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挺好的, 白先生獲得了一份真摯的愛情。”夏起說。
“白先生是我的老病人了, 但我不希望他再繼續做我的病人了,希望時先生您能幫助白先生早日戰勝抑郁症。”夏起不敢妄斷祝他們白頭到老這一類的話, 時亦南今天過來這裏,夏起推掉了他一天的其他複查預約, 不過他卻不打算收時亦南的錢,他今天見時亦南,只是希望白一塵能夠早日康複。
“那時先生您還有什麽煩惱需要向我傾訴嗎?”
“沒有了。”時亦南說,他過來見夏起只是想知道白一塵的病情,但是夏起不肯細說, 他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他心理健康得很, 不需要看心理醫生。
夏起送時亦南到咨詢室門口, 離開時給了時亦南一張自己的名片說:“如果時先生您以後還有什麽問題, 可以打電話聯系我。”
“好的。”時亦南接走名片, 也執意付了夏起的診金。
夏起開的這間心理咨詢室是按小時收費的,價格不菲, 畢竟是私人的心理咨詢師, 而且他對病人也确實負責。
不過在時亦南離開的時候, 他碰到了正巧從盛睿公司離開的崔商之。
夏天心理咨詢室在盛睿公司的大門斜對面處,正如那天時亦南一眼就看到了白一塵那樣, 崔商之也恰好看到了剛從心理咨詢室走出來的時亦南。
對手碰面哪能不見一番兵戎?
崔商之二話不說馬上就驅車到時亦南面前, 用那天時亦南刺他的話來諷刺時亦南:“這不是時總嗎?怎麽?時家也不行了?都逼得時總來看心理醫生了?還是來我盛睿面前的心理咨詢室看。”
時亦南臉色陰沉, 冷冷地看了崔商之一眼, 沒和他說一句話就走了。
崔商之自讨沒趣,還碰了一鼻子灰,可他又沒法下車把時亦南打一頓,不過他在看到副駕駛座上包裝精美的禮物後,胸腔裏郁結的悶氣就消散了——他得快點去收藏品畫室,趁着白一塵還沒下班時把這禮物送給他。
這禮物盒子裏裝的是崔商之托人買的特級油畫顏料,他想着白一塵喜歡畫畫,看着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送顏料是最好的選擇。
想着青年在收到禮物時應該會對他展露笑顏的模樣,崔商之笑着開車去了收藏品畫室。
然而他卻在畫室門口看到白一塵笑着和另外一個男人說話,而他望向那個男人的眼中也有着一些微微壓抑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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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商之眉梢一挑,靜靜地看着那個男人離開,之後才帶着禮物下車,走到白一塵身邊,突然開口道:“那是你男朋友?”
白一塵被突然出現的崔商之吓了一跳,他回頭看着崔商之,不太認得出這是誰,就只是回答崔商之的問題:“不是,他只是我一個客人。”
“好吧,我信你了。”崔商之笑着說道,但他其實沒信白一塵的話,他覺得這只是白一塵對他欲擒故縱的把戲,不過他願意陪着白一塵演戲,“我們不說他了,我給你買了禮物。”
說着,崔商之将包裝精美的禮物盒拿出來,遞給白一塵。
因為崔商之後面多說了幾句話,白一塵從他聲音裏辨認了一會才想起崔商之是誰,他望着崔商之手上舉着的禮物盒,沒有去接,無奈道:“崔先生,我們真的不可能,我有男朋友的,而且我很愛他。”
但崔商之根本沒把白一塵的拒絕放在心上,畢竟他英俊又有錢,還願意放下身段去哄人,白一塵會知道他這樣的情人有多難得的:“別多想,我只是送你一個禮物而已。”
白一塵聽他這麽說,細長的眉尾也随之挑高,真的伸手接過了禮物盒。
崔商之見他接了,嘴角的笑容加深,張口正欲說話,畫室裏卻忽然有個人喊着白一塵的名字跑了過來。
“白老師,您看我調的這個色——”那人看清白一塵和崔商之現在的狀況後就猛地把話音咽回了喉嚨,有些怔愣地望着他們倆,還有白一塵手上的禮物盒。
“嗯?這個色怎了嗎?”白一塵馬上溫柔地回應他。
不過白一塵的話語卻被崔商之的聲音給蓋過去了,崔商之望着這個人的臉,有些不敢置信地喊道:“時亦南?”但是崔商之仔細看了一會,又說,“不對——你不是時亦南。”
白一塵聽着崔商之喊出時亦南的名字時心髒幾乎停跳一剎,畢竟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莫名其妙就纏上了他的人竟然會認識時亦南,還當着時亦鳴的面喊出。
而時亦鳴聽完崔商之的話也愣了下,說:“時亦南是……我哥哥,怎麽,先生你認識他嗎?”
崔商之對時家人都沒什麽好臉色,他輕慢地睨眼時亦鳴,冷笑道:“呵呵,你是時亦南的弟弟啊。”
“是……”時亦鳴因為同父異母沒什麽好感的哥哥時亦南被人這樣冷眼相待,他也有些憋悶,可是從血緣關系上來說,時亦南确實是他哥,他沒辦法否認。
白一塵見不得崔商之這樣欺負時亦鳴,馬上就說:“好了崔先生,您的禮物我收到了,非常謝謝您,作為回禮,您如果在我的畫室裏購買作品,我會給您打五折優惠,如果您沒什麽事的話,接下來我還要教我的學生畫畫。”
崔商之聽出了白一塵語氣裏的不虞,頓時反應過來時亦鳴是他的學生,他這樣輕蔑地對他的學生,護短的白一塵肯定要不高興的,真是失策了。
說到底都怪時亦南!崔商之把鍋都扔給時亦南,不過白一塵好歹收了他的禮物,算是個好的開端,崔商之也不打算在白一塵不太高興的時候繼續煩他,再說适當的距離有助于白一塵發現他的好,于是崔商之就笑着說:“好,那白老師再見了,我明天再來看望您。”
崔商之特地學了時亦鳴的語氣對白一塵說話,白一塵都被膈得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
待崔商之走後,時亦鳴沉默了會,還是沒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問白一塵:“白老師,剛剛那個人是……”
“他信崔,可能是客人,不熟。”白一塵淡淡地掃了眼手上的禮物。
時亦鳴望着白一塵手上的東西,在心裏默道:可他卻送了你禮物……
察覺到時亦鳴的視線,白一塵就說:“這個禮物是顏料,應該是特級的油畫顏料,你最近不是要幫那位崔小姐畫油畫嗎?可以先用這些顏料試試手。”崔商之來送禮物那陣勢,擺明了他不收下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倒不如直接收下了,再還崔商之一個購畫折扣作為回禮,就此兩清,誰也不欠誰。
不過時亦鳴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碰崔商之送來的東西,他悶聲道:“我有錢,也有自己的顏料。”時清澤去世之前給他的幾個私生子留下了一些不動産,每人也有百分之一的時家股份,光吃紅利的話足夠他們衣食無憂了。
白一塵當然知道他的情況,見他确實不願意用這顏料,就說:“那就留給阿裴用吧。”
時亦鳴聽出了白一塵話音裏對他的縱容,耳根頓時有點發熱,他忍不住擡眸看了眼白一塵,見他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即使明白白一塵這樣對他不過是因為老師對學生的寵溺,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瞬間連雙頰也熱辣辣地燒了起來,心髒在胸腔裏不安地跳動,似乎在預示什麽壓抑不住的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時亦鳴離開了畫室,而就在他走了的一個小時後,時亦南也來接白一塵回家了。
和時亦南一起來的,還有一束鮮豔的卡羅拉紅玫瑰,花瓣上還沾着晶瑩冰涼的水露,看上去飽滿又豔麗,白一塵看到它時眼睛就亮了起來,捧住花後問時亦南:“家裏那束玫瑰還沒謝呀,怎麽又送一束來呢?”
“這束是放在畫室裏給你的。”時亦南笑着,輕聲對白一塵說道。
這束玫瑰是他下班之後立刻跑到花店裏去買的,他記得白一塵和他說,想要他像四年前那樣愛着他,四年前他就經常給白一塵送玫瑰,并在花束的信箋上寫下情話。
顯然白一塵也記得他們的小情趣,嗅了嗅花苞的香氣後就去翻找信箋。
“這些是……”
信箋上寫了十種不同的文字,他認出了三種種,是中文、英語和法語的我愛你,想來剩下的幾行寫的一定是這句話。
“是十種‘我愛你’的語言吧,這可真土。”白一塵這樣說着,臉上卻是帶着笑的,轉身就把花束放在了畫室大廳的玻璃圓桌上。
時亦南望着他臉上的笑容,自己唇角的笑卻漸漸變得有些苦澀——他現在只能寫這樣的情話了,其他的情話,他都不配說。
而唐乙看到了那束花,也笑着打趣白一塵說:“白老師又收到禮物了啊。”
時亦南注意到唐乙話裏的“又”字,不免就有些奇怪,難道今天除了他,還有人給白一塵送了東西嗎?
不過白一塵很快就給了他解釋,說:“上午的時候,還有個人給我送了一盒油畫顏料。他可能是覺得我畫的油畫很好吧。”
白一塵輕描淡寫地把送禮物這件事揭過去了,但他想了會,還是和時亦南說:“不過那個人好像認識你,對了,他信崔,你認識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