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窗外的月亮換了個位置繼續高懸着,皎潔的月色從窗格斜照進來,照得江辭煙血色盡失的臉更如白紙一樣蒼白,她冷着臉,看着眼前笑眼如媚的女人。
一同關在黑屋子的女人們見這邊還是溫聲細語宛若熟人一般交談,這下居然撕破了臉,紛紛轉頭往這邊瞧。一個個都安靜得不說話了。
只有那個捆着紅色發帶的少女沖過來,兇着一張臉問雲楚:“這位姑娘,她哪裏是想要逃跑,你別随意誣陷她好不好!”
江辭煙瞧見是先前幫助她的姑娘,此時又站在她身邊為她說話,心下一陣感動。
其他女人們也附和道:“有話好好說,都是一同處境,就不要吵了!”然而雲楚仿若聽不見一樣,冷着一張臉笑着,誰的話也不理。
這邊吵吵嚷嚷的,很快就引來守夜的人,守夜的人一進來就看見江辭煙坐在離栅欄不遠的地方,當下就發怒了,嚷道:“怎麽了!都在吵什麽!”
因為守夜兇着臉,誰也怕的不敢說話,屋子裏一下都安靜下來。這時江辭煙聽見雲楚清冷的聲音:“她想逃跑,你看她繩子都解開了,不是想跑是什麽?”
江辭煙眼神霍然如炬,冷冷的看着雲楚,一字一句道:“原來一開始你存了陷害我的心思?”
兩個女人争鋒相對,守夜到不知相信誰好了,便恨恨的踢了江辭煙一腳,道:“你給我老實點!”說着就要去撿繩子重新将江辭煙捆上。
江辭煙被那一腳踢得鑽心的疼,卻緊咬牙關一聲不吭,先前幫助她的少女恨恨的瞪着雲楚,雲楚輕蔑的笑着,看着江辭煙的眼神裏充滿了譏諷。
趁守夜的人去撿那繩子,江辭煙先前将腳上的繩子松開來,看着因守夜疏忽而敞開的大門,心一橫,拔腿就往門口奔去。雲楚見狀,尖聲提醒:“她跑了!”
少女見江辭煙奔了出去,心裏一陣欣喜,哪知身旁的女人一聲怪叫,她立馬去捂了她的嘴,卻還是給她叫了出來。
“姐姐快跑!”然而江辭煙反應極快,守衛來不及反應,江辭煙已經跑到了門口。
眼見着就要逃出去,江辭煙卻一步一步的退了回來,因為她在門口看見了一個佝偻的身影,那是空巷窯口的制陶人文瑞。
江辭煙一驚一喜,驚慌道:“文瑞大叔!是你,你怎麽在這兒?快跑,這裏是人販子的地方!”她去拉他的衣袖,想帶他一起走。
然而,很快她便意識到不對,她霍然回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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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這麽巧,在這裏遇見貧民巷的文瑞,他怎會出現在這裏,除非他也是密謀人之一!江辭煙大駭,一步一步往後退,原來她被抓來果然是有目的的。文瑞目光如鷹看向獵物般眼神直直的鎖定江辭煙,全然不是當初慈祥的目光。
“哼,小姑娘,你還是太年輕了。”文瑞陰森笑着,一手刀劈向江辭煙的後頸,“以後可不要随便相信別人了。”說着看向裏面的雲楚一眼,渾濁的目光忽然精光一閃。
小淩同勝七急忙忙的趕到聽竹軒的時候,恰被門童給攔了下來,幾番解釋之下,門童重視不讓。小淩和勝七急的沒辦法,勝七想起那日江辭煙對他說的那些話,心底更是感激許多,忍不住呵斥道:“你們月姑娘出了事情,你付得起責任嗎?
守門的人也是不耐煩,像趕蒼蠅一般揮手趕他走,“什麽月姑娘,我們這兒沒姓月的,走走走,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進聽竹軒。這種地方也是你這個叫花子可以進的嗎?”
這一聲“叫花子”徹底刺痛了勝七的心,月姑娘教會了他如何做人,然而他依然這個邋遢的樣子,連恩人面臨危險都無法施以援手。這一刻,他深知自己的沒用,不禁有些頹然。
小淩見他垂頭喪氣的,也有些難過,他們都在這兒站上一天了,連聽竹軒的門檻都沒挨着,更可況進去。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然而還沒有人知道江辭煙已經失蹤了的事。
天色漸暗,小淩和勝七頹廢的坐在聽竹軒對面的大樹下。忽然一陣由遠至近的馬蹄聲響起,勝七回身去看,只見黑幕之中,兩匹駿馬身姿矯健的踏來,劃破深沉的夜幕,還未至近處,揚起煙塵無數。
待至聽竹軒門口,馬上那人利落的翻身下馬,白衣長衫,黑發高束,眉間風塵仆仆,另一人藍色長衫,腰佩長劍,身姿端正。亦步亦趨的跟在白衣男子身後。接着門口有人迎了上來,接過缰繩。
那白衣男子正要踏入門裏,忽聽見一聲焦急的大喊:
“大哥哥!”
那白衣男子正是顧淮,此時聽見喊聲,回聲去看,小淩又急又喜,扯着顧淮衣角神色慌張。顧淮溫和的笑笑,摸摸小淩的頭,溫聲道:“怎麽這麽晚了還不回家?”
勝七看見那男子宛若天上傾斜的天光般明亮而溫暖,隐隐有上位者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難掩貴氣。不僅從心裏折服,這樣散發着淡然高華的男人,即便身居高位,他也不覺得奇怪。
小淩聞言,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月姐姐被抓走了,你快去救她!”寒武一怔,那小妮子居然會被綁架?
顧淮聽聞更是臉色一變,淡漠的眼神裏忽然溢出殺氣:“是誰?”
“像是一貫的少女失蹤案,月姑娘應該是被那些團夥給抓走了。“說話的是勝七,他深深的感覺這個男人有能力去救月姑娘,所以盡快的将情況說明,而不耽誤時間。
顧淮淡淡的對他一點頭,表示感謝。轉身對寒武道:“你随我去賭坊。”
又對門口守衛道:“你去通知三娘即可查清綁架少女案,一有消息即可通知我!”
沉穩冷靜,眼前的男子雖然看的出對月姑娘的在乎,然而遇事沉穩,行事如風利落,能不耽誤時間最快的做出決定,這個人也是個大人物的吧?月姑娘身邊的人,能入得聽竹軒這樣的地方,果然都不簡單。
侍衛遷來兩匹馬,顧淮一撩袍子翻身上馬,忽然想起什麽面上帶笑道:“閣下能告知我這個消息,顧某很感激。”說完,一揚鞭絕塵而去。
勝七看的有些呆了,有這位公子的相助,相信月姑娘能化險為夷吧。看了看已經暗了的天色,牽着小淩的手道:“有你這位大哥哥在,你月姐姐肯定沒事的。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家吧!”
小淩依依不舍的望着顧淮離去的方向,點點頭,乖巧的跟着勝七走了。
“公子,月姑娘我們為何要去賭坊?”寒武縱然怎樣趕都及不上顧淮的速度,勉強趕上,迎着風才問了這麽一句。
顧淮的黑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然而他依然不停的揮着鞭子,催促着馬再跑快點,手上動作未停,回道:“賭坊的文叔或許知道點消息,這比聽竹軒的消息來得快。阿月一個弱女子入了那樣的地方,怎麽能讓我放心的下。”
顧淮眉間皆是淡然之色,然而嘴角微抿,俊朗的面容上一派嚴肅。寒武看着這樣焦急的公子,心裏也是擔心月姑娘,嘴上卻不廢話了。
夜色明月高懸,夜風拂過這燈火迷離的闌城,有風自遙遠的西郊吹來,吹散一夜的長夢。
顧淮到了賭坊的時候,賭坊已關門,夜裏只餘寒風呼嘯的刮過,顧淮站在房檐下靜靜的等着。寒武叩開賭坊的大門,亮出一方玉佩,低聲道:“我找賭坊老板!”
開門的小厮接着月光一看,立刻臉色一變。那方玉佩溫潤,在月光下流轉着淡淡的光華,上面刻着兩條盤着的龍鳳,刻着一個“蘇”字。
那小厮再一眼瞥見寒武身後冷着一張臉的白衣公子,俊朗如風般站着,這下徹底變了臉色。哆嗦道:“原來是公子駕臨。我家老板不在,好幾天沒見他的身影了。”
“去哪裏了。”寒武刻板着臉。
“去城西郊驿站做生意去了,三日後才會回來呢?”那小厮偷偷的看了顧淮,眼神躲閃。
寒武回身去看顧淮的指示,顧淮只是淡淡的點頭,便翻身上馬,寒武緊随其後,兩人又向城西郊驿站趕去。
見顧淮離去,那小厮無端心驚,原來公子已到闌城了麽,這下得趕快通知主子,主子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向來為公子不恥,可不能讓公子發現這些。
他回屋提筆一封,綁在鴿子腿上。向西郊的方向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