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白一塵聽了他的話後也更加覺得無語, 他甚至懷疑崔商之根本就不是喜歡他,只是鐵了心要綠時亦南。
“崔先生, 你既然知道我愛他,那你現在說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因為他不愛你。”崔商之說,絲毫不管這句話對白一塵的意義,“你是很愛他, 可他根本不愛你,他只愛錢和能握在手裏的權。”
白一塵斂了神色,垂眸道:“你調查我。”
“是的。”崔商之毫不掩飾地承認了,他昨天是很憤怒, 因為那一幕讓他覺得白一塵就是為了錢才委身于時亦南的,可他還是忍不住叫人去查了有關白一塵的資料, 這一查, 他才發現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愛一個人,能愛到為他死去的地步。
白一塵對時亦南的這份深情震住了他。
他絲毫不懷疑這份深情, 因為四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時亦南什麽都不算, 那個時候時亦北沒死, 時家的繼承人打死也不可能落在時亦南身上, 而白一塵卻願意和那時的時亦南在一起。
“他這樣對你,你為什麽還要和他在一起呢?”崔商之忍不住問白一塵,“和他分手吧。”
“然後和你在一起?”白一塵笑着反問他, “你們都是一樣的, 沒有什麽區別, 你也不比他好得到哪裏去。”
崔商之是這樣想的, 但他也不至于傻到這麽明晃晃地露出自己的意圖:“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你也不該再繼續愛他了,他根本配不上你。”
白一塵又勾了勾唇,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送客道:“再見,崔先生。”
“一塵……”崔商之換了個親昵的稱呼,但是白一塵卻轉身上了樓。
崔商之明白這件事急不了,白一塵對愛情的要求這樣高,那他起碼得把自己的屁股擦幹淨了白一塵才有可能接受他,但他臨走前沒忘記再貶低一下時亦南,對白一塵說:“你仔細想想我說的話,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在二樓聽了全程了宋玉珩看到白一塵回來後,沉默也幾秒也對白一塵說:“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
“挺有道理?哪句話有道理?”白一塵一邊調顏料,一邊問他,“是時亦南不愛我?還是時亦南配不上我?”
宋玉珩不願用這些話二次傷害白一塵,只是說:“他一點都不關心你,他甚至都不知道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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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他要知道呢?”白一塵反問道,“讓他知道,然後愧疚嗎?”
“那難道你就非要這樣和他互相折磨一生嗎?”
“互相折磨?”白一塵停住動作,“我沒有折磨他。”
“那你就是在折磨你自己!”宋玉珩低聲喊道。
“沒有。”白一塵搖頭,“我最近病好了一些了,我能認出樂棟了。”
宋玉珩知道白一塵是想轉移資金的的注意力,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你能辨認出樂棟了?”
“是呀。”白一塵笑了起來,“夏醫生也說要給我減藥量,我會慢慢好起來的。”
但宋玉珩望着白一塵的笑心情卻也無法跟着好轉,他是為白一塵感到開心,可他也為白一塵感到不值得,那個崔商之确實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他說的話起碼有些是對的——時亦南就是個垃圾,他根本就配不上白一塵。
可是白一塵向來都聽不進這些話。
又或許他知道時亦南就是個怎樣的人,可即使是這樣,他也依舊愛他。
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宋玉珩像昨天一樣離開了——白一塵得去吃午飯,他也得去。
可是宋玉珩回到酒吧後卻什麽也不想吃,只給自己倒了一杯苦艾。這種酒在國內賣的很少,因為它喝了可能會致幻,宋玉珩也幾乎從來不碰這種酒,可是今天他突然就想喝上一杯,想做一場能叫他忘卻一切的幻夢。
閉上眼睛半杯酒下肚,再次睜眼時宋玉珩卻看到面前站着一個他完全想不到的人——時亦南。
“時先生?”宋玉珩喊了他一聲,不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現了幻覺。
但時亦南給他的回應卻讓宋玉珩明白他是真的來了:“宋老板。”
“我沒看錯吧?時先生真的來了我的小酒吧?”宋玉珩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你不用陪一塵吃午飯嗎?”
時亦南回答道:“我和他說了我中午有事,不能陪他吃午飯了。”
“很好。”宋玉珩點頭,“看來時先生說謊的能力日漸高超。”
時亦南沒有否認,畢竟他卻是是騙了白一塵,但是他今天過來找宋玉珩是有原因的,他和宋玉珩說:“我去過夏天心理咨詢室了,也知道一塵在那裏看病。”
“哦?那你也知道一塵的病了?”
“知道一部分。”時亦南說。
宋玉珩又喝了口苦艾酒,問他:“那時先生是想來問我你不知道的那一部分嗎?”
“是的。”
“你憑什麽覺得——”宋玉珩又問他,“我會告訴你?”
時亦南沒有說話,他當然是知道宋玉珩不會告訴他的,但他沒問過,在沒有得到肯定的拒絕之前他不願意放棄嘗試詢問。
“打擾了。”時亦南和宋玉珩對視了一會,确定宋玉珩也不會将白一塵确切地病情告訴他後就轉身想要離開。
宋玉珩聽着時亦南平平淡淡沒有一絲起伏的語調,和他轉身時冷漠的背影,強烈的不甘忽然就淹沒了他。
他喜歡白一塵,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也許是在白一塵第一次走進他的酒吧的時候,也許是在他第一次在白一塵的畫室裏買畫的時候,又或許是因為白一塵後來自殺,他和樂棟一起把白一塵送去醫院,在醫院照顧他的時候起。
他明知道樂棟喜歡白一塵,自己一開始打着好朋友的名義,最終也還是動了不該有心思,他也明知道白一塵有喜歡的人,他只喜歡那個人,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沉淪。
因為知道這麽多,所以他曾經也設想過,如果有一天,那個傷害白一塵讓他自殺那麽多次的男人回來了,如果他們碰見彼此又該是怎樣的畫面,他們會如何對峙。
然而事實上根本沒有對峙——時亦南總是贏家,他有白一塵的愛。
可他根本就配不上白一塵的愛。
宋玉珩冷笑着舉起酒杯,對着時亦南的背影将杯中剩餘的青綠色苦艾酒一飲而盡——這是不公平的,時亦南不能總是贏,他得輸一次,必須輸一次。
時亦南今天回別墅的時間特別早,因為他得回去放藥,還得重新找個暫時的長花瓶裝那些黃玫瑰。
所以白一塵下午剛一進家門就聞到了飯香。
“亦南?”白一塵換了拖鞋後朝廚房走去,路過餐桌時發現他的青色花瓶不見了,走進廚房從背後抱住時亦南,“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公司後天有個晚會,最近都在準備這個事,我交給白維歡去弄了,沒其他事我就先回來了。”時亦南握住白一塵的手,面不改色地說謊,“馬上就能吃飯了,你可以先去擺碗。”
白一塵聞言就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一邊從櫥櫃裏取出碗筷,一邊問他:“我的花瓶怎麽換了一個?你換的嗎?”
時亦南馬上道歉:“嗯,之前那個被我不小心打碎了,對不起。”
“碎了就碎了吧。”一個花瓶而已,白一塵不至于有多心疼,但那個花瓶很有紀念意義,“不過那個是別人送我的禮物,可惜了,那些碎片你還留着嗎?”
“留着的,我放在茶幾上。”
白一塵足尖一轉,朝客廳走去:“我去問問看能不能把它修好。”
時亦南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告訴白一塵他讓花瓶原主人重新做了一個,打算等新花瓶到後再讓白一塵知道。不過他提前回家的真正原因不是真的,公司後天有個晚會确實是事實,并且他在晚會上又遇到了一個目前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崔商之。
崔商之是他那名義上的未婚妻一起出席晚會的,而時亦南則是讓公司裏一個早已結婚生子的部門經理做了他的女伴。
時亦南這幾天都在查樂棟、宋玉珩和夏起緘口不言的有關白一塵的病情,可是不管他怎麽查,也查不到具體的病情。白一塵所信任的心理醫生只有夏起一個,而夏起三緘其口,謹慎得他摸不到一點線索,除了有關白一塵的這件事外,時亦南現在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見到了崔商之也懶得和他正面起沖突,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打算分開,但崔商之卻不想就這麽放過他。
“時總最近有什麽煩心事嗎?您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啊。”崔商之笑着攔住時亦南,見他臉色陰郁,還以為自己那天和白一塵說的那些話起了效果,白一塵真的冷落了時亦南所以他心情不好。
崔商之自己撞了過來,時亦南也沒和他客氣,聞言冷笑道:“是啊,我最近總是遇到一條瘋狗,他整天對我亂叫,所以我心情不好。”
這意有所指的也太明顯了,崔商之深吸一口氣,舉杯假笑道:“哦,我看時老板您臉色發綠,還以為您是情場失意呢。”
時亦南也拿了一杯香槟,回敬他:“當然沒有,畢竟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