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邁克爾說,他其實很興奮,想多和歐文聊一會兒。
“是的。”歐文說,想了想,又回答,“還可以。”
“你打過獵嗎?”邁克爾換了個輕松的話題,這個夜晚适合離“殺戮”游戲遠一點,他們可以聊聊彼此真正的生活和過去。
“小時候幾乎沒有。後來我既然加入了觀鳥協會,就更反感打獵了。可我又喜歡有獵人、打獵、獵槍的故事。”
“喜歡故事并不要求我們去實踐故事裏的事。”
“是這樣。故事的好處在于它保留在故事裏。在故事裏你可以是任何人。”歐文吃得很慢,幾乎沒有動叉子。
“如果你吃不下,就留在盤子裏。”邁克爾說。今晚可能超過了這個可憐的小動物的承受範圍。他看着歐文的眼鏡、頭發、嘴唇、手指,懷念起一個小時前他在林子裏操`他的過程,他的身體溫暖、柔軟、緊張、令人興奮,他撫摸他、羞辱他、進入他,親吻他……他開始幻想和歐文躺在一個浴缸裏,與他面對面坐着,揉他的膝蓋和大腿,用腳趾玩弄他柔軟的陰`莖……接着他突然很想與他接吻,在林子裏或者昏暗的地下室,把他壓在書架上擁吻,當書架的灰塵落到頭發上,就把手伸進他的衣服摸他……然後他想象摸他的過程,從被樹幹擦得發紅的胸膛,到乳`頭、肚臍、腹股溝,他想象隔着內褲撫摸他肌膚的觸覺……
他們都沉默着。
邁克爾不知道歐文在想什麽,他自己則沉浸在種種對歐文的性幻想當中,又一次硬了。
窗外傳來貓頭鷹的叫聲,在黑夜裏顯得泠冽。這太有趣了,邁克爾想,我綁架了一個男人,他無法逃脫,我坐在他的對面,把他當作性幻想的主角,卻因為游戲的原則而沒有上前親吻他。事實上我很想親吻他,而且親吻他很久。
“我們都需要早點休息,你也應該回到屬于你的地下室。”邁克爾說,他看得出歐文很累了,而他自己大概睡前還得撸上一次。這是綁架的感覺,還是戀愛的感覺?分清它有什麽意義?他享受這整個過程。
他送歐文回到地下室,問歐文願意被鎖在哪裏,歐文還是回答浴缸。他很乖,于是邁克爾覺得一切都很溫柔,他把歐文鎖在浴缸邊,加長了腳鐐的長度,使他的活動範圍更大一些。他幫他鋪好毯子,墊好枕頭,然後關好燈,回到了樓上。他花了一段時間整理屋子,把衣服扔進洗衣機,然後坐在窗邊聽聽有沒有新的鳥鳴。他始終想着歐文,因為地下室拴了一只家養動物而興奮又溫暖。他回憶他們之間的游戲,幻想更多的場景,覺得自己在愛的包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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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洗完澡就掩蓋不住新一輪的頭痛了,他開始不知原因的反胃。這很可能是腦癌導致的疲乏。之前他查找過腦癌的症狀,如今每個症狀都對得上號。他勉強完成了和邁克爾的交談,回到了地下室一個人待着。
歐文躺在浴缸裏,感受自己的體溫,他并沒有低燒,卻還是在頭痛和惡心。他從浴缸裏爬起來,趴在馬桶邊緣嘔吐,幹嘔一陣之後,除了唾液沒有吐出來什麽。他很想要止痛藥,又知道這樣會引起邁克爾的懷疑,他在地上坐了一會兒,重新爬回浴缸。
頭痛讓他無法入睡,幾次他都覺得自己要嘔出來,最終只能昏昏沉沉地又倒進枕頭裏。模模糊糊地,他想着林子裏的聲音,想着邁克爾給他聞的那個東西,如果再聞一下那個氣體能夠減輕他的痛苦,他希望再來一次。他想着他們之間的性,腦中像無數根雜亂的線攪在一起,令人瘋狂。他反複想着邁克爾的擁抱,這讓他感覺稍微好了一點,還有人在關心着他,不是嗎。
他想象假想朋友麥克,想象邁克爾。他用手繞過自己的腰,好像有人在擁抱他那樣。
病痛真讓人脆弱。他對邁克爾的依賴是一種錯覺嗎?或許是病痛導致的錯覺。說實話他無能為力,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去對付自己的願望,他想要活下去,而邁克爾是掌握他生命的那個人。他情願自己的生死掌握在邁克爾的手裏,而不是受疾病的控制。
他說服自己更加安靜地躺着,抵抗頭痛和身體的痛苦。他祈禱明天早晨病痛能減輕(它似乎在夜裏更嚴重),祈禱邁克爾不會發現他的問題。他不願意也無法承受在這種情況下被抛棄,他比之前更脆弱,因為他比之前想要得更多。
歐文一直沒睡着。不知道是幾點,他聽見腳步聲臨近。
那是死神嗎?他想,不……太好了,那是邁克爾。
邁克爾是端着蠟燭走到歐文身邊的,他把什麽東西放在地上。
歐文支撐着身體坐起來。邁克爾沒有開燈,只是拿着蠟燭。
“我吵醒你了?”邁克爾問,他的聲音和燭光一樣柔軟。
“沒有,我醒着。”歐文說。蠟燭的光很微弱,灑在邁克爾的身上,讓他看起來真柔和。
“我忘了給你拿水。”他說。
歐文這下看見了,放在地面上的是兩瓶飲用水。
“現在幾點了?”
“快要淩晨一點。你睡不着?”
“有點。”
“你可以選擇外面的床。”
“不是床的關系。”歐文回答。雖然每說一句話他都覺得很難受,但他依舊想和麥克聊聊天。他靠在浴缸邊,閉上眼睛。
一整個晚上都這樣,昏昏沉沉,卻因頭痛而無法入睡。
他感到邁克爾走近他,他把溫熱的手插進他的頭發,貼着他的太陽穴。他的手如此溫暖。
歐文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當他醒來時,黑暗籠罩一切,他借着地下室外面的燈爬出浴缸。他踩到地面,腳趾碰到了燃盡的蠟燭。
幹掉的蠟油不像瓷磚那麽冰冷,有點兒輕微的人情味。
歐文揉了揉腦袋,走到馬桶邊尿尿。
邁克爾躺在床上翻歐文的其中一本筆記本,歐文對鳥的記錄并沒有和他對烏鴉的歷史研究寫在一起,它們單獨地記錄在一個犯罪事件後面。
昨天淩晨,邁克爾去給歐文送水,用了一根箱子裏的舊蠟燭。他和歐文的關系非比尋常,他傾向于用這些細節來強調他和歐文的關系,也告訴歐文一些事實。歐文只知道邁克爾的一小半事實,他依舊認為他會把他殺掉,可他又比所有人都了解邁克爾。
今天清晨,邁克爾是被鳥鳴叫醒的。戈登醫生是個對鳥有所研究的人,邁克爾認識北美紅雀等一些常見的北美鳥類,卻無法從聲音上聽出它們的區別。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哪一種鳥叫醒的,他聽着那鳴唱在夢中百轉千回,仿佛在林子裏行走,然後在湖邊停下腳步。
邁克爾下到地下室,歐文已經醒了,他帶歐文出門去。
天還沒有亮,林子裏有薄薄的霧,他們往林子深處走。歐文被蒙住眼睛,邁克爾領着他。有一段路程,他們走得很慢,邁克爾聞着歐文頭發上的味道,感覺着他身體上淡淡的熱度——他是一個确确實實存在的、真實的人。
他們一路走到湖邊,邁克爾允許歐文把眼罩摘下來,他們面對湖坐下。
湖面泛着薄薄的霧氣,仿佛死亡仙境一樣看不清對岸。
“我早上被鳥叫醒了,不知道是什麽鳥。”
“這個時候鳥已經很少了,春天它們會再次回來。”歐文戴上口袋裏的眼鏡。
“你喜歡什麽鳥?”
“北美知更鳥的聲音。三月份它們開始鳴唱,一直到九月。”歐文說。他朝湖看去,沒有四處張望自己的位置。邁克爾看着他望向湖的側臉,覺得他有一種安于天命的認命感。
邁克爾知道北美知更鳥,那些有着橙色胸`脯的、最常見的“羅賓們”,他從不覺得它們的叫聲特別。
“它們叫起來很溫柔。不同地方的北美知更鳥鳴唱聲不一樣。”歐文補充說。
“戈登醫生曾經時常帶我來湖邊,我們在這裏狩獵。我們的家中有個深綠色的書架,上面擺着一本很厚的北美鳥類大全。住在森林的人,不可能不喜歡觀鳥,如果不能随随便便叫出二十種鳥的名字,就很不應該,他這麽認為。我們一起埋葬過一只知更鳥的屍體,但我們還是會打水鳥。”邁克爾說話時,記憶在眼前流淌,他太久太久沒有這樣回憶一切。
“戈登醫生後來寫過一篇關于北美鳥類的文章。”歐文說,“我在報紙上讀過。所以我一直以為你會很懂鳥。”
他對他的了解來自長期的觀察、想象、推測,這很性`感,讓他又想和他做`愛。
“我小時候更了解鳥,後來興趣都在一些別的事情上。戈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