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雙妹牌香水2
“這一個彩頭是——洞房花燭夜。”司儀話音剛落, 全場哄堂大笑。
柳雁歡略略皺了皺眉,轉頭去看秦非然,卻見後者一臉淡定, 顯然對這樣的戲碼司空見慣。
第一個被邀請上臺的嘉賓很上道, 張嘴便說:“洞房花燭夜我賀知山一擊即中。”
第二個嘉賓也在一片叫好聲中接道:“洞房花燭夜我林霄絕不敢三心二意啊。”他那連連擺手的動作将衆人都逗笑了。
接下來的連中三元、四平八穩都在衆人的起哄聲中過去了,輪到柳雁麟的時候, 他有些無措地張了張嘴。
他原先以為, 所謂文藝同好會的彩頭, 定是有才者勝。上了臺才知道壓根兒就不是這麽回事, 那些個富商分明拿着下流當樂子。
正統學堂出身的柳雁麟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他漲紅了一張臉,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底下有不懷好意的人笑道:“喲,柳二少爺這不是實力演繹三貞九烈麽?”
一句話又引來一片笑聲,柳雁麟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茫然無措地看着臺下的柳雁歡。
柳雁歡眉頭輕蹙,忍不住出聲道:“諸位,雁麟今日身體不适,不若讓我這個做兄長的代他作個句子?”
衆人的目光不期然地瞥向了柳雁歡身邊的秦非然。
見秦三爺并未反對, 大家也就默許了柳雁歡的提議。
柳雁歡挑唇道:“既然方才三貞九烈已經被用過了, 我就重說一個九字的四字詞吧, 新婚之夜柳雁歡九九歸一開啓新人生。”
話音剛落, 廳中衆人都愣住了,或許沒有人想過,還有人能将這富有暗示的彩頭說得如此意蘊悠長。
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 登時廳中掌聲雷動。
而李珏顯然就沒有柳雁歡這樣的好運,他的百發百中實在讓衆人期待已久,許多人打定主意在他行令之後痛飲一杯,然而酒倒好了,卻遲遲聽不到臺上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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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朝臺上看去,就見李珏一張臉紅得比柳雁麟更甚,整個人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滿臉怒氣。
他指着臺下的衆人罵道:“你們,你們簡直枉讀聖賢書,你們這樣,如何對得起祖宗教誨,簡直有辱斯文!”
這一下子,方才發笑的賓客,全都成了有辱斯文的敗類,被扣了頂帽子,又都不是善茬,氣氛頓時跌至冰點。
許久,文藝同好會的發起人,富商劉弁才沖寧城大學校長葛玄清冷笑道:“我記得,李先生是貴校中文系的高材生?”
“是……是的。”葛玄清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
“原來如此,怪不得瞧不上我們這些商人了。”說完,他轉頭又問李珏,“李先生主修什麽科目?”
“古典文學。”
“哦!”劉弁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那先生怎麽還穿着新朝的服飾,險些讓我以為先生是從舊時代穿來的,身上有股子遺老臭,你知道……這樣的人擱在新朝剛建立的那會兒,要被怎麽對待麽?”
李珏總算察覺出劉弁話裏的惡意,硬着頭皮道:“不知。”
“這樣的人,是要被拉去殺頭填墳坑的。”
李珏渾身一顫,滿眼不可思議地瞧着劉弁,像是看一個不可理喻的野蠻人。
劉弁占了上風,得意起來:“現在嘛再犯忌諱,倒是不用殺頭了,不過我看李先生是斷然不配穿這新式衣裳的,哪個上去将衣裳給我扒下來?”
頃刻間,李珏便成了衆矢之的。
好在李珏不是孤身一人,正當場面瀕臨失控之時,哄鬧的人群中忽然傳來幽幽的一聲嘆息:“唉,夫君嘴笨,無意冒犯諸位,我代他向諸位賠罪了。”
衆人定睛一看,說話的女子穿着“夢三生”的高定旗袍。
能将這身雲錦高定旗袍穿出獨特氣韻的,出身定然不凡。
這時,人群中有人說道:“這不是丁老板家的掌上明珠嘛。”
“是啊,丁蔚詩。”
“丁小姐貌似因為婚事,跟丁家斷絕了關系。”
“丁老板那麽多的身家,哪裏瞧得上那麽個窮女婿哦。”
“哦?就是臺上那個。”
“就是那個,什麽高材生,我看就是個榆木疙瘩,也不知道丁小姐瞧上他什麽?”
“唉,你不懂,這些富家小姐看多了羅曼蒂克的追求,沒準這樣的木頭正對了她的胃口。”
“不過說真的,李珏這算是倒插門吧,将來要是鬧掰了,只怕是要淨身出戶了。”
“依着丁家的性子,他怕是半塊大洋也分不到啰。”
類似的話語争前恐後地湧入李珏的耳朵,讓他的臉色又紫了幾分。
劉弁眯着眼睛打量丁蔚詩:“李夫人,你這是?”
“既然前頭有柳先生代弟弟作句,我也願替夫君作句。”此話一出,滿室嘩然。
劉弁也挑眉道:“你确定?”
“我确定。”
劉弁略一思索:“這一回,得由我來出詞。”
面對着這明顯帶有刁難性質的提議,丁蔚詩臉上仍舊維持着得體的笑容,禮貌地應了。
劉弁抹了抹嘴唇,嘴一咧露出正中兩顆大金牙:“李夫人,萬紫千紅,請吧。”
丁蔚詩看起來成竹在胸,她笑道:“這有何難,新婚之夜我的院子被裝飾得萬紫千紅。”
劉弁色眯眯地搓手問道:“單是院子麽?只怕身上也……”
“劉弁你欺人……”李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張嘴就罵出了聲,卻被丁蔚詩伸手截住了。
“劉老板,我已遵照約定造了句,還請你不要為難我們。”
“好說,好說。”劉弁摸着胡子,到底丁蔚詩的身份擺在那兒,雖說斷絕了關系,始終還是流着一樣的血,沒準丁淮一個生氣,就來替女兒讨公道了。
劉弁這樣的商人,都懂得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經此一輪,所有人都造完了句。劉弁心滿意足地上臺道:“諸位,這麽多造句裏頭,總有優勝者,至于這評判的權利,就交給秦三爺吧。”說着,他一臉期待地看着秦非然。
秦非然也不推拒,他緩緩地走上臺,從第一位賓客開始,依次從他們面前經過。
走到柳雁歡跟前時,他停住了腳步,輕聲問道:“你剛才說的句子,是什麽?”
柳雁歡擡眸瞧了秦非然一眼,将句子重複了一遍:“柳雁歡新婚之夜九九歸一開始新人生。”
“好一個新人生!”秦非然輕輕拍掌,“好一個九九歸一,我瞧着這是最特別的。”
趁着衆人議論的功夫,秦非然湊近柳雁歡,耳語道:“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參與柳少的新人生?”
柳雁歡沉默片刻,反問道:“這個問題,和我的名次有關麽?”
秦非然勾起唇角:“自然是無關的。”
“那我不答了。”
秦非然也沒有強求,面對劉弁熱情的邀請,他定下了獎勵的規矩:“獲勝者可以現場提出任意要求,在場衆人都不能拒絕。”
下一刻,他盯着柳雁歡的眼睛:“那麽,柳先生的要求是什麽呢?”
柳雁歡以同樣的氣勢回視秦非然,聲音裏帶了絲笑意:“我希望秦先生能跟我跳支舞,你跳女步。”
場中傳來一片驚呼聲,不少人感嘆柳雁歡的大膽,卻也有人記得,在顧唯安的宴會上,秦非然和柳雁歡就曾共舞一曲。
不過,當柳雁歡的手環上秦非然的腰時,現場還是傳來一片竊笑。
柳雁歡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在那精致的西服下,他分明感覺到秦非然壯實的腰身。
秦非然不愧是一直掌握着主動權的男人,就連跳女步的時候,都有一種當仁不讓的氣勢。
他貼在柳雁歡耳邊說:“這是報複,嗯?”
一個低沉的“嗯”,将秦非然周身的荷爾蒙都釋放了出來,柳雁歡單是盯着秦非然的襯衫領口,就有種口幹舌燥的窒息感。
這實在是太考驗gay的定力了,柳雁歡一個晃神,腳下的步子就亂了。
“我的少爺,你的步子錯了。”秦非然立馬抓住了這一絲破綻。
柳雁歡咬牙微笑,在樂曲的最後一個音結束時,準确無誤地踩住了秦非然的皮鞋。
“既然錯了,那就讓它錯得更徹底些吧。”柳雁歡澄澈的眼眸裏,滿滿都是計策得逞後的幸災樂禍。
當然,兩人之間的暗湧,旁人并未感覺到,那雷鳴般的掌聲幾乎将屋頂掀翻,自然也就掩蓋了李珏和丁蔚詩的對話。
從臺上下來,李珏便一把拉起丁蔚詩的手,不由分說地将她往門外拉。
“珏哥!”丁蔚詩叫出了聲,然而走在前頭的人,連一個回眸都欠奉。
“珏哥!你弄疼我了!”丁蔚詩使了勁兒,試圖甩開李珏。
怎知李珏箍得緊:“都被人這樣嘲諷了,你還要在這兒呆下去?”
丁蔚詩柔聲勸道:“珏哥,為了你能有份好的活計,這些都不算什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們不是說好了麽,要趁這次同好會多結交些人脈,看看有沒有人能幫上忙。若是有人能施以援手,自然比我倆孤軍奮戰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