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進行曲

第20章

【二十】

一到家裏就忍不住懶散起來，餘澤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九點——這還是被餓醒的。

餘澤摸到廚房，自力更生煮了碗泡面。

這房子住了有很多年，廚房的牆已經泛黃，其中一面牆上還有餘澤小時候的塗鴉大作，他爸媽一直說要重新刷漆，可一直沒付諸實際。

餘澤環視了一圈，瓶瓶罐罐桌子椅子都是自己熟悉的，拼湊在一起帶給人剛剛好的安心感。

“兒砸！”鄭文喬走了進來，一掌拍在餘澤的肩上。

餘澤擡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淡定地吃面。

鄭文喬拉開椅子在餘澤旁邊坐下，看了看餘澤碗裏的內容，沒忍住說，“又吃垃圾食品，好歹你也加點菜葉加個雞蛋啥的中和一下。”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餘澤說得情真意切，就是嘴裏還有東西聽起來有些含糊。他用力吞下最後一口面，站起來收拾碗筷。

餘澤站在洗碗池前放水洗碗，他起床沒多久，頭發睡得亂七八糟，往下就是一件動漫T恤加一條大花褲衩，腳下蹬着一雙人字拖。

單看這一身裝扮配置就是個不會打理自己的死宅，但他微微彎着腰洗碗，背上、手臂上的筋肉就被無意間凸顯出來，算不得顯眼，但一眼望去很容易就生了種這是個大男孩的感覺。

“兒子，”鄭文喬感嘆，“你真是長大了。”

餘澤被鄭文喬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吓了一跳，關了水問她怎麽了。

“以前你上幼兒園的時候，有天我去接你放學，半路上沖出來一個小女孩把你推倒……你哭了一路，看起來特別難過，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吓的，把我樂得……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半段鄭文喬還說得正常，後面就完全繃不住笑了出來。

餘澤：“……”

餘澤：“媽，我的親媽，您能別翻這些黑歷史了麽，我現在已經不會哭了。”

被一個小女孩推倒還哭了一路……餘澤大囧，恨不能把這件事從鄭文喬的腦子裏一鍵删除。

鄭文喬好不容易止住笑，頓了幾秒，突然說：“現在你是不哭了，但爸爸媽媽也不知道你究竟好不好。”

餘澤正找毛巾擦手，聞言一愣，接着笑着說，“我好着呢，有吃有喝還有學上。”

“我前幾天夢到你掉到一片荊棘林裏去了，紮得你渾身是血的，我都跟着疼了起來。”

餘澤還尋思着他/媽這是怎麽了，感情就是做了個夢。

“夢都是反的，再說了，我好端端朝荊棘林裏跳幹啥，別多想，你兒子今天也是元氣滿滿。”

鄭文喬沒搞懂元氣滿滿是什麽意思，不過也沒刨着問，自個也覺得大概是更年期到了有些愛瞎想，揮揮手讓餘澤跪安了。

·

餘澤直到學院開始收論文初稿的時候才回的學校，匆匆撸了一篇發給導師，導師回得很快，第二天就給了回饋，核心意思就是餘澤需要從頭改到尾，餘澤捧着論文哭成傻|逼。

沒辦法，只能改繼續寫，正式開始和導師相愛相殺的日子。

論文壓得每個人都死氣沉沉的，到5月下旬，有人已經改到了五稿六稿還沒過。餘澤他們湊在一起，讨論出來的結果就是別急着發給導師，拖幾天，拖到截止日期到了導師也只能讓他們過。

大家将此奉為金科玉律，采取敵疲我打敵進我退等一系列措施，終于陸續定稿開始查重。

當然，除了謝訴。

謝大學霸早在寒假就開始着手寫論文，對修改論文有着難以言說的高漲熱情，甚至越改越興奮。至此，餘澤才發現自己錯了，之前怎麽能叫謝訴人渣呢，這分明是個變态。

餘澤過得還算順利，遇到一個佛系導師，帶着餘澤愉快地劃水，改了兩遍也就讓放手了。餘澤查重也是一次通過，開始放飛自我嗨皮，笑看徐志浩挑燈改論文。

徐志浩按着導師的意見，改結構改了幾遍，最終改回原始版本，導師還送他一句——你寫的這個根本就不是論文。

徐志浩哭暈在廁所，并且表示自己果然沒有學術的天分，還好及時止損，直接進入社會沒有繼續追求學術大道。

值得一提的是徐志浩的論文選題是隐私權的保護，被餘澤瘋狂吐槽，明明徐志浩閑來無事就愛在微博上偷窺各年級漂亮妹妹的生活，還順藤摸瓜自行“人肉”別人，時不時去人男朋友微博裏也轉轉。

徐志浩不為所動，只說餘澤圖樣。

·

他們班挑了個時間拍照，天氣熱，拍了會累得不行，餘澤悄咪咪跑去買水，順便給謝訴和徐志浩各帶了一瓶。于是三十個人的班，只有三個男生有冰水喝，二十七個女生在旁邊幽幽地看着他們。

頂着烈日的餘澤莫名生了點冷意，過了會，班長飄過來跟餘澤說：“難怪你單身四年。”

餘澤不服：“誰說我單了四年的，我曾經脫團過，謝謝。”

班長：“哦，是嗎，二次元的虛拟女友可不算。”

餘澤：“……”

拍完合照攝影師表示可以拍單人或者宿舍照，聞言女孩子們各分幾波不同的小團體排隊取景拍照。餘澤他們三個互相看看，沒人出聲，心裏都覺得他們三個湊在一起拍合照怪怪的。

“咳咳……”徐志浩見氛圍太奇怪，微微弱弱地出聲，“那啥，以後謝訴去北京，餘澤英國，我深圳，應該也沒什麽機會聚在一起，不然我們也拍張留個念？”

謝訴沒說話，也沒反對。

餘澤扶額：“兄弟，你說得好像我要移民英國一年，我只去一年啊朋友！”

三個人走到隊末排好，前面進行的速度挺快，沒多久輪到他們。攝影師不懂他們之間的暗湧，只管按快門，前後加起來都沒一分鐘就揮手示意可以換下一波，他們很快被新的一群人取代。

連拍了兩個多小時，整個班都蔫了下去，連女孩子都懶得自拍，于是全班整體通過讓大家到圖書館前休息一下。

各自找了地方坐下，餘澤靠着牆眯了會，沒幾秒就聽到有人在旁邊吼——我們畢業了！

餘澤被吵得不行，睜眼一看，是一群畢業生在圖書館前拍合影，每拍一張就吼一次。

一眼看過去只能見到漢子，毫無疑問這是一群理工科學生，跟餘澤他們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餘澤笑笑，想起大一大家都還是萌新的時候，法學院算是一個香馍馍，一直有理工院的班級來聯誼，剛開始他們還積極參加，後來發現法學院的男生既不能在本院找到妹子，也不能在理工院找到妹子，認清這個悲慘事實之後他們才逐漸淡了這顆萌動的少年心。

前面的理工班很快拍完，三三兩兩分開拍照，有幾個朝餘澤他們這邊走來，餘澤憑借他5.1的視力認出，其中一人正是晏未泯。

靠！以前想偶遇偶遇不到，現在不想見了倒是處處相逢，餘澤簡直想跳進下水道藏起來。

他有些僵硬，旁邊的謝訴發現了，疑惑道：“怎麽了？”

“中暑了。”餘澤随口道。

謝訴：“……”他長這麽大還就沒聽說過有人中暑是這樣的。

還好班長及時出聲，表示他們得去大門取景，現在要從圖書館離開，請大家帶好自己全部私人物品。這一刻，餘澤覺得班長美到無法形容，第一個從地上跳起來積極響應班長的號召。

班長表示她有點點懵。

晏未泯其實也看到了餘澤，旁邊有一群黑粉色畢業服的學生，想無視都不行。晏未泯心裏就咯噔了一下，眼睛不自覺搜索起來，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餘澤，畢竟他們班的男生實在是太少了。

旁邊也有不少人發現了餘澤他們，粗略地估計了一遍得出結論，這個班的妹子水平得很令人欣慰，羨慕地表示這個班簡直是天堂，還有人問現在換專業還來得及嗎。

晏未泯一直注意着餘澤，有人撞了他一下，擠眉弄眼，“男神看上了誰？”

“随便看看。”晏未泯收回視線笑道。

“唉……我也是好久沒有見到這個頭發長度的妹子了。”那人惆悵地說道。

晏未泯：“……”

拍完大合照，有不少人提出要跟晏男神合影，晏未泯伸手一指，“去那拍怎麽樣？”

大家順着晏未泯的手指看過去，基本都是圖書館邊緣，沒有任何标志性的東西，哦，除了一群正準備開拔的文科生以外。

衆人：“……”

晏未泯：“我覺得挺好的。”

衆人沉默了會，只當晏未泯是給他們謀福利，近距離接觸妹子，趕緊附和，“是是是，男神說的都對，走走走。”

于是一撥人朝餘澤他們班奔去。

攝影師沒跟過來，他們就拿着手機自拍，晏未泯眼見餘澤要走了，趕緊把手機塞給一個人，然後随便拉了幾個人站成一團，催促着拍了幾張。

這幾張照片拍得急，照得所有人都面目扭曲的，不過其中一張剛好将餘澤也收了進來，只有小小的一個背影，晏未泯用拇指對準屏幕輕輕按了按，繼而收起手機，面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