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五天時間裏,蘇月琪再也沒有踏出她院落一步,蔣府下人也全當府上沒有了蘇小姐一般,只每天差人送去必須物品等。
五天時間一過,蔣府管家便帶着下人去了蘇月琪院子裏。
之後,陸陸續續搬了東西出來,蘇月琪蒙着面,由婢女鳶兒攙扶着,自蔣府後門離開了。
“我當時還去瞧了眼,表姐你是沒有看見她一步三搖,走扶風弱柳,目光凄苦哀怨,可憐跟顆小白菜似。”
蔣婼芸撇撇嘴道:“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過她總算是走了,不然在蔣府裏着實礙眼。”
褚尋真瞧她沒心沒肺模樣,便挑眉道:“外祖母說為她在外面尋間宅子,你知道具體在哪裏嗎?”
為她尋間宅子已經是仁至義盡,外祖母算是盡了她作為蘇月琪姨母最後一點仁慈。
蔣婼芸點點頭:“知道,在……”
知曉地址後,褚尋真便帶着人尋了過去,恰巧,在轉角路口遇到一人:“舅舅?”
…………
新買宅子固然再好,也比不上偌大蔣府,更何況,這裏沒有她心心念念清冷無雙身影。
“小姐,您身體才剛好,進屋歇一下吧。”見蘇月琪坐在院內石凳上,鳶兒不由得勸道。
“咳咳。”蘇月琪臉色确實還有些蒼白,輕咳兩聲,蹙眉道:“鳶兒,你說老夫人為什麽要這般做?到底……到底是哪一環出了錯誤?”
蔣老夫人要為她尋門親事,她不願,借機将自己對表哥感情說出來,就算不能打動姨母,也應該會讓姨母對她婚事再有所思量,略微動搖。
可她說出來後,蔣老夫人卻還是執意要将她嫁出去,并勸慰她,不要将心思放在表哥身上。
“她到底是嫌棄我一個孤女配不上表哥……”蘇月琪緊攥着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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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後,眼見蔣老夫人主意已定,蘇月琪想要铤而走險,便耐心等待了幾日,她知曉蔣婼芸一向不喜歡她,她若是有什麽動作,還需得避着蔣婼芸點。
但她一沒有想到,蔣婼芸竟然能夠耐心十足盯她幾天。
二沒有想到,她不過是略微動了下送予表哥甜羹,蔣婼芸便沖出來直接将她給拉到了老夫人面前。
說她在甜羹裏下藥,她不怕。
在其他人眼裏,她不過就是關心問了句并看了眼甜羹,藥夾在指縫裏,下隐蔽不說,且根本不是什麽迷藥,只是讓人略微昏沉,查都查不出來。
一連下幾天後,才會暈沉沒有意識,到那時再…………
可沒有想到,蔣婼芸只是瞧見,一點證據都沒有掌握住,便将她給拉到了老夫人面前,并在被她辯駁啞口無言時,直接語無倫次将當年之事脫口而出。
蔣婼芸行事莽撞,當年之事她雖然可以否認,但經不起查證,所幸那時為了不讓蔣婼芸說出去,她曾以死相逼過,便立刻計上心頭,用了出“苦肉計”。
她對自己狠,也希望老夫人能夠因為“撞柱自盡”而原諒她,畢竟當年之事她真只是太過害怕,才順手将蔣婼芸給推了出去。
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且她對表哥情深義重,老夫人是她姨母,為什麽就是不願意成全她與表哥?
要說老夫人看不上她是孤女,但多年來,也沒有見她為表哥定下親事……
可“自盡”後,她顯然低估了蔣老夫人心狠程度。
不僅沒有絲毫心軟不說,如今更是将自己趕出了蔣府。
她可以以死相逼,蔣老夫人更可以用“以死相逼”來逼她離開。
想到自己托着身子跪在門外,蔣老夫人出來與她做戲模樣,蘇月琪便咬緊下唇,眼神逐漸變得晦澀難明。
就在這時,院外門被敲響。
“咱們才搬過來不久,誰啊。”鳶兒走過去,将門打開。
蘇月琪随之站起,見門外來人身影,面容驚喜道:“表哥!”
來人正是蔣勝雪。
“表哥,你怎麽會來……”蘇月琪欲要快步過去,卻被蔣勝雪冰冷神情定在原地。
“蘇姑娘,此前我便說過,請稱呼我為蔣公子。”蔣勝雪邁步進來道:“我來,是有幾件事情要叮囑蘇姑娘。”
鳶兒不由得擔憂看向蘇月琪。
蘇月琪慘笑道:“是啊,表、蔣公子……有什麽事情要與月琪說?”
………………
褚尋真在外面等待不久後,蔣勝雪便走了出來。
她迎上去道:“舅舅,怎麽樣?”
先前與蔣勝雪在路口遇見,褚尋真便知舅舅也是來敲打蘇月琪,雖然她已經離開蔣府,但若是要在外面做些什麽……
蔣勝雪道:“娘到底還是有些婦人之仁,只将她趕出府去便以為事了,這等錯事,應趁早将她送離京城。”
“蘇府原本宅子和生意都在廣陵,她就算回去,也是餓不死。”
褚尋真過來,卻是沒有想起要将蘇月琪送離京城,事關蔣婼芸,她勢必要讓蘇月琪以後“謹言慎行”。
不過送離京城結果顯然要更好。
于是,便由舅舅去了。
聽到褚尋真問,蔣勝雪點頭:“明日我便差人送她離開,歸往廣陵。”
“她願意離開?”
“不願意也得願意,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舅舅來處理便好。”蔣勝雪道。
第二天,一輛馬車便停在了宅子門口,有幾人進入院中,沒一會兒後,鳶兒驚慌呼喊聲在院內響起,緊接着,蘇月琪和她皆被人“扶”着出來。
行李全部收拾妥當後,馬車駛離,出了京城。
鎮北将軍府上。
蔣紅蓉道:“所以,蘇月琪已經被你舅舅強制性送回了廣陵?”
“嗯。”褚尋真點頭,回答同時,手上也專心縫補着什麽,像是衣服,細看之下,略微厚實且帶着甲胄防護,瞧着怪異。
蔣紅蓉也頗為不解,不由得問道:“珍珠兒啊,你從你爹要來護甲,還縫補在衣服上,想幹什麽?”
“進實驗室啊。”褚尋真回答:“最近要配制一些東西,需得穿着。”
先前也有防護服,但卻不如軍中護甲來結實。
蔣紅蓉:“……我看進你實驗室裏比上戰場還要危險。”
褚尋真禁不住莞爾笑道:“于我就是稀松平常事情。”
她還要再叮囑道:“娘,我可以進去,但你和爹大哥二哥他們可不許随意進去,丫鬟下人們更是不許。”
蔣紅蓉道:“現在府上誰還不知曉你規定,放心吧,沒人進去,你那實驗室,他們可恨不得繞路而走。”
“娘現在雖然不阻止你單獨進去,可你也要把握住分寸,危險東西別做。”
褚尋真無辜道:“我沒做啊。”
“還嘴硬。”蔣紅蓉沒好氣道:“像半年前那次,不是在實驗室裏做了危險事情嗎?”
褚尋真蹙眉思索,哪次啊?
蔣紅蓉氣得直拍着她手說:“就那次!你忘了?”
“将你爹和我都給吓得夠嗆,實驗室裏不是傳來了|爆|炸聲嗎?當時,還将外面站着丫鬟下人們都給驚得跪趴在了地上。”
妙竹連連點頭:“是啊,小姐,我和妙舟那時候都快被您給吓死了。”
蔣紅蓉道:“你說說你,在府上弄什麽火|藥……”
褚尋真想起來了,她無奈笑道:“娘,都說了不是火|藥,是三碘化氮。”
“因為三碘化氮穩定性很弱又敏感性極強,所以在幹燥狀态下,一點輕微碰觸都會使它發生|爆|炸性分解。”
三碘化氮敏感到什麽地步呢?
它是一種低|爆||炸|藥,在強光下、輕微震動、摩擦、或是只用羽毛輕輕碰觸刺激下都會發生|爆|炸紫黑色固體。
爆|炸聲音雖然響亮,但一點點三碘化氮其實沒有多大危險,不用話需要避光儲存在飽和碘水中。
“娘不管是火|藥還是三什麽化什麽,也聽不懂,總之,你不許再給我弄些危險東西。”蔣紅蓉道。
沒有聲音就行了。
褚尋真乖乖點頭:“我知道了,娘。”
蔣紅蓉用懷疑目光瞧向她手上正在縫制衣服,問:“那你和娘說,最近要配制什麽東西?”
“就很一般東西。”褚尋真道:“娘,我平時進實驗室裏時候不是也慣常穿着防護嗎,之前那件舊了,我弄件新。”
“什麽東西?說名字。”蔣紅蓉道。
褚尋真面上無辜笑了笑:“王水。”
“王水?”蔣紅蓉默念兩聲,聽着怎麽也不像有什麽危險名字。
“它不會和三碘化氮一樣,也能發生|爆|炸吧?”
“不會。”褚尋真真誠道。
“行,那娘就放心了。”蔣紅蓉道。
寇府,寇承仁急匆匆朝着書房走去,裏面坐着一人,見他面色不快進來,不由得笑道:“寇大人這是不歡迎我來?”
寇承仁面色沉沉道:“你每次來難道都不會提前知會一聲嗎?”
那人先前頓雜口音已經消失,如今和京城本地人說話沒什麽兩樣,勾唇道:“我不是已經告訴寇大人随侍了嗎?”
寇承仁關緊書房門,咬牙低聲道:“這裏是京城!本官乃五營統領!多少人盯着,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身份……就這樣肆無忌憚前來?”
“寇大人請放心,溫某現在也是京城人。”男子淺笑,絲毫不懼寇承仁陰沉表情。
寇承仁陰沉半響,卻也沒有發作,而是直接坐在椅子上,沉沉問道:“你來本官府上,又有什麽事情?”
“溫某查到了一些線索,知道該去哪裏取得配方。”
寇承仁擡眼,嗤道:“難道褚藩良防守讓你給破了?這等機密……都能讓你這麽快查到線索?”
男子道:“寇大人忘了,褚尋真也是雁溪先生,當年在塞北,不是傳聞她與虞子一同改進了火|藥配方嗎?她必定也是知曉。”
“那又如何,火|藥配方絕不可能被放在一個女子身上,你想從她口中問出配方?”寇承仁嗤笑道:“當年她才多大,本官根本不信傳聞。”
“先不管傳聞如何,我原先以為配方可能在褚藩良軍中或是在虞子府上,卻沒有想到,配方更有可能在一個地方。”
男子又略微不确定道:“當然,這個地方或許沒有,卻是一定有配方裏面東西。”
“什麽有沒有?”寇承仁皺眉,不耐道:“到底是哪裏?”
男子道:“鎮北将軍府上,有個地方是下人絕對不允許進去。”
“我人打聽到,半年前,有處屋子裏曾經發生過|爆|炸,聲音響亮,且當時吓壞了很多人。”
男子笑道:“寇大人,您不妨想想,除了火|藥,還有什麽東西能夠發生如此響|爆|炸聲。”
寇承仁想不出來,蹙眉問:“你确定?”
“确定,那間屋子位置我會派人探聽出來,待到那時,寇大人需得提供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