手從栅欄上面伸出來,胡亂抓着空氣,腳下還徒勞的邁步。
肖納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誰能想到,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古剎裏,竟然圈養着一屋子的喪屍,甚至還用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血肉投喂。
那個看起來慈悲憐憫的主持,難道連這些吃人的喪屍也舍不得處理掉麽?
“阿彌陀佛,看來二位施主已經發現了。”
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肖納回頭,看到住持手裏捏住三柱細香,在香爐裏點燃,虔誠的舉到額頭的高度,對着香爐深深的拜下,連拜三次之後才插.進厚厚的香灰裏。
大師燃完香,隔着袅袅上升的煙霧看向他們,目光平靜如海。
”大師,你為什麽”肖納忍不住問,擡手指了指身後。
緩緩的盤着手裏的佛珠,住持目光穿過肖納,靜靜的看向她的身後,說道:“這樣做,或者不這樣做,對于施主來說,又有什麽差別呢?”
“這——”肖納頓時語塞,是啊,自己不過在此借宿幾日,不過是個過客,寺廟裏的種種,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也沒有權利插手。
可是,難道喪屍不應該是人人喊打的垃圾麽?不應該是見到就消滅的怪物麽?為什麽要花精力和食物養着他們?
“可是,他們會吃人啊,他們是怪物了。”肖納忍不住道。
大師依然波瀾不驚的說:“他們現在已經無法傷人,我又為何要殺掉他們?世間萬物,一草一木,哪怕是精怪,也都是生命。衆生平等,不可濫殺無辜,既然他們無害,貧僧自然不能傷害他們。”
“他們活着也沒什麽意思,與其這樣活着,倒不如死了。”
“他們活着有沒有意思,非施主說了算,也非貧僧說了算,你我俱不能揣測他們心中所想,又怎能為他們做主?”老和尚說的一板一眼,讓人難以反駁。
肖納就是覺得這樣做不對,但每次發問都會被辯回來,堵得她心裏像有一團火,越聚越旺,燒的臉發紅,眼睛發酸。
蘇易拍了拍肖納的肩膀,沉聲道:“大師為了喂養這些怪物,又殘殺了多少生靈?我看這大多都是佛門弟子,茹毛飲血難道也是對的麽?”
大師擡頭深深的看了蘇易一眼,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他雙手在胸前合十,念了句佛,啞聲說道:“貧僧已是罪孽深重,無顏面對佛祖。然而他們卻是飛來橫禍,身患重病不能自己,如不能害人,依然是無辜的。”
他踉跄着後退了兩步,“那都是佛門弟子,是貧僧座下的徒子徒孫,我豈能、豈敢手刃他們?”
說到最後,大師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幾欲落淚。
他緩步走向前,把殿門重新關上,木門的吱呀聲中,他低聲道:“幾位施主不日即将遠行,請不要插手這件事情,就當做是貧僧的懇求吧。”
肖納聽得心酸,心中再無話可說。這世間又哪來的這麽多對與錯,一夜的天翻地覆改變了所有人的生活。對每一個人來說,這都是一場無妄之災,誰都沒有義務為這場災難負責。
大師有自己的信念和追求,肖納沒有權利讓他同意自己的想法。
因為大師覺得這就是解脫,是寬恕,是普度衆生。
蘇易把手中的鐵鎖交到大師手中,看着他佝偻着後背緩緩鎖住大門,将裏面的陰暗殘酷和外面隔離。
仿佛大門一鎖上,寺廟裏就還是一片淨土樂園。
兩個人慢慢走下山,一路無言,臨到院子了,肖納突然問,“老大,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好像一個完美的人身上突然出現了毒瘤,周圍的空氣中似乎都彌漫着喪屍的氣息,讓她心裏有個解不開的疙瘩。
看着院子裏跑來跑去的靈慧,那種純真稚嫩的小臉蛋上帶着無憂無慮的笑容,肖納心裏一抽,靈慧他是知道的吧,所以才會說出普度衆生這樣的話。
在他的心裏面,可能那些人跟他真的沒有差別,他們只是生病了,只是忘記了一些事情,他們需要治療,需要關愛,而不僅僅是殺戮。
肖納可以理解,她只是無法贊同。
蘇易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說:“你如果想走,我們明天就出發。”
他這樣說,反倒弄得肖納有些不好意思。“啊?會不會太着急?我們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麽?楊跳跳是不是還想在這兒玩兒幾天?”
蘇易又說:“那我們再等兩天。”
“不對,天越來越冷了,萬一路上結冰了我們就真走不了了。”
“好,我們馬上走。”
這下,肖納也聽出來不對了,問道:“老大,你怎麽了?”
“沒有啊。”他說,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裏,斜靠在紅色的柱子上,“我聽你的。”
“啊?”這下真的是讓她摸不清頭腦了,老大這是開玩笑的吧?肖納想,但是老大會開玩笑麽?難道是在諷刺?自己做了什麽讓他不高興的事情麽?
腦子裏閃過一串不着邊際的想法,沒有一個看起來像是正确答案。
蘇易目光淡淡的看着肖納,流露出一點點溫柔,就像寒冬裏的太陽,不夠熾熱,不夠燦爛,卻始終有絲絲縷縷的溫暖。
他說:“你高興就好。”
肖納仿佛聽到了心裏有花瓣綻開的聲音,吧嗒一聲,整個心都跟着顫了一下。
可是第二天他們還是沒能離開寺廟。
當天夜裏,肖納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她坐起來的時候,發現屋外似乎有閃爍的火光。
着火了?!肖納立刻清醒,環顧了一下四周,邵菲已經不在屋裏了。
她來不及穿戴,只披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到了外面才發現,火光并沒有想象中的大,不過是幾只火把,在黑夜裏顯得格外矚目。
蘇易、邵菲和路航已經在院子裏了,肖納推門出來的時候,楊跳跳和趙夯也衣冠不整的往外沖,一邊走一邊嚷嚷道:“怎麽了怎麽了?”
肖納往火光的方向擡頭看,上面的僧舍處亂作一團,火把揮舞,有打鬥的聲音和吼叫聲傳來。
“糟糕。”肖納驚道。
幾人同時反應過來,恐怕是跟僧舍在同一高度的佛殿出了問題,大家紛紛沖回屋拿起武器,毫不猶豫的往山上跑。
岔路口處已然亂作一團,僧人們手舉僧棍和鐮刀,對面是數十只喪屍,從佛殿裏一窩蜂似的湧出來。
眼看着即将招架不住,幸而肖納他們從山下沖上來,二話不說投入戰鬥,立刻拖住喪屍們前進的腳步。
肖納沖在最前頭,迎頭遇到第一只喪屍便揮刀砍下,刀刃從喪屍的耳朵上方一直砍到鼻子。她踹開這只喪屍又立刻對準下一只,刀尖狠狠刺入對方的眼窩。
這些喪屍都不足為懼,他們能突破佛殿的大門,一定是有一只變異的喪屍在其中作祟。
肖納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直接提刀沖入喪屍群中,忽略了那些笨拙和緩慢的普通喪屍,一雙眼睛急切的搜尋着其中的異類。
終于,在喪屍群的最前面,一只高壯的喪屍揮舞着猿臂,一巴掌拍飛了一個年輕和尚手裏的僧棍。
幾個和尚揮砍着喪屍的手臂和身軀,顯然是毫無經驗,這樣的攻擊,對于喪屍來說無異于瘙癢。
只見喪屍揚起蒲扇般的大掌,從上而下一把抓住那個年輕和尚的頭,手臂使勁。
一片混亂中,肖納似乎聽到了爆裂的聲音,她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年輕的面孔,在喪屍的巨掌下瞬間扭曲,頭顱粉碎,腦漿和鮮血從手指間噴射而出。
喪屍提起那個軟綿綿的身體,放到嘴邊,一口咬斷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一個極尖厲的聲音由遠及近。
肖納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提着根比他還要高的僧棍沖過來,用盡吃奶的力氣般狠狠的砸在喪屍的小腿上。
周圍的幾個僧人被剛才的那一幕吓得四散逃離,只有那個小小的身影還無謂的沖上前,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力量型喪屍一把扔掉手裏的獵物,彎腰就去抓靈慧。
肖納目龇俱裂,她猛地推開兩邊的喪屍,朝前沖過去。
可是還有好幾米的距離,仿佛是慢動作一般。她清晰的看到靈慧揚起小臉,眼中沒有一絲恐懼,有的只是悲傷。
他呆呆的站在那兒,手中的木棍滑落,叫出一句:“師父。”
而喪屍的手卻毫不留情的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昨天沒更新,現在補上~~~
☆、混亂
“砰——”
肖納在最後關頭掏出槍,子彈飛速的穿過喪屍的腦袋,留下一個黑洞。它僵直的朝前撲過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靈慧茫然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喪屍,眼前龐大的身軀和腐爛脫落的皮肉讓他疑惑,而更讓他疑惑的是,他那個慈愛如父親般的師父,為什麽會朝着自己露出那樣兇狠的模樣。
肖納幾步跑過去,一把将靈慧抱起來,她左手輕輕按着小和尚的光頭,讓他趴在自己肩頭。
周圍的混亂有蘇易他們處理,她抱着小和尚匆匆跑下臺階,身後的嘈雜漸漸遠去,小和尚的啜泣聲則愈發的明顯。
肖納一路走到自己的住處,才把靈慧放下。
但是小和尚卻死死的抱住她的脖子不肯放手,臉埋在肖納的肩頭
“嗚嗚嗚……”他哭的越來越大聲,“師父,我師父,他怎麽了,他為什麽要那樣……”
肖納聽着靈慧含糊不清的話,感覺肩頭一陣溫熱,她輕聲安慰道:“靈慧,師父生病了,他不認識你了。”
“可是師父想吃了我,嗚嗚哇——”靈慧突然爆發出一陣哭喊,“師父想吃了我,想吃了師兄,師父不是師父了!”
靈慧要怎麽才能理解,他們生的病,會讓人失去靈魂、失去人性。
“靈慧乖,認識靈慧的那個師父已經去極樂世界了,他很快樂的離開了,等到很多很多年之後,靈慧還可以再去找他,那時候,師父還是認識你的。”肖納說,手拍着靈慧的後背。
“那這個師父,不是師父對麽?師父才不會這樣。”靈慧擡起頭問,眼睛紅腫的像個桃胡,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是啊。”肖納把靈慧放到地上,用袖子給他擦臉,“有一個壞的靈魂占了師父的身體,我把他打敗了,所以他不會再來害人了。”
靈慧漸漸的止住了眼淚,但鼻子還是一抽一抽的,“壞人走了師父為什麽不回來呢?”
肖納想了一會兒,說道:“因為這個壞人用師父的身體做了很壞的事情,你覺得這個身體還配的上師父麽?”
靈慧似懂非懂的搖搖頭。
“所以啊,師父想,靈慧很聽話,也很讓人放心,那他還在這裏做什麽呢?不如就去那個很美好很快樂的世界吧,可以在那裏等着靈慧。”
“可是我很想師父,可以去那裏找他麽?”靈慧說,濕漉漉的眼睛裏滿是渴望。
肖納抹了把靈慧的小光頭,說:“那個地方不讓小孩子去,靈慧長大之後就可以去啦,所以要快一點長大哦。”
靈慧的眼睛裏迸發出期待的光芒,他握了一下小拳頭,說:“我會很快長大,去找好的師父!”
“這樣就對啦。”肖納說,抱住靈慧小小的身體,她的懷抱前所未有的溫暖,但是手中卻還拿着一把手.槍,冰冷而殘酷。
她的視線看向山坡上,閃爍的火把漸漸聚到了一起,遠處的混亂聲消匿于安靜的夜裏,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
“要對睡覺才可以長得快,你現在去睡覺好不好?”肖納在他耳邊輕聲誘導說,語調溫柔。
“嗯……”小和尚不情願的應了一聲,手裏卻拽着她的衣角。
肖納幹脆再把他抱起來,抱進屋裏放在床上,“我在這兒看着你,你不要害怕,安心睡吧。”
靈慧還一抽一抽的,但卻聽話的閉上眼睛,手中攥着肖納的衣服不放開。
邵菲進來找肖納的時候,小和尚已經快要睡熟,小嘴微微張開,呼吸變得平穩。
肖納輕輕拽出自己的衣服,給小和尚拉了拉被子,跟邵菲去院子裏說話。
“結束了。”肖納問。
邵菲點點頭:“他們好像少了幾個人,正在上面找,你要去幫忙麽?”
肖納往屋裏看了一眼,小和尚翻了個身朝裏,睡得香甜。“去吧,搭把手。”她說,把槍別帶腰間,跟邵菲已經回到岔路口。
那裏已經是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屍體,有變異了很多天的喪屍,也有今天晚上剛剛失去生命的人。
幾個僧人正彎腰找着今天晚上喪命的同伴,然後将他們拖出喪屍堆,整齊的放在一邊。
那些白天還生活的面孔,此時都已經面目全非,有的甚至支離破碎,被喪屍分食的只剩下血肉模糊的骨架。
楊跳跳抱腿坐在一邊的山石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一地殘破的場景,不知道在想什麽。
趙夯甚至紅了眼睛,低頭扒翻着一堆喪屍,把他們一個個丢開,裏面剩下的,是幾塊破碎的僧袍,浸在血污中,他彎下腰,把一個完全看不出人型的東西抱出來,雙臂顫抖,仿佛托着千斤重。
在他的走動中,還有破碎的肢體和內髒從他手上滑落。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具屍體和其他的放在一起,然後立刻扭開頭,不敢多看一眼。
趙夯這個人看起來五大三粗,又憨厚老實,但內心卻是感性而細膩,這幾天在寺廟中的借宿,讓他對這些人産生了深厚的情誼,如同兄弟。
收尾的工作持續了很久,他們最後把那些喪屍全都擡回了佛殿裏。
剩下的和尚不足十人,他們為香爐點了最後一次香,念着往生咒,将火把扔了進去。
火苗從喪屍裏蔓延開來,呼啦啦燒了一地,不一會兒,佛殿裏便是火光連天,将附近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大火映的人臉龐通紅,卻将每個人心裏燒的更加冰冷。
一佛殿的喪屍終歸于塵土,不知道在住持大師的心裏,他們是不是得到了永久的解脫,又是不是能在往生之後到達極樂彼岸。
肖納環視了一圈,那位老僧竟然沒有出現在人群中,難道在剛才的混亂中發生了不測?
一遍往生咒念完,帶頭的那個僧人再行一佛禮,拖着疲憊的身軀往回走,大家紛紛跟上。
“住持大師呢?”肖納問。
那僧人略施一禮,聲音沙啞,“師父年事已高,事發時我們并不曾叫他,施主不必挂念。”
肖納懸着的一顆心稍稍放下。
一行人走到岔路口,正要分別,一個身影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喊:“師父師父!”
那是個十幾歲的小和尚,他氣喘籲籲的跑到衆人身前,一擡頭,竟然滿臉眼淚,他一把拉住領頭那僧人的袖子,哭道:“師父,師父,師祖他……他,圓寂了。”
“什麽!?”那僧人大驚,似是不能相信。
不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不睜大了眼睛,仿佛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肖納呼吸一滞,只覺得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猛地攫住,好幾秒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那僧人大恸,踉跄着往前跑了兩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快,!快!”他掙紮着說,催促着徒弟扶他起來,滿眼的着急。
終于到了僧舍,住持的房門打開,他甩開徒弟,跛着腳往前跑。
邁過門檻,那僧人撲通一聲跪下,哭喊聲從屋裏傳出來,“師父——”
肖納走到屋門口,這間僧舍貧寒簡陋,白色的月光從木頭窗縫照進來,清冷的鋪在床上。住持穿着一身黃色的藏袍,盤腿而坐,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手中還盤着一串佛珠。
他面容安詳,嘴角似乎還噙着一絲微笑。
哭聲越來越多,最先進屋的那個僧人哭的幾乎暈死過去,無力的趴在地上。
而住持只是這樣安靜的坐着,宛如一尊佛像。
這樣也好。
他不會知道,他費心保護的那些喪屍,那些他口中的徒子徒孫,殘忍的殺害活生生的弟子們。
他也不會知道,淨土一般的寺廟,今天仿佛變成了修羅場,一場殘酷的厮殺就發生在不遠處。
這樣也好,他帶着自己的堅持,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離開這個亂世。
肖納悄悄的退出僧舍。
夜空晴朗,白色的月亮安靜的挂在天上,灑下一地清輝。
身後有極輕的腳步聲傳來,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老大。”
肖納輕輕叫了一聲,擡頭看着天,說:“我覺得,離開的那些人也很幸福,他們不用再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不用為了生存而拼死抗争。
“就像靈慧,他是活下來了,但是他還那麽小,就要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他的童年裏,沒有和諧安寧這樣的詞彙,有的卻是饑餓、生存、喪屍,他們為什麽要遭受這樣的痛苦。
“不僅是他,我們也一樣,我多想繼續過原來那樣平淡的生活,上學,考試,實習,可是現在,我要學會的不僅僅是和喪屍戰鬥,還有和人戰鬥,學會不去相信人性本善,學會在同類的手裏博得一份生機。
“我們為什麽要過這樣的生活呢?”
肖納問,她扭過頭看着蘇易,眼睛裏滿是悲傷,臉上卻露出一個微笑,一個迷離的,沒有生命的微笑,仿佛在夢裏一樣。
蘇易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心中一緊。
果然,肖納看着他,說:“老大,我都想起來了。”
☆、繼續前行
“在村頭的救護車,公路上的搶劫,還有山裏發生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呢。”肖納說,擡手捂住了胸口,“這裏,有時候還會疼。”
她說着,眼淚突然掉下來。
方才住持安詳的坐在月光下的模樣,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她心上,一瞬間,許多的故事快進一樣從眼前閃過,每一個細節都變得格外清晰,每一份疼痛,都仿佛再次經歷。
蘇易沉默了一下,就像那天一樣,張開雙臂,把肖納攬入懷中,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
“都過去了。”他說,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不善言辭是這麽沒用。
肖納擡手抱住他,抱得緊緊的,眼淚剛流出來就滲入他的衣服,她斷斷續續的說:“老大,我沒事兒,我都想開了,我也不害怕,只是心裏很難受。”
“我知道。”蘇易說。肖納經歷過的事情,他都曾經歷過。
世界從來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幹淨,天真的人總會長大,那麽多的肮髒龌龊,爾虞我詐,從來都不是別人的戲文。
“老大,我不怨他們,我自己都能想明白,”肖納說,臉埋在蘇易的胸口,聽着他堅強有力的心跳,“我只是覺得很失望,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過這樣的生活。”
為什麽呢?他已經很久不曾想過自己為什麽要這樣活着,似乎活着只是成為了一種習慣。但是肖納不行。
“因為我們曾經經歷過美好。”他說,“所以我們在堅持,堅持到能夠重新回到原來的那一天。”
這話并不像蘇易會說出來的,但肖納聽在心裏,依然覺得觸動。
經歷過兩次死亡,在以為自己就要離開的那一刻,她才會發現,哪怕是這個殘酷的世界,也有些讓她留戀的東西,有些她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手的東西。
被那些人消弭的信任,身邊的這些人會幫她找回來。
被那些人挖空的心,身邊的這些人也會幫她填起來。
“蘇易,”肖納說,“等我們堅持到美好的生活的那一天,我們都還會在一起吧。”
她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