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靜谧的夜裏, 有滴滴答答的水聲, 慘烈的貓叫, 還有“怦怦怦”一下重過一下的心跳。在高度緊張狀态下, 趙鹿甚至聞到了一股微妙的味道,可能是來自她身上被激發的汗味, 也可能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荷爾蒙的味道……
楊伊的手還緊緊箍在她腰間,她的後背撞在她懷裏, 呼吸之前能感受到身後人胸前的起伏, 軟的, 帶着體溫的……
趙鹿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一樣,她聽不到周圍的雜音, 出于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原因, 楊伊清淺的眼底似乎藏着別樣的情緒,像奄奄一息的火苗,微微跳動了一下, “呼”的一聲滅了。
眼前的景象全部被黑暗淹沒,趙鹿眨了眨眼, 意識到是手電筒的光沒了。
手機就這麽報廢了?
趙鹿來不及想這些問題, 困在她腰間的手突然松開了, 下一秒,耳畔響起楊伊沉穩的聲音:“你手機呢?”
趙鹿恍然回神,摸黑從包裏找出了手機,解了鎖,把手電筒打開。
借着那一束光, 她看到楊伊彎下腰,從水裏撈出那部已經失靈的手機。
“別動它!”趙鹿急切地喊道,對上楊伊那雙眼,她不自然地說,“應該沒壞,但是你碰了它就很難說了。”
楊伊手指從按鍵上移開。
暧昧蕩然無存,趙鹿想起還有正事沒幹,她清了清嗓子,說:“你等我一下。”
不等楊伊回應,她拿着手機進了卧室。手電筒的光掃到了床上,那兒站着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橘貓。周圍漆黑一片,貓眼睛在強光刺激下像兩盞激光燈,亮得詭異,顏色駭人。
趙鹿卻是一點也沒害怕,她渾身熱血沸騰,看着那只在她床單上焦慮踱步的橘貓,突然好奇貓肉是個什麽味道。
“喵嗚喵嗚——”
卧室地板上全是水,枕頭和被單一角被無情地浸泡在其中,橘貓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卻又像是害怕似的找不到落腳點,唯有那張大床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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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色的床單早就被七零八落地印上了梅花爪,看到趙鹿出現,落湯貓欣喜地跑過來,兩只爪子扒着床尾邊緣,仰着頭沖趙鹿“喵嗚喵嗚”的求助。
趙鹿忍無可忍,一只手掐住橘貓後背上濕漉漉的皮毛,将它拎了起來,視線平齊,趙鹿沖它大吼一聲:“我要宰了你!”
被擒住的橘貓四條腿無助地吊着,耷拉着腦袋終于不敢再叫了。
幾分鐘後,漸漸冷靜下來的趙鹿憑着自己的腦補勾勒出了橘貓“犯罪”的經過。
趙鹿一開始就發現了,這只橘貓很聰明,但是她卻不知道,這橘貓居然還有潔癖。
趙鹿今天出門匆忙,她洗了臉卻沒有倒掉洗臉池裏的水,用來堵住水流的圓蓋質量過硬,沒有外力幹擾的情況下,幾乎可以做到完全不往下漏水。口渴的橘貓輕車熟路地跳上了洗手池,卻嫌棄池子裏的水太髒,它兩只爪子撥開了水龍頭的把手,清澈的水源“嘩嘩”往外流。橘貓一不小心把水開大了,水沒喝成,反而被迫洗了個澡。受驚的橘貓慌慌張張地從洗手臺上跳下來,慌慌張張跑了出去,就這樣任由水龍頭開着,直到水鋪滿了整個洗手池,源源不斷溢出來的水将整個房間淹沒……
地板上全是水,趙鹿被楊伊拉出漆黑的房間。走廊裏聲控燈亮了起來,照着她一身的狼狽。
橘貓在她手上瑟瑟發抖,時不時擡頭偷看她,又被趙鹿兇狠地瞪了回去。
楊伊下了班之後去了趟醫院,回來時天已經黑了。到了家門口,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門,正準備把目光挪開,就被裏面傳出來的凄厲的貓叫聲吸引了注意力。
她倒不是奇怪這裏面怎麽會有貓在叫,因為上個星期,姚淩抱着貓來找趙鹿時,她剛巧碰見了。
只是這貓叫聲略凄慘,要麽是餓了,要是就是發春。楊伊傾向于前者。她低頭看了一眼門下邊的縫隙,确定裏面沒開燈,猜測趙鹿可能沒回來。她遲疑了一下,腳步一偏,靠近那扇門。
然後就聽到了貓叫聲掩蓋下的“嘩嘩”的水聲。
有人?
人在裏面為什麽沒開燈?
就在楊伊疑神疑鬼時,她看到細細的水流從門縫下面滲透出來,當即發現事情不妙,她忘了自己的矜持和堅守,不顧一切地開始砸門。
“趙鹿,你在裏面嗎?”
“喵嗚喵嗚——”回應她的只有貓叫聲。
楊伊很快掏出了手機,找到趙鹿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危機關頭,所有的顧慮都被抛開了,直到這一刻,楊伊一顆心定了下來,看着對峙的一人一貓,說:“保險起見,電閘還是先別開了,等你把裏面的水弄幹再說。這水太多,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清理,加上沒電,要不你等明天再弄吧。”
趙鹿拎着掙紮的橘貓,借着走廊的燈看着被厚衣服阻隔在裏面的水,她心情有些複雜地看向楊伊:“這衣服是你的吧?”
楊伊無所謂道:“舊衣服,本來也要扔的。”
趙鹿喉嚨滾了滾,澀然道:“謝謝你啊。”
“不客氣,舉手之勞。”
趙鹿張嘴欲言。
楊伊已經轉過身。
随着“咔噠”一聲,楊伊把門推開,卻沒有立即開燈。她身體隐藏在半明半暗處,握着門把手,輕聲打破了沉默:“如果暫時沒地方去,我這沙發可以借你用一晚上。”
趙鹿拎着橘貓的手一沉,險些将手裏的貓給抛下。楊伊的聲音鑽入她左耳,“嗖”的一下從她右耳鑽出,她脊背繃得很直很直,像是失憶的老人,倏地轉過身:“你說什麽?”
回應她的是一聲嘆息:“沒聽見就算了。”
趙鹿:“……”
“啪”的一聲,楊伊打開了房間裏的燈,在玄關處換鞋。
她動作很慢,像是累壞了,又像是刻意為之。
換好了鞋,她直起腰來,看着走廊裏發呆的一人一貓,說:“你那張床還能睡嗎?還是你想在那張沙發上窩一晚上?其實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睡覺老實,別讓自己從上面翻下來就行。”
這正是趙鹿的顧慮,可讓她去楊伊家裏蹭地方睡覺,又覺得實在太謊言。
她們很熟嗎?她跟她什麽關系?她憑什麽去她家?
問題一個個冒出來,趙鹿先是懵了一下,眼看那扇門将要關上,她腦子一抽,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像是個貿然闖入的外來者,她與拉開門板的楊伊撞了個正着。
趙鹿微張着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楊伊視線掠過她撐住門板的手,頓了頓,說:“鞋子掉下來了,我剛才只是想撿一下。”
趙鹿:“……”
那種被人戳破的尴尬頓時籠罩了全身,趙鹿讪讪地收回手,垂眸,支吾着:“我……我可能真的要在你這借宿一晚上。”
邀請是自己發出的,楊伊像對待一個尊貴的客人,将門完全敞開,側過身,對門外的人說:“請進。”
明明門裏的人态度很友好,趙鹿卻像是踏入敵人的禁區,她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條腿,在楊伊平靜無波的目光注視下,一步一步機械似的走了進來。
視線豁然開朗,她看着這房間裏每一個擺設,依稀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當年她第一次踏進701一樣,緊張,期待,又有一絲絲的不确定。
楊伊關好了門,走過來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麽?我這只有水和酸奶。”
這生疏的語氣瞬間将趙鹿思緒拉回,懷裏的橘貓趁她不備終于掙脫她的束縛,噌地一下跳下去,躲到電視機櫃臺後面虎視眈眈看着她。
趙鹿兩只手不知道該往哪放,眼眸微閃,說:“不用了,謝謝。”
楊伊沒有勉強,她指了指幹淨的沙發,說:“要是不嫌棄,今晚你就在這将就一下吧。”
來都來了,哪還有嫌棄的道理?
趙鹿想表示一下微笑,嘴角剛扯動一下,發現那裏皮膚有些緊繃,她放棄這最後一點僞裝,搓了搓手掌心粘上的貓毛,腦子快速運轉,說:“我……我還得去那邊拿一下洗漱用品。”
“嗯。”
這聲音很淡,沒有包含任何的情緒,趙鹿卻如蒙大赦,她快步朝大門走去。
來不及看屋裏到底受到了什麽重創,趙鹿舉着手機在一片水裏穿行,簡單收拾了洗漱用品,又到卧室裏找了套換洗的衣服。等她再次回到楊伊這邊時,發現楊伊正在跟橘貓進行貓抓老鼠的追逐。
渾身毛發全濕的橘貓在客廳裏亂竄,穿着職業套裝的楊伊在身後追,那幾聲“喵喵喵”的動物拟音,溫柔中透着一絲的愉悅,輕輕撩撥人的心弦。
這樣一幅不和諧的畫面,趙鹿竟然品出了一點童趣來。見面以後,她每次看到楊伊,楊伊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她看不到她的喜怒哀樂,甚至忘了這個人曾經也會笑,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拉長,薄薄的唇抿成好看的弧度……
這個女人曾經是那麽迷人,她如陷深淵。
“好,我不追了,你別跑了。”
那微微氣喘的聲音飄了過來,趙鹿身形一晃,回歸現實。
橘貓縮在客廳角落裏,警覺地看向門口,張嘴“喵嗚”一聲。
楊伊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她收斂了臉上的所有表情,轉身看着趙鹿,說:“它不讓我碰,你幫它吹幹吧,吹風機我放在茶幾上了。”
趙鹿視線定格在她臉上,似乎要從上面窺探些什麽。
楊伊卻把頭別開了。
這一微小的動作像是在提醒趙鹿,作為一個客人,她應該安分守己,這麽肆無忌憚地打量主人有點逾越了。
趙鹿摸了摸鼻子,将臨時打包過來的東西放下,走過去不費吹灰之力地逮住了橘貓。
她能明顯感覺到橘貓在發抖,不知道是受了涼還是害怕。趙鹿哪管這些,一想起屋裏滿地的水,還有被它糟蹋了的床單被褥,氣不打一處來,她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橘貓的屁股。
橘貓自知理虧,半眯着眼一聲不吭。
趙鹿拿起吹風機,在“呼呼”的轟鳴聲中,心不在焉地幫橘貓吹幹身上的毛發。她餘光瞥見楊伊去了洗手間,很快出來,又進了卧室,之後就沒了動靜,也不知道在裏面倒騰什麽。
十分鐘後,她終于幫橘貓吹幹了身體,雜音消失後,楊伊從房間裏出來,說:“水好了,你先去洗吧。”
原來她一直在等她去洗澡?
趙鹿不敢多想,把吹風機還給她,“嗯”了一聲,去拿打包過來的那些洗漱用品。一扭頭,看到楊伊又進了卧室,似乎并不打算跟她過多交流。
雖然趙鹿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但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挺不爽的。
不爽歸不爽,寄人籬下她也不好意思抱怨。她慢吞吞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與小廚房連接,經過時,趙鹿看到料理臺上有個透明的儲物櫃,裏面裝了些米,她恍然想起楊伊那部被她打落進了水的手機,腳步一偏,湊到卧室門口。
門口開着,楊伊正坐在電腦桌前,電腦開着,像是在工作。但好像精神不太集中,因為趙鹿一出現,她就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動作,偏頭看她:“水沒好?”
猝不及防被她一瞪,趙鹿心跳漏了半拍,搖了搖頭,說:“你那個手機不要動它,用袋子封住,放到米缸裏,等裏面的水完全吸出來應該就沒事了。”
如果這招不靈,她只能賠她一部新手機了。
楊伊眉心一挑,聲音無起伏地說:“我知道,我剛才已經放進去了。”
剛才?在她幫橘貓吹毛發的時候?
果然是她瞎操心了。
“沒事了,你忙你的,洗好了我叫你。”趙鹿灰溜溜地遠離卧室,再次經過那個裝米的儲物箱時,腦海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把進了水的手機放進米缸,這個操作貌似是她告訴楊伊的。
那是一年半前的事了,那會兒她剛搬到麗苑小區,跟楊伊還不太熟,她泡澡時手機掉進了浴缸裏,楊伊來給她送水果,她衣服也沒來得及換,着急忙慌跑去開門……
這麽遙遠的記憶,她居然還能深刻地記着。
楊伊呢?楊伊是否也還記得她們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
記憶的砸門一旦開啓,趙鹿不由自主地被卷了進去。随後,她驚奇地發現,就算過了這麽久,就算她們現在共處一室卻無話可說,她還是沒辦法對楊伊無動于衷。
這個女人像是毒.品,從一開始她就被感染了,無可救藥地還想着再一次品嘗……
趙鹿快速洗了個戰鬥澡,隔着很遠的距離提醒楊伊。她假裝鎮定地在坐在沙發上撸貓,豎着耳朵傾聽身後的動靜。聽到腳步聲,聽到關門聲,聽到水聲。
楊伊洗得比她慢,但也不過十幾分鐘。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鑽入耳膜,趙鹿估摸着她快要進卧室了,冷不丁地說:“你手機用不了,明天你幾點起?需不需要我給你定鬧鐘?”
楊伊沉吟了一下,說:“你醒了叫我一聲。”
這不鹹不淡的語氣讓人聽了很不舒服,趙鹿控制不住自己,扭頭去看她,搶在她關門之前說:“你之前是把我拉黑了嗎?”
這個問題困惑了趙鹿很久,如果不是今天楊伊主動給她打電話,也許她一輩子也沒機會問出口。
楊伊手指動了動。隔着一扇門,趙鹿看不到這樣的細節,她目不轉睛地盯着楊伊的臉,迫切地想要知道,卻又害怕答案。
楊伊面不改色,良久,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早點休息,晚安。”
那扇門在趙鹿飽含期待的注視下合上了。
徒勞的掙紮讓原本焦躁的心更亂了,趙鹿吐出胸口的悶氣,将橘貓輕輕放下,走過去關燈。
水災并不嚴重,明天只要稍稍打掃一下就可以了。這不算什麽大事,可不知為何,趙鹿睡不着。
她有點上火,倒不是之前火氣未消,她覺得這一切都跟睡在卧室裏的人有關。
那人睡得着嗎?
對于她的問題避而不答,到底是什麽意思?
趙鹿就這麽胡思亂想着,在狹窄的沙發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困意襲來,她被帶進夢鄉。
夢境很亂,光怪陸離的畫面在她眼前閃現,她隐約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還有微弱的貓叫聲。
她感覺有雙眼睛正緊緊注視着她,在黑暗的掩飾下,那雙悲傷的眼睛任由情緒外洩,像是有很多說不完的話。
趙鹿被鬧鐘吵醒的時候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她目光掃了一圈,才想起來這是在楊伊家裏,趕緊跑過去敲門。
下一秒,楊伊把門打開了,身上已經穿戴整齊,頭發梳理得服服帖帖,一看就不是剛醒。
趙鹿:“……”
她們又恢複了生疏和客氣。
趙鹿在這邊洗漱完畢,兩個人一起出門,卻是一路無話。
兩輛車一前一後進了科技園,先後下了車。趙鹿看到楊伊往一樓餐廳走去,她也悄悄跟了上去。
“鹿鹿姐,早啊!”姚淩小鳥一樣地沖她飛撲過來,抱着她胳膊晃了晃。
趙鹿偏頭看着女孩臉上洋溢的笑容,想起昨晚的事,臉一沉,作勢要去掐她脖子。
姚淩忙按住她的手問:“怎麽了嘛?”
趙鹿咬牙切齒地說:“你撿的那只蠢貓闖禍了知道嗎?!”
姚淩目瞪口呆。
……
趙鹿原本以為清理那些水是件很簡單的事,等自己親自動手了,才發現這是個大工程。
首先她們得把水鏟走,然後再用拖把或抹布一遍遍拖幹淨。趙鹿幹到一半累得虛脫,只能撂挑子指揮姚淩:“你,上!今天弄不幹淨,我就把你和那只貓全部扒皮!”
電閘已經開了,但為了讓水幹得更快,趙鹿沒開空調。姚淩哪幹過什麽家務活,剛動幾下就累得滿頭大汗。
趙鹿瞪了被她關在籠子裏的某貓,惡狠狠地對姚淩說:“天快黑了,動作麻利點。”
雖然累,但姚淩幹得還挺開心的,她笑嘻嘻地說:“沒事,天黑了我也加班加點幫你幹完,幹不完我不走了。”
“你還有臉笑!”趙鹿擡起膝蓋想踹她。
姚淩害怕,閃了一下,趙鹿那一腳不偏不巧落在她屁股上。姚淩臉通紅,說:“你你你……你過分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居然還調戲人家!”
“少跟我貧嘴,拖地!”趙鹿嘴上不留情,但還是拿了拖把跟她一起清理。
耗時四個小時,從天明幹到了天黑,房間裏的水終于被她們清理幹淨,就是地板還很濕。
兩個人累癱在沙發上,趙鹿拿起手機,有氣無力地說:“餓了,點外賣吧,你要吃什麽?”
“随便。”姚淩擡手抹了一把汗,“鹿鹿姐,能開會兒空調嗎?我身上全是汗。”
“可以,先把門窗關了。”
姚淩搖搖晃晃站起來要去關門窗,她穿的是平底鞋,腳下打滑摔了下去。
“哎呦喂——”
趙鹿面色突變,趕緊伸手去扶她。
姚淩手托着屁股,臉上還挂着笑,說:“沒事沒事,一點也不疼。”
趙鹿扶她進洗手間去洗手。
姚淩一面洗一面問:“屋裏全是水,又停了電,那你昨晚睡哪?”
“睡沙發啊。”
姚淩并不知道她撒了謊,“哦”了一聲沒再問了。
趙鹿視線穿過客廳,看着對面那扇緊閉的門,心想:“這麽晚了她怎麽還沒回來?”
楊伊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她剛從醫院出來,還沒吃東西,但好像也不餓。她眉頭微蹙,像是心事重重。車子開得又穩又慢,驀地,手機響了。
楊伊看了一眼,把車子開得比烏龜還慢,騰出一只手去接:“喂?”
鄭昊開門見山地說:“林超說你又失約了,你怎麽回事啊?”
楊伊淡淡道:“不是失約,我跟他說了,今天沒時間。”
鄭昊不信:“晚上沒時間,你幹嘛去?約會?”
楊伊有些無奈:“我去看了蘭姨。”
聞言,鄭昊放軟了語氣:“蘭姨怎麽樣了?”
“老樣子。”
鄭昊默了默,又把話題繞了回去:“林超你到底見不見啊?人家是心理咨詢方面的專家,平時這麽難約,特地給我開後門,可你每次都放人家鴿子,這是第幾次了?”
“三次。”楊伊輕輕松松說出口,臉上不見一絲愧疚,她嘆了聲氣,“哥,我真沒病,你不要再耽誤他時間了。”
鄭昊聲音高了八度:“誰說你有病了?我是看你壓力太大,讓你去解壓的。”
“我沒有壓力,我很好。”
鄭昊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說:“你沒壓力,半夜夢游把我們吓得半死,這些都是假的?”
楊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