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

第11章

日漸焦灼的氣氛讓每一個人腦海裏的弦繃得緊緊的。邵星不再整天抱着直播看個沒完，歐真原本就嚴肅的臉上更多了幾分凝重。每個人都在努力抓緊這最後的時間。

陳以凡最近話少了不少，整天埋着頭刷着題。原先還喜歡嚷嚷好辛苦，趁機讓顧子宇給他做好吃的，現在也不鬧了，一回家就乖乖看書，顧子宇對陳以凡這個狀态感到欣慰的同時還有點擔心他壓力過大。明着暗着開導幾次後，發現小孩就是受到了三模的刺激，準備發奮圖強，臨時再抱一下佛腳。

三模陳以凡考的并不差，在年級也能排到上游，但是和顧子宇名列年級第一的名次看起來差的還是有點多。

發成績的時候老顧在講臺上動員了一番，讓他們好好想想自己當初定下的目标，把握最後的機會做一個沖刺。

曾經的陳以凡被問到目标，張口就來清華北大，現在看看自己的成績，深知清北是不可能的了，但是A大沖刺下還是挺有可能的。陳以凡往後望了一眼顧子宇，不知道顧子宇會去什麽學校，顧子宇的成績那麽好，穩定發揮清北應該沒什麽問題，可是如果他去了清北自己不就不跟他在一起了嗎？

陳以凡開始回想顧子宇以前有沒有說過自己心儀的學校，想了半天才發現顧子宇好像真的從來沒提過。陳以凡本來想問顧子宇的，但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有點害怕聽到自己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顧子宇陪伴了他這麽多年，他私心不想和顧子宇分開。

“唉，這次又沒進步。”一個同學看着自己的成績單嘆氣，“真羨慕顧神啊，感覺每次考試都輕輕松松。”陳以凡聽見了他在那裏輕聲的吐槽，心裏有點莫名其妙的自豪，那可是他一起玩長大的發小，但是又有點莫名其妙的惆悵，高考沒考好可能就要和顧子宇分開了。

陳以凡腦海裏堅定地閃過一個念頭，不管怎麽樣，自己要再努力一把，能拉近一點距離是一點。

陳以凡帶着這點執着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最後的複習中。顧子宇對他的認真喜聞樂見，在一旁幫着他，和他一起複習。

好幾次陳以凡都想問出那個問題：“顧子宇，你打算考哪所大學？”

他不停地猜測顧子宇可能有的答案，是清華，還是北大，還是……

“怎麽還在看這一頁，都要盯出花來了。”顧子宇摸了摸陳以凡的頭。陳以凡回過神來：“哦，我馬上接着往下看。”然後急急忙忙地開始翻頁。

顧子宇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凡凡，不用這麽逼自己。你最近壓力有點大，應該放松下。”

陳以凡瘋狂搖頭：“提高一分幹掉千人，老顧說的。”

“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老顧的話了。”顧子宇拉着陳以凡，讓他面對自己，“前幾天我還能相信你是被三模成績刺激到了，但是這幾天你越來越反常了，嗯？”

陳以凡低着頭，像被訓的學生：“我沒有，我就是想考個好點的成績……”

“你最近太焦慮了。”可能陳以凡自己都沒注意到，他最近出神的時間越來越多，整個人的狀态都不是很好，“剛才那本書你還記得多少內容？”

陳以凡張口就想說，突然語塞，他發現自己腦子裏一團亂糟糟的擠在一起，剛剛看過的句子變成了零碎的字符，拆分成了碎片。

他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顧子宇把他的手拉下來，給他理了理頭發：“凡凡，最近在想什麽，告訴我。”

陳以凡張嘴就想否認。

顧子宇一如既往地溫和：“你答應過我的，什麽事都要跟我說的。”

陳以凡看着顧子宇，他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天塌下來也面不改色似的，只有對他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滿滿的關心的神色，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拍開顧子宇的手：“顧子宇你管我這麽多幹嘛！你成績好你不着急，你根本就不懂我們！我就想多看看書怎麽了！”

顧子宇聽了想皺眉，忍了忍，對陳以凡笑笑：“好好好，怪我，那你看書，我去給你買點雞翅和排骨，今天晚上好好吃，再給你炖個魚湯，你上次不是想吃嗎？”

顧子宇拿了鑰匙出門去了，陳以凡頹然地趴在桌子上，不想動。半晌，他打開窗戶往下看，從這裏能望到小區的門口。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了顧子宇的身影，高大挺拔。

陳以凡很早就注意到顧子宇了。顧子宇每次出去玩身後都會跟着一堆小蘿蔔頭，他們打仗，爬樹，翻牆，鬧鬧騰騰地玩到夕陽西下，被找來的家長們提着耳朵一個個帶走。他一直很想和他們一起玩。但是他不敢。

直到那天顧子宇走到他的面前，問他：“你願意和我一起玩嗎？”

那天的太陽很好，顧子宇笑得燦爛，露出一口白牙，明晃晃的。

從那以後，他成了顧子宇的小尾巴，一眼就是十幾年。顧子宇從脾氣暴躁到越來越成熟，但是對他都是始終如一的好，從來沒有對他發過脾氣。自己一不開心一鬧情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子宇，而第一個發現他不開心的也總是顧子宇。

可是這種陪伴還能有多久？

陳以凡趴在窗臺悶悶不樂地想着，顧子宇的背影已經看不到了。

他們早晚會分開的，顧子宇這麽優秀，這麽多年來好多女的對他表過白，但是顧子宇從來沒有對誰動過心。也許就是在大學，顧子宇會碰到心裏的那個她，那個她應該和顧子宇一樣優秀，而自己，慢慢的，會從顧子宇的生活中消失……

陳以凡心裏頭泛出一陣苦水，感到有些痛。他真的不願意那一天的到來。顧子宇，顧子宇，他想一直呆在顧子宇的身邊。他自私地希望顧子宇能夠一直照顧他。

陳以凡鼻子一酸，把頭埋在被子裏就不肯出來。

顧子宇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陳以凡把自己裹在被子裏，頭朝下睡得亂七八糟的樣子。他把人給拉了出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蓋好被子，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轉身出門做飯去了。

陳以凡在門關上的時候，睜開了眼睛，怔怔地望着那扇門發起了呆。

作者有話要說： 好讨厭學霸的世界 清華還是北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