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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湊。顧淮別開臉看了一眼,伸手接過自己洗。

又看了江辭煙,皺眉道:“你怎麽還是這麽髒?”

江辭煙無奈的笑笑,心想,你自己還不是更髒?雖是想着但還是耐心的又遞過一方幹淨的布料,直到顧淮的臉重新幹幹淨淨。反觀江辭煙,本來就是髒污的一張臉,現在又幹枯的血粘在上面,頭發還是一頭鳥窩,忍不住嫌棄道:“快去把自個收拾收拾,髒兮兮的看了難受。”

江辭煙無奈的笑笑,曼聲道:“您老自個洗吧!”

看着他倆鬥嘴的模樣,于正奇插了進來,呵呵笑道:“看你們的确不像兄妹,倒像小夫妻一樣。”

聞言,江辭煙一噎,端着水盆慢悠悠走了,“大哥你可真愛開玩笑!”

顧淮則是頂着一張溫文無害的一張俊臉給了于正奇一個冷冷的一個眼神。這下換于正奇杵在原地不知說什麽好了。

江辭煙走到小溪旁,慢慢的脫下了衣服。這個小溪一面背山,一面被樹林環繞,看上去很安全。而且之前給于大哥打過招呼,應該很安全吧。江辭煙一腳踏進了水裏,長發如墨色綢緞般散在水裏,宛若深海的水藻蕩漾開來,浸入水裏的那一刻,江辭煙舒服的想嘆氣。這麽多天的波折,終于可以清理一下身上的污穢,舒舒服服的泡個澡了。

江辭煙擡眼看着湛藍的高空,浮雲朵朵,看的江辭煙惬意的心情大好。就在這時,東面樹林傳來一聲輕響。江辭煙頓生警覺,低聲問道:“誰在那裏!”

她心底暗道不好,如果現在呼喊,于正奇他們肯定會過來查看,她豈不是更加尴尬。但若這樣放任不理,她一個女子不是很危險,輕則名節不保,重則會不會橫屍當場?想到這裏,她欲哭無淚,只盼顧淮能知道她現在的處境。

她哆哆嗦嗦要去拿衣服,趁現在快點穿衣服。就在這時忽然聽見尴尬的聲音傳了進來:“楚姑娘別慌,是我,剛剛聽姑娘說要來這裏換衣服,想着這荒郊野嶺的,姑娘一個人着實不安全。”

這聲音是李承平?她在腦中回想了一下他的面貌,是個不愛說話的俊秀公子,不知怎的和這群漢子在一起。聽口音也不像來着西南地區,平時看着文雅,長着一副白面小生的模樣。江辭煙恍然想起,剛剛拿給她衣服的也是這李承平,現下又不放心替她守着,的确是個心細的。

見江辭煙不說話,他惶然道:“姑娘別誤會,我在遠遠的守着,絕沒有輕薄姑娘的意思。”江辭煙也知道,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兒來看她洗澡。

頓了頓,他又吶吶道:“這林中野獸蟲蟻着實太多,萬一傷着姑娘,顧公子也是不放心。”

江辭煙無聲笑了,心想:這小子可真是可愛。

“所以姑娘放心洗吧,有我守着,雖然.......”江辭煙從背後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李承平背對着她,看樣子剛剛他也是這樣替她把守絕對沒有偷看。他吓了一跳,轉身看見是江辭煙,臉一紅,結結巴巴的說道:“楚、楚姑娘!你怎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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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煙樂道:“李公子,多謝你啦!”

李承平不好意思的低頭:“姑娘別誤會我就好。”

江辭煙爽朗的擺擺手,不介意道:“沒事,李公子下次可再這樣做了就好。”被一個陌生的男人這樣守着洗澡,她可洗不洗下去,雖說他是好心,但是她還是得說清楚才行。

立在李承平身邊的江辭煙,披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臉上的污泥洗去,露出一張白皙如脂玉的臉,那雙眼如黑曜石般深邃,偏偏還帶着靈動的明亮。被江辭煙這樣一望,李承平覺得胸腔裏的那東西,跳得他有點控制不住。他微微按着,低下頭掩飾臉頰上那一坨可疑的紅。

“姑娘介意,在下真是吓着姑娘了,還請姑娘原諒在下的舉動。”

“不礙事,李公子也是要去運貨麽?”江辭煙問。

轉移了話題,李承平稍稍的恢複的正常,答道:“我本是去江陵尋訪故人,在途中不幸被強盜搶光了錢財。多虧了于大哥搭救,這才與他們同行。”

江辭煙了然的點點頭,“這麽說于大哥還挺古道熱腸的!”

李承平笑笑,并未說話。江辭煙本想問關于于正奇的事,瞧着這李承平也不像壞人。可是話到嘴邊卻由于警惕性而住了嘴。對于別人示一點好,就貿然相信實在太輕信了。

“姑娘和楚公子出了這裏便要回家?”

江辭煙嗯了聲,回道:“家裏沒見着人,會擔心的。”說起謊來也不臉紅,江辭煙覺得這一點越來越像顧淮了。

李承平笑道:“話說姑娘和楚公子的确長得有幾分像,想必兄妹感情也很好吧?”

江辭煙摸摸臉,無意識的答道:“是嗎?”心裏卻腹诽:哪個要是像他,不得美若天仙才怪。她的确美,可比之顧淮還差了許多。

李承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許久才道:“在下家裏也有一個像楚姑娘這樣的妹妹,可是早些年去了。”

江辭煙聽他語氣中有濃濃的傷感還有懷念表情也凝重起來,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安慰,只好拍拍他的肩,輕聲道:“令妹也是一個明媚的人吧?想必也是希望兄長能開心的活着。”

突然的,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自己的“逝去”也是讓她非常難過了吧,那一夜江母的呼喊仿佛萦繞在她的耳畔,母親年事已高還在記挂着她已離去的事實,痛之爾心,何嘗又不是痛及吾心?

李承平看着她的目光微散,心知她想起了傷心事, “勾起了楚姑娘的傷心事,真是對不住。”

江辭煙詫異的望着她,他怎知她心裏難過。看來李承平這個人的心思果然敏銳。她搖頭,笑道:“李公子不必介懷,無非是一些不再提的往事。”

☆、暗藏殺機

? 絮絮的又說了一些事,江辭煙抱着換洗的衣服同李承平走出樹林,看着兩人有說有笑的的樣子。于正奇神秘的撞了撞李承平的肩,低聲笑道:“勾搭上楚大妹子啦?要不要大哥給你去給楚公子說說?”

李承平臉唰的紅了,連拉着于正奇,低斥道:“大哥在說什麽呢!別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這廂笑着,顧淮卻黑了臉,面無表情着一張冷冷道:“阿月洗個澡也要這麽久?”

江辭煙難得一挑眉,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心裏樂道:喲,還吃醋了?

走到顧淮身邊,将顧淮扶起來,好脾氣道:“是,要洗幹淨些,免得被公子嫌棄。”那些遠遠在另一邊,聽不見江辭煙說話,索性的她直接就叫了公子。

顧淮懶懶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那邊在收拾東西準備離去,江辭煙正準備将顧淮扶上擔架,顧淮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倔強打算自己走。江辭煙冷着一張臉,也不反對。

一時間氣氛有點僵,江辭煙洗淨了一張臉,于正奇看清了江辭煙的面容,突然有那麽一秒目光一凝,只是那麽一瞬就恢複了樂呵呵的模樣,但是就那麽一秒,顧淮也看在眼裏了。

一路走來,越走越偏僻,地形越來越崎岖,且逐漸靠近懸崖。江辭煙心裏一緊,警惕道:“于大哥,這路怎麽這麽偏僻,我們莫不是走錯了?”

于正奇的手壓在腰上,笑道:“楚大妹子,這是一條小路,只要翻過這山就到了福州地界了,很快的。”

江辭煙眯了眼,覺得有些奇怪,這一路上這行人不是唱歌就是大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經過一樣。然而這次啓程,氣氛突然變得奇怪,這群人安靜的出奇,反而顯得不正常。就剛才于正奇向他們解釋,這群人一個個将手按在腰上,低垂頭一言不發。

這時,李承平出聲:“于大哥,我也覺得去福州好像不是這條路?”

于正奇目光一凜,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一時間氣氛有點僵。

這時顧淮悠悠然的笑道:“于兄弟的确走錯了,這不是通往福州的小路,我看是通往黃泉的路吧!”說道“黃泉”二字的時候,顧淮眸子一寒,森冷的光泛起,驚得江辭煙一怔,這樣毫不掩飾殺意的顧淮還是江辭煙第一次見到。

于正奇也不掩飾了,江辭煙只聽得齊刷刷的刀出鞘的铮亮聲,晃得江辭煙睜不開眼。那幾個漢子褪去了平時一副嘻哈的模樣,一個個都是腰壯臂粗的漢子,猙獰的面容。江辭煙心底一涼,果然這群人是有問題,這不是拐到這條偏僻的小路上來除他們嘛。

“楚兄弟果然好眼力,這便把你們送上黃泉!”于正奇哈哈大笑,平時江辭煙覺得特爽朗,現在一看,真是覺得笑道滲人。

“不是我的黃泉,而是你的黃泉!”顧淮如閻王一笑,面容冷冷。看的江辭煙怔然。

于正奇不屑一笑,自信滿滿道:“你們一個殘廢,一個女子,能怎樣?”

一旁的李承平又急又怕的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心一橫,上前擋在江辭煙的面前,哆嗦道:“于大哥,你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的,不要舞刀弄槍的,這樣傷和氣。”

見李承平阻撓,于正奇一急,怒罵道:“李小兄弟,這是我的生意,刀劍不長眼,你一邊去,免得傷了你!”

江辭煙大約明白了,這是有人雇來殺他們的人。之前也是真心對待他們的,只是不知何時認出來了,這便是送上門來的羔羊任他們宰割了。只是,哪裏認出來的?她猛然想起臨行前于正奇莫名的看她的一眼。她霎時明白了,這是沖她來的!

她擋在顧淮的面前冷冷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于正奇震驚她的魄力,笑道:“行走江湖從不透露雇主性命,你們死了就知道了!”

一直在一旁冷着眼的顧淮忽然笑了,這笑不同于平時如清風般文雅的笑容,而是如果地獄修羅裏盛開的曼陀羅花一般妖冶,讓人一見無端生了寒意。

“是誰死?”冷冷的聲音響起,帶着懾人的寒意。

“是你死!”聲音猛然的提高,似乎想以此來提升自己的膽量。殺人如麻的漢子第一次露出了懼意,看着顧淮像是見着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眼前的人太過冷靜,冷靜得以為他才是那個主宰他命運的人。

“哦,是嗎,可是我不願死呢?”他忽的冷然一笑,“敢動我的人,從來活不到朝陽升起的那一天......”

江辭煙抖索了一陣,覺得這樣顧淮好可怕。她從來都覺得她溫文爾雅,卻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一面。她不敢轉頭去看她。

大約是為了壯膽,于正奇拿着一把大刀就飛奔了過來,“老子今天就不信了。砍不了你個殘廢。”

江辭煙的瞳孔因懼意急劇收縮,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從他頭頂落下,江辭煙死心的一閉眼,心裏想:完了完了!結果顧淮一手就把她拉倒懷裏,頭頂兵刃交接的聲音乍起,意料之外的沒有任何痛覺。

只聽見顧淮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太慢了!”

接着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苦笑:“公子,您不是看準時機嗎?”江辭煙睜眼,寒武正擋在她和顧淮的面前,手中的長劍正架在于正奇的刀上。

寒武反手一挑就将于正奇的刀挑落,看上去像推開棉花一般毫不費力。再一看,周圍不知何時,圍了十幾個的黑衣侍衛,皆是利落精幹的勁裝。手上的刀上寒光森森,竟比那些漢子的大刀更為可怖。

局勢反轉,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顧淮占了上風。那些漢子知道遇見對手,反抗無力被那些侍衛悉數壓下。幾乎沒怎麽打鬥,那些人都被拿下了,于正奇橫着一張臉,怒道:“流年不順,要殺要刮随便,只是請把這個小兄弟放了,他只是和我們同行的路人!”

寒武押着于正奇,踹了他一腳,“廢話那麽多幹嘛,住嘴!”

江辭煙這才看見李承平也被顧淮的人給押着了,正抖索這身子在那裏,一臉惶惶然。江辭煙低聲對顧淮道:“不關他的事,放了他吧。”

顧淮點頭,一揮手。手下就松開了李承平的手,李承平擡頭感謝的對她一笑。

事情了結,顧淮被兩個侍衛扶着離開,走之前冷冷下令:“收拾了就趕快過來!”

江辭煙一怔,不自覺的出聲:“公子要殺了他們?”

顧淮沒有回頭,倒是寒武發話,“企圖害公子的人,怎麽能活着呢?”

江辭煙一怒,沒有想到顧淮是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人。她冷聲道:“不是沒有傷害我們嗎?怎麽,這樣也要除去?”

顧淮有些詫異,微微寒了臉。他看着江辭煙,神情一時間有些古怪:“阿月,何時你變得這樣心慈手軟了?”江辭煙一怔,手不自覺的捏緊。的确,她不是沉月,她沒那麽無情。該說的要說,該做的要做,要看着這群人眼睜睜的死在她的面前,她做不到。或許,這就是她和沉月最大的不同罷?

她指着那一群漢子,眼神裏有泠然的光芒,閃爍着,看得顧淮停下來腳步,想認真聽她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公子,你忘了。如果沒有他們,我們至今還困在那個岩穴裏。如果沒有他們,可能沉月和您都活不到現在!”她微微起伏的胸膛,心緒不穩。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他們只是受雇殺人,錯的不是他們,而是背後的主謀!”

“我知道,我會找出背後主謀來的,但是他們也不能活下去。”顧淮淡淡道,狹長的眼眸裏溢出清冷的光。

于正奇和那群漢子都安安靜靜立在那裏,忘記了反抗和掙紮,他們往往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會不顧那個人替他們說話,一時間都有些沉默。

江辭煙知道顧淮的決定或許無法更改,但是她依然不懼他。她捏緊衣服的下擺,輕聲道:“倘若我們不是于大哥要殺的人,也會如李公子一樣受到他的照拂。”

“他們不是壞人,只是為了謀生選取了不得已的手段。”頓了頓,她淡淡道,“他們不該死。”

顧淮微微凝目,似乎在思考江辭煙的話。于正奇愧疚的低下了頭,這個小姑娘說的沒錯,要不是看清楚了這個姑娘的面容,他還會向之前一樣把他們當中朋友一般來看待。只是工作有工作的規矩,他只是不能壞了他在道上的名聲才是。途中搭救的朋友竟就是雇主要殺的人,他一時間也不忍過,但是最後他還是向他們亮出了刀子。

而這姑娘,還感激他救過他,選擇向那人求情。他竟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顧淮突然笑了,對江辭煙道:“我若再說不是,阿月是不是要說我冷血?”寒武以為聽錯了,急急的回頭去看顧淮,便聽見他繼續道,“那就都放了吧!”

江辭煙一怔一喜,“謝謝公子。”

顧淮覺得有些累,便讓侍衛扶着回去了,留在江辭煙和寒武對着四個漢子幹瞪眼。江辭煙也準備離開,卻不料這時聽見身後噗通的沉悶一聲。

☆、真的兇手

? 江辭煙回頭看見于正奇端端正正的跪在他身後,見他跪下了,其他人也都跪着。李承平正在猶豫要不要跪,腿就要跪,江辭煙呵斥道:“李公子你跪什麽跪!”這一聲下來又将李承平的腿吓直了。

江辭煙轉頭對于正奇道:“于大哥快起來,不過是以德報德罷了,實在受不起你這個大禮!”

于正奇不肯起來,在江辭煙的面前低下頭,自責道:“楚姑娘這樣大度,俺這糙老爺們實在羞愧的很。行事作風竟沒有姑娘這般仁義,妄為我走江湖這麽多年!”

“于大哥不必這樣自責,先前你不顧生死從白虎爪下救我一命。我已是感激!”江辭煙執意扶起他,笑言。

于正奇向江辭煙一拱手,爽朗道:“楚姑娘今日的恩情,于某記下了。姑娘今日給于某上了一課,以後這殺人營生的事兒再也不幹了,姑娘以後要是有事,吩咐一聲,于某和手下諸為兄弟,定竭盡全力為姑娘排憂。”

“為姑娘排憂!”後面三人齊齊的響應着于正奇的話。

江辭煙吓了一跳,不過是做了他該做的事,那受的了他們這樣的禮遇。馬上擺手拒絕,不料于正奇執意要這樣,江辭煙只得勉強應下。

末了,江辭煙還有一些疑問,擔憂道:“于大哥,雇主那邊你怎麽交代?”

于正奇還以為是什麽大事,一聽原來江辭煙擔憂的是這個,便不介意的笑道:“無礙,反正以後不幹這行了,對方是個婦人,又不能把俺們怎麽樣,不管便是了。”

江辭煙心裏一驚,婦人?難道......她急問:“是否是福州謝家夫人?”按理來說,柳青現在應該順利當上了謝家夫人了,如若她猜的沒錯應該就是她才是。

于正奇想想點頭道:“不知道,不過我記得她那時給了定金之後,好像自言自語道:‘江辭煙’什麽的......”

果然是柳青!直到現在也不放她麽,她恨恨的想,既然她不放過她,那麽終于一日她會把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江辭煙一怔,恨意驟升,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一旁寒武驀然一愣。眼前的姑娘眼神兇狠泛冷,卻渾身顫抖,仿佛在極力隐忍着什麽。他疑惑,安靜的看着她。

她極力的冷靜下來,終于開口道:“于大哥,我知道了。這一路多謝你的照顧,沉月感激不敬。”

于正奇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其實打心裏他是喜歡這個爽快的大妹子的,長得雖然水靈,但是絲毫不嬌柔做作,不知怎地他看到江辭煙就想到遠在西南的妹妹。比起那些江南女子吳侬軟語,他倒喜歡這種和他們西南妹子性格相近的江辭煙。

李承平知道她要離開了,目光中含着依依不舍,低聲到:“楚姑娘這是要與我們分別了麽?不知日後還有沒有幾乎再見!“

江辭煙笑了笑,對呆滞望着她的李承平道:“李大哥,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今日別後,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見吧。”

“有緣再見!”于正奇一行人個個豪情萬丈的向江辭煙一拱手,爽朗笑道。這次一別後,也許永遠也見不着了吧,人生多桀,就像她前十八年的人生也沒料到她日後會以別人的身份活在這世間。

江辭煙轉身,低低對寒武道:“寒侍衛,走吧!”

辭別于正奇的一行人的時候,晚霞如絲緞般映紅了整個西邊的天空。太陽沉沉的落下,照耀着大地的一切日光将要埋于黑暗。江辭煙最後一眼見了見遙遠的北之方向,百裏之遙的是她的故土福州。這一次,大約是真的要離開了。

她低眉挑簾而入早已備好的軟轎,一行黑衣侍衛面無表情的站在馬車兩邊。這一次遇險,終于是提高的警惕,之前就算掩飾得再好,也遭遇了刺殺,這次的顧淮幹幹脆脆就直接坐上了那輛外表張揚,內裏奢華的馬車。江辭煙一進去,就發現空間較之前那輛要大了許多,陳設的用品也一樣不少。

此時的顧淮似乎在閉目休息,蘇大夫在一旁面色嚴峻的把着脈。馬車前行的很緩慢。似乎怕颠着顧淮。江辭煙在一旁屏息良久,終于聽見蘇大夫沉聲道:“公子,這次老夫可不得說說您了!”

顧淮擡眼,似乎有點虛弱。

“這次傷的有多重,您心裏大約也有數吧!”蘇大夫忽然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江辭煙,才徐徐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您就乖乖的躺上三個月吧!”

顧淮勉強一笑,似乎剛剛面對于正奇的氣度不凡是刻意隐忍了腰上的痛楚,适才蘇大夫替他按摩時,才微微皺眉,“蘇大夫,阿月傷的這樣嚴重,都只躺了一個月,我只是傷了腰,為何要躺上三個月?”

蘇大夫冷冷的哼了聲,語氣中有些責備意味:“您要是嫌三個月太長,您還可以多扭扭。”

江辭煙在一旁立着感覺都不好意思,畢竟顧淮是因為她受了這麽重的傷,心裏實在不好意思,看着蘇大夫諾諾道:“蘇大夫,我可以為公子做點什麽嗎?比如熬藥什麽的。”

蘇大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花白胡子一抖,看到江辭煙仿佛氣不打一處來,生氣道:“我的姑娘,您想幹嘛?再随着公子跳一次崖?再害的公子的胳膊腿折一次?”

“蘇大夫,這件事不關阿月的事,畢竟她想救我在先的。”顧淮微微的咳了聲,聲音弱弱的。

蘇大夫心疼顧淮,知道他心裏牽着江辭煙。不願他多說耗費體力,于是便對江辭煙哼哼幾聲,摸着胡子,氣的顫悠悠的走了。江辭煙這才堪堪的松了口氣,蘇大夫卻是個矍铄的中年人,清瘦身材,雖是個大夫,一雙犀利的小眼睛。常年穿着青色長衫,看上去仿佛是個儒雅先生,可是江辭煙從這件事知道。要是踩了蘇大夫的尾巴,他可是能立馬化身犀利先生的大夫。

江辭煙這嘆了口氣,心想,一遇見公子的事,蘇大夫果然能立馬炸毛!

那知,清瘦的大夫走了出去,又從馬車外探了個頭進來,吓得江辭煙猛然一跳。

“月姑娘,您好好的呆着,千萬不要做什麽,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公子求我我也不會再救你!”

馬車一路緩緩前行,過了群山綿綿,外面的視野越來越開闊了。這時,江辭煙聽見車外的寒武向顧淮禀報:“公子,天亮之時,便能到闌城了。”

顧淮在車內小憩,聞言,輕輕的“嗯”了聲。

江辭煙也在一旁扭捏着,隔了好半響才道:“謝謝公子。”

顧淮輕飄飄的瞥她一眼,找個舒服的地方靠着,漫不經心道:“謝我作甚?”

江辭煙捏着衣角,扭扭捏捏了好一會兒,咬着嘴唇難為情道:“先前遇見那批刺客時,要不是我執意回去,公子你也不會墜下懸崖,也不會傷的這麽重。”

她愧疚的看着顧淮蒼白的臉色和些微憔悴的面容,知道這幾天他不僅重傷,一面照顧她一面殚精竭慮提防着于正奇那行人,而她最後還居然和他擡杠,惹他生氣,着實是她的不對。

“我要是不頂撞您,您也不會生氣。”

顧淮奇怪的看她一眼,“我何時生氣了?我也覺得阿月說的很有道理,人非草芥,孰能無過。想來也是救我一命的人,我顧淮也是不會趕盡殺絕的人。”

江辭煙低着頭,默然不語。顧淮去悠然笑了,直直的看向她,別有深意的笑道:“難道在阿月心裏,我是一個殺人不紮眼的僞君子?”

江辭煙吶吶道:“沉月絕對沒有這樣想過公子。”

忽然的,她眼睛一亮,問道:“對啦,公子,你何時與寒護衛聯系上的,你不是一直都和于大哥他們在一起的麽?”

“我沿路都有留下記號,寒武見了,自然會找到我們的。”頓了頓,他輕飄飄的看她一眼,又道,“就是你和李承平談話的時候,寒武便找到了我。”

那時他正小憩的時候,收到寒武的消息,他那是只是做了個跟随的動作,多年跟随他的侍衛便明白的那個手勢的意義。作為在明槍暗箭陰謀陽謀裏穿行的他,如果連這點殺氣都察覺不出來,那麽便不是他顧淮了,他也活不到今天。

“以後同不認識的人一定要多些心眼,平日裏我是怎麽教你的,失了武功連這份警覺也失去了麽?”

哎?她怎麽覺的顧淮語氣和平時不大一樣呢,說不上來,只覺得非常非常奇怪。江辭煙偏着頭想了想,然後這樣對顧淮說道:“您要是介意,下次見了其他人,我躲遠點就好。”

顧淮像被噎着了一樣,眯着眼看着江辭煙。江辭煙也學着他之前那樣,輕飄飄的望望天去了。

朝陽升起,晨曦的光鋪滿了整個馬車,日光下行路的一行人,終于看見了遠遠的城鎮一隅。随性衆人都微微的松了口氣,連緊繃着臉的蘇大夫都難得的挂起衣服慈祥的臉。

☆、初到闌城

? 百裏之外的某人卻不得安寧了。夕暮時分,她收到了一封信以及信上付着的一縷頭發。那縷頭發細軟散發着清淡的茉莉花香,她驚恐的一怔,顫着手拆開了那封信,她只看了一眼,便如同瘋了一般,将桌上的茶水布幔盡數扯落在地。

那紙上用着小楷寫着:若有第二次,殺之!

“江辭煙,我定不會放過你!”她咬牙切齒恨聲道。

“娘親~”軟糯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她一擡頭,就看見自己幼小的女兒邁着短小的腿向她走來。她又驚又喜,連忙将她撈入懷中。

“娘親,你怎麽啦?”女兒的聲音傳入她耳朵,“今日我叫爹爹帶我出去玩,可是爹爹卻不理我。娘,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最近都不來看看娘親和我。”

是了,是了,自從知道江辭煙那個賤人沒死之後,他就再也沒正眼再看他們母女一眼。再也沒有踏入這件院子一步,她央求着他娶了她,她也如願的當上了謝家夫人。可是新婚之夜,他寧願去買醉也不願來見她,他到底還念着那個賤人!

她捂着臉,無聲的哭泣着,淚水大顆大顆的從她的指縫漏出來。

“娘,你別傷心,就算爹爹不要娘,可是娘還有心兒啊。”孩子軟軟的手拂去她的淚水,奶聲道,“娘親不哭。”

她一怔,忽然想起他們初相逢的時光,他從來不介意她的身份,還同她生了心兒。要不是那個賤女人死纏着要嫁給他,他們怎麽會分離。

原來在時光的流逝中,他的心漸漸的遠離,漸漸的偏向另個女人,原來他早已不愛她!

既然如此,那麽,她不會在動她,那麽她定然不會放過她的家人!她想着,嘴角勾起一絲惡毒的笑意。

馬車漸漸的停在一家客棧外,江辭煙好奇的挑簾而出,寒武在外面正打算接着她,哪知她甩着手一下就從馬車上跳下來。裏面的顧淮一見,心髒一緊,忍不住呵斥道:“阿月,怎的這麽随意,摔着怎麽辦?”

江辭煙明媚的笑笑,随意道:“在馬車裏悶了這麽久,我身子骨好,公子別擔心。”

許久都沒見馬車裏答話,江辭煙知道顧淮肯定黑着一張臉,只好妥協道:“阿月下次再也不敢讓公子擔心了。”

馬車裏傳來輕輕的一聲冷哼,江辭煙縮縮頭,不敢多言了。

待進了客棧,江辭煙以為以顧淮的性格一定是得低調中奢華的,絕對不能委屈自己的主兒。可是一路進來,左看右看不就是個普通客棧,江辭煙都快以為顧淮轉畫風了。

掌櫃的領着他們去房間,江辭煙低聲問寒武:“公子怎麽能住的習慣這種地方?”

寒武也低聲回她:“這樣好掩人耳目!”

江辭煙哦了聲,心裏不屑的想:這麽風姿招眼,再掩也掩不住!

顧淮忽然一個眼神輕飄飄的掃過來,江辭煙吐了吐舌,低頭走路,當什麽也沒說,寒武和蘇大夫更是捂着嘴低低的笑。他們幾乎都發現自從公子和月姑娘一起回來後,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總是很微妙,特別是月姑娘,完全是完完全全的變了一個人。

明媚張揚,總是笑着,以前那個板着臉的提劍在公子身旁的那個女子終是回不來了麽?

“闌城近幾月來,失蹤女子的數量越來越多,真是鬧得人心惶惶的。”江辭煙聽見掌櫃忽然搖頭嘆了一聲氣,正要發問,掌櫃一下轉過頭來,對着江辭煙一臉正經道,“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可得注意了!”

一旁傳來酒客的調笑聲:“啧啧,這麽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被擄走了,那可真是可惜了。”

“是啊,這麽水靈靈的小姑娘闌城可不多見啊,姑娘是外地人吧?”

江辭煙望去說話的是一個端着酒杯,行為浪蕩的錦衣公子。端着杯子,看向江辭煙的眼神裏透着打量與猥瑣的笑意。江辭煙心裏一陣厭惡,升起一絲反感。

寒武已将手按在劍鞘商女,只要顧淮一個眼神,他随時可以讓他閉嘴。走在前面的顧淮忽然頓了頓,回身攬過江辭煙的肩。江辭煙一愣,側頭看見顧淮冷冽的笑了笑。

“在下的人在下自會保護。就不勞各位多費心了。”

那些人渾身一顫,眼前的白衣公子笑而不暖,渾身透着冷冽。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重重的撞進了他們的心裏,那錦衣公子端着杯子渾身不自在,只得尴尬的望着顧淮笑道:“是是,公子風神俊逸,姑娘美若天仙,自然是不勞在下多言,呵呵......”

顧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告辭了!”

那人這才如釋重負的摸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剛剛那公子是什麽人,看來氣度不凡。他幸好及時住嘴,要不然他身邊那冷面侍衛的刀估計就會落在他頭上了。

直到進了客房,顧淮還攬着江辭煙的肩,江辭煙有些不自在,微微動了動,顧淮這才放開她。

“阿月這般水靈,看來得好好保護才行,以後盡量少抛頭露面了。”江辭煙知道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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