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江月的事情讓我心情沉郁了幾天。
某天下課去食堂的路上,初春的晚上有牛毛小雨,空氣一片濕潤清透,我把傘擡高,瞥了眼路邊香樟樹葉鮮綠的抽芽,頓時有一種恍惚感。
我已經多久沒好好觀察過這個世界了?
我已經多久沒有好好渣過地球OL了?
我待在劍三裏多久多久了?
反思了自己無數個問題,最後的最後,居然又回到那個人的身上——
江月那裏什麽天氣啊?也下雨了麽?
吃完飯,回到宿舍,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開游戲,上YY,進入幫會頻道,打開小房間,江月何年的名字還在那裏。
還真是風雨無阻,他一如既往挂在我的小頻道。
——你是為了我來這個YY的嗎?還是你有好幾個YY號,分別挂在不同的妹子房間裏,經常一整晚都不說一句話的你,有種格外英俊的沉默和穩重。大概就是這種沉穩的吸引,讓她們以為你在等她們,讓她們都擁有了一種名叫自作多情的虛榮和傾慕?
這麽想着,我依然挪進那個小房間,和江月擠在了一塊。
然後進游戲,繼續開好友頻道,江月何年的所在地是英雄無鹽島。
又是和哪個姑娘去刷悅了?
我在長安耐心地等了等,直到他的地點變成七秀。而我呢,就發揮手賤的特長點江月進組,我都做好心裏準備了,我這會不是玻璃心,是金剛心了,哪怕有一個團的妹子我都能面不改色,真的!
很快,有人同意我進組,隊伍裏只有一個秀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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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上次那個大扇子秀蘿,是江月的一個親傳女弟子,暫且叫她白土豆。
噢,秀秀,為何又是秀秀?
噢,蘿莉何苦為難蘿莉?
彼此打了個招呼,雖說這個游戲親傳系統差不多等于結婚系統了,但我依舊面不改色待在隊伍裏,我不管別人是否二人世界,我僅僅只是想看看江月到底在做什麽。
明明是來找虐,我都能有種不要臉的理直氣壯。
進組之後,我就點開七秀的那張大地圖,讓它布滿整個屏幕。
我緊緊盯着上面的兩個小藍點從無鹽島碼頭那邊慢慢挪到跳舞的大鼓那裏,然後停在那裏,長久地停在了那裏。
他們兩個在隊伍裏聊着天,語氣倒沒有秀恩愛,但是也沒用師徒的疏隔。
而我就坐在長安。
一個人坐在長安車夫那邊的城牆邊,其實這裏是一塊好地方,點卡服的狀态可見一斑,能看到許多形色匆匆的玩家,或快跑或輕功往城中心,往告示牌趕,又或者有那麽些不怕燒點卡的,在用近聊用白字刷屏聊天。
坐了一陣子,江月在隊伍裏跟我說,步搖來玩。
我說:不是找我切磋就去。
他居然被我這句話給逗笑了:哈哈,來吧,不跟你切磋。
不是呵呵,是哈哈,大腦裏自動帶入一下他沉穩的嗓音,這個用詞簡直有種山風拂面的爽朗。
我太容易滿足了,分一點注視給我,我就立馬回光返照地站起身,搓神行去無鹽島,地圖讀條一結束,就駕着大輕功朝大鼓那邊飛去。
我在大鼓面前剎住步子,白土豆就站在花鼓中央,開着名動四方在一遍一遍又一遍轉圈。
好吧,由于江月的關系,我對白土豆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一方面,她和江月關系親密;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她在轉圈。
我很難理解那些不打怪不加血不截圖,挂個機,站個街都要開着名動四方的秀秀們,可能她們覺得自己美爆了!這不是一般的瑪麗蘇,這簡直是瑪麗蘇得病入膏肓了好嗎?
作為一個旁觀者想說的是,真的一點不都美!一點都不美!不但不美,而且很暈!你們考慮過那些只是路過的,結果被你們手中揮動的雙劍不小心斬喉的路人的感受嗎?
(開着自動劍舞插件的我沒有說你們噢)
我們三在大鼓上站了一會,兩女一男,氣氛有些僵硬。
我注意了一下,那個白土豆居然是個冰秀,手裏拿着的是瑜光。
目測是沒有大扇子,要不然在如此瑪麗蘇的場景裏,怎麽可能不戴在身上。
優越感爆棚,我掏出我的硬長……細的大笛子。
白土豆大概是看到我的大笛子了,羨慕地在隊伍頻道說了句,我沒有大扇子。
我說:會有的,找個情緣給你拍。
白土豆:師父,我沒有情緣#可憐,也沒用扇子#可憐,不過我也可以跳舞。
江月安慰了一句:情緣會有的。
然後我就看見白土豆切了奶秀,揮舞着瑜光,開始……左旋右轉了起來!
突然被她這種安于現狀自娛自樂易滿足的态度有些打動到,我對她印象沒之前那麽差了。
我默默吹起笛子給她下雪。
然後在一邊沉寂了很久的江月動了動,在我以為他可能要做出撐傘,或者演奏這樣符合此人性格的優雅動作的後一秒,他突然唰得一下把道袍全部脫光,光着身子,就剩一條棕色大褲衩,然後開始用九黎聲望尊敬的那個道具……跳起了最炫民族風。
我目瞪口呆。
您是被盜號了還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體了,江月桑=口=
那大概是江月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現他二逼的一面,如果說以前的他是山巅之雪,同我雲泥之別,大概從這一次開始,他在我心裏從雲變成一滴雨,一片雪,徹徹底底地滲進了我這坨泥巴裏。
他嚴肅的樣子很萌,他切磋的樣子很萌,他連二起來都那樣萌。
我意識到,江月就算做出多可怕多違和的事情都不會影響到他絲毫,我都接受,我都覺得很好很好。
我已經不是單純的因為一個人高遠而仰慕他,我是真的喜歡他,喜歡這個人,喜歡他的全部。
盡管後來,我下線的時候,跟他說了句:不打擾你和你的愛徒了,我下了。
他回複了我一句:你這個沒有愛的人。
雖然這句話很傷人,但是确定心意的亢奮程度已經蓋過這句話對我的打擊程度,我多麽着急着去和朋友分享這些感受。
所以我很好脾氣地回了句:我是不喜歡當電燈泡,這年頭像我這樣通情達理的姑娘并不多。
然後他發來一張我們三個人在大鼓上的截圖。
我一如既往評價:渣畫質。
他:我開了完美,只是取消了景深效果。
我覺得可以找一些特殊話題來聊一聊了,問他:你徒弟是不是經常會跟你說沒情緣這樣的話?
他說:從不說這個。
我說:那你還跟他說情緣會有的。
他:不是流行找情緣麽,哈哈
我:噢,你怎麽不找個情緣?
他:我是大叔了,不去禍害小姑娘了。
我:切,那你還跟你徒弟出雙入對刷五小,這可是培養師徒感情發展情緣最好的時刻哦親。
他:你在腦補什麽?
我:好吧,當我沒說,╮( ̄▽ ̄”)╭ 但是親傳系統不就是情緣系統麽?
他:胡扯吧,我有兩個親傳怎麽說,難道我開後宮了?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他語氣有點惱了,我趕緊收住,轉移話題。
我:說明你花心,好啦,我放一首鋼琴曲給你聽。
他:好。
我還記得那天放的是石進的【夜的鋼琴曲十五】,非常輕快的曲子,很容易舒緩人心調節情緒。
然後我就在微博看到一張純陽新輕功飛檐走壁的截圖,随手發給了江月,順道贊美了一下道長很帥,這個圖大概是打開了江月的話閘,他給我講了一下自己的事情。
他說:我沒感覺道長多帥,我就覺得氣純最簡單,所以玩了氣純。我很久以前有個外號,叫起手不憑虛純陽。
我說:你經常OT麽?
他:也不是OT,那時候很水,想OT都不能OT。但是如果大家都很水,就說不定了,總之仇恨高。
我:我在我們幫都被叫OT小公主。
他:花花是很容易OT的。
我:我已經很淡定了,啊啊啊啊,好無聊!
他:為什麽?
我:上游戲沒事做。
他:挖寶。
我:不想挖了,成都都快被我翻過來了。
他:下午我收獲了兩個鐵箱子。
我: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很迷戀挖寶,後來……所以一個人對什麽事情都不能熱情度過高。
他:嗯,我就是啊,我喜歡蘿莉,但是我從不去追蘿莉。
江月這句話一出,我心口一窒,我感覺他是不是察覺到什麽了,然後在用一種委婉的方式來回絕我。
我決定不要臉了,我說:那為什麽我是道長控,我一看見道長就走不動路想拐回家呢?
然後,江月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那你趕緊畢業結婚吧。
我困惑了,問:這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他說:我是道長,你是道長控,等你畢業之後,我們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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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我當時太激動,看到這句話之後,我大腦放空了有起碼五秒鐘,緊接着每個毛孔好像都在叫嚣了出來。這應該是江月第二次跟我說暧昧直白的話了,慶幸我不是在他面前,那我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的樣子肯定會被他盡收眼底,那得多丢人。慶幸我只是在電腦面前,我可以故作鎮定地打字,問一句:你不是不追蘿莉的嗎?
他說:都畢業了還是蘿莉麽。
然後……再然後…………我說要斷網了,就驚心動魄的技術性下線了。原諒我用驚心動魄這樣的詞,如果可以我還想用驚魂未定,大驚失色,心驚肉跳,總而言之,我扛不住了,果斷技術性下線,那會正好臨近學校斷電,給我的技術性下線提供了完美無缺的借口。
我打開手機QQ迅速地求助桔子。
我:桔子桔子,我要死了,怎麽辦怎麽辦。
桔子:怎麽了,慢慢說。
我:我喜歡上江月了,好喜歡啊,怎麽辦?
桔子:你不是數天前就喜歡上了嗎?
我:是真的喜歡啊,不是喜歡游戲上那個道長,是玩道長的那個人。
桔子:你不是說這游戲全是男diao絲嗎?也許他只是個搬磚的,晚上從工地帶一碗泡面去網吧摳着腳丫子打網游。
我:他是搬磚的我也喜歡他,我要陪他一塊搬磚,搬一天然後汗淋淋的洗澡,洗完澡渣劍三,共吃一碗泡面,摳彼此的腳丫子都可以,我都覺得很好。
桔子:該吃藥了。
我:我又沒有瘋,我不要吃藥,我眼淚激動地都要出來了,你信人格魅力嗎?江月就是有那種人格魅力,讓人特別癡迷,我覺得他做什麽事都萌得不得了。
桔子:你只是征服欲好不好。
我:不是征服欲,真的不是征服欲,我就是好喜歡,征服欲是自己能夠控制得住的,而且到手了就結束了就無感了,但是現在他跟我說一句半暧昧的話我都高興的半死,心就像馬上要飛到天上去。你這個俗人,你不懂,不跟你說了!
桔子:他是搬磚的!
我:滾!
桔子:真的是搬磚的!
我:滾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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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前,我心情平複了許多,理智了一些,覺得一起吃泡面可以接受,摳彼此的腳就略顯誇張接受不能了。
這麽想着,就在“江月喜歡我,江月不喜歡我,江月喜歡我,江月不喜歡我……”的碎碎念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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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風風火火上了游戲,找江月,點他進組,想跟他說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但是!隊伍裏的妹子!們!又讓我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
第三天,進組,冷水。
第四天,進組,冷水。
第五天,冷……
第六天,我撐到極限,本來就已經很不爽覺得自己被玩兒了,江月在對我說過那麽暧昧不明的話之後對我還是這種若即若離的鳥态度,還跟別的妹子關系一樣很好,就像是氣球能夠承載的氣體就那麽多,終于,我爆發了。
我在游戲裏密了江月。
你悄悄地對[江月何年]說:江月,我問你一個問題。
[江月何年]悄悄地說:嗯
我當然問了不止一個問題,我的委屈,難過,憤怒,不甘就像是猛的開閘的流水,洶湧而出:
你悄悄地對[江月何年]說:我想我是你的衆位妹子之一吧,你大概很享受跟很多妹子暧昧的感覺,你覺得這樣很有成就感很能滿足你作為男人的虛榮心是嗎?這麽大一個後宮簡直爽爆了有木有!哦,對了,你喜歡蘿莉,那我豈不是該慶幸我選了個蘿莉體型能博得你青眼一下,求你了,請你別來招惹老子了,我承認我是對你有過好感,但是現在這種好感讓我都感到惡心,我就算是抖M,就算喜歡犯賤也不是這麽犯的!以後離我遠點,滾!
那邊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給我回複。
[江月何年]悄悄地說:你在哪?
你悄悄地對[江月何年]說:關你屁事,怎麽着,想來找我切磋來發洩被人拆穿之後的羞憤和惱火?
[江月何年]悄悄地說:長安。
艾瑪我應該換個非典型地圖再噴的,我趕忙從人煙稀少的城門內跳到人山人海的交易行。
剛到交易行在大體型的成男成女後面隐藏好,打算繼續得瑟你找不到我吧蠢貨的時候,一個切磋請求已經發過來了。
江月何年對你發起切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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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我所料。
我點拒絕。
然後又被邀。
拒絕。
被邀。
拒絕。
被邀。
好吧,老子就陪你打最後一場,我和江月是以一個切磋開始的,那麽也用一個切磋來讓這幕鬧劇收場吧。
我按下同意。
切磋倒計時
我的花蘿選中對面的白衣道長,明明兩個人在彼此眼中都已經紅名了,但江月完全沒有像以前一樣先發制人,沒有定我,沒有八卦,沒有讀四象,沒有拍兩儀,連動都沒有動。
他就像我看着他一樣注視着我,一動不動。
我給他上了個商陽指,道長立馬舉劍進入戰鬥狀态。
他還是保持着近戰姿勢,沒有動。
讓你裝比!
沒來由的,一股憤怒鉗制了我,我立刻開了亂灑。
此刻,密聊叮的一聲接一聲響了。
鐘林毓秀!
[江月何年]悄悄地說: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
蘭折玉摧!
[江月何年]悄悄地說:對不起。
玉石俱焚——!
[江月何年]輕輕地拍了拍[步搖]的頭。
[近聊]江月何年:方才我喝了一杯茶!
你的好友[江月何年]下線了。
只剩一絲血皮的白衣道長消失在視野,就好像從來沒有,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呆呆盯着小花蘿頭頂的那八個字,“閣下武學,有待磨練”,鼻子酸了個透。
作者有話要說: 都說我情路坎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