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發的時候,我應該回家了,應該沒有小夥伴在看文,但是我還是不想斷更啊啊啊啊啊QAQ
歷史的塵煙拂開之後,昔日那段被史書篡改的歷史得以重現于世間。這麽短短幾行字,輕描淡寫的略過了白骨與血火,略過戰争的慘烈。然而除了當事人,誰還能感知其中的悲痛與仇恨。
“大夏這些年并未完全兼并秦月,也許是因為我母親的緣故。”桓彥長長嘆了口氣,“而對秦月的壓榨一日多過一日。”
三娘也嘆了口氣,“我只聽聞當年同大夏皇帝同征的是一位女子,沒想到竟是你的母親。”
桓彥眉目肅然,語氣低沉:“我雖是大夏的太子,可我身體裏留着一半秦月的血,況且夏帝是我的殺母仇人,此仇不得不報!”
頓了頓,他又對顧淮懷有歉意,“我母親還在世時,就很反對夏帝的擴張。然而卻随着夏帝滅了周國。”
顧淮微微一笑:“你母親當年不得已,逝者已矣,現在該算算活着人的賬了,你我有着共同的仇人。”
“倘若子辰願意,便依你所願。你我結盟,便是周國與秦月的結盟,便能輕易覆滅大夏。”
“王者富民,霸者富土。這大夏的氣數的确快盡了。如果三娘與文将軍不反對,我自然無異議。”顧淮淡淡道,神色從容鎮靜,仿佛這重大結盟只是一句笑談般輕松。
三娘點頭:“我無異議。”
顧淮視線定格在蘇峻身上,盲眼的琴師聞言,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冷意的笑容,竟也是同意。
文威卻在這時道:“你這大夏的太子做的好好的,這江山都會是你的。為什麽會和我們結盟,這樣與你究竟有什麽好處?還是你設計想清剿周國勢力?”
桓彥聞言不怒,卻是微微一笑,“文将軍不知,我這個太子是個虛設?”
文威聞言一愣,世人皆知太子沉迷美色,無意朝廷事務。現在看來,太子卻是一副沉穩睿智,城府極深的人。難不成......
“我父親極其重視這江山,我母親都不及半分重要。”桓彥微微冷笑,“怎麽可能讓我這個身上有異族血統的兒子繼承他江山?”
“他想立的太子另有其人,而我,不過是他立在朝中的擋箭牌罷了!”
Advertisement
文威聞言一怔,他萬萬沒有想到,當朝內部居然有如此複雜的局勢。他一沉吟,緩道:“倘若我們助你奪得周國,你不會成為第二個夏帝吧?”
“倘若我奪得這江山,我許諾會還你一個周國。”桓彥微眯了雙眼,目中精光一輪,“這樣許諾,文将軍可滿意?”
文威略略一沉吟,沒再說話,應該是再無意見。
顧淮這時才道:“既然如此,我顧淮便為你唐昱之後盾。你盡可安心回朝廷,後方兵力可全力交付于我!”
桓彥眼睛微微一亮,又聽顧淮道:“我周國勢力朝廷無法顧忌,好便于行事。我此次将去淮陽,将周國殘餘勢力調結起來。”
桓彥聞言,從懷裏拿出一個東西。與上次在聽竹軒那個玉佩不同,這次這個玉佩較之以前那個更為溫潤,宛若月光的清輝流轉其上。玉佩上一朵全開的芙蓉花,中間刻着個“桓”字。
顧淮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桓彥道:“這是淮陽母親當年留下了一支勢力,雖說從未有過聯系,但是都是一些忠于我桓氏一族的死士,必要時刻可助你一臂之力。”
顧淮伸手接過,道:“好。”
桓彥笑道:“我回帝京,蟄伏沉默了近十年,是該好好活動活動了。”
顧淮也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那麽,便說定了。我們擊掌為盟!”
桓彥也伸出手去,重重一擊:“擊掌為盟。倘若我唐昱違此諾言,便不得好死。”
“啪”的一聲輕響,卻如重錘狠狠地敲擊在衆人心上。
兩手相擊的那刻,手掌都相互緊握,宛若手中的命運都交付在彼此手中,從此便命運相連。
兩人相視一笑,笑容比冬夜的星子更為璀璨更為清冷。
日出西邊,時光如沙漏,逝去無聲。
===================================================
清晨,碎葉鋪滿驿站一地,晨風吹來,剛一出門的江辭煙頓覺渾身清明。
驿站外的顧淮和文威正在談論什麽,顧淮的眉頭緊皺似是不悅。一擡眼看見江辭煙出門來,便回身走了過去。
他攏緊她的披風,看着她毫無血色蒼白如紙的臉,皺眉道:“不好好休息,怎麽出來了。”
江辭煙扯出一個笑容:“屋子裏悶得慌,只是傷寒而已,便出來透透氣。”
顧淮瞧着她平日裏坐不住的性子,也只得點點頭。一順手,輕柔的将她拉入懷裏,堅硬的下颚靠着他頭上,忽然似呢喃道:“你總是讓我不省心。”
江辭煙吸了吸鼻子,嘟嚷道:“還不是因為公子。”
看着江辭煙嬌憨的模樣,顧淮心裏一動,擡手就要扶上她鬓邊。忽然被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給打斷了:“月姑娘,昨兒的事,文威給您陪不是。”
顧淮看着無端出現的文威,跛着腳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滿臉歉意,顧淮一眼刀狠狠的剜了回去。好不容易和江辭煙有了獨處的機會,難得這丫頭今日挺順的,卻被這個下屬給打斷。
江辭煙經昨夜的事,本對文威少了許多厭惡。這本來就是一個馳騁沙場的戰将,此刻卻向她一個女子低頭,她心裏敬佩,面上笑道:“文将軍何必在意這些,我這不是好胳膊好腿兒的嗎?”
“姑娘肯原諒在下,便是在下之福了。”他今日才聽三娘道,這個女子是主子身邊的貼身侍女。他猛然想起以前聽說主子手裏有一個女侍衛,如今看來便是眼前這位了。
昨日與公子領罰,公子大度道,只要月姑娘原諒他,便可免了這責罰。他以為以昨夜月姑娘的脾性他可少不了一頓好罵,如今看來月姑娘倒是大度,可是公子臉色不大好啊。
看着顧淮黑着一張臉,江辭煙一樂,笑道:“我都不生氣了,你還在別扭什麽?”
顧淮皺眉,面上不悅:“誰在別扭了?”
江辭煙不說話,揚了揚眉,心情很是愉悅。
“主子,昨夜關在地窖裏的那些女人,今日怎麽處置?”一身藍衣的寒武上前禀報。
顧淮沉吟片刻,緩緩道:“都遣送回家吧,切記不可與別人透露身份。”
寒武領命,瞧了一看臉色蒼白的江辭煙,道:“是!”
遠遠地一大群女子被放了出來,都是一片又哭有喜,那些女子連連向向守衛道謝,一張臉又哭又笑模樣。江辭煙将那些女子能過回家也很欣慰,劫後餘生的感覺她也曾經經歷,也知道了從此她人生的方向改轉往何方。
一個紮着雙髻的少女還在張望這什麽,拉着一個侍衛的袖子,似乎很焦急尋找什麽的模樣。江辭煙知道那小姑娘是在擔心她,她一喜,正要向她揮手,然而伸到半空的手,忽然生生頓下—
此時以後她們的人生便再無交集,徒然相見也是無端增添傷感罷了。
她擡眼去看顧淮,後者也是微微帶笑的嘴角。曠野的風吹來,帶來初夏的草香,江辭煙眯着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的時候,就看見寒武押着一個姿容靓麗的女人過來了。
三娘也随之而來:“公子,聽竹軒叛徒雲楚交于公子處置。”
那女人掙紮幾下,被寒武死死的按住。見掙紮無果,便擡眼恨恨的幽怨的看了江辭煙一眼。江辭煙淡然接受她的目光,卻無甚表情。
顧淮疑惑,打量這個渾身淩亂,卻咬牙一副倔強的女子一眼,淡漠道:“你背叛了聽竹軒?”
雲楚冷笑道:“要殺要剮痛快些!我便是背叛了聽竹軒又如何?”
三娘聞言發了怒,她一巴掌扇了過去,打得雲楚狠狠的偏過頭去,臉上頓時浮現出清晰的指印。三娘怒道:“為了你的小情郎你叛逃?你忘記你本該是周國人!聽竹軒這些年供你吃供你穿,你便是這樣回報聽竹軒的?”
雲楚啐出一口血沫,尖瘦的臉頓時腫了,她不屑笑道:“這些年我為軒主你做的那些事早已還清我欠聽竹軒的所有。”
三娘氣的深吸一口氣,大約是沒料到她一手管理的聽竹軒竟會出現叛徒。
“你喜歡那個書生?我已經派人查清楚了,你若是背叛聽竹軒,那個男人将為你的舉動付出代價!”
雲楚看着漠然的顧淮,眼中有些許淚光:“我不過想過普通人的日子,每日為那些男人跳舞以那些肮髒的手段換取情報,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
三娘怔住,江辭煙垂首默然并不說話。顧淮看着眼前的女人幾近痛苦的模樣,冷漠的面容一動,他淡然道:“為何要背叛聽竹軒?”
“我是周國人!這天下的周國人多了去了。我為什麽要把我的性命搭進來,不過改朝換代而已,關我什麽事,不過你們争權奪利的人們罷了!”她凄涼一笑,厲聲道。
顧淮一愣,複又笑了,的确是他們的事,為何要去犧牲無辜的人。雲楚喜歡那個人是大夏人,一旦她出事,必定會牽扯到他。在感情和責任面前她選擇了感情,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你走吧。”兀的,顧淮道。
這次換雲楚一愣,她沒料到顧淮一開口便是要放她走。她幾乎怔住,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冷漠掌握這她的生死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選擇背叛是你的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罷,流的血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在多加一個。”他撫了撫額,似是想趕去眉間的疲憊。
“去吧,走了就別回來了。”
顧淮......在場的人都震驚了,三娘縱然不得已,在主子面前也不敢說些什麽。雲楚仿佛還未從那些話消化過來,仍是呆傻的立在原地。
三娘咬牙切齒道:“叫你走還要說第二遍麽!還不快走!”
雲楚抿着唇,恨恨的看着一眼顧淮,便轉身跑了。像怕顧淮反悔一樣,一個柔弱的女子竟幾步便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