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看,但是還是遞了出去,她說:“我沒有朋友,卻有很多的敵人。想殺我的,巴不得我死的,來到這裏認識你也算是一個緣分,這個瓶子就算是給你的一個謝禮。”
她垂眸,“我不會殺人,不會保護公子,連個瓷瓶也做不好,你要是嫌棄,可以扔掉。但記得,要扔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言語間有些傷感,然而她又兀自捂嘴打着哈哈。笑說:“做的那麽醜的,你嫌棄也有些道理。我就不給你了吧.....”
話未說完,桓彥已經自然的從她手裏拿了過去,江辭煙一愣,桓彥冷眼看她反複打量了一下這個黃色的,上圓下窄,說不出什麽形狀的東西,像罐子又像是杯子,他暗想:的确蠻醜的。但是面上卻漠然道:“給誰的?”
江辭煙呆愣,一時間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山雨欲來
? 天色漸漸的暗淡下來,時辰已經不早。天邊火燒雲染紅了西邊的一方天空,初春的晚上漸漸來臨了。
桓彥看她眼裏一片迷茫,便知她沒有明白自己說的話。他眼神複雜的打量她,大約也知道這是要送給誰呢。他自顧自的搖搖頭,嘴角挂上一絲涼薄的笑,他問她:“你喜歡他?”
江辭煙驟然一驚,吓得呆如木雞。心裏頓時如雨點灑下,讓她有些許的慌亂。她甚至有些不敢看他,只得連連擺手,“不不不,公子待我很好,我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的.....”
桓彥破天荒的笑了,忽然傾身上前,吓得江辭煙後退一大步,“沉月姑娘,我這還沒說是顧淮呢?怎麽,你真喜歡他?”
江辭煙騰的紅了耳根,憤憤的一跺腳:“誰喜歡他呀!只是公子生辰,我這個下人聊表心意而已。”
聊表心意會親手做這種手工的東西,還做的那麽細致。他眯着眼看她一身粗布麻衣,明顯就是為了躲避他人的目光偷溜出來的,一個随身侍女對主人聊表心意也做不到這種地步吧?真是
有些意思,他嘴角染上一絲玩味的笑容,殺手竟會喜歡上自己的主人,這樣顧淮打的如意算盤不得落空了麽?
他收起手中的物什,莫名的笑了。正在這時,文瑞跛着腳出來,手上拿着個釉色光亮的杯子,笑呵呵道:“姑娘原來是送給這位公子的,這位公子玉樹臨風和姑娘真是絕配呀!”
江辭煙解釋道:“大叔,你誤會了,這位是我的朋友。”
桓彥輕微的皺眉,朋友?江辭煙仍是打着哈哈笑着,桓彥斜視了一眼,卻默不作聲。對于這種誤會他向來是不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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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瑞不好意思道,有些可惜:“原來竟是姑娘朋友?”頓了頓,才注意手上的東西,笑道,“這是我做的一個小玩意,姑娘要是不介意就收下吧。”
江辭煙瞧去,是一個精致的小碗,釉色飽滿,通體晶瑩。她一喜,連忙接過,那精致的小瓶散發着清幽的香味,桓彥眼角餘光一瞥,浮起一絲複雜的神情。
江辭煙歡喜的把玩着,桓彥最終說了句:“我送你回去吧?”
江辭煙點點頭,回身道:“大叔,謝謝你今天教我做陶器。麻煩您啦!”說着從身上掏銀子,結果翻遍了身上所有口袋,卻是尴尬的一攤手。
桓彥冷眼看着她,一眼不發,江辭煙無奈,只得捏着他的衣袖,低聲道:“借我些銀子,明兒我還你!”
桓彥冷哼一聲,擡起他華貴的月白繡雲紋衣袖慢吞吞的從裏面拿出一個袋子,看也不看直接扔給江辭煙。江辭煙打開一瞧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從裏面拿出一錠來,遞給文瑞,笑眯眯道:“謝謝大叔啦,這是一點微薄的心意,請大叔收下。”
文瑞見是那麽多的錢,一下慌了神,連連推辭。江辭煙有心要給他,文瑞無法幾番猶豫之下只得接下。接過銀子向眼前這對男女辭別的時候,文瑞看似渾濁的眼裏透出了一絲陰冷的光芒。
桓彥雙手環胸,冷嘲道:“拿着我的銀子做人情,月姑娘還真是不錯。”
江辭煙走的蹦蹦跳跳,聞言笑盈盈的頓住:“桓公子,我這是替您積福呢!你看你長得一副俊朗模樣,卻總是冷着一張臉,一看就沒怎麽做好事!”
她說的沒錯,死在他手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這幾年來,他明着的暗着的除去了多少擋他路的人,手上染了多少鮮血恐怕連他自己都數不清。
“你要是還介意那點銀子,我等幾日一定給你送上府來。”江辭煙笑說,揣着懷裏醜醜的陶器,笑的如同崖邊沖破薄冰的雪見一般溫暖,“料想你這大公子也不在乎這點銀子,向女子委實有點可恥。”說着還肯定的一點頭,篤定的模樣讓桓彥一怔。
桓彥心想這小姑娘真是口無遮攔,換做他日,她要是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一定會死的很慘。能敢在他面前的說這些話的人,要麽已經葬于黃土要麽已經半只腳踏入棺材了,至于這小姑娘......桓彥摸了摸腰間的鍛刀,又舉頭望望一輪明月,眼神餘光一瞥身後拐角處的某個黑影,一絲嘲諷的笑容挂在嘴角,這姑娘還不知道吧,以為自己行蹤自由,其實在她踏出門的那一刻已經被人跟蹤了,真是一個傻乎乎的姑娘。
江辭煙回道客棧別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月上中天,蟲鳴聲清脆的想起在牆角。江辭煙繞過守夜的下人,輕手輕腳的往顧淮房間去了。
庭院寂靜,院裏幽香飄渺,月影斜拉的老長老長的。江辭煙背靠在長廊的一處柱子上,支着肘。想了想:這樣送給顧淮會不會不好,畢竟是自己興起時做的,又醜又難看實在不大好意思送給顧淮那樣看上去高貴的人。
煩躁了片刻,江辭煙甩甩頭。甩去腦中那些雜亂的想法,懊惱的想:不就是送給瓶子麽,扭扭捏捏的相似小媳婦似的。這樣的想法一出,連江辭煙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只不過将顧淮當成恩人,雖然他只是收留她,但是她卻沒把他當成主子,當成可以托付的兩人。怎會是小媳婦。
她臉紅的低頭走,一個不留神險些栽進一旁的荷花池裏,幸好路過的寒武拉了她一把。
“月姑娘,小心!這麽晚了,你到處瞎晃悠什麽呢?”
江辭煙低頭一笑,答道:“我這是回屋呢?”
寒武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低頭的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個黑乎乎的布包一副被人發現什麽的心虛樣,擡手一指,笑道:“姑娘,你的房間在那邊呢!”
江辭煙一把拂開他,笑的猥瑣,“我這不是吃壞肚子了麽,正要去更衣呢!”
寒武雙手環胸,刻意揚揚手裏的長劍,威脅道:“去吧。”
江辭煙一閃身就要走,卻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別以為現在我打不過你,沒有公子的庇護,我早就新仇舊恨一起報了!”
江辭煙覺得有些好笑,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神情倨傲的道:“即便沒有公子的庇佑,你也要欺負一個失去武功的弱女子麽!這就是向來光明磊落的寒侍衛的作風麽!”
寒武頓時有些氣結,以前的沉月大約會二話不說直接揮刀看上來,現在沉月的嘴皮子卻是越來越厲害了,經常三言兩語就能堵住他的嘴,偏生公子還囑咐他要對她客氣。
他氣憤的一甩袖子,氣呼呼的走了,江辭煙瞧了瞧他走的極快的背影,眼神黯淡的轉身,即便她再與沉月不同,他們也不會發現的麽?
這一夜靜谧無聲,宛若平日一般無常。本該是和衣就寝的時候,然而千裏之外的皇家宮苑內,有錦衣華服的貴人抱着白色軟白波斯貓,神情慵懶。卻是端莊高貴的端坐于高座之上,十指宛如脂玉,輕薄圓潤的指甲上染着鳳仙花的丹蔻,鳳眼一瞥,塌下跪着的宦官忽然一顫。
她擡手随意的摸了摸頭上的金絲珊瑚鳳釵,立刻就有宮裝的侍女前來攙扶她,她輕輕的将手搭在那侍女的肩上,走得端莊,那跪着的太監見狀,立馬躬身上前跪在貴人的青色翠羽的裙角。替她提着镂空金線織就的裙角。
“長英,那邊派去的人辦事可利落?”
長英聞言将身子彎得更低,也越發恭敬,“回娘娘,派去的人都趕在陛下前面找到了太子昱,可是我們的人還是跟丢了。”
滿頭珠翠的忻貴妃微微一頓,朱唇勾起一絲饒有深意的笑容,長英許久沒有聽見動靜,出聲提醒:“要不奴才再派些人手去?”
忻貴妃擡手阻止了他,“不,我們的人暫時不要動,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只要他離開帝京,就等于失去了皇上的保護。遲些動手也不遲。”
“是,娘娘英明。”
銅燈明滅,光影沉浮。忻貴妃美豔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狠的光,她似是自喃道:“陛下那麽喜愛這個太子,只要有他在的一日,陛下就永遠不會注意恪兒。殿內氣氛忽然有些肅殺,寒風盡數吹開點燃的燈燭。
長英頓了頓,終是說道:“十皇子天資聰穎又刻苦認真,待除去了太子昱,陛下一定會立十皇子為儲君的,娘娘請放心。”
忻貴妃忽然莫名的一笑,摸了摸懷裏慵懶的貓兒,眼裏狠厲的光芒一閃。纖細的手裏穩穩的抓住那波斯貓的後勁一下提起,那貓兒吃疼掙紮,她卻是笑得越發陰狠:“你說說,不過是一個蠻夷公主的兒子,憑什麽該得到陛下的垂憐,憑什麽該和我兒子争這太子之位,不過是個雜種罷了!”
長英一顫,那貓一聲聲慘叫響在空曠的寝殿裏,聽得他渾身不舒服。那貓兒極力掙紮,終于爪子碰着了忻貴妃的肌膚,便是恨恨的一刨!
忻貴妃吃疼,一甩手就将那貓重重的扔了出去,撞着了楠木的幾案,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忻貴妃看着抓傷的手腕冷冷道:“連畜生都欺負到本宮頭上了,來人吶!給我扔出去!”
長夜心疼的一瞥那靜靜躺在地上的軟毛波斯貓,跪下道:“不過是沒靈氣的畜生,娘娘不必動怒,免得傷了自個的身子。”
“愛妃,這時在生誰的氣呢!給朕說說,朕替你做主!”遠遠的聲音傳來,忻貴妃一驚,臉上的兇狠隐去,轉瞬換上笑盈盈的溫婉模樣。
皇帝穿着便服,腰間懸挂着九龍玉佩,笑吟吟的踏進忻貴妃的寝殿。忻貴妃欣喜的迎上去,長英和一旁的婢女見狀無聲無息的退下了。
皇帝一把攬過她的腰,點了點她的鼻子,笑問道:“是誰讓愛妃動怒呢?瞧瞧這眉眼皺在一起都難看了!”
忻貴妃在他懷裏嬌嗔道:“還不是陛下送的那只波斯貓,一點都不溫順,這不,把臣妾的手給抓傷了!”
皇帝看似心疼的瞧瞧,安慰着:“明兒叫內廷局送一只更好的給你。”
“皇帝待臣妾真好........”她窩在皇帝的肩窩出,薄唇卻漸漸溢出一絲冷冽的微笑。
“皇上又多了幾絲白發,可在憂愁太子殿下的事情?”忻貴妃忽然瞧見皇帝鬓邊的白發,手不自覺的撫了上去。
皇帝無奈的嘆了口氣,眼裏些微有些悲傷:“那個逆子,居然跑出皇宮去逍遙,這些年了還這麽頑劣,這樣怎能放心将國家交付于他!”
忻貴妃聞言竟微微一笑,她的青蔥玉指輕輕撫着皇帝的胸膛安慰着:“陛下請放寬心,相信太子殿下玩累了便會回來的。”
要是回不來才好呢!忻貴妃手裏用力,捏斷了手中的金叉。
☆、一點心意
? 月上中天,清冷的銀輝鋪了一地。
江辭煙估摸着這時候顧淮一定在挑燈不知在幹些甚麽,要麽就是獨自臨窗對着夜空暢飲幾杯,所以這時候去,他一定還沒睡!
她反複的幾次摸了摸手裏的陶杯,雖沒有上過釉色,比起上一個來也沒那麽好看,但是她還是想送給他。最終心滿意足的往顧淮房間去了。她想,顧淮一定會很驚訝吧,畢竟像她這種會做陶瓷的侍女很少了。
她剛一踏出入顧淮的院裏,便再也笑不出來了。院子雖然很大,房間隔音效果還很好,可是她偏偏聽到了不屬于這個地方的聲音,不得不說那人聲音委實大了些。她一愣,這裏住着的只有顧淮一人,那麽這個女人是在顧淮房內?
顧淮房間內居然有女人!
還是個嬌媚的女人!她當場怔在那裏,這聲音她覺得有些熟悉,恍惚在哪裏聽過。她覺得不對,複又走了幾步,待進了那園子,才發現顧淮房內的燈燭早已熄滅,然而那月光映照下的窗紗上,卻有兩具身子纏繞在一起,其中一人身材颀長,高冠束發,他身邊的那人一聲嬌笑便輕巧的挑落他的玉冠。長發如瀑般傾瀉而下,那高挑的身材的影子看上去竟是無比的誘惑,那女子身材纖弱,雙手一環便穩穩的環在了那人精瘦有力的腰上。眼看着兩人就要倒下。
“哎呀,顧公子,你得輕點!壓着奴家了~”江辭煙一拍腦門,猛然想起這女子是誰了,不就是在于楚河那個吹簫的女子麽?
江辭煙聽着裏面的動靜,頓時大為光火。不是腰傷為好麽,怎麽還做這等廢體力的活,果然男人一見漂亮女人就和老鼠見了貓一樣欣喜的挪不開步子了,真是恨不得馬上吃進肚裏!原以為顧淮是個正人君子,原來也不過如此!
江辭煙氣憤的冷哼一聲,片刻也待不得了,轉身邊走。身後還不斷傳來那女子的聲音,聽在江辭煙的耳朵裏一陣煩悶。就像心裏爬慢了無數的螞蟻,想去阻止裏間那兩人嗎,可是她又有什麽資格去,再親密不過也是顧淮的貼身侍女。主子做什麽事情,下人還去讨嫌麽?
她煩悶的往回走,一個不留神就撞進了一具溫熱的胸膛裏,撞得她腦門一疼,她也顧不得什麽了,低聲道上一句抱歉,又埋頭往前走,似乎是要逃離這裏。
那人捂着被撞疼的胸膛,看見是她,一伸手就将她拉至面前:“月姑娘,你不是去如廁了麽?這麽快就回來啦!”
江辭煙聽見是寒武的聲音,心裏暗道:怎麽哪兒都有他,真是陰魂不散。嘴上簡單的嗯上一聲,就要離開。寒武扯着她的袖子不放,好奇的往她懷裏一瞄,打趣道:“這是什麽東西啊,一直見你抱着。”
江辭煙這才發現懷裏一直抱着要給顧淮自己親手做的陶杯,一經寒武提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看也不看直接塞進寒武的手裏,沒好氣道:“今天去外面撿的破東西,給你!”
寒武一怔,凝視手裏灰布包的整整齊齊的東西,一擡頭,發現江辭煙已經走遠了。
既然是送給他的東西,那現在瞧瞧也沒關系咯?他一喜,就要拆開。以前的月姑娘什麽也不會幹,雖說同跟着公子好些年,但是對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樣,從來沒給過笑臉,更不提會送什麽東西給他了。
他優哉游哉的拆開,果不其然是個醜不拉幾的杯子。雖說是這樣,但是他還是滿心歡喜的收下了。
“既然是月姑娘送的東西,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吧!”他樂呵呵的就要往懷裏揣,忽然手上摸着了什麽刻痕,他立馬翻過來,接着月光一照,頓時心裏一驚。
那上面赫然刻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顧淮專用!
想起剛剛走得氣勢洶洶的江辭煙,寒武頓時明白了什麽。他只是輕輕的一揚手,黑暗裏立刻閃出一個人影來。
“說說今天你看到的事!”
“今天早晨,廚娘偷吃了一個雞蛋又偷偷揣了兩個在胸裏,其實她再揣也沒用,胸還是一樣小;掌櫃的兒子今天午睡的時候尿了床,屬下八歲的時候已經提着刀往人身上砍了,他居然還尿床!最重要的是我發現客棧老板娘居然和跑堂的有一腿......”
寒武黑了臉,近來讓這些整日浴血刀尖上行走的暗衛們閑着,也開始變得婆婆媽媽了麽?
“說公子!”
“今天公子起床喝了一碗雪蓮子羹湯.......”
寒武幾乎暴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給我說重點!”
那侍衛一低頭,又開始妙語連珠的說了起來:“今日公子去見了聽竹軒的三姑娘,順便接回那日在于楚河邊吹簫的姑娘,接着叫屬下多派寫人手去保護月姑娘,然後下午就同于楚河回來的姑娘一直待到晚上,直到月姑娘抱着給公子的陶杯回來,就看見公子和那位姑娘吹了燈滅了燭,做了些月姑娘不喜歡的事情。然後月姑娘生了氣就把這個原來送給公子的陶杯給了您!”
寒武揉了揉沒由來發疼的太陽穴,煩躁的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暗衛像陣風一般消失的幹脆利落了。
寒武将手中的陶杯反複瞧了好一會,遂決定還是還給公子比較好。月華如練,銀光揮灑。他想起沉月這個人,似乎自她受傷以後幾乎性情大變,脾氣有了,也沒以前作為殺手的死氣沉沉,完完全全就想是個姑娘家。他之前懷疑過她的身份,卻被公子斥責。他頓了頓,望着江辭煙消失的方向,眼神如利刃般鋒利。
或許,這個月姑娘已經不是原來的月姑娘了。
同一時刻,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內。一素衣女子執着六角镂花宮燈站在夜風中的廊下,披着月白的薄衫,長發用一根銀角簪子簡單的挽起,白衣長發,眉目溫婉。身後的屋內昏黃的燈光映在她身後,将她纖細的影子拉得更長。
緩緩走來的桓彥一愣,随手解開自己的披風,那女子立刻低眉斂眸的接過。“怎麽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那女子這才答道:“主子一人外出,又不讓蘇大人跟着,奴婢實在擔心,遂在這裏等着主子回來。”
桓彥看她單薄的模樣似要被吹倒,淡淡道:“夜深了,去休息吧!”
那女子心裏一暖,向着桓彥盈盈一拜,溫聲道:“是,折顏退下了。”退到門口的時候,忽又一頓,“主子,婢子接到消息,朝廷向陳國征收貢稅......數目是前年的一倍。”
桓彥一怔,霍然回身。面目冷峻得連漠然的折顏為之一振,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陳國連年饑荒,怎可能拿得出多餘的銀兩!若有不服,将如何?”
折顏的眸子暗了暗,聲音卻依然清晰:“若有不服,舉國進攻,将踏平陳國!”
“是麽?”桓彥冷笑,修長的手指狠狠的紮破手心,鮮紅的血液順着手腕,一滴一滴的流下來。折顏一驚,連從懷中取了絲絹來替他包紮。
“無論怎樣,主子請愛惜自個身體!”折顏看着那白絹上盡數染紅的鮮血,心疼道。
桓彥冷哼一聲,擡手默然看了看手上血肉翻卷的傷,泠然道:“身上的痛怎可比的國之痛!”
折顏無聲無息的垂着頭,知道他心中那憤懑難平,知道他挂心陳國的子民。此時在多說也是無用,正在默然間忽然聽見門外輕微的腳步聲,她一擡頭,便看見一身藍衣腰佩長劍的蘇木走了進來.
“主子,顧公子身邊的那姑娘,一直處于顧淮的保護之中,只要我們一靠近他們的客棧,不到一刻便會被發現。”
桓彥臉上凝重的 表情稍稍緩和,聽是有關江辭煙的事,微微一頓,白日裏她的音容樣貌驀的撞進他的腦海裏。“事情忽然變得有些意思,那姑娘先放着不動。”
蘇木一愣,不知是什麽讓一向下了命令不随意更改的主子改變了主意。
桓彥若有所思的笑笑,唇角勾起一絲魅惑的笑容,看得折顏微微臉紅:“若是棋子愛上棋手,整個事情不久變得很有趣了嗎?子辰,我很期待你的反應。”
明月一輪高懸于夜空,夜風裏的星子忽閃忽的,有風拂過,徒留一地的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