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雙妹牌香水3
面對着妻子的哀聲請求, 李珏煩躁地甩開了丁蔚詩的手,雙手插兜不停地踱步。
丁蔚詩收拾好情緒,端起餐盤幫李珏盛了他最愛吃的香辣蟹:“珏哥, 你嘗嘗這個。”
李珏對丁蔚詩的話充耳不聞。
丁蔚詩有些尴尬地看着餐盤, 輕輕地攏了攏頭發:“怎麽辦,好像拿多了。”
窘迫之際, 身旁傳來一把溫柔的男聲:“沒關系的, 你看我也拿了許多。”
丁蔚詩詫異地轉過頭, 就見柳雁歡的餐盤裏, 也有分量不小的香辣蟹。
“我陪你一起吃。”
丁蔚詩心知他是在為自己解圍, 感激地笑笑。
片刻後,她鼓起勇氣沖柳雁歡道:“柳少,我能邀請你跳支舞麽?”
柳雁歡眼中流露出一抹詫異,轉瞬間搖了搖頭。
丁蔚詩眼中的希望之光漸漸熄滅。
柳雁歡遞給丁蔚詩一條手帕,指了指唇角:“沾上了……邀請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吧。”說着,他伸出手,“我能邀請大作家跳一支舞嗎?”
下一刻, 他握住了丁蔚詩冰涼而顫抖的指尖, 腳下不慌不忙地邁開步子。
柳雁歡能感受到, 周遭的目光正若有若無地落在他們身上, 丁蔚詩有些不自在地斂了眉目,柳雁歡趁着轉身的契機,将所有的打量都隔絕在身後。
丁蔚詩的舞步很熟練, 兩人之間的配合也行雲流水,柳雁歡不由地在心裏給了秦非然一個差評,眼神回轉間瞧見面前略有些走神的女子,他輕聲道:“你的舞跳得很好。”
丁蔚詩驀地回神,唇邊漾起一絲笑容:“我以前是學院比賽的頭名。”說着,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處境,女子的笑容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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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道:“柳少,其實……”
柳雁歡笑得十足包容:“有話不妨直說。”
“其實……我是想為珏哥……我的夫君謀一份差事,我聽說韶華香坊近日在找廣告文案的寫手,我的夫君他極有才華,不知我可否舉薦……”
柳雁歡聞着她身上檸檬香精的味道,沉默良久。
“不……不行是吧。”丁蔚詩被這陣沉默逼至窘境,“不行就算了。”
“我與李先生定個時間,将香品的狀況說與他聽,讓他試試吧。”
“真的?”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丁蔚詩的表情陡然明豔起來,“謝謝,真的太謝謝了。”
音樂結束,柳雁歡與丁蔚詩跳了最後一個收勢。他似有所覺地擡眸,就見秦非然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見他看過來,秦非然從座中起身,直直地朝這邊走過來,柳雁歡陡然有種泰山壓頂的感覺。
好在總有人不怕觸壁,秦非然一起身,就有名媛端着酒杯前去搭讪。
不多時,秦非然就與那名女士舞動起來。衆人都識相地給秦非然留出空間,只有柳雁歡笑着問丁蔚詩:“可要再來一曲?”
丁蔚詩欣然應允。
于是大廳之內,出現了一道奇景,除了兩對舞動的男女,其餘的人都在充當看客。
細看之下,有人發現這兩對男女竟隐隐現出了競争之勢,秦非然與那名媛自是社交常客,柳雁歡與丁蔚詩的組合也并不遜色。
悠揚的華爾茲,被他們跳成了一曲戰舞。偶然間相觸的眼神,訴說着兩人那點秘而不宣的小心思。
待音樂終了,掌聲經久不息,衆人沉浸在舞姿中回不過神來。
就在此時,人群中忽然傳出一把聲音:“我記得丁小姐從前是學院裏有名的交際花,最出名的一段逸事便是考驗男舞伴的方式。丁小姐每日換一款香水,讓想成為她舞伴的男子猜香水的品名,只有猜對了才有機會與丁小姐共舞。”
“不知今日,丁小姐可有讓柳少猜香名?”
那人話音剛落,人群中就傳來嗤笑聲。
丁蔚詩沒想到,剛從舞中的美妙世界出來,就直接跌到了地上。
她有些無措地顫抖着,卻不敢擡頭去看柳雁歡。
這時,卻傳來柳雁歡輕柔的聲音:“丁小姐對香水的品味不俗,倒讓我很是為難了一陣。”
“今日丁小姐用的這款香是來自法蘭西的暮色香都,雖然用檸檬香作為前調,細聞之下卻有一種書卷墨香,我覺得與夢三生的旗袍是絕配。”
柳雁歡說的這款香,并不是海外昂貴得讓人望而卻步的香水,它的價格平易近人,因此,并沒有在太太小姐們的提貨清單上。同時,由于它産自法蘭西的品牌,也不為國內平民階層所熟知,一時間竟沒人能接得上話。
柳雁歡臉上的笑意漸深,他沖身旁的秦非然調皮地眨眨眼:“三爺,我說得對麽?”
一時間,将這枚燙手的山芋剝好了放到秦非然面前。
秦非然冷着一張臉,半晌吐出了言簡意赅的一個字:“對。”
那些存了找茬心思的人紛紛偃旗息鼓,轉而稱贊丁蔚詩的品味。
只有丁蔚詩自己知道,她的指甲已經将掌心摳破。
只差那麽一點點,她的名聲、尊嚴都要摔在地上任人踐踏。此時此刻,她發自肺腑地對柳雁歡說了一句:“謝謝。”
一場同好會開到了深夜,柳雁歡喝了不少酒,當他眼中的霓虹燈打着顫兒時,他輕輕地扶住額頭:“抱歉,我不能再喝了。”
隐約間,他聽見耳邊傳來了勸酒聲:“柳少,你不給我老袁面子啊。”
“柳少,最後這杯……”
“柳少……”
漸漸地,這些嘈雜的聲音從耳邊散去,餘下的只有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
“還能走嗎?”
那冷清的聲音讓柳雁歡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秦非然漠然的臉在他眼前放大。
柳雁歡勉力穩住腳步:“能……”
逞強的結果是,他最終被秦非然半拖半抱送進了車裏。
柳雁歡上了車,就像幹涸的魚到了水塘,無比安心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隐隐聽見耳邊傳來了打火的聲音。
他睜着迷蒙的雙眼朝身邊看去,就見秦非然坐在駕駛座上,口中叼着萬寶路的雪茄,手裏把玩着金屬打火機,卻遲遲沒有将煙點燃。
察覺到柳雁歡的目光,他不動聲色道:“清醒了?”
“嗯,頭有點疼。”
“不能喝還不推拒,你該慶幸沒醉死過去。”
柳雁歡隐隐嗅到了秦非然話語中不快的情緒,他看了眼身上蓋着的秦非然的外套,撐起身子道:“下次不會了。”
說完,柳雁歡朝車窗外張望了一眼,匾額上“柳宅”兩個大字赫然在目。
柳雁歡悚然一驚,不敢相信自己讓秦非然當了回司機,還這樣堂而皇之地停在家門口。
“謝……謝了!”柳雁歡匆忙地道了句謝,就去拉那門把手,沒料到車門卻被鎖死了。
“開門。”
“下次別再這樣了。”
“嗯?”柳雁歡不明所以。
秦非然的臉色看起來十分糾結:“別再随随便便跟有夫之婦跳舞。”
柳雁歡皺了皺眉,就聽秦非然說:“在某些場合,你也是心大到了沒邊,難不成你沒瞧見李珏那仿若要吃人的目光?”
柳雁歡混不在意地笑笑:“這是新朝了,我瞧這丁小姐也是新式女性,倒是你們這些人抱着舊觀念反反複複說,不累麽?”
秦非然的臉色很不好看,語氣也越發嚴肅:“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樣想的,丁蔚詩的父親在寧城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她的消息向來是寧城八卦小報最愛報道的。你是坦坦蕩蕩,清清白白,可看在別有用心的人眼中,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我的副業告訴我,一支筆有的時候足夠‘殺死’一個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弱女子。”
柳雁歡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秦非然說的有一定道理。
哪怕他本身風光霁月,也架不住流言蜚語對丁蔚詩的侵襲,甚至很可能給她的生活帶來麻煩。
過了許久,他略一點頭:“我明白了,謝謝!”當他再次伸手去推門時,卻發現車門依然是鎖着的。
柳雁歡懷揣着滿腹疑問看向秦非然。
卻見秦非然從車子的置物箱中,掏出了一張票據。
“這是後日晚間的電影票,到時我來接你。”
“……”柳雁歡看着這張新奇的電影票,遲遲沒有伸手去接。
秦非然的語氣篤定得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你就不怕我拒絕。”
“不許拒絕。”
“你這個暴君……獨裁者!”
說着,柳雁歡還是将電影票收下了,直到這時,上鎖的車門才打開。
柳雁歡前腳剛踏出車門,卻驀地回過頭饒有興致地看着秦非然。
“喂,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話?”
秦非然挑眉看着他。
“僅僅是為了丁小姐的名譽?亦或是……你吃醋了?”
瞬間,秦非然臉上的表情出現了裂痕。路燈照進昏暗的車廂,照出了秦非然脖頸處可疑的紅暈。
“快下車。”秦非然的聲音比方才更冷了些。
柳雁歡卻莫名地心情大好,朝車中人揮了揮手,擡手叩響了宅門上的鐵環。
柳雁歡拿着電影票子進了門,剛走到院子就聽見四姨娘郝憐楓那特有的尖細嗓音,她正嬌憨地抱怨着:“後日便是七夕,可眼下老爺正病着,府裏怕是沒有慶祝的心思了。”
接下來的話柳雁歡聽不真切,心裏卻有一絲恍然:“原來……後日是七夕。”
秦非然的邀約做得無比妥帖。
柳雁歡手上攥着電影票子,心裏卻帶着一絲惶然,深究起來,他和秦非然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自己純粹又赤忱,而秦非然神秘又莫測。實在弄不通,他對自己這莫名其妙的好感,究竟從何而來。
赴約,還是不赴約?
柳雁歡猶豫良久,最終還是将電影票裝進了公文包裏。
便縱是露水情緣,秦非然那種品相的男子,柳雁歡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
後日上午,柳雁歡正在店裏對着帳,就看到李珏臭着一張臉從轎車上下來。
柳雁歡站起身笑道:“李先生來了。”
李珏沒應聲,只皺着眉頭道:“是什麽要做廣告?”
柳雁歡給他上了茶,從貨架上将香品拿下來說道:“是這一款香發油。”
李珏板着臉接過瓷罐:“配料是什麽?”
柳雁歡耐心地解釋:“主配料是木犀花和清麻油。”
李珏打開罐子聞了聞,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句。
柳雁歡接過一看,卻是些文绉绉的詩句,他皺了皺眉:“李先生,廣告詞不是這麽寫的。”
“廣告要的是賣點和噱頭,不是單純的舞文弄墨,這些詩句就算印成再大的看板,也沒有任何宣傳價值。”
李珏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這詩句都是獨一無二的,你這是質疑我的水平?”
“或許詩是好詩,可它不具備廣告效應,我用這個還不如用周萱萱的海報。”
李珏漲紅了臉,惡聲道:“你怎麽能将我的詩,和那種下三濫的玩意兒相比?”
柳雁歡也冷了臉:“李先生,請你尊重我們的産品代言人。”
李珏冷笑一聲:“哼,什麽代言人,不過是一個戲子罷了。”
柳雁歡将那紙張拍在櫃臺上,招手喚來夥計:“你來看看,可懂這上頭的詩?”
夥計看了半天,最後不好意思地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不懂。”
柳雁歡這才看向李珏:“你明白了麽?不是你寫得不好,只是這詩和實用的廣告詞風馬牛不相及。”
李珏在才學上,向來是大家追捧贊許的,他自認筆頭功夫不錯,如今被柳雁歡一頓說,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虎着臉道:“既然柳先生不滿意,索性另請高明吧。”說着,将長衫的袖子一拂,頭也不回地走了。夥計看得直咋舌:“我還從沒見過這樣,拽得跟什麽似的。”
柳雁歡看着櫃臺上被揉得粉碎的紙張,輕聲嘆了口氣。
他繼續看着店,不多時,丁蔚詩就急匆匆地過來,瞧見柳雁歡的時候,她一個勁兒地跟柳雁歡道歉。
“對不起啊,珏哥脾氣比較沖,方才多有冒犯。”
柳雁歡看着丁蔚詩憔悴的臉色,沉吟道:“抱歉,我想李先生比較适合寫詩詞歌賦,卻不适合寫廣告詞。”
丁蔚詩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她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疲憊:“我知道,他向來是這樣,可是詩詞八股如今換不回一頓溫飽,他又拉不下面子去做其他,我和他說了許多次,可……”丁蔚詩的話語戛然而止,“算了,不說了,柳先生,真的謝謝你。”
柳雁歡搖了搖頭。
丁蔚詩就像旁人說的那樣,對香品多有了解。柳雁歡帶着她參觀店鋪,從店內招牌聊到香品制作。直到天色漸晚,柳雁歡又一次聽到店門處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沖丁蔚詩笑道:“丁小姐,抱歉,我接下來有約了。”
丁蔚詩颔首:“那我就不叨擾了。”說着,她拎起手提包,“改日見。”
柳雁歡将她送到店門口,就感覺到了車內的視線。
秦非然的專屬通用,不知何時搖下了車窗,露出他那俊朗的側臉。
聽到聲響,他深深地看了柳雁歡一眼,只說了兩個字:“上車。”
柳雁歡拉開車門坐到副駕上,聞到車內一陣淡淡的紫羅蘭香。
他的目光不期然地看向面前的金屬瓶子,瓶口處還紮着金色的繩線,極盡奢華。
“多蘭的車載香水,上層階級的代表,法蘭西皇室的用香。”柳雁歡說着,偏頭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物。
“是麽?我只是覺得這款香的香氣就像溫柔紳士,聞起來讓人很舒服。”
柳雁歡靠坐在椅背上,緩緩地閉上眼睛。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看見面前有一棟三層樓高的紅色建築,上頭寫着四個大字:光明影院。
影院門口的人流絡繹不絕,男的大多西裝革履,女的則穿着各式各樣的旗袍。
大多數都是出雙入對的情侶。
秦非然先一步下車,替柳雁歡拉開車門。他身形挺拔,面容俊逸,周身氣度不凡,兼之身上的西服,代步汽車昭示着他的財力,不多時便惹得途經的男女頻頻回頭。
柳雁歡剛一踩上地面,就收獲了好幾道視線。
他斂目彈了彈袖口,随着秦非然進了影院的石制大拱門。
到了裏頭柳雁歡就知道為何電影院是這樣宏偉的獨棟建築了,和後世一個個放映廳不同,此時的電影院只有早場和晚場。一個大廳可以容納數百人,出了一層大廳,觀衆還可以坐在二層的包廂。
而電影屏幕的下方,是一個高高搭起的臺子,秦非然見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臺子看,遂解釋道:“這光明電影院是由戲院改建而成的,底下那個從前是戲臺子,現在倒是閑置了。”
柳雁歡在包廂裏落座,輕嘆道:“原來如此。”
他環視了一周,才發現他們這一桌正對着熒幕,占據了絕佳的視角。
兩邊的屏風将他們與旁人隔開來,倒有些像後世私人影院裏的情侶卡座。
下一刻,跑堂的吆喝聲打斷了柳雁歡的暢想。
跑堂的笑着替秦非然将茶水斟滿:“三爺,您一說要來,我們就替您留了最好的位置。今兒這出片子裏有國民女神周萱萱和玉面小生馮英原,好家夥一上映就是場場爆滿。”
秦非然含笑聽着,末了點點頭:“知道了。”說着,從兜裏掏出兩塊大洋,“去吧,沒有吩咐就在外頭候着。”
“好咧!”跑堂的喜笑顏開,又朝着柳雁歡也作了一揖,才禮數周全地退了出去。
不多時,廳中的燈暗了下去,人聲也漸漸低了。正中的熒幕亮了起來,周萱萱秀氣的鵝蛋臉在黑白熒幕中顯得極為俊俏可愛。
這是一部富家小姐和帥氣管家的愛情片:富家小姐從小和老管家的兒子一同長大,早已對那小子芳心暗許,兩人過了段天堂般甜蜜的日子。眨眼間就到了富家小姐從女校畢業的日子。
家裏不讓她再讀書,在她畢業之際就為她定下了一門婚事。對方是個與富家小姐門當戶對的少爺,游手好閑、不學無術,可家裏的錢足夠他安安樂樂生活一輩子。
富家小姐從學堂裏汲取到了自由的養分,對這門親事深惡痛絕。終于,在與父母商議無果後,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私奔。
他們趁人不備,收拾細軟,連夜出逃。兩人沒了經濟來源,只能到社會上找工作。富家小姐在保育院做了一名女教師,而窮小子則早中晚打多份工。
就這樣熬了一段苦日子,他們努力地攢得一筆積蓄,并盤了個店面做買賣。這樣一邊讨生活,一邊躲避女方家人地毯式的搜索。
某日,窮小子在路上好心幫了一位老人,送他去醫院時,卻忽然發現了自己真實的身世。原來他根本就不是老管家的親生兒子,而是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的兒子。
那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是城中赫赫有名的企業家。
他早年喪妻,兒子也走丢了,自此被路邊算命的說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一輩子沒有再娶。
窮小子就這樣變成了金窩窩裏的鳳凰——企業家的獨子。
企業家非常欣賞這個獨自打拼的兒子,父子相認賺足了觀衆的眼淚。
而窮小子,也因此獲得了富家小姐家人的認可,最後兩人在衆人的見證下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童話故事般完美的結局讓人拍手稱快,片尾曲響起的那一刻,廳中也傳來了贊嘆聲。
“真感人,這次的票買得值當。”
“我就知道,周萱萱和馮英原的組合,肯定不會難看。”
“好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
柳雁歡活動着僵硬的脖子,遲遲沒有說話。
他聽見秦非然問:“片子不好看麽?”
“不……我只是覺得,故事畢竟是故事,有些不真實而已。”
陡然亮起來的燈讓柳雁歡有片刻的失神,回過神來發現秦非然正盯着他的眼睛。
“你不相信他們的故事,為什麽?”秦非然的聲音,冷清中又帶着一絲醇厚的質感。
“如果……故事的最後,男主沒有被發現是企業家的兒子,那結局會怎樣呢?”
秦非然英挺的眉頭微微蹙起,仿佛預料到了柳雁歡接下來的話。
“如果男主不是企業家的兒子,結局或許會截然不同。他們會做一輩子的平頭百姓,為生計而奔波。曾經的富家千金也會在生活的磨砺中,變成一個斤斤計較的小婦人。男人嫌棄女人變得市儈,女人嫌棄男人沒本事,最終相看兩厭。”柳雁歡無比認真地回視秦非然,“與其說我不相信他們的故事,不如說我不相信窮小子和富家女之間,能有持久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