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不能跟你走
扶柔剛伺候宋輕歌躺下,她走出房門要将門關上時,突然有兩道影子躍到她身後,禦風點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過頭來,眼珠子睜了睜,"落公子?"
"我要見阿歌一面,有勞扶柔姑娘幫我把一下風。"落鏡笙摘下臉上的蒙布,言明自己的來意。
"嗯!"
扶柔趕忙點頭,他這才打開房門。
"扶柔,出什麽事了?"隐隐約約聽到屋外傳來的聲音,宋輕歌以為開門進來的扶柔。
"阿歌,是我。"
她的身後,傳來一道期盼已久的聲音。
"蕭哥哥。"她急忙從軟榻上下來,跑到他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是不是雲舞姑娘告訴你的?"
前兩天,雲舞剛來過。
落鏡笙将手撫到她頭上,輕輕點下頭,"我一到鎮北城外,就迫不及待要到這來找你了。"
"可你們不能在這待得太久,前兩日表哥他們發現府上的迷陣被人破了,當即叫人換了。你們在這待太久,我怕你們會被他發現。"宋輕歌抓住他的手,十分焦急地說道。
"趁此刻,我将你帶出去。"
落鏡笙看了一眼外面的動靜,若是此刻帶她走,興許還來得及,外面還有雲舞在接應。
"嗯!"她想也沒想,便高興地點頭。爾後她的眸子滞了一下,将他的手拉了回來,皺着眉頭說道:"不,我不能跟你走。"
"為什麽?"
他不解,低下頭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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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的身子越來越弱了,我不知道她還能留在這世上多長時日。表哥他又不常去看她,若是我也走了,就沒人照顧她了..."
想到王氏,宋輕歌的臉上透着不忍。
落鏡笙的臉上現了一絲焦灼,"她是段忘塵的祖母。他不會不理會她。"他還想勸她。
"表哥已經和外祖母鬧翻了,外祖母不願見他。"她抿了抿唇,雙眉間盡透着不舍。
"可是把你放在這裏,我不放心。"
落鏡笙抓緊她的手,不想再與她分離。
"你放心吧,表哥他不會将我怎麽樣的,若是我出事了,便沒人陪着外祖母了。"
她想要将他的手拿下來。
突然,禦風從外面跑進來,"公子。有人來了!"他沉聲說道。
"你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宋輕歌再一次扯下他的手,将他往外推。
落鏡笙咬了咬牙,從她的屋門走出去。
這時,對面的門被人打開,出來的是江晚吟,她看到從宋輕歌屋裏走的落鏡笙,"落公子?"
她還不知曉,他們二人之間是怎樣的關系。
"公子。"禦風見到江晚吟,轉過頭看了落鏡笙一眼。
落鏡笙微微搖頭,和禦風迅速從院子裏離開。他們的身影将将從院子裏消失,邊洛便帶着一隊侍衛從外面沖了進來,将這座小院團團包圍住。
"府上的迷陣被破了,卑職奉命過來查看,二位夫人可看到有什麽人闖進來?"
他走到宋輕歌和江晚吟面前,微微低着頭。
"邊将軍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我們這個院子裏住的都是女眷,并未見到什麽人。"
宋輕歌神情一片淡然,話裏卻對他這樣冒昧地闖進來有些不滿。
"二夫人沒見,那麽大夫人呢?"邊洛沒将宋輕歌的話放在心上,看向江晚吟繼續問道。
宋輕歌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她看了江晚吟一眼。方才江晚吟可是親眼看着落鏡笙從她房裏走出去的,而且她必定能看得出來他們二人的感情不一般。
江晚吟亦是朝宋輕歌這邊看過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江晚吟挑了挑眉,"都這麽晚了,邊将軍還帶着這麽人闖到我們這處女眷的院子來,只怕是有所不妥吧?"
"是我讓他帶人進來搜查的。"前面,傳來段忘塵略帶不滿的聲音。
"府上的迷陣接連兩次被人破解,整個王府裏必須都得查個底朝天,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他厲聲說道。
方才還圍在一旁的侍衛立刻散開,到宋輕歌和江晚吟的屋子裏去搜。
"吟兒,你實話實說。"方才她的話還沒說完,段忘塵睨了江晚吟一眼。
"夫君要我說什麽?你要搜便搜好了,這院子裏我是沒見什麽人來過。"江晚吟亦是睨着他,話裏透着不耐煩。
"你呢?"
他将眸光收回來,落到宋輕歌身上。他最懷疑的,是她。
"我并未見到什麽人,就算是有人闖到了府裏,只怕是還沒來到我們這處院子,便已經被亂箭射死了吧?"
這王府上的機關何其多,她不是不知道。
"那好,都給我仔仔細細的搜!"顯然,段忘塵并不相信她們二人說的話。尤其是,宋輕歌的話。
宋輕歌神情淡然,冷漠地看着他們在她的屋子裏進進出出。
出到王府外,雲舞早就在巷子盡頭等着落鏡笙和禦風,看到只有他們二人從王府裏出來,她疑惑地問道:"怎麽只有你們?阿歌和江晚吟呢?"
"我們破了府上的陣法,被段忘塵察覺了,來不及将她們救出來。"落鏡笙朝她匆匆解釋一聲,禦風急忙握住馬車缰繩,馬車迅速消失在巷子盡頭。
"難不成上次我闖進王府裏,也被他們察覺了?"雲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上次你們闖進去之後,府裏的陣法便換了。我與禦風在裏面逗留太久,這才錯過将阿歌救出來的時機。"
他懊悔地說道。
"原來竟是被他們發現了。"雲舞咬了咬牙,愈發覺得段忘塵心思缜密。
落鏡笙的眸光一點點沉了下去,其實就算是沒錯過時機,他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将宋輕歌帶出來。
她的性子十分倔強,說要在府上陪着王氏,就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搜了兩個屋子的侍衛都跑到段忘塵面前,低着頭禀告,"侯爺,并未在屋子裏發現任何不妥。"
段忘塵雙眸間覆上一層怒意,看了她們二人一眼,從她們院子裏離開。府裏的陣法接連被人破了兩次,要說沒有人闖入進來,他斷然是不會信的。
此時拿不出證據來,他亦是不好尋她們的麻煩。也有可能是軒轅帝派過來的人,想要盜取消息。
段忘塵一走。宋輕歌便回到屋子裏,剛想将屋門關上,卻被江晚吟一把攔住,她站在門口盯着她。
宋輕歌不快地問,"還有事嗎?"
"放心吧,我若是想把你供出去,方才早就同他說了。"江晚吟撇了撇嘴,亦是不快地說道。
如此,宋輕歌只好松開手,讓她進了屋子裏來。
"你跟落公子。你們是何關系?"她十分好奇,更好奇當初在侯公府裏見到的人是不是他。
宋輕歌轉回頭看了她一眼,将屋門關上,走到她面前坐下。
"他是當年蕭王府的人。"她只說了這一句話,還不敢将太多知根知底的話說給她聽。
"蕭王府?當初跟你們宋王府一樣被滿門的蕭王府?"關于蕭王府的謠言,江晚吟知道的并不多。
"嗯。"
她輕聲應道。
突然,江晚吟像是想起了什麽,"那朵金雀花,是不是就與他有關?"想到這,她的眼眸子又睜大了大,"難道他是?..."後面的這個名字,她沒敢說出來。
宋輕歌擡起頭來,睨了她一眼,"他便是當年的蕭雲祺。"
"原來竟是他..."她絞了絞手指頭,"難怪夫君會與你反目那麽快,想當初如論我如何挑撥你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從來都沒有得手過,誰知後來他竟突然與你疏遠了。"
說來,江晚吟覺得自己可笑得很。
"當初我與蕭哥哥之間,存了太多的誤會。才陰差陽錯和表哥在了一起。"眼前的燭光一陣一陣跳躍着,在宋輕歌的眼前形成一團暖暖的火光。
"那你方才為何不跟他走?"江晚吟看得出來,他是來救她出去的,卻被她拒絕了。
"外祖母還在這王府裏,我不忍心看着她每日這樣勞心傷神,還沒個人在身邊陪着。"
她這番話一說完,江晚吟才徹底明白。
"沒想到祖母之前那麽對你,你還能待她這般好。"一想到這,江晚吟便覺以前對她做的那些事有些慚愧。
"再怎麽說,她都是我的外祖母。她是長輩,我不該同她計較這麽多。"宋輕歌勾了勾唇角,眸間散開一抹暖意,讓她覺得連同心間也變得暖暖的。
"其實你大可跟他走,祖母有我照顧着。"
經過這些日子,江晚吟亦是覺得王氏不容易,段家本就只有段忘塵一支血脈,她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這身子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弱。
"不了,有些事自己做會比較好。"這回,她倒是真的朝她笑了笑。這是她們相識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發自肺腑地對着她笑。
江晚吟亦是朝她勾起了唇角,她也想到有一日會抓到宋輕歌的把柄卻不告密給段忘塵的。
三人一同出到城外後,禦風開口問落鏡笙,"公子,方才為何不将江晚吟救出來,這樣段忘塵豈不是少了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
"倘若是只将她救了出來,那阿歌便會處在危險中,我不能這麽做。"此時的段忘塵心狠手辣,若是江晚吟被救了出來。以他和宋輕歌的關系,段忘塵一定不會輕饒宋輕歌。
現在段忘塵已經不是當初的段忘塵了,他不知曉他會什麽時候發瘋,這樣對宋輕歌來說太危險了。
禦風聽出了他話裏的擔憂,這下才知曉那方才他為什麽搖頭。
"師兄的決策是對的,若是将那個江晚吟救出來了,阿歌指不定會怎麽受苦呢。"
雲舞的話裏,帶着幾分解氣的意味。
"小姐說的是。"禦風急忙應和。
落鏡笙倒是知道她為何會這麽解氣,皆因之前江晚吟剛進到侯公府裏對宋輕歌做的那些事。
她欺壓宋輕歌的事,雲舞也知道不少。
只是經過今晚。段忘塵必定知道是有人蓄意闖入了邊洛的王府裏,這下他們想要再偷偷潛入進去,幾乎是不可能了。
這兩顆棋子都被他牢牢握在手上,只怕會是一場硬仗。
一回到營地裏,落鏡笙便見到了在營帳外面跟着副将巡視的年喚景。見到他,年喚景問道:"這兩位是?"
對于來歷不明來到營地裏的人,他都要過問一遍。
"年将軍。"禦風和雲舞十分恭敬地朝他施禮。
"這位是我的貼身侍衛,名喚禦風。另一位是我在無巒山的師妹,名喚雲舞。他們比我先到鎮北一步,已經探到了邊洛的府邸。"
軍營有軍營的紀律,落鏡笙朝他解釋清楚。
"好,吩咐下去,為這二位客人準備兩間營帳。"年喚景微微側頭,對着身側的副将說道。
"是。"那名副将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你們潛入他府中了?"見他遲遲才回到,他随口問道。
落鏡笙點了一下頭,低聲回道:"他的府上設了陣法,段忘塵的心思十分缜密。本來我想将江小姐從府上救出來,可被府上的侍衛發現得太快。"
後面的話,他藏了私心,沒有如實禀告于他。
"我聽說就連鎮北城門,都派了守衛搜查每日出入城中的百姓的身份。"年喚景的雙眉間,現出一絲疑惑。
"沒錯,而且守衛很嚴,顯然是怕皇上的人悄悄潛入城中打探機密。"他一說完,禦風和雲舞俱點了點頭。
"那這場仗,我們更是松懈不得了。"年喚景的眸子不似方才那般溫和,帶了一絲肅然。
"嗯。"
落鏡笙應了一聲。
夜深之後,他們三人各自回了自己的營帳。躺在床上,落鏡笙從懷中拿出那個黃緞荷包,揚到眼前,眸光漸漸加深,"阿歌,你再忍忍。"他将荷包握緊,貼到胸膛上。
等雙方交戰之後,什麽樣的事都有可能發生,他只希望宋輕歌能平平安安的,等到他打完勝仗的那一日。
等到了那一日,他一定親自牽着她的手,帶她回長安平凡蕭宋兩府的冤情。那一刻他只想和她一同分享。
只有她能與他感同身受,這些年來他們承受的屈辱。
第二日,段忘塵便收到了年喚景帶着十萬軍隊駐營在鎮北城十裏開外的消息。
而且,跟着他來的,還有段忘塵。這下,他便更能堅定,昨夜闖到府裏來的究竟是何人了。
扔下手裏的書信,他吩咐邊洛一聲,"你派人時刻關注他們在城外的動向,我要時刻都知道他們在幹什麽。"
"是。"
邊洛剛應承下來,他的身影便不見了。
宋輕歌剛回到院子裏,便見到段忘塵的身影,他站在她的屋門前,背對着她。她看了他一眼,走到他的身後,"你有空還是多去看看外祖母,她嘴上雖說着不想見你,可心裏還是十分挂念你的。"
突然,段忘塵轉過身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前拉,他伸手捏住她白皙的脖頸,"昨晚段忘塵來過是吧?他一來到鎮北就迫不及待跑來找你了是吧?"他的臉上,雙眸間,滿是怒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昨夜的事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宋輕歌一口咬定,落鏡笙沒有來過。
"能把這府裏的迷陣破解得這麽快的,除了他還能有誰?"他冷笑一聲,眼裏現了一絲猩紅。
宋輕歌擰了擰眉,倒不是為別的。而是他捏住她脖頸的力道愈來愈重,"我,我說過了,他沒有來過。"
"阿歌,就算他來了又如何,他還是不能把你救出去,你想跟他在一起?"他慢慢湊到她耳畔,"這輩子你想都別想,就算是這場仗沒打贏,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他說這番話的聲音十分的小,卻讓她的手掌心一點點變涼,手掌心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來。
"如今我是勸不了你了,可外祖母的身子熬不過幾日了,這是太夫親口與我說的。"
她緊緊凝着他,眸光裏帶着一層閃爍的淚光。
段忘塵滞了滞,雙眸中的猩紅一點點散去,"你說的可是真的?"他的心底,湧出幾分慌意。
"太夫應該還未出府,你可以親自去問問他。"
她說完,他才松開手,"咳咳咳..."宋輕歌立刻撫着自己的胸口咳了好幾聲,他方才若是再用力一些,只怕她現在已經斷氣了。
段忘塵沒有再多逗留,從她的院子裏跑出去。半路上,碰上剛送太夫到府外回來的江晚吟。
"那個太夫呢?"段忘塵急忙抓住她問。
"他已經坐上馬車走了。"
江晚吟的神情十分淡然,對他這般氣喘籲籲的樣子不以為意。
段忘塵怔了一下,愈發覺得自己愚蠢起來,此時此刻他應該跑去到王氏的院子裏去看她才是,跑來追一個江湖郎中做什麽。
他急忙松開手,朝王氏的院子奔去。
他趕去到王氏的床前時,她已經喝完藥睡過去了,是宋輕歌親手喂的藥。
容氏突然見到他到這來,整個人愣了一下,待回過神來便悄悄退了下去,在門外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這是王氏卧病在床這麽多日以來,段忘塵第一次出現在這裏。這些時日,她是親眼看着王氏一點點消瘦,蒼老下去的。
段忘塵坐在王氏的床前,将她的被子掖好,握着她蒼老的手,眸中閃着淚光,"祖母,塵兒知道錯了,可是塵兒不能回頭了..."
他只有在她睡着的時候,才敢跟她認錯。
仔細想想這些年來,他盡顧着怎麽讓段家揚眉吐氣,怎麽讓宋輕歌傾心于自己了,就沒能好好同王氏說過一頓話,也沒能讓她好好享清福過。
段忘塵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背上滿是皺紋,一條一條皺巴巴的,他不敢握着太緊,怕将她弄醒,也怕握疼她。
此刻,再讓王氏吃一點苦,他都不願,他都會心疼。
方才,段忘塵在江晚吟面前質問她時,她便覺得他不太對勁,此時看到他守在王氏的床邊,她便也放心了。
邊洛派了人去守着落鏡笙和年喚景的動向,但凡是他們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要讓前去的人回來禀告于他。
年喚景将落鏡笙叫到了自己的營帳中,告訴他,"長安城裏來信了,皇上在信上催我們了。"
他們剛剛安頓好的第二日,軒轅帝的信便到了這裏,可見他有多迫不及待想要将段忘塵捉拿回去。
只是,他們還沒摸到段忘塵的底,此刻若是冒然出兵,定會損失慘重。昨夜回來時,落鏡笙也問過禦風了,他說他沒有打聽到任何段忘塵與外人聯手備戰的事,全靠着邊洛的三十萬大軍。
其實鎮北扼守着西南一帶的商路,經常有各國的商人來往經過這裏,所以燕國除了長安城之外,最繁華的便是這鎮北城了。
如今就算是邊洛在城門設了一道道關卡要搜查進入城門的百姓的戶口,但來往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落鏡笙開口說道:"若是想拿下鎮北城,單靠我們帶來的十萬大軍定是不夠的。"
"公子可有主意?"
他這麽說,年喚景便知道他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其實段忘塵想要的不一定是皇上的這個位置,他想要的無非就是在朝中的一個地位,能讓他被諸多朝臣尊崇的地位,并且皇上能夠幫他平凡他父親段南城的冤情,我想我們可以先以這個為談判條件,拿來當誘餌,探一探他的底子。"
看着沙丘上一面面立起來的小旗,落鏡笙沉聲說道。
年喚景看着他,聽他說出這番話來之後,亦是點頭認可,"那好,我現在便寫下一封書信,派人送去給段忘塵,看看他怎麽回,之後再做判斷。"
現在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先把想到的法子都試一下,只可智取不能硬攻。
"嗯。"
落鏡笙點下頭,繼續研究沙丘上的地理位置。
到了第二日,段忘塵便收到了年喚景派人送來的談判條件,看着上面一條條誘惑人的條件,他勾起唇角,唇邊現出一抹涼薄的笑。
"軒轅帝若是真會這麽做,何以還會壓着我這麽多年?"他挑起眉梢,将那封信燒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