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冷烈從包裏翻了翻,出來只帶了創可貼和感冒藥,處理跌打扭傷的東西一點兒沒帶。他瞅着索焰紅腫發紫的腳踝心裏隐隐做痛,便穿上衣服出去了。
索焰一覺醒來,見冷烈不在身旁,拖着受傷的腳跑到浴室和陽臺去找,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回想前一晚兩人溫情的時刻,立刻失落地捶打胸口。
他的第一感覺是冷烈那家夥逃了!丫後悔了!
突然門響,索焰去開。冷烈頭發濕漉漉地站在門口,板鞋兒滿是泥水。
“你怎麽起來了?”冷烈側頭去看索焰的腳,又看了看自己的鞋說,“外面下雨了。”
索焰一把把人拉進來,摟着脖子吻他的唇,責問:“你幹嘛去了?!”
冷烈嫌棄地把索焰推開一些,進門甩甩頭發,丢過來一個紙袋:“快把你的腳傷處理一下,別跟個喪屍似地滿屋亂跑吓人了。”
索焰懷裏抱着紙袋,暖烘烘地,傻笑着咧開嘴:“操!吓死我了,還以為你跑了呢。”
“我能跑哪兒去?都那什麽了……”
“嗯?”索焰打開紙袋,取出裏面的兩個塑料袋,一袋裝着雙層吉士堡,和一瓶鮮奶,另一個裝着紅花油和口服的雲南白藥。
索焰受寵若驚,把這些東西當寶貝似的挨個摸了一遍,又依次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說:“我怕你不要我了!騙了我的初夜就跑!”
“你神經吧?”冷烈偷笑一下,拍了拍索焰的腦袋,從他手裏取過紅花油,說,“你吃吧,我幫你塗。”然後小聲嘀咕,“也不知道是誰騙了誰……”
“老婆!”索焰側身摟住冷烈,下巴在對方的耳側脖頸處蹭着,聲音突然有變,“剛才真是把我吓壞了。我知道你這個人心狠,可是以後請對我好點兒!”
“別叫老婆!”冷烈掙紮着推開索焰,擰開紅花油的瓶蓋,一股刺鼻的藥味立刻撲面而來,他皺了皺鼻子問,“什麽時候對你狠了?”
“哎……”索焰跌進沙發裏,打開漢堡讓冷烈先咬一口,冷烈拒絕後他一邊兒啃着漢堡一邊兒看冷烈幫自己的腳踝抹藥。那麽疼的扭傷居然是笑着抹完藥的,一股幸福的感覺流竄全身,恨不得立刻把另一只腳也扭了好再享受一回。
冷烈洗了手回來,抽了根煙叼着,看索焰吃得差不多,才開始說:“說點兒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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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索焰這輩子都沒法在男神面前追求平等了,心情完全跟着對方上下起伏。
“剛才我反複看了幾遍那個視頻,把黑影放大用軟件處理了一下亮度,發現很像一個人。”
“誰?”索焰立刻警覺起來,丢了包漢堡的紙,抽了濕巾連忙擦手。
冷烈躬身為索焰把牛奶打開,順便彈了彈煙灰,眉間擰出很深的紋路,他說:“我只見過一面,不确定是不是。那人很高,還很壯,胳膊上有紋身,應該是那個姓梁的!”
“哪個姓梁?”索焰唇邊挂着吸管問。
“就是我剛去大偉家住的時候,來家裏瘋鬧過一次的人,那天他帶了兩個哥們兒,都是那個裝扮,看着就像是走黑|道的。大偉叫他梁哥。”冷烈解釋一遍。
“哦,我說呢,還以為是展鵬那兒的那個小保安,他不是也姓梁嗎?”索焰微笑着眨了下眼睛,“姓梁的挺多啊?”
冷烈默默點頭,似乎想到了些什麽,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一些:“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排練完,咱們接到大偉的電話,說讓我去錄音棚救他,我們去了沒見到人影,門衛白大爺說裏面還有一新來的保安姓梁?”
“難道……那兩個姓梁的根本就是一個人?”索焰反問。
“可是他又去錄音棚幹什麽?”冷烈緊張地問,心裏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索焰嚴肅起來,放下奶瓶專心致志地盯着冷烈,等他繼續說下去。
“難道這個圈套從一開始就有?”冷烈思索着皺緊了眉頭開始一點點地分析,“以前在棚裏的時候,我和大偉關系一般,其實,我和那的同事都是萍水相逢,沒有太親近的。有活兒就聊活兒,沒活各幹各的……”
“可是現在你和他的關系是咱們幾個裏最親近的。”索焰幫冷烈梳理。
冷烈點頭:“我和冷大傻鬧矛盾從家裏搬出來去了大偉那兒,現在想起來好像并不是偶然。”
“之前發生了什麽?”索焰疑惑地側了側腦袋。
“沒離家出走之前,他不知道從哪兒得知我和我哥關系不好,一有機會就對我說如果家裏住不了就搬出來,随時可以去他那兒。我和冷大傻鬧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從來沒有想過搬出去,就是從那個時候有了這麽點兒想法。”
“所以你離家出走的第一天,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去他那兒?你的意思是說大偉哥慫恿你離家出走?”索焰眉毛擰成一字,收了腿往前探身。
“雖然這麽想挺沒良心,但回想起來确實有這種感覺。我一般不會對外人說自家的事兒。”冷烈點了點頭。“一開始我只打算暫住,你知道的,還拖了中介公司找房。後來看他情緒不好也不忍丢下他一個人,于是就主動提出付他房租。可他說他不缺錢。後來,你也知道,他自己說那段時間,他老爸已經跑路了,老媽住進了醫院,應該是最缺錢的時候。”
這些都是索焰不知道的,心想自己的男神被另一個男人算計了這麽長時間,不禁打了個哆嗦,說:“他想讓你潛意識裏有欠着他的感覺!你這麽單純,總會想着拿更多的東西去回報。”
“還有辭職、組樂隊……你告訴我大偉哥他……是不是從開始就在……算計我?”冷烈被自己理出來的頭緒吓了一跳。
索焰有點無語地捶打沙發扶手,說:“總感覺表面上是我們在做決定,其實卻是按着大偉哥的計劃一步步地走?”
“他為什麽要這樣?我自認為跟他無冤無仇!”冷烈起身兩手環抱在胸前,非常不安,“還有人指揮他給我下藥?是毒嗎?是想控制我,讓我也成為那種人?”
“冷烈!”索焰突然驚叫了起來,他回想起第一次跟冷烈去錄音棚的那個夜晚,兩人在天臺上無意間聽到郭展鵬和情人說起那個秘密,裏面就有一句——“把胖子辭了,誰去盯着那小子?”、“就算辭了他也有事兒握在咱們手裏,不怕他不替我們辦事兒”“……”
“啊?!”就在同一時刻,冷烈也反應了過來,兩人睜大了眼睛瞪着對方,驚訝到難以置信。
“是郭展鵬?他早就在安排周大偉盯着你?”索焰幾乎是叫喊了出來。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良久,冷烈才回過神兒來說:“這一下全都對上了。姓梁的、周大偉、郭展鵬,他們早就是一夥兒的。他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拉我下水!而這……”
雖然此刻索焰也是這麽認為,可是他卻什麽都說不出口。他知道冷烈其實早就把周大偉當成了可以信賴的大哥,甚至會因為選秀活動不讓對方心裏上有坎而辭去工作。他只能慢慢地走過去,環住冷烈的肩頭,一遍遍地說:“別害怕,別害怕,有我在,有我在。”
“可是,三年前明明是他救了我,給了我工作還發我工資。為什麽又要想害我呢?”冷烈驚懼過後又有點疑惑地起身望向窗外。
“會不會是和……”索焰環着冷烈的手臂微微松開,兩人眼眸對視片刻,擰着的眉頭緩緩舒展,異口同聲,“冷牧陽?!”
“郭展鵬也是認識冷牧陽的吧?”索焰問。
“嗯,他們不但認識,以前還是很好的朋友,包括你說的酵母菌毛毛,他們幾個以前總在一起。”冷烈邊回憶邊說,“可是我十二三歲時,冷牧陽毒瘾爆發被社區強行送去戒毒所,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你……”索焰深吸口氣,想想自己十二三歲的時候還成天和老爸老媽因為上哪所學校鬧氣簡直心疼地要死,“那麽小,那你後來……”
“被送去我媽那兒了,你幹嘛這個表情,是不是又開始同情心泛濫了?我不需要!”冷烈說着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不看他,繼續說,“哎不過跟着老媽日子也不好過,她那會兒跟一個煤老板混一起,名下借了不少高利貸,我跟着她成天就躲債了。”
索焰又強硬地把冷烈的手抓過來,在掌心裏捂着,繼續問:“那這麽多年,你一直沒見過冷牧陽?”
“沒見過,小時候不知道戒毒所在哪兒,長大了也沒心思找了。反正抽大的人無非就是兩種情況,要麽抽死了,要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不過這種幾率極小,所以我猜想他大概出來以後還會吸吧,說不上已經死了。”
“他是你爸哎?”索焰驚訝于冷烈說起自己老爸時那種雲淡風輕的表情。
“是啊,他是我爸,可如果是你,時常目睹親爸爸煙瘾犯了滿地打滾,一把鼻涕一把淚尋死覓活的,估計你會和我一樣認為,死對他就是一種解脫。”冷烈微微皺眉,說出來長出一口氣,“可如果郭展鵬想通過控制我來控制冷牧陽,就說明他……還沒死?”
索焰木讷的點頭,眼睛裏閃出一點光,不知為何,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大腹便便的老爸,和藹可親的老媽,總是在逼叨逼的姐姐、準姐夫,甚至連不怎麽愛搭理自己的金毛狗妞妞也變得格外想念。
對話沒有再繼續下去,丢了一地的亂頭緒兩人誰都理不明白,他們兩就這麽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悉悉簌簌的雨沉默。
他們都明白,要想解開這些疑惑和顧慮,必須要等到大偉從拘留所裏出來親自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