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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hello guys！”視頻裏的方浣披了件兒睡袍，坐在一個光線稍微好一點的地方，“今天這支視頻可能跟平時有些不同，我應該是第一次跟大家做‘一起看’視頻，這次看的還是我自己的監控視頻，搞得好像做賊一樣。”

他正說着，屏幕的一角就出現了監控畫面，方浣和褚勳一行人進入電梯，到了一樓之後，方浣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好像跟大家說了點什麽，然後電梯門又關上了。

“其實我們在電梯裏的對話很簡單。”方浣開始解釋說明，“相信追更過前面幾期的觀衆大致都能猜出來我們會說什麽。對沒錯，就是吐槽剛剛的所見所聞，幾個人在人家家裏一直憋着沒好意思講話，出來說兩句也是人之常情。随後我發暗自己的手機忘記拿了，才又回去的。否則這種地方值得我多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麽？”

監控畫面是方浣抵達張凱家樓層之後了。

“從這裏開始，就是本次事件的焦點牌。”方浣對着鏡頭說，“那位博主沒有放出來全部的內容，我可以提供我的故事版本。”

他把從進入張凱家之後的發生的事情，到雙方起争執，再到褚勳出現這段時間的經過，非常細致地講了出來。方浣是一個很懂得視頻話術的人，他非常清楚什麽樣的語氣和強調能夠讓看視頻的人最快的抓住有效信息，并且不會看得厭煩，反而還會覺得有趣。

“總之，這就是當初所發生的一切，我其實沒有什麽強有力的證據去證明我做了什麽沒做什麽，但是接下來我要放一段視頻，相信大家看過之後，就能夠明白我的用意。”方浣搓了個響指，視頻裏的畫面全都黑了下去。

緊接着，出現了張凱的臉。

觀衆們能看出來，視頻裏出現的所有內容和話都是方浣之前放出來的素材裏面有的，但是經過剪輯和拼接，內容全都變了。故事剪輯了兩個版本，一個版本裏面調整了張凱說話的語氣，他一下就變得沒有那麽讨人厭了，甚至還有點萌。另一個版本裏面，把張凱的話換了一種方式剪輯，他的行為舉止變得更加令人厭惡，恨不得這個小鬼趕緊被人關進小黑屋裏暴打一頓。

這個剪輯的手法很好，完全看不出來拼貼的痕跡，而且非常有故事性，即便是沒有任何附加說明，都能讓人看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就是我想對大家說的。”方浣又回到了畫面中，“我們知道影視劇也好綜藝也好，都會通過剪輯手段去調整內容結構，那麽我們在網絡上看到的其他東西呢？如果我之前什麽都不說，直接拿出來這條剪輯過的視頻，告訴你們所有人這才是真相，你們會做出什麽判斷和選擇呢？會覺得這件事情有了天大的反轉麽？不，并沒有，真相就是真相，它永遠不會反轉。能夠反轉的只是我們這些看似冷靜理智，實際上還是會被假象帶着跑的吃瓜群衆的主觀判斷。”

他笑了一下，繼續說：“我可以明确地告訴所有人，我除了自由心證，其他的什麽都證明不了。但是如果你看到了這裏，那麽請你告訴我，真相到底是什麽呢？”

畫面截止于方浣的微笑，這次沒有了“”的字樣，很可能說明，這個跟解謎游戲一樣的系列視頻更新結束了。

沒有一個明确的答案，但是每個人心中似乎又好像有了答案，那個答案令人細思恐極。

僅僅只是當事雙方的兩個人出來說話就已經不辨真僞，如果再有一個人兩個人出現呢？事情沒有越辯越明，對于很多人而言，似乎越辯越模糊，只能通過感性上的傾向去做出一個判斷。

可是事實的症結在于，這不是對簿公堂，不是打官司，不是非得要有一個法官來宣布輸贏對錯的。

那麽急吼吼地宣判結果的旁觀者們，是為了滿足自己心中的對與錯事與非，還是真的希望看到事實的真相呢？

無論如何，沒有人能給出來一個無法辯駁的答案，再跳出來說話的人，也無非是把這一灘水攪活的更渾一些罷了。

方浣自己看着那些言論都覺得很可笑，他發現他似乎已經不再執着于網絡上的罵戰輸贏，而覺得言論而左右搖擺的人們實在無趣。

有這種時間還不如關心水和糧食，劈柴喂馬周游世界，總好過看着網絡上的紛擾，仿佛看閑書掉眼淚替古人擔憂似的。

在別人的故事裏流自己的眼淚，到底有什麽意思？

也許年輕的方浣很有幾分當哲學家的基因，可是周唯贏沒有，他是實幹派，決定了的目标就會馬不停蹄地一路追趕而去。

在他的布局之下，網絡上的輿論只是羅生門了那麽一下下，很快就有技術帝放出了誣陷方浣的那一段音頻的分析。裏面很明确地标注了幾個可疑的時間節點，不出意外應該是剪輯調整過的地方。

再結合方浣之前那若有似無的一笑，群衆們這才覺出味兒來。

一個高中生，到底是為了什麽理由去這樣造謠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甚至是去幫助他的人？

簡直太可怕了！

方浣的視頻連夜拍好剪輯發出去，他白天要去開會，忙得連個信息都沒時間看，哪兒還在乎網上吵架？他寧願多花點時間跟周唯贏聊天墨跡墨跡，而不是讨論別的人。

周唯贏就有點不解風情了，偏偏要聊所謂的“工作”，弄的方浣特別火大。

而且方浣每次問周唯贏有沒有吃飯的時候，周唯贏都有點顧左右而言他。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方浣說，“如果你幹活兒真的跟吃飯沖突的話，那你就別幹活兒了，天天在家裏當甩手掌櫃的好了，我又不是養不起你，我的事情你也別摻和了。”

周唯贏說：“別，不至于。”

“你不是前一段時間在研究做飯麽？”方浣說，“怎麽現在不給自己做了？別跟我說你怕浪費糧食，你之前浪費的還少麽？”

周唯贏的借口提前被堵死了，只得說：“我這不是……一個人吃飯無聊麽。”

他好像很早前就習慣了跟方浣一起的生活，也沒有什麽天天上演的精彩大戲，簡單地就是兩個人一起吃個飯，一起看會兒電視，然後一起睡覺，如此周而複始。可一旦某一天少了一個人，那麽這些事情就顯得索然無味起來，甚至提不起做的興趣。

“周叔叔，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叔叔了，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知道嗎？”方浣輕輕嘆了口氣，“……我過兩天就回去了。”

“嗯，好。”周唯贏說，“我等你回來。”

“哎，你老不讓我放心。”方浣抱怨了一句，然後在電話裏親了親周唯贏。周唯贏失笑，他們的身份已經互相調換了麽？原來是他總提心吊膽，怕方浣惹事兒，現在方浣倒好意思來說他。

真是風水輪流轉。

李樂樂一直聯系着張媽媽，并且非常雞賊地向她明示暗示網上的情況，給張媽媽制造心理壓力。沒多久，張媽媽就給李樂樂提供了一個信息。

張媽媽說是在家裏逼問了張凱很久之後，張凱給了一個聯系電話和付款信息。

“周哥，這個電話和付款信息我查過了。”李樂樂說，“手機號是北京的，這個付款信息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劉苑的小助理的名字。”

“……”周唯贏也有點想隔空翻個白眼了，做事情做的這麽不幹淨，也真的由不得他去踩對方。

“他們給了張凱多少錢？”周唯贏問。

“你猜？”李樂樂故意賣了個關子。

周唯贏說：“有十萬麽？”

“十萬？”李樂樂驚呼，“你可真給面子。我告訴啊，就三萬！三萬！”

周唯贏非常意外地說：“什麽？”

“對你沒聽錯，就是三萬。”李樂樂非常平靜地說，“三萬塊錢收買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高中生，然後惡意做假，去誣陷別人，而且很可能會毀了別人的一生。當初張凱發出來只是為了洩憤，沒什麽人理他，後來突然有了曝光。其實就是那會兒被歡宇的人發現了，從中一番操作，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且你知道更奇葩的是什麽麽？是張凱他媽說這筆錢張凱已經花了，吐不出來，如果非得逼他們往外拿的話，他們也沒辦法。你說絕不絕？”

周唯贏聽後沉默，良久長嘆一氣，說：“給他們多少錢，他們肯出面澄清？”

李樂樂冷笑了一聲，說：“你看着給吧，現在我覺得良知這種東西根本不值錢，還不如喂狗。”

“你不要帶主觀情緒。去跟他們談談。”周唯贏說，“向他們保證，如果可以出面澄清，我們就不追究後續責任，并且不會再對他們造成任何名譽攻擊，雖然張凱是個未成年人，這件事情不易再擴大化戰争，但是我看了一下他的資料，下個月他就成年了，到時候就沒有任何法律可以保護他了。你把利害關系跟他媽講清楚，看她要怎麽選。”

“行吧，我試試。”李樂樂說，“不過好消息是，查明了這件事确實跟劉苑乃至歡宇有關，周哥，你打算怎麽做？”

“我？”周唯贏意味深長地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是怎麽回事兒？？？”

劉苑把張凱的澄清微博截圖發給了自己的經紀人，質問：“這小子是瘋了還是傻了？還是被人盜號了？怎麽突然反水說這麽胡話？”

經紀人也一并收到了消息，工作群裏亂七八糟的，還要分出精力來回答劉苑的問題：“這邊在找他人，一時半會兒聯系不上。”

“聯系不上？”劉苑驚呼，“為什麽會聯系不上？之前不是聯系的好好的麽？”

“你別叫喚了。”經紀人最煩劉苑一驚一乍這個勁兒，“有結果會告訴你的，你先踏實呆着。”幾個生硬的字透露出了不悅，劉苑雖有怨言，但也只能老實閉嘴。

對于公司，他實在沒什麽更多的話語權。因為如果不是背靠歡宇強大的資源網絡，他可能到現在都沒辦法洗白。

他記恨方浣，如果不是方浣，他本可以無災無患地一直走下去。當然，他也感謝方浣，要不是方浣跟歡宇結仇，自己也沒機會借此上位。

說他羨慕方浣麽？美妝圈沒幾個人不羨慕方浣。年紀輕輕就做到了頂級，擁有非同一般的身份和地位，還擁有屬于自己的品牌——這是多少人的夢想啊！

不過有些地方，他也不那麽羨慕方浣，甚至有一種淩駕于方浣之上的快感。那就是他至少不是一個爛臉醜八怪。

劉苑總是幽怨地想，為什麽這個人就是陰魂不散呢？他到底哪裏不如方浣，總是要被壓一頭？

他把方浣當眼中釘肉中刺，殊不知方浣早就不在乎這種“無名小卒”了。就連周唯贏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都是輕飄飄地“嗯”了一聲，問周唯贏給了張凱母子多少錢，然後把削成塊的木瓜塞進周唯贏嘴裏。

“也就是十萬吧。”周唯贏漫不經心地說，“沒多少。”

方浣說：“這還沒多少？你知道十萬塊錢我得賣多少盤眼影才能賺回來麽？他們值麽？”說着，他又給周唯贏塞木瓜。

“這不是值不值的問題，是特殊時期特殊應對。”周唯贏說，“那按你這麽說，公關就是掏錢擺事兒，大部分錢都要給那些罵你的人，這值麽？不照樣還是得給？”

“就你理多。”方浣哼唧一聲，又要給周唯贏塞木瓜。

“好了好了，別塞了。”周唯贏拒絕，“我不喜歡吃這東西。”

“木瓜怎麽了？”方浣說，“豐胸。”

周唯贏噴了：“我需要麽？”

方浣伸手在周唯贏的胸膛上按了按，品評一番，說道：“雖然現在挺緊實的，但是難保以後下垂，周叔叔，要注意保養自己，免得色衰愛弛。”

周唯贏用力在方浣腦門兒上彈了一下，方浣“哎呦”一聲捂住了額頭，周唯贏說：“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會不會色衰愛弛吧。”

方浣立刻撅起嘴巴，鼓起小腮幫子，挽着周唯贏的手臂，可憐兮兮地晃了晃，哼哼唧唧地說：“你才不會因為我變老變醜不喜歡我，對不對？”說完，他還“嗚嗚”了兩聲，像小動物一樣。周唯贏破功，說：“我逗你的。”

“哼！”方浣撲倒周唯贏，“你個老東西就知道拿我尋開心！”

“行了行了，方浣！你可別鬧啊！”周唯贏怕方浣折騰起來半夜都沒法兒收場，趕緊說，“對了，你把這個動畫的項目看看。哦還有，我再發給你一個這段時間的品牌活動列表。”

方浣拿過來自己的手機：“我目前對品牌沒什麽需求啊。”

“但是我覺得，有的時候還是得多出去轉轉。”周唯贏說，“免得給某些人造成錯覺，仿佛山中無老虎，猴子就能稱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