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跟之前那位做地産中介的劉先生一樣, 林超是鄭昊以前的同學, 最近幾年政.府重點扶持和發展城西, 很多人奔着政策來到這片等待開發的地界, 林超是這波人中的一個。
錢躍民在新加坡的生意受到了重創,形勢所逼, 他退出新加坡市場回到中國。可回國之後情況也不樂觀,那些曾經跟他稱兄道弟, 甚至是對他俯首帖耳過的人, 在得知他生意失敗後, 一個個避他如蛇蠍。欠在外面的賬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狼狽的錢躍民賣掉了房子, 拼拼湊湊弄了一筆錢, 也跟風來了城西,想着東山再起。
公司規模不大,錢躍民手上有資源, 産品不愁銷不出去。可是這些年,在經歷了女兒自殺, 妻子殘廢, 以及生意失敗的接連打擊之後, 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生意人沒了底氣。他把公司交給了親弟弟管理,楊伊則負責打點一切。
換了份工作,對于楊伊來說沒有太大的挑戰性,畢竟學設計出身,她總是比一般人忙碌, 加上性格本身隐忍,也比常人能吃苦耐勞。她不懼挑戰,所有的壓力,大概是來自內心深處那些不為人所知的故事。
她可以心無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中,任勞任怨。但是每回去到醫院,穿過那充滿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走近那間冷森森的病房時,所有的負面情緒如泉湧似的朝她撲面而來,擊潰她的僞裝,直至将她完全淹沒。
周末加了半天的班。
楊伊做完手頭上的工作,将資料分類歸檔,最後離開冷清的辦公室。
昨晚在醫院陪了胡美蘭一夜,她對着昏睡不醒的人忏悔,一個人自言自語了很久,心力交瘁。
她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雖然沒什麽異味,但是渾身上下不舒服。她鼻子靈敏,總覺得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在她身上揮之不去,她決定回家之前先回租的公寓洗個澡。
太陽很曬,楊伊快步朝車子走去,開了空調。
車子緩緩地在路上行駛,她擡頭瞥了一眼後視鏡,裏面映出她過于蒼白的臉,淡色而有點脫皮的嘴唇,有點脫水的症狀。
經過一個報亭,她将車子靠邊停下,下去買了一瓶水,回到車上,擰開喝了一口。
突然間,有人靠近她的車,擡手輕輕敲了幾下車窗。
楊伊咽下嘴裏的水,倏地看了過去,隔着玻璃,她看到一張笑盈盈的熟悉的圓臉。
姚淩。
楊伊不緊不慢地蓋上了蓋子,降下車窗,還沒做出反應,女孩脆生生地說:“伊伊姐!我還以為看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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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伊看着她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回了她一個微笑,問:“周末不回家嗎?”
姚淩聳了聳肩,說:“本來要回的,但是鹿鹿姐這周外出帶團去了,家裏的貓沒人管,我只能留下來照顧了。”
出去了嗎?什麽時候的事?
楊伊分神地想着,一時忘了接茬。
太陽太刺眼,姚淩不得不用手遮住,這樣才能看清裏面的人,她彎下腰:“伊伊姐,你要去哪啊?”
楊伊收回心神,說:“清水家園。”
姚淩面上一喜,說:“剛好我也過去喂貓,我能蹭你的車嗎?”
“上來吧。”
“謝謝啊!”姚淩不客氣地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涼爽的冷氣吹來,她感慨道,“伊伊姐你真是個大好人!”
楊伊不置可否,瞥了她一眼,看她滿頭大汗,下巴點了點駕駛臺上的抽紙,說:“擦擦吧。”
姚淩微赧,又說了聲“謝謝”,抽了張紙巾,一面擦汗一面問:“你是剛從辦公室出來嗎?”
“嗯,事情沒忙完。“
“你別太累着自己啊,看你好瘦,臉色也不太好。”
楊伊假裝不知女孩正肆無忌憚地盯着自己看,勾唇笑了笑,故意岔開話題:“太陽大,你應該帶把傘再出門。”
姚淩吐了吐舌頭,說:“傘是有,但是昨天落在鹿鹿姐那裏了。”
楊伊沉默了。
話痨的姚淩怎麽可能允許冷場?她心念一動,沒話找話地說:“伊伊姐,你喜歡貓嗎?”
“一般般,不喜歡也不讨厭。”
姚淩側了側身,興致勃勃地說:“我撿到的那只橘貓,你還記得嗎?上次我抱過來的時候你還見過。”
“記得,怎麽了?”
姚淩一拍大腿,很是激動地說:“那只貓好欠打啊!那天它居然自己開了水龍頭喝水,結果開了還忘關,害得鹿鹿姐房間都被水給淹了,你說氣不氣人?”
這事楊伊自然是知道的,但聽姚淩這語氣,大概是趙鹿沒告訴她那天晚上的事。
至于為什麽趙鹿不說,楊伊無從考究,她淡淡一笑,說:“這麽調皮你還敢養啊?”
姚淩被她噎了一下,支吾着:“鹿鹿姐說……這只貓可能是人家弄丢的,可是我發了很多消息出去,都沒人來認領,看着挺可憐的,我舍不得扔,所以……所以就求她留下了。”
女孩的頭稍微低下去些,黑白分明的眼睛亮閃閃的,不說話的時候看着很文靜,一張嘴就變成了話痨。平心而論,是個可愛讨喜的女孩。
她這幅模樣,讓楊伊想起了她們在婚禮上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鄭昊和陳曦結婚,作為新郎的妹妹,楊伊那天忙得不可開交。後來陳曦把她喊出去談話,談完之後她覺得心裏堵得難受,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排解寂寞,也不知道怎麽被人給找到了。
姚淩出現得無聲無息,但開場白卻是很坦然,她眉眼含笑,沖她打招呼:“嗨!”
只一眼,楊伊便記住了這個愛笑的女孩,只是印象裏沒見過:“你是?”
姚淩落落大方地說:“我是陳曦姐的朋友,上次去婚紗店挑首飾,我也在啊,你不記得我了?”
楊伊稍稍回憶了一下,那天情況有點特殊,她只記得趙鹿在場,其他的被她自動屏蔽了。楊伊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沒事沒事,現在就當重新認識了。你好,我叫姚淩。你是新郎的妹妹吧?”
楊伊點頭說:“你好,我叫楊伊。”
“你真好看,全場除了新娘子,就你最漂亮了。”
楊伊原本心情抑郁,她故意躲到這沒人的地方,就是因為不想跟人說話。女孩嘴甜,誇得她啞口無言只想笑。
後面是怎麽聊上的,具體細節楊伊記不清了。她是從那個時候見識了姚淩話痨的本事,不管關系熟不熟,不管對方跟她年齡差距有多大,姚淩都能侃侃而談。
姚淩說到自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說了她的專業,還有她之前實習的經歷,臨了感慨現在工作不好找。
剛出社會都迷茫,楊伊看女孩一臉犯愁,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同理心驅使下,楊伊跟她分享了自己的一些心得。
姚淩順勢問她:“伊伊姐,你們公司還招人嗎?”
于是楊伊給了她一張名片。
楊伊以為姚淩只是一時興起,萬萬沒想到她會來面試。
當然,面試的人不是楊伊,她是在姚淩辦理入職手續的那天看到的她,當時還驚訝了一下。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姚淩經常來找她一起吃飯。姚淩還邀請她一起去逛街,被楊伊拒絕了,實在是騰不出時間。
一切的發展都很順理成章,楊伊以為姚淩只是陳曦的一個朋友,卻怎麽也料不到她和趙鹿關系匪淺。
那天公司聚會,姚淩在KTV裏喝醉了酒,對她說的很多醉話。楊伊當是女孩失戀,耐心地哄着,直到看到她撥通趙鹿的電話。
女孩到底沒有足夠的勇氣去表白,楊伊看到她緊張地握着手機,自己似乎也跟着緊張了。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
姚淩又嘚啵嘚啵說了很多,話題圍繞那只貓,那張嘴好像永遠不知疲倦。
“貓還沒起名字呢,我說幹脆叫路路吧,鹿鹿姐死活不同意。我跟她解釋,不是她那個鹿,是大馬路的路,意思是這貓是從路上撿來的。然後你知道她說什麽?”
意識到自己走神太厲害,未免車子撞到馬路牙子,楊伊定了定神,幹巴巴地問:“說什麽?”
姚淩懊惱地說:“她居然說她們辦公室就有個新來的導游妹子叫王路,就是大馬路的路,說我要是把那只貓叫路路,她同事知道了肯定要生氣。我覺得她是在蒙我,哪有女孩子取名字用馬路的路。”
楊伊對此不置可否,她抽空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到女孩拱着鼻子,擰着眉,那模樣仿佛是在撒嬌。她默了默,說:“趙鹿對你應該很好吧。”
姚淩愣了愣,愣過之後面頰發燙,她垂眸,小聲說:“還行吧,有時候也兇我。”
“她這個人……”楊伊下意識脫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姚淩猛地擡頭看向她:“她這個人怎麽了?”
“沒什麽。”楊伊斂容,直直地看着前方。
到了清水家園,姚淩去開趙鹿房間的門,轉身問:“要看貓嗎伊伊姐?”
姚淩的眼睛太過清澈,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楊伊不想用惡意去揣測一些不明朗的東西,她錯開視線,說:“不用了,你忙你的。”
“哦……”
楊伊開門,關門,換了鞋,進了卧室。
小小的房間裏,正對門的地方是一個電腦桌一個梳妝臺,電腦桌上除了一臺筆記電腦,還放了一臺便攜式攝像機。
楊伊走過去,拿起那臺攝像機,調出那天的監控錄像。
黑白的畫質,看着有股陰沉沉的詭異氣息。夜裏很安靜,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月光,鏡頭正對着的大床上微微隆起一個形狀。
如果不是右下角的時間在走,她都要懷疑畫面是被定格了,她手指微動,将時間拖動到一小時四十分鐘後,畫面終于有了動靜。
床上的人如幽靈般掀開了輕軟的空調被,如幽靈般“飄”下床,徑直走到門後面,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之後人影消失了。
過了将近十分鐘,人影才“飄”回來,幽靈般爬上床,還給自己蓋上被子。
看到這裏,楊伊手指一戳按鍵,把視頻給關了。
雖然明知道視頻裏的人是自己,可是逮到自己夢游的畫面,看着還是挺瘆人的。
攝像機很新,是在鄭昊告訴她她有夢游的情況下買的。那會兒楊伊剛回國,她睡在那間胡美蘭曾經跳樓的房間。
覃玉珊半夜起來上廁所,開了燈發現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客廳沙發上,覃玉珊被吓了半死,喊她她不應,推她也沒動靜,才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覃玉珊把家裏的人都吵了起來,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到楊伊站了起來,走進房間睡了。
盡管第二天,家裏三個大人情真意切地跟她描述了自己夢游的情形,但楊伊還是不相信。為此,覃玉珊不放心不下,說要搬過來跟她一起住,被楊伊拒絕了。
這臺攝像機每天晚上都會開啓,一個月來根本沒有拍到什麽夢游現象,直到那天,趙鹿家裏漏水睡在外面沙發上。
攝像機拍攝角度有限,楊伊不知道自己當晚有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但看第二天趙鹿的反應,應該是沒有什麽怪事發生。
夢游?要不是證據在手,楊伊還在懷疑這件事。
她把那頓視頻删掉,将攝像機收起,正準備去找換洗的衣服洗澡,突然包裏的手機響了。
很短促的一聲,她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楊女士,您的兄長又幫您預約了心理咨詢時間,我今天全天都有空,您看您是來還是不來?”
類似的短信,楊伊前前後後加起來已經收到四條了,這個林超真是執着。
不,應該說鄭昊真是瞎操心。
可是依照鄭昊的脾氣,他并不是那種會在屁股後面催着你去做事的人。思來想去,只怕找心理咨詢師這事跟覃女士脫不了幹系。
……
心悅心理咨詢工作室,位于城西經濟最繁華地帶,在某個高檔寫字樓上,一出電梯就看到那象征着生機盎然的綠色招牌字體。
楊伊拿出名片比對了一下,确定自己沒有找錯,她邁開腿走了過去。
人體感應的玻璃門自動打開,楊伊一只腳剛踏入,便有殷勤的美女迎上來招待:“女士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楊伊說:“我找林超林先生。”
“您是楊伊楊女士吧?”
“嗯。”
美女臉上笑容十足,說:“林先生在辦公室等您,請跟我來。”
“謝謝。”
楊伊在美女的帶領下,漫不經心地觀賞周圍的環境,冷不丁地聽到美女說:“到了。”
楊伊目光收回,林超的辦公室近在眼前。
美女敲了敲門,裏面傳來懶洋洋的一聲:“進來。”
美女推開門,說:“林先生,楊伊女士到了。”
楊伊順着打開的門看了進去,視線一覽無遺。
空間很大,最裏面是一套氣派的辦公桌椅,某個正坐沒坐相的人聽了美女的彙報,騰地站了起來。塞在耳朵裏的耳機線不小心被他扯掉,稀裏嘩啦,乒乒乓乓嘈雜的音效傳了出來,他手忙腳亂地将關掉的手機“啪”的一聲扣在桌面上。
“……”楊伊此刻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林超快速整理了被他弄皺的西裝,扯了扯領帶,擡頭挺胸,正色道:“請進。”
美女對楊伊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伊心情複雜地走了進去,不動聲色地将眼前的男人打量了一番,問:“您就是林超林醫生?”
這林超雖說跟鄭昊同歲,但看着比鄭昊小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長得細皮嫩肉。
林超咧嘴一笑,說:“別這麽見外,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他傾身上前,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楊伊是吧?你今天要是再不來,我都要懷疑你哥是不是故意耍我玩。”
原來不是錯覺,這心理醫生是有點不正經,這男人給人一種不靠譜的感覺。
楊伊突然萌生了要走的念頭,她別開頭,假裝環視着房間裏的擺設,說:“你們這是按小時收費的吧?”
“沒錯,你要覺得合适,我現在就通知助理給你建檔。”
“合适什麽?”
林超攤手:“接受我的心理治療啊。”
“……”
林超察言觀色,立即品出她這無語的表情裏含着質疑。他拉開抽屜,将一沓東西拍在桌面上,說:“這裏有我的工作證、上崗證,以及一系列資格證書。楊女士,我是專業的,既然來了,你就應該相信我。”
楊伊視線掠過被他扯歪的領帶,欲言又止:“我……”
“有什麽話可以直說,到了這裏,你可以暢所欲言。”
這男人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楊伊有些無所适從,她斬釘截鐵地說:“我心理沒有問題。”
“如果你覺得自己完全沒問題,那你為什麽還來呢?”林超一針見血地說。
楊伊啞口無言。
林超手勢一指:“請坐。”
這個房間很大,這種空曠的視野給人一種壓迫感,但是牆面和地板的顏色緩和了這種氣氛。楊伊在矛盾交織下,鬼使神差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要把自己的心剖開給別人看,且對方還是個男人,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林超也看出來楊伊的不适,他索性打破規則,既沒有通知助理,也不急着切入主題,他一反常态地跟楊伊唠起了家常。
“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随你。”
“好,楊伊。”林超兩手置于胸前,身體舒展靠着椅背,慢條斯理地說,“你哥結婚那天我去了。”
楊伊莞爾:“是嗎?但我沒見過你。”
“你們都太忙了。”林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連你哥都結婚了,我還沒找落呢。”
楊伊實在不習慣這種跟陌生人閑聊的方式,她清了清嗓子,下定了決心,說:“林醫生,我們說點正事吧。”
林超眉眼一挑,調整了姿勢,嚴肅起來:“好啊,說說你的情況。”
“我……”
奇怪,明明覺得自己沒病,但楊伊卻有一種羞于像醫生吐露病情的尴尬。她眼眸閃了閃,說:“我最近有夢游的症狀。”
“稍等。”林超伸手去拿一個文件夾,打開之後用筆在上面刷刷刷寫字。
楊伊看到他寫下自己的名字,趕緊阻止:“不用寫。”
林超一臉錯愕地看着她:“不寫我怎麽做分析?”
楊伊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具體的流程是怎樣,但是她不希望被人當做一個心理疾病患者來對待。
她的手指緊緊壓着林超書寫的那張紙,嘴唇微動,提了一個自認為很不合規矩的要求:“陪我說話就行,我按小時給你計費,你看行嗎?”
林超似乎一點不感到意外,他手指靈活地轉動着筆杆,說:“行啊,怎麽樣都行,顧客是上帝。你說,我洗耳恭聽。”
既然是聊天,楊伊就不像剛才那麽拘謹了,她身體緩緩坐直,嘆了聲氣,說:“前段時間我去了新加坡,最近兩個月才回國,夢游出現了兩次,一次是被我家裏人發現,另一次是上周三,我自己用攝像機拍到的。”
“你現在是一個人住?”
“是的。”
“這樣不太好吧,有夢游現象,最好跟家人或朋友住在一起,這樣萬一出了什麽事也好應對。”
楊伊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我家裏沒有兇器,唯一的利器是一把指甲鉗。”
林超一時語塞,摸了摸鼻子,說:“夢游,然後呢?你自己拍下來的內容是什麽?”
“我删了,什麽也沒有。”
林超審視着她,說:“你最近是不是感到壓力很大?”
楊伊輕輕點頭,說:“壓力一直都有,我是別人眼中的工作狂,閑不下來那種。以前我也忙,但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夢游的症狀,是不是可以證明這跟工作壓力無關?”
林超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她:“你兩次出現夢游,都是在什麽情況下?”
楊伊沉吟了一下,說:“第一次是在我以前的房間,那個房間……我一個很敬重的長輩曾經從窗戶跳下去自殺未遂。第二次是在出租公寓,因為趙鹿睡當時在外面沙發上。”
林超聽她語焉不詳,忙問:“這個趙鹿是誰?”
楊伊兩只手不自覺握緊,澀然地說:“是我虧欠過的人。”
“虧欠?”
楊伊深呼吸,補充道:“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很喜歡她。”
林超表情變得耐人尋味,小心翼翼地問:“現在不喜歡了嗎?”
“現在?”楊伊苦笑,回答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