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潛入府中
"走吧。"
禦風不知曉自己看了她多久,直到雲舞在他眼前揮了揮手,他才回過神來。
"快點,快點去付錢。"
雲舞知曉自己占了理,走在他前面催着他。
兩個人嘟嘟囔囔地回到客棧裏,客棧掌櫃一見到雲舞眼睛都亮了,她可是拖了他兩日的房錢了,若是今日再不給,他可就要把她趕出客棧了。
"這位客官,您要是再不結這房錢,休怪我不客氣了。"他的身後,站着兩個體型龐大的大漢。
鎮北人的體型,要比長安人的體型要壯些。
"禦風,給他!"雲舞的臉上透着不滿,讓禦風趕緊掏錢。
禦風微微點頭,從腰間取下一個錢袋,扔到客棧掌櫃的手裏,"這位爺有的是錢,不會少了你這點房錢,剩下錢就當付了這幾日的了。"
客棧掌櫃接到手裏,雙手一沉,錢袋裏面的銀兩份量不止夠付他們這幾日的房錢,還多出了許多。
生意人都是見錢眼開,客棧掌櫃當即對着雲舞點頭哈腰,"原來是位闊綽的爺,鄙人之前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您不要見諒。"
"行了,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再給我們準備兩間上房。"雲舞說完,大搖大擺地往樓上走去,她吃飽喝足了要好好睡上一覺。
"得嘞得嘞。"
那客棧掌櫃将手裏的錢袋收好。吩咐店裏的小二上樓去給他們安排了兩件上好的客房。
"你這兩日可有打聽到了邊洛王府的住處?"将房門關上,禦風坐到桌邊,開口問雲舞。
雲舞擺了擺手,"別說了,我進城之後便問了好幾個城中的百姓,結果沒一個人知道的,後來我便找了間住了下來,一直沒将肚子填飽,我便也不敢輕易出去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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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風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她說的話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她做事往往不靠譜,不然也不會闖出這麽多亂子來。
"不過,我這兩日觀察到了,邊洛每日晌午都會到城門上巡視一圈,興許是在為作戰做準備,只不過每次我一跟在他身後想要尋到他的府邸總會被他甩掉。"
雲舞仔細想了一下,将這兩日發生的事俱一字不落的告訴他。
"會不會是他發現你了?"她做事總是不讓人放心,禦風有些懷疑。
雲舞撇了撇嘴,不服地回道:"你這是什麽話?我的輕功這麽好,他怎可能會發現我?"
"那可說不準。"
禦風亦是揶揄她一句。
"行了行了。我要睡一覺了。昨夜餓了一夜,我都沒睡好。如今吃飽喝足了,我要好好睡上一覺,其他的事等我醒了再說。"
雲舞打了個哈欠,将他催走,自己回到床上睡了。禦風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門将房門關上。
第二日,落鏡笙便随着年喚景帶着十萬大軍往鎮北而來,與邊洛的三十萬相比,他們的十萬大軍确實是算不上什麽。
可是如今,還沒摸清對方的底,他們不能把所有的底子都交出去。
行軍行了一日,夜晚駐地紮營時,年喚景坐在火堆邊上,看着不斷冒着火焰的火光。
落鏡笙走到他身後,"将軍可是有什麽心事?"他在他身旁坐下,這才發現他的身側放着一壇酒。
"來,公子你也喝一碗。"他擡起雙眼,看到落鏡笙,二話不說便倒了一碗酒給他,落鏡笙将他那碗酒接過來,卻不送到嘴邊,他從不喜喝酒。
"我就想着,我都這一把年紀了,沒想到還能有帶兵上陣殺敵的一日。"他的花子,确實全白了。
"我聽說,将軍之前與邊将軍亦是好友。"落鏡笙聽出他話中的落寞,将心中的疑慮說出口。
"我與他之前确實交好,可自從發現他私下與段忘塵往來密切之後,這關系便變得愈發疏遠了。"
他凝了凝眉,臉上浮現出幾分回憶之色。
落鏡笙側過頭,"難道他之前拉攏過你?"
年喚景笑了一聲,"公子不愧慧眼,這都能讓你看出來。"他臉上浮現出來的回憶之色愈發濃郁,"他确實私下找過我幾回,言語間盡是讓我擁立段忘塵的意思。不過,我這知道這種事觸碰不得,是滅九族的大罪,便連連拒絕了他。"
"可是你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與他在戰場上對戰。"落鏡笙眉眼亦是慢慢沉了下去。
"我與他對戰,就是自相殘殺,犧牲的都是燕國的戰士。想想自我大燕建國以來,什麽時候殺過自己人,從來都是對外抗敵。"年喚景的雙眸間滿是黯然,就連簇擁的烈火都照不亮他的雙眸。
落鏡笙亦是看着眼前的火堆,他知道像年喚景這樣常年征戰沙場的人什麽樣的戰場都見過了,早就對生死之事置身事外,可這一場仗,要打的是自己人,他心中的煩悶和無奈是他能體會到的。
再陪着年喚景坐了一會,他便起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禦風送了消息過來,他在信上說雲舞還未尋到邊洛王府的住處,大致說了他們如今在鎮北城中的境況和城門守衛森嚴的事。
落鏡笙看完後便直接将信燒掉,這些事還不能透露出去。
年喚景在火堆旁坐了許久,便也起身回了自己的營帳。即使他再不願與邊洛在沙場上相見,都是避免不了的了。
睡了一夜之後,雲舞的精神好了許多,又變得活蹦亂跳了起來。她一大早便去瞧禦風的房門,"快點起來,我想出尋到邊洛王府的法子了。"
禦風趕緊打開房門,将她拉進屋裏,"小姐,您這麽聲張若是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我這不是心急嗎?"雲舞見他收拾好了,拉着他的手說道:"來,趕緊跟我走。"
"您可有把握?"禦風被他拉着往外走,話裏透着擔憂。
"你放心好了,這回我定能尋到他的府邸。"出到客棧外面時,東邊的晨曦剛從地平線上升起來,照到街道上,青石板上鋪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黃色。
雲舞拉着禦風的手。朝她平日跟蹤邊洛經過的路走去。
她繞了好幾條路,最後在一條偏僻的巷子裏停下來,兩個人身子一躍,躍到牆上,她拉着禦風躲到拱起的檐角後面。
"一會邊洛會經過這裏,每次我一跟到這裏便不見了他的蹤影,只要看到他是從哪條巷子出來的,沿着那條巷子定能尋到他的府邸。"
雲舞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瞧着下面的動靜。
禦風鮮少看到她這麽認真的樣子,此刻看着她。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淺淺的晨曦落到她臉上,将她肌膚上的絨毛都照得一清二楚,讓他覺得她好看極了。
"你看着我做什麽?看那!"雲舞側過臉,看到他的眸光落在自己臉頰上,斥了他一聲。
"哦,是。"禦風急忙收回眸光,神情肅然地盯着她指的那個方向,方才柔和的眸光霎時變得銳利起來。
"你可得盯仔細了,這回若是還找不到他的府邸,等師兄來了我便将這過錯都抵到你身上,到時候我看你怎麽跟他解釋。"她哼哼唧唧的說了一聲,指望今日能查到邊洛的府邸,等落鏡笙到了直接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噓。"
這時,禦風豎起手指,讓她不要出聲。
她怔了怔,這下才徹底沒有沉下聲來。遠處,,慢慢出現一個身影,是邊洛的,每到晌午。他都會到城門上巡視一圈。
雲舞擡頭望了一眼頭頂的日光,這時辰,便是快到晌午時刻了。
他慢慢從遠處的巷子口出來,沿着方才禦風他們經過的路,步履匆匆地往前面走,朝着城門去了。
"他如此這般謹慎,想必是想到了會有奸細潛入這鎮北城來,尋到他的府邸,對段忘塵他們不利。"
禦風說着,便提着雲舞從檐角後面一躍,從牆上躍到地上。
"可上回皇上不是派了親衛過來要将段忘塵捉拿回長安城中嗎?邊洛的府邸不是早就暴露了,何以還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雲舞一邊跟在禦風後面,一邊不解地問道。
"你傻啊?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将自己的府邸換了一個住處。"禦風轉過頭,解釋給她聽。
"哦。"
這下,她才大徹大悟。
瞧着她這番極為認真的樣子,禦風忍着笑意,沿着邊洛方才經過的巷子走了進去。
繞過這條藏在城中的小巷,他們果然尋到了邊洛的府邸。就落在這些盤根錯節的巷子後面,隐蔽得很。
"一會到了裏面。你必須要緊緊跟着我,不能自己一個人分開走,聽到了嗎?"站在高高聳起的城牆下,禦風開口叮囑雲舞。
這府邸上,想必邊洛裝了不少機關,如今他們是戴罪之身,自然是什麽事都會做得十分細致。
"行了,我知道了。"雲舞急忙應道。
二人身子一躍,潛入了王府中。這個王府不算大,可是路子跟外面那些巷子一樣繞來繞去。
雲舞跟在禦風後面繞了幾圈之後。見來來回回見到的景致都一樣,便知曉他們一直在原地繞着了。
有好幾次,還差點踩到藏在假山亂石中的機關。好在禦風的動作夠快,總将危機化解了。
又一次跟在禦風的身後繞了幾圈之後,雲舞心生一計,自己偷偷溜到了另一條小徑上。
等禦風再回頭一看時,身後已經沒了她的蹤影。
他臉上一慌,急忙按原路返回去找她。雲舞溜到另一條小徑裏,便像是打開了這座迷宮的新世界,眼前的一切景致都與方才的不同。院落也各有不同。
她便知道,自己走出來了。
外面時不時有守衛來回巡邏,她躲了一撥又一撥,最後才尋到宋輕歌。
那時候她正和扶柔從王氏的院子裏回來,王氏的身子越來越差了,也不知道還能熬多久。
雲舞一見到她,便躲着木樁後面,等她靠近之後将她拉到轉角處。宋輕歌受驚,本想大叫,看到眼前的人之後才将快要喊出口的話咽回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雲舞,"雲舞姑娘,你?...這裏很危險!"爾後想到落鏡笙,她又急忙問道:"蕭哥哥他也來了嗎?"
"師兄他還未到,我這是來幫他探路的,我先想法子找到你,随後他就會過來救你出去。"
雲舞拉着她的手,一雙眸子閃爍動人。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随我來。"宋輕歌拉着她,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扶柔跟在她們二人身後,警惕地查看四周。
禦風在迷陣裏困了許久,最後在小徑上發現了雲舞的腳步,這才從裏面走了出來。他回過頭,用手一拂,将地上的腳步盡數除去。
"你在這裏過得如何?段忘塵他有沒有為難你?你可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
宋輕歌一關上房門,雲舞便給她抛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在這過得還行,你讓蕭哥哥不必為我擔心。只是表哥下定決心要與皇上争一争,所以這場仗是避免的了。我也勸過他許多回,可是一點用也沒有。"宋輕歌嘆了聲氣,開口說道。
"他沒有為難你,我便放心了。只是邊洛的這王府藏得太深,我本可以早些尋到你,倒是沒想到在這上面費了不少功夫。"雲舞十分細致的跟她解釋,讓她不要誤會了落鏡笙。
"上一次皇上派來的侍衛一回去,表哥他便讓我們搬了府邸,這才到了這裏。只是搬來的那日我們人人都被蒙上了黑布,所以我并不認得來的路。"
宋輕歌想起當日的事,一五一十俱與雲舞說道。
"沒想到他竟細致到這個程度。"段忘塵做的準備,比雲舞想象中的要多得多,看來她還是輕敵了。
"小姐。"
突然。外面傳來禦風的聲音,"我可找到您了,我不是說了讓您一直跟在我身後了嗎?您怎麽自己跑掉了?"他跑進來,喘着氣問她。
"我若是繼續跟在你身後,想必我們兩個人繞到天黑都沒找到阿歌,你該感謝我比你機靈些,先從那迷陣裏走了出來。"
雲舞驕傲的看着他,想讓他誇贊自己。
"您這樣,若是碰上危險怎麽辦?這府裏的機關太多了,不過現在找到宋小姐便好了,我到外面去等您。"
禦風匆匆說了兩句話,便走到外面候着。
"不必理他。"雲舞朝禦風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将宋輕歌的身子轉回來。
"禦風倒是盡責。"
她笑了一聲,與雲舞說道。
雲舞瞥了他一眼,臉上這才算是稍稍挂了一絲滿意,"那你可知曉出了邊洛手裏的三十萬大軍,段忘塵可還有別的援軍?"
宋輕歌沉下眉頭,十分為難地開口,"這個,我倒是不太知曉。"這些事,段忘塵從來不會告訴她,她也不好問。
"那好,總之你先在這王府中好好待着,表哥會來救你回去的。餘下的這些事,由我和禦風去打探就行了。"
安慰了她一句,雲舞拿起桌上的長劍,走了出去。
禦風看到她出來,急忙跟上她的腳步。
雲舞以為自己找到了宋輕歌,便也能找到段忘塵的書房,誰知出了宋輕歌的院子之後。她和禦風又再一次迷路了。
怕被巡邏的守衛發現,禦風強行帶着她出了邊洛的王府。
一出到王府外面,便見到了邊洛,他已經從城門上巡視回來了。兩個人俱是一愣,原來他們竟在方才的迷陣了熬了這麽久的時長。
沿着來的路一路跑,二人這才趕在夕陽落下回到客棧。住在客棧裏的不是從鎮南來的,便是從關外來的,一個長安人都沒有。
可見,他們有多防備長安人。
再行了兩日的路,落鏡笙和年喚景帶的十萬軍隊才進入到鎮北地界上,他們的軍隊紮營在離鎮北城十裏開外的地方。
操持軍隊這種事,只需要年喚景來做就行了,落鏡笙就是出謀劃策的,安頓好之後他便換了裝束策馬進城。
在進入鎮北地界時,他就收到了禦風的信,說他們找到了邊洛的府邸,也在府邸中尋到了宋輕歌。
禦風在信上言明,宋輕歌安然無恙,可他還是想要親自過去看看才放心。
潛入鎮北城之後,他按之前的約定去到禦風和雲舞入住的那家客棧。雲舞一見到他,當即朝他跑了過去,"師兄,這件事你可得好好謝謝我,這回我可沒給你鬧事了吧?"
"你還敢說,自己一個人從長樂府中離開,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好在你沒出什麽事,這鎮北城有多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
盡管如此,落鏡笙還是開口罵了她一聲。
"但你看,總歸是我沒有給你惹下麻煩。"她依舊一副傲嬌的模樣。
"禦風,何時進去最好?"落鏡笙沒再理她,直接開口問禦風邊洛王府的事。
"此時邊洛應該已經回到了王府上,而且府內全是迷陣,公子若要這時候進去,只怕不太妥。不如等天色暗下來之後再行動。那個迷陣我還記得怎麽破解,就算是天色暗了也沒事。"
禦風想了一陣,這才謹慎地開口。
"那好,那我們便等天色暗下來再行動。"落鏡笙坐到桌邊上,喝下一口茶水。
"你們都去了,那我呢?"雲舞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指了指自己。
"你就乖乖待在客棧裏等我們回來便可。"落鏡笙瞧着她,雲淡風輕的說道。
"沒良心的家夥,邊洛的王府可是我尋到的,阿歌也是我尋到的,你們進去居然不帶上我。"
她倒像是鬧了些脾氣,滿臉寫着不服氣。
"這回小姐說的确實沒錯,我們能這麽快尋到邊洛的府邸和宋小姐,還真是多虧了小姐。"
十分難得的,禦風在一旁替雲舞說話。
"是吧是吧?"她激動地說道,爾後不屑地看了落鏡笙一眼,她摸了摸鼻子,"還是禦風好,不像你只會怪我從來都不會誇我。"
話裏,透着委屈。
落鏡笙笑着,"好,我知道你也出了力。小舞,師兄心裏很感激。"
總算是聽到他說了一句好話,雲舞這才撇了撇嘴,臉上的不滿也褪去了一些。
"公子,既然我們已經破了府上的迷陣,何不直接将宋小姐救出來,這樣來日與段忘塵對戰,你也沒了後顧之憂。"禦風想了想,還是向他開口。
"我們兩個人要将阿歌救出來,确實是綽綽有餘,可是四皇子牽挂的江小姐也在府裏。若是要救,便只能将她們二人否救出來。一進到鎮北城裏我便能感受得到段忘塵有多防備,想必那府裏的門道不會比外面的少。"
這件事,不能冒然行動。
"我可以在外面接應你們。"
雲舞想也沒想,便直接開口。在這件事上,她還是想出一份力。
禦風看了落鏡笙一眼,在等他拿主意。
"若是有小舞在外面接應的話,那今晚我們便見機行事。要是能将她們都救出來,那是再好不過,可倘若是有什麽意外,便不要逞強。否則于她們,于我們,都會陷入險境中。"
他十分謹慎,不想讓他們任何人身犯險境。
等天色暗下來後,他們三人便從客棧裏出發。出了客棧,便兵分兩路。落鏡笙和禦風潛入到邊洛王府裏後,便一直被困在迷陣裏。
禦風察覺到了不對勁,"這迷陣被人改過了。"他的話裏,透着一絲焦灼,"難道是邊洛發現有人闖進來了?"他明明用內力将地上的腳印全都掩蓋去了。
落鏡笙沒有理會他,方才禦風帶着他在迷陣裏走時,他便察覺到不對勁,但凡是破解過這個迷陣的人,定然是不會再在裏面迷第二次路,他斷定這個迷陣被改了。
留意到地面上的标記,他讓禦風走在自己身後,低頭看着地上的标記,屏住心神沿着放了标記的轉了一圈後,他們從迷陣裏走了出來。
"走!"落鏡笙立刻說道。
他們在迷陣裏花了太長時間,已經錯過了将她們帶走的最佳時刻。禦風點點頭,急忙帶着他往宋輕歌的院子裏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