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就在同一時刻,隔壁的楊凱趴在床上,用一腔熱情奮筆疾書,他發現樂隊越是危機他的靈感就越是源源不斷。
“你看看這是你們樂隊的事嗎?”楊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起來,看到同學發來這麽一條信息,下面還帶着一個鏈接。
楊凱丢了筆頭,轉身點開鏈接,那是一篇發表在某搖滾論壇裏的帖子,題目是“XX搖滾樂隊主創成員吸毒,全被逮進拘留所hot”,發表時間是三個小時前,下面的點擊量已達近千。
帖子裏還配了圖片,雖然在各位的眼睛上斜斜地劃了一道黑杠,但很明顯就是他們四個。
楊凱看了作為背景的警車和便衣,猜想照片應該是準備上警車的時候偷拍的。
“這也太特麽胡扯了!”楊凱怒吼一聲,捏起手機去隔壁砸門。
門裏,冷烈和索焰經過了一個小時的腦力活動,正準備開展點兒體力活動,兩人在床上吻作一團,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聽到砸門聲誰都不願意去開。
“出大事兒了!”楊凱在門口吼道,“快開門!”
索焰惱怒,起身甩開床單。冷烈擦擦粘在脖頸的口水,整理好衣服和頭發去開門。
楊凱進門,看着屋裏亂七八糟,一眼瞄到索焰紫紅色的腳踝,問:“你倆……”
“意外、意外!”索焰連忙一瘸一拐地拉着楊凱坐下。
“這麽快就醒了?還準備讓你睡一天呢。”冷烈關上門走過來問。
“哎,”楊凱嘆氣,把手機劃開往小桌上一丢,“我那兒正冒靈感呢,收到一條同學的信息,打開看居然是這個。”
冷烈和索焰的腦袋瞬間聚到一起,盯着頻幕,照片是真照片,可文字明顯就是瞎胡謅的了。
“這麽快就有緋聞了?”索焰苦笑一下轉身摳了兩顆雲南白藥含進嘴裏。
冷烈見索焰吃藥,立刻關切地問:“你是不是疼,要不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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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索焰喝了口水把藥沖下去,手臂攔上冷烈的肩膀。
楊凱立刻腦經開竅,明白了這兩人經過四只基一晚上狂撒狗糧的洗禮,應該已經勾搭到一起了,還玩兒的挺劇烈把腳都弄傷了,立刻擺出一幅“我有你們小秘密”的神情。
“你別要挾,我倆就是好上了怎麽滴?”索焰重新拿起手機開始看帖子。冷烈在一旁只是抿嘴輕笑什麽都不說。
按說這種在小圈子論壇上出現的帖子,根本沒必要當回事,無論是對于長期處于無父無母的冷烈和離家出走的索焰,還是現在正呆在裏面的大偉,都沒有可在乎的必要。可楊凱和他們不一樣,楊凱還是音樂學院的學生,他的很多同學都會上這種論壇,甚至是老師。如果“吸毒”的流言傳出去,勢必會給他的學業造成嚴重的不良影響。
冷烈和索焰自嗨了一會兒才領悟到其中的問題,不好意思地看着楊凱,問:“很嚴重嗎?”
“怎麽不嚴重?宿舍哥們兒剛發信息說輔導員已經要約我談話了!”楊凱抱着雙臂窩在沙發裏垂頭喪氣。
“別!”冷烈走過去拍拍楊凱的肩膀,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今晚上就坐動車回去,我會想辦法幫你澄清的!”
晚上送楊凱去車站回來,索焰提前讓司機停在距離賓館一站路的老街口。前幾天路過的時候,他留意過這裏有夜市,想和冷烈一起逛逛。
冷烈怕他腳疼勸說未果,只好跟着一起下車。
索焰颠着腳走得很慢,借腳疼順便勾住冷烈的手。冷烈也不躲閃,就那麽任他勾着。
老街兩旁擺滿了賣鮮花的水桶和臨時搭起來的小吃攤。索焰在一個水桶前停下,抽了一朵粉色的玫瑰放在鼻子下面聞。
冷烈看他的神情,生怕那人會一時發瘋買一捧花來送自己,在大馬路上,收到同性送來的玫瑰,想一想就臊得慌。
索焰聞了一下,又把玫瑰插回水桶,指着旁邊的滿天星問老板價格。
老板帶着濃重的口音報了一個價,手腳麻利地開始打包。
冷烈松了口氣遠遠地站着,不好意思上前看花,也不能走得太遠。
不一會兒,索焰一瘸一拐地回來,捧着一捧純淨的滿天星,中間低低地藏着一支玫瑰。
“送你!”他把花束往冷烈面前一送,看對面人不接又連忙收回來攏在胸口,“玫瑰是老板送的。”
冷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取了支煙點上,扶着索焰的手臂低聲說:“你幫我拿。”
索焰傻笑,很享受地捧着花,像一只偷到蜂蜜的熊。
兩人一起回了賓館,退了一間房,楊凱的東西自己帶走了,他們把大偉的行李扛回自己屋。
索焰坐進沙發給自己抹藥,聽冷烈在衛生間嘩啦啦地接水準備插花。
半晌,冷烈一身水點,端着一個盛滿水的酒瓶從衛生間出來,面露難色:“啧,裝不下!”
“把那滿天星丢了,就插那朵玫瑰花吧。”索焰建議,本來他就是沖着玫瑰去的。
冷烈不甘心,把玫瑰留在酒瓶裏,又搜刮了一圈,把能接水的器具都接了水,一把滿天星被分散成好幾叢,插得滿屋都是。
“你牛!”索焰笑呵呵地看着冷烈,這下算是給所有花都找到了歸宿。
“來抱抱!”索焰把受傷的腳放下去,帶着一身紅花油味張開雙臂。
冷烈沒理他,想乘着清醒幹點兒正事,連忙從包裏翻出了菠蘿飯的名片開始撥打電話。
索焰湊上來,問:“你打電話給他?不是說了不拍紀錄片兒的嗎?”
冷烈用手捂着話機說:“想讓他出面幫忙證明一下楊凱沒參與吸毒的事兒,他是第三方還有點兒名氣,對付學校夠用了。”
“Hello?”電話接通,那邊兒是菠蘿飯略顯慵懶的聲音。
冷烈輕咳了一下對菠蘿飯說:“我是冷烈,紀錄片你可以拍但是得先幫我們點兒忙。”
菠蘿飯立刻打起精神,頗有點兒受寵若驚地在電話裏吼:“真的?真的?真的?好好好,要幫什麽忙你直接招呼。”
賓館的電話有點兒漏音,索焰聽到菠蘿飯用到“招呼”兩個字,想象着一只毛猴上蹿下跳的樣子樂了起來。其實他一直覺得讓菠蘿飯拍紀錄片這事兒對樂隊的發展有好處,只是冷烈一直說着樂隊就地解散的話,他也不敢提。沒想到冷烈卡在這個時候答應了。
第二天,菠蘿飯來賓館,拿了一份皺巴巴的合約,明顯是在包裏裝得時間很久了。
他笑眯眯地搓搓手,把合約遞給冷烈,說:“我是一個獨立導演,沒有什麽現金周轉,你們參與拍片兒肯定會給你們一些報酬的,但……不太多,并且要等到這片子拍出來上映有了發行方那邊兒的回款才行。”
冷烈把合約遞給索焰,他知道看合同索焰比自己在行。
索焰收起受傷的腳踝,一字一句認真地看起來。這種合同他還是第一次接觸,不過天下合同基本上都差不多,無非是明确雙方的利益和權益,以及需要履行的責任和違約事項。他粗略地看了一遍說:“一人才1000美金?”
菠蘿飯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原本白皙的臉頰上又多了幾點紅暈說:“其實已經算多的了,你要知道我去年一年的收益才1萬美金,基本上是靠朋友接濟。并且,這片子拍出去還不一定會有發行方支持,到時候……”
“算了,”冷烈拿過合同在金額那裏用筆劃掉,說,“只要你幫我把那事兒辦妥,免費讓你拍。”
菠蘿飯臉上的紅暈慢慢舒展,咧開嘴笑笑:“好說!”
索焰心有不甘地顫動嘴角,早知道剛才就說沒問題,好歹還有1000美金呢。然後突然想到索老板拿着鐵鍬帶領一家人往泳池裏填土種菜的場景,不由得甩甩腦袋,心裏默念:萬惡的資本主義基因啊!
等菠蘿飯走,冷烈又馬不停蹄地給楊凱打電話,問學校那邊兒的事情。
楊凱非常低落地說了自己的情況,學校那邊兒原本就不支持學生自己搞樂隊出去瞎鬧,現在可好,不但逃課十多天,還沾上吸毒的傳聞,必須要當成典型處理——這學業恐怕就要走到盡頭了。
冷烈汗顏,他雖然很小就辍學了,可那是逼不得已,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楊凱能順利地完成學業。連忙說:“你放心,不出意外,明天就會有神兵天降,幫你澄清。”
楊凱半信半疑地點頭,站在滿是學生的校園裏,努力讓自己輕松一些,說:“沒事兒,不上學了也好,這樣咱們以後去更遠的地方心裏也就沒牽挂了。”
“狗屁!”冷烈像個大哥似地挂了電話,這才發現背後多了一雙含情脈脈的眼,“你不要看我,那裏很痛,今兒不做!”
索焰無奈,不好意思地笑着:“不做不做,就是想給你揉揉。”
“滾!”
就這麽,一邊兒讓索焰養着傷順便滾滾床單折騰點兒新傷,一邊兒遠程遙控菠蘿飯幫楊凱把學校裏的事情解決了。期間還拖着傷殘人士和W市新認識的那兩對一起吃了兩次飯。很快就到了大偉從拘留所裏出來的日子。
索焰的腳傷好了大半,踩剎車已經沒什麽問題,這一天帶着冷烈早早在門口等着。
大偉出來,胡子拉碴,頭發也沒形了,身材倒是沒變還是那麽肥碩。
一見面,大偉抓了把臉吸吸鼻涕一個勁兒地嘆氣。一路上誰也沒說話,自顧自地抽着煙看窗外的風景。
賓館裏,又為大偉定了間單間,一大早冷烈就把他的行李給搬過去了。
這會兒,進了屋,大偉瞅着被兄弟們從子夜帶回來的鼓棒,突然一陣情緒難以自控地捂着臉悶聲哭了。
冷烈坐在椅子裏,兩手揣着褲兜,微微把臉偏向窗外刻意不去看他,在心裏哼哼着小曲分散注意力,免得因大偉的哭泣而動容。
索焰則半蹲下,拍拍大偉的肩頭,在他耳邊說:“都過去了,去好好洗洗,內衣都幫你買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