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類or(12)
然不想松手了,不想離開這個不溫暖卻很安全的懷抱。
頭頂上傳來一聲低沉的回應,“嗯,在。”他說。
肖納突然覺得很安心。
離開寺廟的那一天,天空又下起了小雪,飄飄灑灑的從天而降。
佛殿燃燒留下的灰燼,在寺廟了飄了好幾天,今天終于被雪花遮掩,空氣重新變得幹淨純粹。
“靈慧,你要不要跟我走?”上車前,肖納問那個小小的人兒。
靈慧拽着她的衣角,卻堅定的搖搖頭, “靈慧不能離開寺廟。”他說,小手慢慢松開,依依不舍的看着肖納,“施主,你路上要小心啊。”
肖納點點頭,又摸了把靈慧的光頭,說:“你要在這裏好好念經、打坐、參禪,我過幾年還會來看你的。”
兩輛越野車緩緩駛出寺廟,朱紅色的大門在身後關閉,前方的道路寂靜無聲,只有雪花落在地上。
繞過了這座山,身後隐隐約約有鐘聲回蕩在山谷裏。
因為少了一輛車,楊跳跳暫時跑到肖納他們車上來,從後座探出個腦袋來,擠在蘇易和肖納之間。
“哎喲嗬嗬,真是凍死了。”他叽叽喳喳的說,“咱出山去哪兒啊,真去找那幫強盜說的監獄啊。”
他不屑的撇撇嘴,“那幫人說的話我是一句都不想信了,什麽人啊,狼心狗肺,蛇蠍心腸,無惡不作,果然是遭天譴的,全死在山裏頭了。”
他越說越激動,簡直是口不擇言,“要是沒死,被我遇見,肯定再把他們弄個生不如死。”
肖納聽不下去瞪了他一眼。
楊跳跳自覺話說的有些多,小聲碎碎念道,“你瞪我幹什麽,當時差點兒被殺的不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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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沒人理他,他只好悻悻然的把頭縮回去,老實的坐在後排。
在寺廟的時候,有僧人給他們畫了路線圖,順着這條路,就能最快的出山,繼續往西走。
果然,車開了不過一個多小時,綿延的山峰就被他們甩在身後,前方的道路開始變得平緩寬闊。
可是好景不長,路航的車減慢了車速,在路邊緩緩停下來。
他們的車子已經沒有多少油了,在山中打轉的時候幾乎将一整箱的汽油消耗殆盡。
“還能跑多遠?”蘇易問。
“再有二十公裏就到頭了。”路航站在車邊,皺着眉頭說,似乎有些憂慮。
“再往前開開。”蘇易決定道:“前面到主幹路上應該會有車,遇到就把汽油灌過來。”
果然開了沒多久,路上就開始零星的汽車。不過令人沮喪的是,那些車大多都耗盡了汽油,或者剩下的很少,用管子根本灌不出來。
路航晃了晃手裏只占了一個底兒的白塑料桶,嘆了口氣,“這些車估計是開到沒油就扔路邊上了,什麽都沒有。”
又往前開了幾公裏,路航他們的車終于耗盡了所有的汽油,發動不起來了,只能找了根鎖鏈,用蘇易他們的車拖着前進。
很快,前面不遠處,反方向的車道上,一輛紅色的大型箱式貨車出現在視野裏,車身上白色的油漆噴着大大的cocacola的标志。
那貨車撞上了隔離帶,車頭支離破碎,前擋風玻璃上落了薄薄的一層雪,裏面透出黑紅色的血跡。
蘇易降低了車速。
車還沒有完全停下,楊跳跳就拉開車門沖了出去,歡呼道:“天吶!是可口可樂的運貨車!有喝的了!”
他興奮的跑下車,招呼後面的人趕緊過來。
“可能是卸完貨的。”邵菲抱着槍冷冷的說。
楊跳跳頓時萎頓了,“啊,不是吧。”他忐忑的說,但随後又高興道:“這個車應該會有很多汽油!太好了。”
這回連肖納都忍不住要鄙視他,“你的常識呢少年?貨車都是加柴油的啊。”
楊跳跳像是第一次聽說一樣,目瞪口呆,“啊?”
那邊,蘇易提着匕首走到車前,跨過綠化帶,攀上駕駛室。他側身拉開駕駛室的門,看都沒看,就擡手刺進去。
匕首再拔.出.來的時候,帶着粘稠的血跡。他把身子探進去,摸索了一會兒拔出一串鑰匙扔下來。
“休息一下。”他說。
楊跳跳嗖的一下蹿過去,雙手接過鑰匙,跑到車後面打開車廂。
“哇!”
他發出一聲驚呼。
肖納探身過去看——滿滿一車廂碼的整整齊齊的可樂,二十四瓶一裝,摞的滿當當,處女座看到之後都會覺得渾身舒暢。
他立刻爬進去,抱着一大提跳下來分發給大家。
縱然是天氣很冷,可樂也很冰,但肖納喝的仍然很暢快。
趙夯喝完一瓶,提着兩大裝往車上放,邵菲則早就拿着可樂爬上了車頂,給大家放哨。
“前面有好多車。”邵菲從望遠鏡裏往遠處看,“車距看不太清楚,很有可能像之前遇到的大堵車。”
“我看看。”路航說着,攀着車廂旁邊的梯子往上爬,動作沒有邵菲那麽利索。
邵菲見狀立刻把握住機會,把手遞下去。
路航遲疑了一下,還是握住她的手,一借力爬了上去。他接過望遠鏡,站在車頂往前方看。
“怎麽樣?”邵菲問。
“恐怕是大堵車,根本看不到頭,兩個方向都一樣,很難說進去之後能不能通過。”路航說,“不過,我們倒是可以不走大路,從農田之間穿過去。前面那麽多車,肯定可以收集不少汽油。”
他們因為被搶劫而失去了很多物資,在寺廟的時候,搜尋來的食物基本上都留給了那些僧人,現在兩輛車上的存貨,對于六個人的消耗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稍微整頓了一下,搬了些飲料放在車上,他們繼續開車前行。
等看到周圍的車漸漸多起來,又沒有多到調不開車的時候,蘇易把車停到路邊,一個可以随時駛下公路的位置。
公路上亂七八糟的停了很多車,兩邊不同方向的車道全都被占用了,甚至一邊兒都有兩個方向的車輛。
可以想見在混亂的時候,大家都慌不擇路的逃竄,有的人出來,有的人進去,結果卻全都堵在公路上不得前行。
路航和趙夯兩個人負責收集汽油,邵菲、楊跳跳和肖納則從車上翻找有用的東西,蘇易順着車流挑選一輛滿意的車,重新壯大小隊的規模。
“根本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麽。”
連翻了幾輛車都毫無收獲,楊跳跳忍不住抱怨,狠狠的拉開一輛破桑塔納的車門。
一只手臂唰的彈出來,打在他肚子上。吓得他往後大跳一步。
可是那個手臂只是無力的垂在車門處,毫無生機,手臂上的肌肉都潰爛腐敗了,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楊跳跳朝天翻了個白眼,走過去把車門甩上。
那手臂直接被車門夾斷,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肖納這邊收獲也不多,這些車輛大多都是出逃的家庭,車上的東西本來就少,再加上路上消耗,物資早已所剩無幾。
打開一個後備箱,裏面雜亂的堆了許多衣服,肖納低頭在裏們翻找半天,發現一袋過期餅幹,也裝進了袋子裏。
下一輛車裏發現了半罐嬰兒米粉,她小心的伸着手臂從後座拿出那個罐子,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座位上的嬰兒座椅——那座椅周圍一片黑褐色的污漬,車底滾落了一直奶瓶,瓶子上也沾滿幹涸的黑色血跡。
再下一輛車似乎屬于一個年輕的姑娘,車裏放了各種毛茸茸的小玩偶,座椅套也是粉嫩的顏色。
這輛車裏面幹淨的很,氣味也很甜美,得益于儀表盤上放着的淡黃色的香水。不知道車的主人去了哪裏,一丁點食物都沒有留下。
不知不覺就往前走出去很遠。
當聽到楊跳跳的大喊聲時,肖納才發現自己回頭都看不到他們的越野車在哪裏。
“快回來!”楊跳跳大喊,站在一輛車頂上揮舞着手臂。
楊跳跳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肖納看到不遠處的前方,邵菲也背着袋子飛速的往回跑。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肖納提起袋子,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一陣觸電般的發麻爬上她的頭破。
不遠處的車流裏,數不清的喪屍從車輛中間穿梭而來,嗚嗚泱泱一大片。
☆、公路驚魂
肖納趕緊扭頭往回跑。
可是大家的位置都比較分散,距離他們的越野車又有一定的距離。如果等所有人都跑回去再加油開車根本來不及。
而蘇易此時竟然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路航當機立斷的說,“都躲到車下面!不要發出聲音,拿好武器放在身邊!”他安排到。
大家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近找了一輛車鑽到車底。如今喪屍的智商還不足以讓他們爬到地上捕獲車底的獵物。
肖納把袋子一扔,立刻趴在地上,挪進車子底下。
她側着頭往外看,剛才快跑的幾步,竟然将趙夯甩在了身後,他此時有些慌張,手忙腳亂的放下油桶,左右張望了一下,找了輛底牌高的車子。
他匆忙扶着車門趴下,卻因為動作太緊張,手臂一下子刮到薄而銳利的汽車碎片,瞬間被劃出了一道長口子,從手腕一直到手肘。
鮮血霎時間噴湧而出,浸透了冬衣低落在地上。
“啊……”趙夯發出一聲隐忍的痛呼,左手按住傷口,痛苦的坐在地上,根本沒有辦法鑽進車底,不過一轉眼,血就流了一大片。
隔着好幾米遠,肖納都能聞到了血腥的味道。她咬了咬牙,從車底鑽出去。
“別管我了!”趙夯壓抑着聲音說,他緊緊握住自己的大臂,掙紮着站起來,往前跑。
可是手臂手實在是太疼了,他嘴唇發白,渾身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還是因為緊張,走了兩步又無力的靠在一輛車上。
肖納攔住他,抽下自己的腰帶,不由分說的拉過趙夯血流不止的手臂。
“肖納,走啊!”趙夯用力推她。
“別亂動!”肖納低聲吼道,趙夯竟被她兇狠的樣子吓得不敢亂動。
她餘光看到喪屍已經逼近,從不遠處的車後面,泰山壓境一般湧過來。情況萬分危急,肖納反而冷靜下來,她動作卻快而不亂,用腰帶緊緊勒住趙夯的大臂,纏了好幾圈後用盡吃奶的力氣紮牢。
趙夯大口喘着氣,額頭上的汗大滴大滴的滴下來,他站立不住,靠着車滑坐在地上。
肖納只得蹲下身,脫掉外套,一圈圈的裹在他受傷的手臂上,裹得像個球一樣圓滾滾的。
沒有時間包紮,她只能暫時壓緊傷口,希望用腰帶充當的止血帶可以起到一點作用,至少讓趙夯不至于失血而死。
“盡量按住。”肖納低聲說。
趙夯靠着汽車,面如死灰的點點頭,喪屍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他根本不抱任何希望——自己受了這麽重的傷,血腥味濃重刺鼻,周圍又有這麽多喪屍,怎麽可能不被發現。
看着趙夯按住傷口,肖納迅速站起來背對着他。此時,因為受到血腥味道的吸引,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的喪屍速度最快,距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
視線在最前面的喪屍身上一一略過,肖納握緊手中的匕首,朝前走了兩步主動迎上。
第一只喪屍對她視若未聞,她左手一把握住那喪屍的脖子,握住匕首狠狠的刺進喪屍凹陷的眼眶。
喪屍立刻癱軟,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肖納的左手上,她眼都沒眨一下,把喪屍往身後一甩,仍在趙夯身上。
緊跟着第二只喪屍,肖納如法炮制,一邊往後退一邊擡手刺向喪屍。
眼窩處是最薄弱的地方,匕首連根沒入,她手腕轉動,刀刃在喪屍的眼窩裏狠狠的剮了一圈,一塊粘稠柔軟的組織從喪屍的眼眶裏脫落。
肖納直接用手接住,回身拍在裹着趙夯傷口的衣服上,手下用力按了按,把那團組織壓碎抹開。
觸手黏糊腐爛,肖納眉頭都沒皺一下,飛快的做完這些,把被挖了眼睛的喪屍同樣蓋在趙夯身上。
喪屍的臉朝下,正好趴在趙夯的脖頸處,眼眶裏不斷有黑褐色間雜着黃色的豆渣狀的物體流出來,順着他的衣領流進脖子裏。
但趙夯一動也不敢動。
此時,大批的喪屍已經趕來,他們被血腥的氣味吸引,晃蕩着腐敗的身體朝這邊走着。肖納不敢離開,靠着趙夯照在車邊,把他擋在身後。
附近的氣味有些不尋常,鮮血混合着腐臭,喪屍們有些不太确定,佝偻着腰,搖搖晃晃的把頭伸過來。
肖納抓住一只喪屍的頭發,稍一用力,稀疏的頭發連着一大塊頭皮直接掉了下來,露出光裸的頭骨。
肖納往身後一扔,左手拔出手.槍。對準那個腦袋就是一槍。
帶了□□的手.槍發出一聲悶響,腦漿四濺,噴了她一臉。她沒時間擦臉,側身一躲,喪屍順着慣性朝前撲過來,砸在車門上。
這在對付這只喪失時,趙夯的另一邊,一只女性喪屍彎下腰,伸出瘦長的手臂,一下下的往前抓,鋪在趙夯身上的第一只喪屍幾乎要被她撥掉,趙夯的臉已經從喪失後面露出來。
他睜大了眼睛看着一下下伸過來的爪子,尖利的指甲幾次都差點抓到他的鼻子。趙夯鼻子邊上滲出豆大的汗水,他腳蹭着地往後躲了一下。
幸好肖納趕緊回防,來不及轉身,她右手緊緊握住匕首,從身側高高舉起,從上而下釘如喪屍的腦袋。
幸好這個喪屍看起來比較虛弱,頭骨沒有那麽硬,她的匕首深深的紮了進去。登時女喪屍手一軟,指甲幾乎貼着趙夯的臉垂落,癱倒在地上。
匕首卡在頭骨裏卡的的有些緊,肖納直接依靠匕首的摩擦力把女喪屍提起來,壓到趙夯頭頂上。
肖納又如法炮制,手.槍連爆兩只喪屍的頭,周圍一片腦漿四濺,她的臉上、身上、汽車上,還有趙夯身上,都布滿了那些腥臭粘稠的柔軟的固體。
喪屍強烈的味道壓制住鮮血的氣味。再加上之前的止血似乎有些作用,血跡沒有透過外套再滲出來。
後面漸漸跟上來的喪屍被混亂的氣味迷惑,沒有再對肖納背後的那堆東西産生強烈的興趣。
但是肖納依然不敢離開,她就站在趙夯和幾個喪屍屍體前面,左手拿槍,右手握住匕首,時刻提防着周圍的喪屍。
喪屍密密麻麻的從車輛之間穿行,拖着懈怠的步伐,雙目呆滞,如同被召喚一樣,順着公路往進山的方向走。
肖納的精神極度緊張,她緊緊的盯住每一個從身前路過的喪屍,滿臉污漬掩蓋不住眼中的殺氣。
如果有哪只喪屍對她身後産生興趣,她就立刻揮動匕首将其斬于刀下。不一會讓,肖納的右手幾乎已經被厚厚的血污覆蓋,趙夯的身上、身邊也橫七豎八的躺了許多喪屍。
公路上的喪屍都像是饑荒中的難民一樣,看起來長時間沒有進食,一個個肚子都癟的凹陷下去,渾身有氣無力的游蕩在路上。
一個個成年人喪屍之間,有一只小小的喪屍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個小女孩,身上還穿着連衣裙,不過那裙子上滿是血污,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小女孩兒紮着馬尾,生前應該是很漂亮的模樣,眼睛大大的,嘴角微微翹起,蒼白的披風更顯得柔弱讓人憐愛。
肖納心中不由得一軟。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小女孩兒茫然的朝她的方向轉過頭來,肖納霎時間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小女孩兒左邊兒太陽穴後的頭發已經整塊剝脫了,搖搖晃晃的挂在腦後。雙眼暈染了鮮紅的顏色,眼角處有模糊的血跡,只有眼球中間還有一個黑色的小小的瞳孔。
更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嘴,她右側的嘴角完好無損,但左側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撕裂了,口角一直接咧到耳後,露出大半的牙齒和颌骨。
她一歪一扭的往前走,右腳整個折了,翻向身後,用腳背在地上拖耷。
看到她紅色的眼球,肖納心中警鈴大作,立刻舉起手.槍對準她的頭——紅眼睛的喪屍大多都是變異種,說不定會突然發起攻擊,不如先下手為強。
肖納眯了眯眼睛,扣動扳機。
喪屍女孩兒亦步亦趨的跟随着前面的喪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子彈劃破空氣飛過去。
小女孩兒突然頓住腳步,扭頭朝肖納的方向看過來,子彈貼着她的臉頰擦過去,射掉了她的一只耳朵。
她眼球轉動了一下,機械的轉身,向着肖納走過來,嘴巴開始一下下無意識的張合,渾濁的口水從她撕裂的嘴角滴下來,拉出長長的一條。
肖納再開一槍。
喪屍小女孩兒一改方才的僵硬,靈活的一側身,子彈再次打空。
肖納抽出匕首,握住橫在胸前,做出防禦的姿勢。
小女孩兒一步步逼近,口水成串的滴落,她伸出雙臂,蒼白瘦削的小手上,張着十個尖銳細長的之間。
方才她一直垂着手沒看清,此時,肖納發現那之間堅硬泛着白光,竟足足有十公分那麽長。
距離肖納只有幾步遠,小女孩兒突然沖了上來,手臂朝肖納的面門猛的抓來。
肖納早已戒備,往左前方一撲。
小女孩兒抓了個空,手指甲劃過汽車,竟然将汽車的外殼劃出深深的一道口子。
肖納朝前一撲過後立刻轉身,匕首狠狠的向喪屍的後頸劃去。
不料那喪屍反應也極為迅速,一撐汽車借力,轉動腰肢,手臂向身後劃過一個大圈。
白瑩瑩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劃傷肖納的臉,她急急收手,後撤一步,脖子向後仰過去,那鋒利的尖端險險的從她臉上略過。
指甲掃過的涼風從肖納臉上吹過,她有些重心不穩,朝後踉跄了兩步,撞上了一只普通喪屍。
那小姑娘又要撲上來,肖納反應不及,抓住身邊的一只喪屍,奮力推過去。
小女孩喪屍側跨一步,雙臂一把把那成年喪屍掃到一邊,指甲劃過對方的胳膊,幾乎齊肘切斷。
它揮舞着沾滿了血跡的指甲逼近,肖納身後背靠着一輛汽車,周圍還有不斷湧上來的喪屍,跑都跑不快。
肖納跟看只喪屍對視了一秒鐘,她突然反手猛地錘向身後的汽車,用力砸着車門,發出巨大的“哐哐”聲。
周圍的喪屍立刻被吸引了注意,他們紛紛放慢腳步,呆滞的朝着肖納的方向挪動着步子。
一時間,小女孩兒和肖納之間多了兩三只喪屍。
肖納來不及慶幸。
那幼小的喪屍似乎生氣了一樣,喉嚨裏發出一聲極尖銳的叫聲,突然狂暴了一樣,一把抓住面前擋路的喪屍,雙手一扯,喪屍直接被她撕成了兩半。
一陣血雨,肖納面前仿佛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它重重的抛開手裏被分屍的喪屍,對着肖納嘶吼一聲,大口張開的幾乎有半張臉那麽大,血紅色的舌頭從口腔裏露出來,舌尖纏繞着粘稠的唾液。
☆、中繼站
一陣腐爛的臭味從她的嘴裏呼出,肖納胃內一陣翻滾,她強壓下不适,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
她竟然一個俯地趴在地上,飛速的鑽進了車底。
肖納側着頭從車底往外看,喪屍小姑娘細瘦的腳腕漸漸的走近車邊,她向後翻着的右腳在地上拖行,腳背上的皮肉全部磨沒了,露出森白的骨頭。
那雙腳停留了一下,随後,一張臉突然出現在外面,喪屍跟着爬了進來。
她學着肖納的模樣,俯卧在地上,瘦小的身子擠進車底,她頭偏向肖納,這車底昏暗的光線裏,那雙紅色的眼睛竟然發着幽幽的冷光。
她伸出手夠向肖納,肖納趕緊往另一邊挪了挪,喪屍跟着用手撐地,也挪了挪,再伸手。
肖納再挪,此時,她的大半個身子已經到了車外,不過她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引誘着喪屍繼續往前移動。
終于,喪屍的爪子伸出了車外。
肖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跳而起,同時一手握住那個纖細的手腕,狠狠的往上一折。
咔蹦一聲脆響,喪屍的手腕向上扭曲成了一個不正常的角度,喪屍頓時奮力的掙紮,車底傳來劇烈的碰撞聲,汽車都被撞擊的晃了兩下。
肖納來不及松手,單膝跪地,右手掏出手.槍,貼着地面,槍口朝向車底。
方才從車底一路引誘過來,她不用看也知道對方的頭在什麽位置,手下幹脆的扣動扳機。
肖納一把扔下她的手腕,站起身,首先看向趙夯,他被掩埋在一堆的喪屍裏,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傷勢如何,不過此時還不是時候,這些喪屍雖然會對他造成壓力,但是至少可以混淆喪屍的嗅覺,不至于被翻出來吃掉。
肖納站在車邊,喪屍們她身邊穿行而過,如同巨大的洪流,明明沒有推搡,卻讓她有種想要向後倒去的錯覺。
一時間,周圍出了喪屍走動的聲音,再無它響。
肖納迎着喪屍們行進的方向往前走了幾步,滿目都是茫然的面孔。她覺得自己此時可能也是這樣一副樣子,茫然的、頹喪的,滿身污穢和疲憊。
她回到趙夯旁邊,一撐車前蓋,爬了上去,坐在車頂上往遠處看,喪屍的密度越來越小,漸漸的看到了隊伍的末端。
喪屍隊伍中,有時會出現幾個高壯或者速度很快的,但他們都變得像普通喪屍一樣,視肖納如空氣。
喪屍大潮終于慢慢的從他們身邊過去,車底沒有人受傷,趙夯也始終沒有被喪屍發現。
大家陸續從車底爬出來,寒冷的天氣裏,幾乎每個人額頭上都帶着汗水。毫無疑問他們的內心都經歷了巨大的煎熬,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可以眼睜睜的看着無數的喪屍從自己身邊經過。
肖納把趙夯從喪屍堆裏扒出來,趕緊拽掉了裹滿喪屍血肉衣服——時間久了,萬一有什麽喪屍體內的病毒滲入傷口中,就得不償失了。
衣服一去掉,露出趙夯的手,此刻已經白的發紫,摸起來冰涼,如果再繼續捆紮着,很有可能導致他的手臂缺血壞死。
“快快!把他擡到車那兒去。”肖納對着剛從車底爬出來的幾個人說。
楊跳跳第一個跑過來,看到幾乎昏迷過去的趙夯大吃一驚。
來不及感嘆,他和肖納費力的将趙夯健壯的身體擡起來,兩人胸口都憋着口氣,才能使上力氣。
随後趕來的邵菲,看到兩個人吭哧吭哧的蠢樣,鄙視的掃了一眼,兩手從趙夯身下穿過,直接來了個公主抱,
于是衆人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長發美女,懷裏抱着一個臉色蒼白的壯漢,走的虎虎生風。
邵菲把趙夯平放在地上,眉頭深鎖——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手臂上的傷口深可見骨,血跡和衣服連成了一片,他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滿臉都是豆大的汗珠。
肖納跑過來,跪在趙夯旁邊。
“楊跳跳,拿塊幹淨的布,剪刀,酒精,礦泉水。”她飛快的說,手指搭上趙夯的手腕,測脈速。
心跳快速而虛弱,是失血性休克的前兆。
楊跳跳飛快的在兩輛車之間翻找,把肖納需要的東西一一擺在她面前。
肖納把幹淨的布折了幾折,按在傷口上,剪刀挑開手臂上的衣服,全部撕掉。傷口附近的布料已經和新形成的血痂黏在一起,這一撕扯,疼的趙夯渾身一抽。
囑咐邵菲和路航按好趙夯,肖納擰開礦泉水,順着傷口澆下去。
刀口附近的血被水沖散,露出猙獰的傷口。那刀口深而窄,稍微往外翻着,因為長時間壓迫止血而有些發白。
“等會兒有點兒疼,按住了。”肖納說,擰開一小瓶酒精,順着道口的方向,一路澆下。
“啊!——”趙夯發出一聲嘶吼,臉瞬間爆紅,額頭上的汗珠順着太陽穴流到地上。
他整個人劇烈的顫抖着,牙關緊閉,臉上的肌肉突起,打着顫,脖子上更是青筋暴露,血管蜿蜒而行。
邵菲和路航幾乎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才勉強能将他制住。
肖納又拿起礦泉水,把傷口的區域用清水澆了一遍。她鼻尖也滲出汗水,不僅是因為緊張,還因為對趙夯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能想象出這是怎樣的劇痛,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硬生生的用75%的酒精淋在傷口上,完全可以讓一個健康的壯年人暈厥。
她把縫衣針和棉線泡進酒精裏,然後将傷口聚攏按壓,排出刀口裏的鮮血和殘餘的水。
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三個零的、四個零的、五個零的縫線,也沒有什麽小圓針、大圓針、方針之類的,肖納把消過毒的縫衣針和黑色的縫線從酒精裏取出來,擦幹。
針尖對準皮膚,肖納發現自己的手顫抖的厲害,她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穩穩的将針紮進去。
這條長達整個小臂的傷口,縫了足足十五針,每一次進針,趙夯都渾身劇烈的顫抖一下,鼻子裏發出難以抑制的悶哼。
所有的針縫完,趙夯身子下面的柏油馬路都濕了一大片,整個人就像浸在水裏一樣。
撕了兩張輔料将傷口覆蓋,她剪斷止血的腰帶,不過幾秒鐘,趙夯的手就慢慢有血色爬上來,指甲也有青紫的顏色轉為淡淡的粉色。
剩下要擔心的問題就是傷口感染了。
肖納爬進車裏,翻出一盒頭孢,扶着趙夯吃下,又強迫他喝了一直葡糖糖補充能量。
趙夯在這樣的劇痛下,居然能完全清醒着硬挺過來,當真是條漢子,肖納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路航扶着他上了車,把副駕駛的座位放低,讓他躺着休息,又找了條被子蓋在他身上。
一切收拾妥當,油也加上了,剩下的問題就是:老大去了哪裏?
正想着,遠處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有了上次被搶劫的經歷,三人迅速掏出武器,擋在車前,嚴陣以待的瞄準從農田裏飛馳而來的黑色越野車。
蘇易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個黑洞洞的槍口對着自己,舉槍的還都是隊友。
三人見到是蘇易,紛紛放下手裏的武器迎了上去。
“老大,你去哪兒了啊!”楊跳跳問,語氣裏帶着點兒埋怨。
“趙夯呢?”蘇易問,反手帶上車門。
“他受了傷,剛縫合完在休息。”肖納說,看着蘇易快步走到趙夯跟前,看了看他的手臂,又把手放在他的額上測了下溫度。
“随時注意他的體溫。”蘇易說,重新給趙夯蓋好被子,轉而對三個人說:“剛剛去找了這輛比較滿意的車,走的遠了些,幸好你們都沒事兒。”
楊跳跳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到車跟前左看右看,他拉開車門伸頭進去,驚呼道:“哇酷,好多東西!”
原來蘇易順着車流一路朝前找過去,躲避了喪屍群之後,終于發現了這輛讓他滿意的越野車,車型潑辣,空間大。
他收集了附近的汽油把油箱加滿,又找了搜尋了些有用的東西,才從農田一路開回來。
有路航在,蘇易并不太擔心他們的安危,畢竟即使他在附近,也沒有可以一戰的能力。只是他沒想到趙夯會因此受傷。
“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準備出發。”蘇易估算了一下時間,“剛剛在前面看到了省監獄的指示牌,争取落日之前趕到。”
這樣至少有地方落個腳,好給趙夯一個舒适些的環境,大家也可以休息放松一下。
車隊又恢複了三輛車的陣容,駛下公路,順着颠簸的農田一路前行。
前面的路逐漸寬闊,路上的車也漸漸變少,他們找了個路口重新開上去,順着省監獄的指引牌往前開,終于在日落之前,遠遠的看到了那個高牆圍立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季結束
其實第一季講的內容并不多,後面蘑菇構思了很精彩的情節和設定
我們冬歇之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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