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穆老爺子的壽宴定在穆家老宅舉行,對于這位商界泰鬥級的人物,各方都不敢怠慢,只要是接到邀請的必然都盛裝打點,親自出席。
一過下午四點,穆家老宅就陸陸續續有賓客到場。
穆嘉欽作為穆老爺子的接班人,免不了要提前回老宅準備準備,而柳憬言自然也就随行先衆人一步到穆家老宅。
不過無論是穆嘉欽還是穆老爺子都舍不得讓他費心費力,于是他早早地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和穆芷晴大眼瞪小眼。
穆芷晴也閑得無聊,這時看見柳憬言坐在這裏,而她哥又忙得沒空管這邊,當下眼珠一轉,拉着柳憬言就上了頂樓。
穆家老宅是從清末就一直傳下來的祖宅,整棟房子的風格布局都沒怎麽變過,有種中西結合的複古美感。柳憬言小時候經常過來玩,對這裏是再熟悉不過。
但穆芷晴這次帶他去的這個房間,是他以前從來沒有去過的。
因為穆家三口的卧室和各自的書房都在二三樓,頂層的這個小房間基本沒什麽人會來,柳憬言以前以為這是堆雜物的地方,但等穆芷晴一打開門,他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
這個房間和樓下的那些房間一般大,但裏面挂滿了海報和巨幅照片,右手邊的那堵牆還被做成了照片牆,貼着的都是柳憬言的各種照片,角落的立櫃裏還放着柳憬言出演的每一部電影電視劇的藍光碟。
随便誰來看一眼,就能得到“這個房間的主人一定是柳憬言的狂熱粉絲”的結論。
穆芷晴看柳憬言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愣在了原地,不由得滿意地笑了起來:“怎麽樣嫂子?沒想到還有這個地方吧?”
柳憬言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深深地看了穆芷晴一眼,決定還是不要打擊這個狂熱迷妹,昧着良心道:“沒想到,太有心了。”
這哪裏是有心,簡直是喪心病狂了。
穆芷晴在心裏默默吐槽完她哥的這一切所作所為,在關上門之前小聲跟柳憬言說:“嫂子,你可別告訴我哥我帶你來這裏了,不然我的下場會很悲慘的。”
柳憬言了然,但他還是語重心長地教導穆芷晴說:“你年齡也不小了,比起這些,還是趕緊找個對象吧。”
穆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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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她找對象有什麽關系?
柳憬言沒有過多解釋,而是在心裏默默下了決定,回去找個時間一定要跟穆嘉欽提提穆芷晴的“教育問題”——這種已經喪失理智的追星實在太可怕了。
等兩人從樓上下來,賓客們也都差不多到齊了。
雖然這是穆老爺子的壽辰,但除了壽星之外,在場最受矚目的就是資産實力僅次于穆家的華晟柳氏。
穆嘉欽和柳憬言的婚訊在外界看來是又一場“嫁入豪門”的戲碼,但在這群上流圈子的人眼中,則是一樁不折不扣的“強強聯姻”。
在前兩天那起“婚變”緋聞鬧得風風雨雨的時候,不少人都認為這樁婚事恐怕要就此告吹,誰知道後面來了個驚天反轉,而如今柳家人集體出席穆老爺子的壽宴更是用行動直接粉碎那些莫須有的謠言。
可以說從柳家人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整場宴會的輿論風向标就變了。
看着原先還在身邊吹捧着自己的人通通或有意或無意地轉去了柳憬蘭和柳憬行周圍,賀仁捏着杯子的手慢慢縮緊,手背上繃出的青筋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須臾,他收回視線,低聲問一旁的助理:“人呢?”
助理答道:“剛剛看見他上二樓,應該是去找穆總了。”
“動作倒挺快,”賀仁輕嗤道,“東西和人都備好了嗎?給我仔細點,別出什麽差錯。”
助理道:“賀總放心,我已經遞了口信給穆嘉文,絕對萬無一失。”
賀仁這才點了點頭,半晌扯出一抹笑容,端着酒杯就往柳憬言所在的地方走去,眼角餘光瞥到樓梯口時,閃過一絲狠戾。
與此同時,走到二樓的白承昕并沒有按賀仁說的去找穆嘉欽,而是沿着走廊走到盡頭的那處陽臺,靠在落地窗旁,從兜裏摸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就夾在指間。
他雖然不願意看見穆嘉欽和柳憬言在一起,但還沒有瘋狂到為此不計代價和手段的地步,更何況穆嘉欽當時在片場的表現他看得很真切,他并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去自取其辱。
秋末的涼風吹拂在身上,讓他心裏的煩躁稍微淡了些。這時落地窗忽然響了一聲,他側過頭就看見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正站在他身後。
柳憬行從進門看見白承昕開始,目光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自然也就沒有漏過他默不作聲地走上樓的動作,随後便找了個機會也跟着上來了。
自三個月前在酒吧的烏龍事件之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不止是柳憬行對這個敢用拳頭往自己臉上招呼的人印象深刻,白承昕對面前這位當時差點把他按在廁所強上的“流氓”也記憶猶新。
那晚過後,兩人都憋着火找人查了對方的來歷背景,最後卻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現在再相見,兩人看向對方的目光中都夾雜着一絲複雜的情緒。
柳憬行率先開口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一想到這人是柳憬言的大哥,白承昕就生不出半點好感,他冷笑一聲:“怎麽?來幫你弟弟監視我?”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白承昕沒等他回答就接着說,“我對賀仁那些龌龊手段沒什麽興趣。”
誰知柳憬行問的卻是:“你喜歡穆嘉欽那小子?”
白承昕先是愣了愣,随即大方坦誠地答道:“是,我喜歡他,比你那個從小就被人捧在手心的寶貝弟弟還喜歡。”
“不可能的,”柳憬行搖了搖頭,語氣十分篤定,“小言對穆嘉欽的喜歡是你永遠都比不上的,別白費功夫了。”
白承昕瞬間被他這種語氣惹惱了,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柳憬行,咬着牙道:“你說什麽?”
“我說,論對穆嘉欽的喜歡,你是比不上小言的,”柳憬行像是沒看見他的表情,反而是往前邁了一步,單手撐着牆,将白承昕半個身子都圈在了懷裏,“你要是真那麽喜歡他,那天晚上又怎麽會被我親得起了反應?”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勾起了白承昕不願意再去回想的記憶。
對為了穆嘉欽回國的他來說,在異國酒吧被一個陌生男人親得雙腿發軟,還險些就地打一炮的經歷就像一道充滿恥辱的烙印,深深地烙在他自以為穆嘉欽是唯一摯愛的執着之上,讓他所有的理直氣壯全都變得不堪一擊。
這也是他選擇直接進了柳憬言所在的劇組,而一直避免與穆嘉欽見面的原因。
但柳憬行的逼問無疑再度揭開了他的傷疤,他試圖為自己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這是喝酒後都會有的反應,并不能代表什麽。”
“是嗎?”
柳憬行從他的手中取過燃了半截的香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在白承昕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低頭吻住了他。
白承昕下意識就想推開對方,但卻被柳憬行死死扣住手腕,沒來得及罵出口的話全都被堵回了肚子裏,最後化為幾聲短促的嗚咽,轉瞬就消散在空氣裏。
一吻罷了,柳憬行用拇指擦去懷中人唇邊的津液,另一只手隔着長褲摸上對方已經擡頭的性`器,再度開口:“現在也是?”
白承昕背靠着牆,微微張着嘴喘息,他剛從柳憬行豐富的技巧所帶來的快感中回過神來,就聽見這句隐隐帶着嘲諷與戲谑的話語,讓他頓時如墜寒窟,渾身冰涼。
他一把擋開柳憬行的手,巨大的羞恥讓他眼圈泛紅,眼淚不争氣地從眼眶裏湧出。
他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輕吸了口氣,說話的時候還帶着一點鼻音:“你以為你用這種方法逼我退出,別人就不會用同樣的辦法對付柳憬言嗎?”
原本被他這一哭弄得手足無措的柳憬行,在聽見這句話後臉色驟變:“你說什麽?!”
見他這樣,白承昕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理了理被弄皺的衣領,意有所指地說:“你以為賀仁讓我上來是為了什麽?想必現在藥效發作,你最疼愛的弟弟也會被迫經歷剛剛我所遭受的事情吧。”
柳憬行面沉如水:“白承昕,你——”
這時,從走廊那頭傳來了一陣喧嘩,柳憬行顧不得還有話沒跟白承昕說完,就急忙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
還沒走幾步,柳憬行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不遠處的客房門前,房門大敞着,似乎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傳出來,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中還能聽見諸如“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真是敗壞門風”之類的話。
柳憬行心頭一緊,正想撥開人群進去看看裏面情況,就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大哥?”
柳憬行回頭看見柳憬言正好好地站在邊上,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再看向走廊盡頭的陽臺,發現白承昕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消失不見了。
柳憬言很少見到他哥這副怔愣的模樣,奇道:“怎麽了?”
柳憬行沒有回答,他收回視線,問:“這是發生了什麽?”
“具體情況不清楚,”柳憬言低聲道,“好像是穆嘉文和賀仁帶來的女伴搞在了一起,爺爺氣得不行,正在裏面訓人呢。”
柳憬行走到房間門口,果不其然聽見了穆老爺子的聲音:“你教的好兒子!這種龌龊事都弄到了我眼皮子底下幹……你給我問問,穆家家規他記得多少!你這個當父親的又記得多少!
“大伯!嘉文這是被人陷害的啊!”穆澤榮喊道,“嘉文也不知道這裏有人,您想想,他哪來的膽子敢惹您不快啊!”
穆老爺子冷哼道:“陷害?在座那麽多人怎麽偏偏只陷害他?他心裏沒鬼又怎麽會被人利用!”
穆澤榮啞然,但他仍然跪在地上不停地辯解,翻來覆去都只有那句“嘉文就是被人陷害的啊!”,而裸着上半身的穆嘉文則被這副場景給震傻了,只一個勁兒地在旁邊發抖。
眼看晚宴時間要到了,穆老爺子也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下去,他閉了閉眼,厲聲道:“我穆家沒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子孫!從現在起,你們不再是穆家人,名字也要被踢出族譜。你們父子倆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給我滾出A市!”
說完這句後,也不管穆澤榮和穆嘉文如何懇求,穆老爺子都不再看他們一眼,被穆芷晴扶着出了房間。
穆嘉欽的目光也只淡淡地從房間裏的幾人身上掃過,在碰到神情十分難看的賀仁時停留了幾秒才移開視線,并吩咐保安将穆澤榮父子“請”出老宅,随後也離開了房間。
就在他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賀仁突然喊道:“穆總,這件事你們穆家不打算給個說法嗎?就這樣不了了之?”
穆嘉欽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道:“賀總沒聽見?他們已經不是穆家人了,要怎麽處置随你便。”
說完他徑直邁出房門,只留下不斷哀嚎的穆澤榮父子和臉色鐵青的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