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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怒氣,冷冷的語氣讓江辭煙一怔。

江辭煙咬着下唇一眼不發,顧淮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軟了心,對她伸出手,柔聲說道:“阿月,過來。”

江辭煙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

“只要我們安全了,那些人不會纏着寒武不放,你放心。”

江辭煙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緩緩的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顧淮一笑,将江辭煙護着。在這個時候,有刺客突圍了包圍圈,舉着刀向顧淮沖過來,侍衛們反應極快,三人一閃身就擋在了顧淮前面,卻不知那刺客刀鋒一轉,直直地向江辭煙砍去。

江辭煙吓傻了,當場呆愣得挪不開身子。眼看着刀鋒快到江辭煙的面門,顧淮眸色一寒,喝道:“阿月!”手上的動作卻極快,一把就将江辭煙撈了過來。

江辭煙穩不住身形,搖搖晃晃的向崖邊倒去,顧淮穩不住她也随着她的動作倒下。身邊的侍衛大驚:“主子,小心懸崖!”

顧淮大驚,說時遲那時快,他手上用勁,将懷中的江辭煙用力向懸崖上甩去。江辭煙還在那一聲驚呼中沒緩過神來,就感覺到腰上的一陣大力正将她往上抛,她一驚,看見顧淮向懸崖下跌去,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撈,山風從指隙中漏過,她抓了個空!

“顧淮!”她剎那失魂,喃喃道。他白衣渺渺的從她面前掉落,俊朗的面容離他越來越遠。

顧淮看着崖上手忙腳亂的衆人,面對萬丈懸崖,從容不迫道:“保護好月姑娘!”

護着顧淮的侍衛一個個吓得面容失色,紛紛奔到崖邊呼喊:“主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一抹白飄過,一望崖下看,頓時吓得魂兒都要掉了。

“月姑娘!”

江辭煙看見顧淮掉了下去,幾乎想都沒想也跟着跳了下去。山風在耳邊呼嘯,刮得臉生疼。江辭煙才反應過來自己随着顧淮跳崖了,但是她想來也沒有後悔。反正已是死過一次的人,在面臨死亡時反而會淡定許多。

反而顧淮沒那麽淡定了,看見江辭煙毫不猶豫的跳崖,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裏掩不住震驚,一向溫和的臉上浮現出驚訝,他感到自己的心裏有什麽在悄然融化,但看見她不顧自己的生命心中更多的是怒意。

他接住下墜的她,責問道:“不知道危險嗎,貿然的跳下了是想陪我死?”·

她擡眸看着他,淡淡道:“就是陪你死才跳下了的。”如果這樣死去也不錯,至少還有人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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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沉默,忽然緊緊的摟着她,将她貼在胸口,心中有不知名的情緒在那一刻悄然蔓延。他瞧了一眼懷裏的女子,突然萌生了要好好的保護她的想法。這麽多年來,他才意識到這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她在他懷中,他能感覺的是她溫軟的身體。

那一刻耳邊風聲呼嘯,顧淮抱着江辭煙急速墜落。他急速的看了一眼lingxun的陡峭的山崖,幾乎沒有着力的地方。若是他一人,或許還可以生還,但是現在多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累贅。顧淮暗自無奈的嘆嘆氣。

他在江辭煙的耳邊輕聲說道:“馬上抱緊我!不要放手!”

江辭煙點點頭,雙手環抱着顧淮,将頭埋在了他胸前的衣襟裏。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剎那間,顧淮飛身躍起,腳尖輕點石壁上的突出,宛若一道驚龍出海,在平波上折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接着他空出一只手,在躍起的那一剎那說時遲那時快他一伸手便穩穩的抓住了一塊突出的山石。同時腳一踏,足尖點在了山體凹陷下去的一塊小地方。他摟着江辭煙便穩穩當當的暫時落腳在那裏。

剛剛的一躍一起之間,江辭煙的小心髒從胸腔裏“刷”的提到了喉嚨口,雖說不怕死,但是這樣一翻一轉之間着實令人害怕。她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神兒。

顧淮看見懷裏的人兒臉色吓得煞白煞白的,神情也呆滞起來。原來的緊張感瞬間,他萌生了一個念頭。于是樂呵道:“現在怕不怕死?”

江辭煙還是嘴硬,倔強道:“不怕!”

顧淮嘴角牽起一絲玩味的笑容,眸裏升起惡趣味,他眯着眼,輕聲問:“不怕?”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摟着江辭煙腰上的手忽然一松,江辭煙向後跌去,身後的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上面還籠着濃得散不開的霧。江辭煙喉嚨一緊,立馬抓住顧淮的衣領,整個人都快貼在他的身上。

他滿意的笑笑,又問:“現在怕嗎?”

“公子!別別別!我怕。”她一副快要吓哭的模樣,着實令人心生不忍,顧淮便不逗她了,一抄手便将江辭煙摟了回來。

“明明怕死怕的要命,還敢跳下來!”

江辭煙都快要哭了,她抓着顧淮的衣領生怕他又吓她,哭喪着一張臉:“公子,我是不怕死,可是我怕高。您這樣吓我,萬一沒接住,我摔成了肉餅就不好看了!”

顧淮清雅的面皮上抽了抽,眉梢輕抖。片刻後才悠悠說道:“怕摔成肉餅就不好看了,本來就醜,再摔一下就更醜了,連閻王都不會要你。”

江辭煙嘤嘤嘤的哭:“公子,你好毒!”

“少說話,保持體力,我們還在這崖壁上不知要待多久。”耳邊穿來顧淮的聲音,江辭煙才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是多麽的危險。她環顧了四周,除了頭頂顧淮攀附的石頭,四壁光禿禿的,連風刮過都不轉彎的那種。

江辭煙感覺到腰上的力道勒得她越來越緊,她恍然擡頭一看,竟看見顧淮的鬓上被汗水微微浸濕。她知道顧淮這樣抱着她體力消耗很大,還要穩住身形,或許自己跳下來才是拖累他了。她不知道他的輕功這麽好,這樣的自己反而是他的累贅。她心裏有些自責,又有些愧疚,吶吶道:“公子,你扔了我這個累贅吧!“

“別說傻話。”他低斥。

顧淮懷抱江辭煙,力道全在腰上,這峭壁上無處下腳,他凝目遠視,忽然發現山體的轉折處有一處洞穴,黑黝黝的洞口在翠綠的山體中像是一個怪物大張着嘴巴等着獵物入腹。他驚喜,但很快就嚴肅下來。仔細看才發現,那洞口在另一座山腰上,四周臉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比這邊的崖壁還要光滑。然而越過去,大約有三十丈的距離,如果是他一人,距離不是問題,但關鍵是還多帶了一個人。

顧淮眸子的寒光一凜,眉宇間都是拂不開,面容微微冷峻起來。他思忖了片刻對江辭煙道:“如果我們不能兩個人同時到達那裏,阿月,我把你抛上去,你一定要抓住那個洞口的石頭。”

江辭煙一愣知道他要說什麽,如果兩個人只能保全一個,公子希望活着那個人是她。想到這裏心中怒氣浮于顏面,她厲聲道:“公子,您在說什麽!如果你不和沉月一起,沉月即便安全到達也會随公子一起跳下去。”

“阿月,不要任性!”他冷聲道。

“公子生,沉月生!”她的語氣也是冷冷的,倔強強硬的性子讓顧淮都一愣。從剛剛她不顧一切的縱身躍下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一但決定的事是不經大腦思考的,他搖搖頭,忽覺的這樣的沉月不同以往冷然,反而有點可愛。

顧淮眉梢的冷峻稍稍舒展,他複笑道:“好,我們兩個都要活下去。”

江辭煙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我知道已經拖累了公子,不能再讓公子被我害死。”

顧淮微微愕然,剎那躍起,抱着江辭煙的力道越來越緊,江辭煙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頭頂是蔚藍的天空。腳下是懸空的萬丈高空,江辭煙的感覺那些渺渺的雲就在身邊環繞。較之江辭煙,更緊張的應該是顧淮才是。他一個旋身,将全身的力量的運在足尖,一踏一起間縱身躍起。他幾乎是将全身不可能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卻仍然很難做到飛躍一個山隘之間的距離。

☆、絕處逢生

? 山崖下的兩人連呼吸都異常的輕,山崖上的寒武一甩手将刀釘在腳下的刺客身上,那刺客痛苦的□□一聲便斷氣了。他冷眼環顧四下一地刺客的屍首,怒氣沉沉道:“你們是廢物嗎?竟讓公子和月姑娘墜了下去!”

這十五個侍衛都是顧淮的貼身的暗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目前負傷的僅是一人。十幾人站在那裏,都是英姿矯健看上去都是孔武有力的漢子,但都立在那裏聽着寒武的摔劍跺腳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寒武冷冷道:“都杵在這裏幹嘛?”又心急如焚,“你去傳書給太子說行程延遲,別說是遇刺。”

他俯視了一眼深不可見的懸崖,随手指了幾個人,心裏越發的忐忑不安,擔憂道:“你們幾個沿着山下的河流尋找,若公子和月姑娘生還定會沿着河流走。其餘的人,都在崖下找,務必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他們!”時間越長,危險就越大,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一時間都靜默下來。

命令一下,侍衛們都領命下去尋找,主子失蹤想必不止寒武一人擔憂,其他人也是心裏隐隐的不安。雖說顧淮的身手不在他們之下,但是跌下那樣不可測的山崖,就算性命得以保全,磕着撞着是難免的。寒武急的跺腳,氣的咬牙切齒,罵道:“月姑娘是不是腦子失憶了之後也變傻了,不會功夫也巴巴的跳下去,這不是給公子找麻煩嗎?”

“小心公子聽見削你!”蘇大夫走到他身後,提醒道。

寒武怒不可遏,氣憤道:“我寧願公子削我一劍,打醒月姑娘,也不至于冒這麽大的危險,白白的讓人擔心!”

蘇大夫卻是不急,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撫了一把花白的胡子,才悠悠的說:“你放心,此地險峻,但是崖下樹林衆多,樹冠巨大,又有大的河流經過。公子身後那麽少,不用太過擔心。”

寒武一思忖,覺得有些道理。但是心裏還是放心不下,于是同蘇大夫商量道:“我們沿着山腰找,你帶點急救止血的藥,我還是不大放心。”

崖下清風陣陣,吹得江辭煙覺得有些冷。顧淮還摟着她,一分一刻都沒有放松過。崖下的形勢并不像蘇大夫說的那麽順利。顧淮走的每一步,步步驚心,幾乎都在黃泉路上徘徊。江辭煙一直貼在他懷裏,大氣不敢出。她緊貼着顧淮,仿佛這是她的依靠。

幾番縱落之後,已經快到另一個山腰。天色微明,漫漫長夜終于快要過去。

她閉目良久,顧淮貼着崖壁站在風裏也良久,摟着江辭煙的那只手幾乎感受不到知覺,想必已是麻木了。忽然,江辭煙聽他道:“阿月,我們快到那裏了,你看。”

天快亮了,晨光微熹,一線天光破雲而出,剎那照亮了那個崖壁,江辭煙一擡眼便看見那個顯眼的洞窟,在光滑的碧山上宛若一張深不見底的洞,但是那樣江辭煙仿佛像看見希望一樣,欣喜道:“公子,我們有救了。”

顧淮薄唇一勾,眼神半眯,淡淡應道:“是啊,我們就快得救了。阿月,你開不開心?”

江辭煙在他懷裏悶悶道:“很開心,但是公子不要抛棄沉月!”她揚起臉,天光中她的眼中忽然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知道他必須要活着,否則這小妮子不知道還要幹出什麽蠢事來。江辭煙也是希望大家都要好好的,她從來都是個拖油瓶,小時候和李府的嫡小姐一起去花朝節的時候,摘了別家院裏的花,她拉住李小姐跑卻沒跑的過,被抓住之後卻是李小姐替她擔待的。那一夜,她聽見隔壁李府傳來一晚上的李老爺的責罵聲,那時她覺得很對不起李小姐。而現在卻害得顧淮被她連累。

她貝齒輕咬下唇自責的模樣不小心被他看到,顧淮的指腹鬼使神差的撫了上去,溫柔責備道:“別咬,不疼嗎?”

驀然的,她的臉“唰”的一下紅的和猴屁股一樣。她吶吶的轉過頭去,不說話。

耳邊聽見顧淮的輕笑,頓時,江辭煙的臉更紅了。她驀然轉過頭,顧淮的手正摸上她的臉,她一急,靈動的眸子一瞪,張嘴就朝顧淮的手指咬了上去。

顧淮剛感覺到指間濕潤溫暖被什麽東西含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指尖生疼,原來是被懷裏的江辭煙給咬了。他擡起手查看,食指指尖一片通紅,看來江辭煙花了大力咬的。

他眉頭輕皺,問道:“你是屬狗的麽,咬這麽狠。”

她偏頭反問:“你是屬貓的嗎?到處亂摸!”

顧淮望望天,一副正人君子模樣。江辭煙無奈,道:“公子,此處群山連綿不絕,我們是要在這裏風幹成臘腸嗎?”

顧淮笑笑,摟着她的腰一縱身便飛了過去。江辭煙聽得顧淮在她耳邊輕聲道:“抓緊我,我們要上了!”就覺得一陣眩暈,擡頭便看見身邊的一只隐直線的從她頭頂俯沖下去,險些擦着她。

清晨的一縷天光自雲層傾斜,江辭煙看着自己離對面的崖縫越來越近,她不免覺得心裏一緊,擔心顧淮抱着她會超重,畢竟那麽遠的距離一個人輕功再好也是極限,何況還帶着一個人。江辭煙擔憂的窺了一眼顧淮,看見他的薄汗自鬓上淌下,她的心裏異常緊張,不自覺的攥緊了顧淮的衣袖。

顧淮一躍,宛若閃電般快速般,在巍峨的群山中仿佛一只銳利英勇的鷹在那一瞬間展翅騰飛,敏捷的速度仿佛比時光還有快速。機會只有一剎,要麽生,要麽死。這一躍,顧淮幾乎将全身力量運用到了足尖,看似輕輕一點,卻飛躍了十幾丈的距離。

清風明輝剎那間騰起,眼看着快要安全到達,卻不料一只鳥忽然以極快的速度向顧淮襲來,眼看就要撞上,江辭煙大震,若是撞上了就危險了。

顧淮眼角的餘光瞥見,心裏暗叫不好,然而面上卻是保持鎮靜。他一個側身,就躲開了,那只鳥堪堪擦着他的肩掠過。江辭煙正松了一口氣,忽然聽見顧淮腰間傳來“咔嚓”一聲,她面色瞬間一寒。去瞧了顧淮的臉,慘白慘白的。

剛剛那一側身,本來就是極限的飛躍,動作協調得極好,就是那側身的動作,顧淮将足上的力量瞬間提到腰上,一用力,腰部要承受的力量到達了極限。江辭煙估摸着顧淮的腰閃了。

“阿月,上去!”

顧淮喝道一甩手将江辭煙用力抛了上去,江辭煙一驚又再次聽到一聲“咔嚓”聲,眼疾手快的抓住石壁穩穩上去的同時,她轉頭一看,臉色吓得慘白。

他将她抛上去,力量用盡自己下墜撞到了石壁上,千鈞一發之際,江辭煙及時拉住了他。她微微松了口氣,暗想:總算拉住了。但是她幾乎整個人都撲在了洞口邊,一只手正奮力的拉着石壁下搖搖晃晃吊着的顧淮。

“公子,我拉着你,你快上來。”江辭煙的手被勒得通紅,卻仍是不敢松手,她怕一松手,顧淮就掉下去了。

顧淮的臉色白的不自然,身子軟軟的使不上勁,他仰視江辭煙因用力漲得通紅的臉,有些心疼道:“阿月,你放手,這樣連你也會掉下來的。”

江辭煙倔強道:“不放,沉月說過,倘若公子不能活,那麽沉月活着也沒多大意義。”或許她不會随着他去死,但是顧淮這樣喜歡着這個叫沉月的女子,大約也希望她好好的活着吧。江辭煙實在不希望有人再因她而死了,顧淮必須活下去,否則她會自責一輩子的。

顧淮對她笑道:“你看我輕功這麽好,我不會有事的。你快放手。”

江辭煙面色一沉,怒道:“你騙人,我知道你腰閃了!剛剛咔嚓咔嚓了好幾聲,和嚼雞骨頭一樣。我都聽見了。”

顧淮面上有些挂不住,清咳了一聲。裝出一副沒事人一樣:“咳咳,你吃過雞骨頭?”

江辭煙黑了臉,冷冷的伸出另一只手:“上來!”

顧淮看見僵着臉的江辭煙,心裏一樂,幾乎忘記自己懸空在崖壁上,全靠着江辭煙一只手拉着。她怒目而視,氣的不得了:“你要我陪你一起死嗎?”

“......”

江辭煙環顧四周,她所處的山洞可以容納兩個成年人的寬度。她端詳一番,忽然發現洞裏有生長的藤蔓植物,因洞口有光的緣故所以都往洞口延生生長。剛剛擔心顧淮的安全,所以沒有發現,原來這個山洞裏生長着許多藤蔓植物,看直徑都很大,估計也有很多年了。江辭煙大喜,這些藤蔓應該可以承受顧淮的重量。

她将盤繞在洞口的一條最粗藤蔓扯下,面色不善扔給了挂在壁上的顧淮。

顧淮一揚手,穩穩的抓住了。江辭煙見狀扯了扯藤蔓,确認安全,便對顧淮一揚頭:“公子,你用力抓穩這個藤條,待我拉你上來。”

“恩。”顧淮淡淡應道。

江辭煙将手上繞好幾圈的藤條,确定不會滑落。正準備去拉顧淮,卻聽得耳邊宛若勁風襲過,衣袖帶風的振翅聲,風裏還隐約有一絲清淡的木香。

一偏頭,就看見顧淮穩穩的立在她身旁,剛才她要死要活的要拉他上來,做了那麽多準備,還害得她憂心不少,結果顧淮他自己上來了,自己上來了......

江辭煙瞬間呆若木雞,在風中淩亂了。

“阿月即便不會功夫也很厲害!”顧淮誇贊道。

“......”

☆、晨光微熹

? 新的太陽自群山中升起,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群山連綿着一片如翡翠一般的翠綠。江辭煙站在山腰的洞口,陽光灑滿她一臉,劫後餘生後的她舉目眺望初生的朝陽欣喜得幾乎淚流滿面。

顧淮站在她的身後,帶着一貫優雅的微笑,然而臉色卻是異常的蒼白。他幾乎站不住踉跄了一步,軟軟的靠上了石壁。江辭煙聽得身後衣服摩擦聲,轉身一看,便看見顧淮身形不穩。

她驚呼:“公子!”她幾乎忘了他腰似乎閃了。

顧淮“哦“了一聲,從容解釋:“不小心踩了石頭,滑了一跤。”

江辭煙眉梢抖了抖,也不揭發他,小心的扶着他坐在洞裏的一塊凸出的圓石上。端詳他蒼白如雪的臉色,知道他的傷得肯定不輕,她眼半斂,垂眸靜立,一時有些無言。

從昨晚遇刺、墜崖到現在平安的到達這個暫時栖息的洞口,已經過去了一夜。雖說暫時無性命之虞,但是期間顧淮在死亡邊緣來來回回幾次她都知道。他大可不必這樣的,江辭煙心裏不知怎地忽然暖暖的。

顧淮在一旁閉幕眼神,白衣早已劃得破破爛爛,也染了許多泥污。眉宇間也是倦意,疲憊的在一旁休息,江辭煙瞥了一眼,把他的衣袖卷起來,衣袖下面全是縱橫交錯的傷口,粘在衣服上,江辭煙一扯顧淮就皺眉。

她又翻過他的手腕,手上全是觸目驚心的傷口,有些碎石子甚至深深的嵌進肉裏。江辭煙心裏一疼,就是這樣的一雙手攀附在岩石,不顧危險的保護她。她小心的用指甲挑出那些碎石,再從扯下裙邊細細的給他纏上,小心翼翼的生怕驚醒了熟睡的顧淮。

江辭煙又替他清理了傷口,把身上的長衣披在他的身上。披風早已在墜崖的時候掉了下去,只餘身上薄薄的衣料。

江辭煙瑟縮了一陣,開始往洞內探察去了。

萬瓦宵光曙,重檐夕霧收 。晨熹微露,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西湖邊,水榭亭臺間,一座華貴的府邸的主人收到一封來自千裏之外的火漆封存的急信。

修長白皙的手指展開那信,略略的掃視了一眼,便一揚手扔進了身旁的火爐裏,火舌一卷便将那封信燃燒殆盡。那人唇角一勾,勾一絲魅惑的笑容。似是自喃道:“行程延遲?”

頓了頓,他又轉頭問着身邊的侍衛:“是麽?”

那侍衛低頭恭敬答道:“探子來報,顧公子在福州先後遇刺,據說已是行蹤不明。”

那人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但那一雙銳利如劍鋒一般的眸子裏依然是冷意。他轉身向窗外望去,那是闌城的方向。

他執扇随手一指,随意笑道:“走,去闌城!”

看來有趣的事情要發生了呢!

江辭煙往洞穴裏走了許久,陰風一陣一陣。她一喜,本來是來找水源的,卻發現了洞穴裏有風,那就意味着會有出口。她找到了一處鐘乳石,下面有個小水窪,裏面有些積水。她不到盛水的器具,四下張望了一陣,忽然眼一尖,瞧見了一個類似杯子大小的碗。

她大喜,快步走了過去。一伸手就去拿那個碗,卻發現拿不出來,江辭煙奮力的扯了幾下,忽聽得“咔”一聲就拿出來了,待拿到手上時,江辭煙吓得小臉一白。

那碗碧瓷青釉,似玉非玉,但讓江辭煙面寒的是:碗上赫然一只森森手骨正抓着碗沿,江辭煙再仔細往那裏一看,一具穿着灰麻衣服的白骨倒在那裏,背靠石壁。右手手腕處斷了開來。而江辭煙手中的碗就是硬從那白骨上扯下來的。她怕的要命,連腿都在抖,甚至覺得空氣中都是腐敗的氣息。

“罪過罪過,小女子同前輩一樣流落此地,剛剛多有得罪。”她立馬朝那白骨跪了下去,虔誠而恭敬,“小女子想借前輩東西一用,希望您老不要怪罪。”

陰風陣陣的吹,江辭煙縮縮肩膀,壯着膽子把那碗上的手給掰了下來,又給那白骨安了上去。瞧着挺滿意的,又在那白骨身邊翻找了一陣,翻出了一塊印章,江辭煙瞧了瞧又放回原處。接着又翻出了一些火折子,還沒受潮,江辭煙揣進懷裏。

一不小心碰到那骨架,白骨的頭咔嚓的轉了過來,江辭煙大眼對上那兩個黑黝黝的窟窿,心裏忽的一跳。時光靜止好幾秒,江辭煙吞了下口水,瑟瑟的又從白骨懷裏拿了一個罐子。

“多謝,多謝!”她連鞠了幾次躬,後退着轉身,一溜煙兒就撒開腿跑。

一看見那種東西她心底就發寒,一路小跑卻撞到一個微涼的東西上。江辭煙心裏一驚,暗想:不會吧,剛剛這裏明明沒有東西的!

江辭煙驚得往後一跳,一只冰冷的手的瞬間抓住她的手腕。她吓得花容失色,驚道:“你是什麽鬼!”

一聲出,石洞裏回蕩着一聲又一聲的回聲,江辭煙卻更害怕了,瑟縮着肩,試圖從那只抓得她牢固的手裏掙脫開來。卻聽見清朗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

“是我。”

江辭煙一怔,吶吶道:“原來是公子。”她松了口氣。

顧淮往她身後看去,問道:“方才醒來見你不在,你去了哪裏?”

江辭煙拿出了懷裏的東西,借着微弱的光遞給顧淮看。“去裏面找到了這些東西,你看,我們不至于凍着了!”

顧淮一看見那碗,臉色大變,一下抓住江辭煙的手腕,厲聲道:“這碗你在哪裏拿的?”

江辭煙一怔,不知為何一向溫文的顧淮發這麽大的脾氣,她一時間有些懵了,哆哆嗦嗦的往後一指,“在那裏黑兮兮的地方撿的。”

顧淮眉頭一皺,看着她笑得明媚的眼,皓白的牙齒微露,心裏一動,問道:“不是怕黑嗎,怎麽一個人去呢?”

江辭煙微愣,忽然怔住。她幾時怕黑了?忽的想起顧淮說的沉月,她面上一僵,心裏有些麻麻的癢.

顧淮記得那年剛将渾身髒兮兮的沉月領回府時,天色早已暗沉,他一推開們,就看見抱着枕頭雪白中衣,赤着凍得通紅的腳站在冬夜的廊下的少女,她見他開門,便一路小跑到他的門前,仰着一張紫紅的臉。

“公子,我怕黑!”

那年的雪下得特別大,那夜特別的冷,所以那一夜少女面無表情的對他說的話,不知不覺在他心裏烙印了這麽久。

看見江辭煙的眼神裏寫滿狐疑,顧淮自顧自的笑了,“是了,我忘了,你許多年不曾怕過黑了。”

“......”

顧淮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溫柔,是想起了以前那個沉着堅毅的女子了嗎?江辭煙轉身,心裏像是某樣重要的東西被誰偷走了,空蕩蕩的,令人有些難過。

她轉過頭,眼裏漸漸沒了神采。卻仍是笑着對顧淮道:“公子,我發現了前方有一處水源,您身上有傷,待我去接些水來。”她一垂目就看見他手上的傷,眼神微變。

顧淮眉頭不可察覺的輕皺,淡淡的點點頭,一撩袍子,轉身離開了。江辭煙心裏更加難過,将水瓢洗淨後放在那裏接水,看着那水從岩縫裏滲出來。心裏莫名的煩躁。

“最近流年不利,老是犯小人!”江辭煙嘟嚷道。

“要不要我替你算上一卦?保你順利平安嫁得如意郎君?”

江辭煙後背一僵,知道剛剛說的都被顧某人給聽見了,厚着臉皮笑道:“我說犯小人,是指寒侍衛,哪敢說您吶!”

顧淮劍眉一挑,冷笑道:“我這還沒說呢,阿月便招了實話。”

江辭煙垂着頭,有氣無力的站在那兒,一副委屈樣:“公子您要是這樣想,阿月着實沒法,只是心裏難免委屈的緊,要是阿月發發小脾氣,公子您也別介意。”

顧淮好笑的看着江辭煙為自己辯解,一副垂頭喪氣的小媳婦模樣,實在令顧淮愉悅。但是面上卻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心裏卻樂開了花。

“我不發脾氣,你說說我是個什麽樣的人?高興了我就不罰你了。”

江辭煙捏着衣角想了好半天,才曼聲道:“公子您溫雅,俊俏,為沉穩又細致。待下人又不苛刻,寒武和蘇大夫都很喜歡你!”

他一怔,問:“阿月,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江辭煙耳根一熱,吶吶答道:“你說的喜歡是指下屬對主子的喜歡嗎?倘若是那樣,我很喜歡公子。”

顧淮踱步到她身邊,輕聲道:“若我說不是呢?”

江辭煙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一個月以來。她多多少少将對顧淮的感激轉化為了不該有的感情,這樣一個優秀溫雅的公子擱在一個女子身邊沒有哪個不會動心的。但是,他知道就算回答喜歡又怎樣?她不過是一個披着沉月顏的替身而已。

這世上大約再也沒有江辭煙了,她是誰?自從謊稱失憶以後,哪怕不能再護得公子周全,顧淮他們也待她沒和往日不同,她借了沉月的名字,享受了一切屬于她的東西。

她江辭煙,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

“公子待沉月很好。”她仰起頭瞧着他,端着早已溢滿的水瓢,平心靜氣道,“沉月不敢越次。”

顧淮黑曜石般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看得江辭煙無所适從,只得窘迫的看着自己的鞋尖。耳邊傳來顧淮微微泠然的笑聲,她恍然聽見他說。

“我準你越次......”

☆、尋覓蹤跡

? “才不要!”

她心裏如銅鼓般敲響,乍然一驚,卻不敢擡頭直視顧淮的眼睛。

那一刻,時光仿佛都變得緩慢,四周穿過的冷風都在那一刻停止,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咕咚咕咚的跳個不停。

她也不知怎麽想的,一把推開了顧淮。手裏的水瓢跌落,冰涼的水灑了顧淮一身。顧淮被着她扭頭就跑給驚呆了,長手一伸就将她拉了回來。

江辭煙止步不及,被顧淮那麽大力一扯一個站立不穩就往後面跌去。她一慌怕跌坐在地上疼,眼睛驚恐的一閉,卻不料撞進了一個溫熱寬闊的胸膛裏。

意料之外的聽見了顧淮一聲悶哼,突然想到他身上還帶着傷,她這麽大力一幢,不知道又加重了多少。她慌忙要退出來,幾次掙紮都無果。顧淮按着她的頭将她桎梏在懷裏,沉聲道:“別動!”

江辭煙悶在他懷裏,乖乖的不動了。

“好了。”江辭煙探出頭,看見顧淮捏着一條蛇的七寸,那蛇還甩着長尾巴掙紮,他從容不迫道:“剛剛你頭頂有條蛇你沒看見嗎?”

江辭煙臉色一白,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要不是顧淮她早就下去見閻王爺了。

“沒......沒.......看見!”

顧淮一用力,只聽咔嚓一聲,那蛇就不動了。江辭煙便知,那蛇的蛇骨已經斷了。她心有餘悸的看了看那蛇再看顧淮冷着一張臉,心裏一跳,暗想:如果顧淮他知道真的沉月已經死了,現在的她只是個替身,她的下場會不會比這蛇好?

心中一悸,她不敢多想。顧淮捏着那蛇思忖了片刻,終于說道:“今天午飯就吃它了吧!”

“公子也會吃這些,不怕有毒麽?”

顧淮朝着她一笑,将手裏的蛇揚了揚,看着她驀然一白的臉滿意道:“阿月放心,這蛇肉質鮮美無毒,當年自己一個人孤身在外的時候,也吃過這東西。”

看着江辭煙發怔的模樣,顧淮心知她定是怕的不得了。于是好言安慰道:“這洞內濕氣很重,天快黑了,這裏不□□全,我們先洞口,等明日再來好好瞧瞧。”

江辭煙點點頭,邁步去攙扶顧淮。顧淮擺手,雲淡風輕的笑笑,“我可以自己走。”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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