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溶雪箋
和原來時空聽到的倉颉造字一樣,倉祠供奉着《倉聖鳥跡書碑》的仿碑,旁邊還有記述倉祖功績的碑志,如鳳凰銜書,龜甲駝字。如黃帝賜姓,意為君上一人,人下一君。如天賜谷子雨慰勞聖功,後來形成“谷雨”節氣。
餘敬惜肅立觀望,倉祖的雕像寬袍散發,面長四目,富态慈和,卻有很明顯的女性特征,可見這個時空女尊的傳統是源遠流長的。
祭祀倉祖并非紙譜節的傳統,而是八月八天下書院的傳統祭典。
“始制文字,以代結繩之政”,這是人類從“堆石記事”、“結繩記事”邁向“符號文字”的重要 一步,這是文化歷史傳承後代的重要一步,字的出現比紙久遠的多。
而紙的發明者是宋明宗,在這皇權當道的年代,當然不能大肆祭典別朝的君王,所以紙譜節的祭祀就定為了倉祖。
平整青石鋪成的廣場用水清洗過,還帶着絲絲縷縷的濕意,略顯沉悶的禮曲混合着石階上誦讀祭文的低沉女中音,有些含糊聽不太清楚。
當然聽不太清楚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離的遠了些,從餘敬惜站的位置到祭臺之間,整齊的排列着白袍的方陣。士子未仕前服白袍,色澤柔和的長衫白褲,腰間有一淺青束帶,這就是太學院學子的标準裝束,周朝有名的白衣翠帶。
而跟餘敬惜站一起的人,五花八門的顏色那可就多了,這讓她想起女兒學校開放課的情形,前面都是學生,後面一溜兒的家長。
家長會就是給孩子長臉,所有家長都卯了勁收拾自己,打扮得盡量光鮮得體。
今兒個她一身白底藍罩紗的長袍還算素淨利落。
旁邊的绛紫蘿衫的女人,家境應該不錯頭上束冠鑲嵌着整齊的三顆東珠色澤明亮。
再過去五十歲上下的老夫人純黑的直袍邊緣用紅色鑲嵌,腰間加寬的紅色束帶上繡紋繁華。
右邊第三位那冰藍的上好絲綢上撰繡着竹枝紋,很符合她清貴的氣質。
居然還有粉色的,餘敬惜一愣,在這裏所有可愛系顏色都是男子比較偏愛的,女兒家穿出去會被人恥笑,她再一看不經搖頭失笑,那不過是個孩子。
圓包頭用粉色頭巾兜着,小圓臉圓眼睛圓鼻頭,有些圓厚的嘴像是嬌嗔的微嘟着,淡粉的中長交頸衫有着绫的特有光澤,兩節收口的同色燈籠褲,腳上登着粉緞白底小朝靴,不過十歲上下看起來從上到下都肉呼呼的很是可愛。
看到餘敬惜的矚目,她先不自在的縮了縮然後回瞪一眼,看來小女孩也覺得自己的這身打扮有些丢臉,盡量低調不想提高關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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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餘敬惜卻能透過這身打扮看到一顆慈父心,他是真的覺得自己的女兒很可愛吧,只有這樣的裝扮才能凸顯女孩的優點。
禮曲的音調被拉長,祭文的誦讀告一段落,學子的方陣向兩邊退散,中間的通道是請“萬代文宗之神位”安定升位,所有人都拱手鞠禮一片肅靜。
在請神位以後就是學子們書畫作品的展出,廣場四周圍牆上會懸挂起,太學院這一年來精心挑選出來的優秀字或畫或文,在這些書畫作品邊還會擺上桌椅并文房四寶,如果你對自己的才藝有信心,可以當場揮毫。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每年的今天太學院總會流傳出大量的名句佳作,而提供筆墨紙硯的商家,自然也跟随這些閃耀的名字廣為流傳被大家認知。
太學院去年剛剛完成第三次擴建,在整個洛陽城裏,占地和景致都是值得稱道的。廣場周邊被無數曲折幽深的回廊圍繞,各種造型的亭子錯落其中,綠蔭百花古樹叢竹,逐水尋溪不用橋。
餘敬惜暢游其中心曠神怡,空氣中似乎漂浮着書快墨韻的淡淡氣息,見前方半掩在一叢翠竹後的四角涼亭,坐在裏面泡上一壺茶看上半本書真是一大享受。
可是涼亭裏沒有茶也沒有書,石凳上半蹲坐着一個粉衣小蘿莉,一臉苦大仇恨的盯着桌上一把散放的杏仁幹果。
制好的杏核兒微微張口,她挑了一顆用牙咬出咯嘣咯嘣的響動,半響也沒能磕開,悠悠的嘆了口氣往桌上一丢,然後換一個繼續咯嘣咯嘣的咬,終于這個被她吃到了杏仁兒,白胖的果仁兒往嘴裏一丢,卻依舊皺着眉悠悠的嘆氣。
看到亭外的餘敬惜,她将面前的幹果往外一推:“幫我剝。”
餘敬惜淡笑走到她對面坐下,開始幫她剝殼兒:“你怎麽知道我會幫你?”
“你看到我的衣服沒有笑話我。”小手伸出來戳戳桌上的杏核兒,手背上有四個圓圓的肉窩窩:“你這個人還不錯。”
雖然餘敬惜也覺得這粉嫩嫩的模樣很适合小蘿莉,但是這裏是女尊啊,這個樣子也算是‘男扮女裝’,難怪會被笑話。
“那你怎麽還這麽穿?”
小圓臉皺成一團更顯圓:“比起別人的笑話,我更怕老爹的眼淚。”
接過餘敬惜剝出的果仁兒塞進嘴裏,小蘋果繼續悠悠的嘆氣。
“我不是幫你剝了麽。”
“我不是為這個嘆氣。”她兩只胖手托着臉頰:“當然,先前嘆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
“那你在愁什麽?”
“我愁。”小蘋果的眉毛耷拉下來:“剛剛沒找到我要找的人。”
“太學院的學生?”
她搖頭。
“跟我們站一起的人?”
“恩。”她答應一聲:“按理說應該很好認的。”
“什麽樣子?”剛剛站一起的都是紙譜榜上榜各家派來的代表,提供贊助的商人是沒資格參加祭祀的。
“大概是看起來呆呆的吧?”小蘋果不太确定:“應該挺瘦,看起來很小。”
她對年齡沒概念,但是聽說比哥哥還小兩歲呢。而且以前是個傻子,就算現在治好了,應該也看上去有些呆才對,還被人打成重傷躺在床上三個月都動彈不得,那還不得瘦的跟小雞子似的?
餘敬惜仔細回想了一陣:“是沒見你形容的人,要說年紀小,也就兩個跟我差不多大的。”
“哦,你說的我認識。”小蘋果呸的吐出一點殘留在果仁兒上皮:“穿繡竹子藍色衣服的那個是嚴家的小姐,叫嚴袖水。”
“穿秋香色雲繡衫那個五粗六壯的是蔡皖晴,棉紙蔡家知道吧?”
餘敬惜點頭:“個子是挺高的”
蔡皖晴絕對超過一米八了,比衡江公主都高出不少。
“你呢?你是誰家的?”
小蘋果哼了哼:“問別人之前不是該自報家門麽?”
“是。”餘敬惜将手中最後一顆剝好的杏仁兒遞過去:“我姓餘,我叫餘敬惜。”
嗝兒。
片刻,亭子裏響起驚天動地的嗆咳聲。
作者有話要說: 恩,過二十章了,歡迎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