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章
打發走小魚,沈開打開扇子随嬷嬷上了樓。
拉開牡丹花推門,房內一片紅帳翻飛。猩紅的圓床上坐着一個女子,鮮紅的紗衣松松垮垮,香肩如玉般精致。黑玉般的長發水似的流瀉而下,掩去了半邊精致的妝容,看着沈開的眼神淡漠冰冷。
光滑的大腿上,枕着一個中年人。身形瘦小,像蝦米一樣蜷縮着。一頭淩亂的白發下,一張鄒巴巴的臉上洋溢着的卻是某種醉生夢死的恍惚表情。渾濁的眼睛往上,貪婪地盯着女人嬌豔的容顏,傻呵呵的笑着,唇邊挂着幾絲口水。
鬼眼神蔔鳳至,兩年前還是個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沈開覺得有些惡心,微微皺眉,收起扇子:“鳳至,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
像是聽到了他的話,鳳至緩緩轉過頭,傻傻地對他笑了笑。模糊不清地說道:“婊,婊,婊,子的,兒子,你來了。”
話音剛落,白衣一閃襲到床前,抓住鳳至的白發往床下一拖,那具癱軟的身體就落到了床下。一腳踏住鳳至的臉,沈開手握紫砂壺,将滾燙的水倒了下去。
“沒人敢侮辱我的母親,如果這壺茶不能洗幹淨你的嘴巴,”沈開的眸光黑得像墨,“我就令人再燒一壺來。”
像不知道痛似的,鳳至在他腳下嘿嘿嘿地傻笑。
突然,一只柔軟的手臂纏住了沈開的脖子,床上的女人貼了上來。白玉般的手輕輕拿開沈開手中的紫砂壺,語音婉轉若黃莺:“他已是将死之人,何苦再折磨他?”
說着,衣服垮到腰間,無限旖旎。
沈開将頭扭到一邊,冷聲道:“把衣服穿上。”
女人朱紅的唇幾乎貼到沈開的臉頰,嬌豔欲滴:“怎麽,林小魚從沒告訴過你,她有個雙胞胎妹妹?要不要試試,臉一模一樣的人,做起來有什麽不一樣?”
擡手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沈開掀起被子往她身上一丢:“退下!”
女人的聲音瞬間冷如寒冰:“我會告訴她你輕薄我,讓她殺了你,我的話她什麽都聽!”
聞言,沈開斜瞥向她,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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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複笑,坐起身,除掉腰間的衣物。張開雙腿,媚眼如絲:“過來,要了我,我就告訴你鳳至轉告我的事。你不是想知道你母親在哪嗎?”
沈開移開踩着鳳至的腳,面不改色地理了理弄亂的衣襟,微微一笑:“姑娘,不行,你姐給我下了空折枝。你若想要,下面的琴師不錯,我馬上讓人給你弄上來。”
女人臉上的媚笑迅速褪去,她收起雙腿,坐直身體:“她給你下的空折枝?哼,原來你不是她的男人,那我也不要了。”
沈開冷笑:“你那麽恨你姐姐?”
“當然,”女人冷冷淡淡地穿着衣服,“她是我最恨的人,我第二恨的就是你娘,沈圓月。”
沈開問:“為什麽恨你姐?”
女人道:“當初,本該是我去素閣。可她對人牙子說,她敢殺人,我不敢殺人,所以她去素閣,成了第一毒殺,而我淪落至此。”
沈開再問:“為什麽恨我娘?”
女人扭頭望着他,眼神恨恨的:“我剛被賣的那天,你娘到花樓看熱鬧。我認出她是天下第一巾帼英雄,求她救我。她卻扔給我一把匕首,說她便是花樓的老板娘,我要想救自己,只能刺死她。”
沈開道:“你刺她了嗎?”
女人的手指狠狠地絞了一下衣角:“她是定北候,我一個弱女子,怎敢刺她?”
沈開揚眉:“既是如此,你能怪誰?我娘去花樓巡查時總喜歡做這種事。敢刺她的女人她都放了,還送了人家路費。”
女人怔在了當場。
沈開毫不憐香惜玉,他踢了鳳至一腳,笑着道:“好了,鬧夠了。告訴我,鳳至說了什麽?”
女人回過神:“我不告訴你,你能怎樣?你要來硬的,我就叫林小魚殺了你。”
“你們姐妹,讓人恨的地方還真像。”沈開輕聲一笑,忽然擡袖一揮。
女人一聲驚叫,捂着鮮血淋淋的脖子,驚恐地看着他。
沈開牽牽嘴角:“疼嗎?傷口再深半分神仙也救不了你。林小魚此刻不在這,不是嗎?只要你一死,我有多少種謊話可以說?或者你不怕死?”
眼淚從女人臉頰上簌簌滑落。
那張像極了小魚的臉讓沈開不悅,他轉過頭:“說了,我便叫人給你賣身契和銀錢送你回家。”
女人抽泣了一聲,顫巍巍道:“西北大旱,鳳至算出龍脈被魔物所侵,壞朝廷運勢。一旦魔物破脈而出,天下戰亂即将再起。天下芸芸衆生,唯有第五天魔族公主能鎮住此妖。”
沈開眼神下移,看着地上迷迷糊糊的鳳至:“難道他說,我娘是什麽魔族公主轉世?”
“你娘手刃數萬人,不是魔是什麽?”
沈開凄涼地冷笑,竟流下淚來:“呵呵呵,魔物?她殺的哪一個人不是為了達步家的江山,不是為了天下國泰民安?到頭來,卻成了天下人眼中的魔物。我娘沒有對不起天下人,天下人盡皆負她。”
淚流不止。
半晌,他突然擡扇指着女人,眼神裏有種狂暴的氣息在醞釀:“你們該死,天下人都該死!”
話音落,扇尖一排利齒冒出。白袖猛地一揮,利風直撲女人的面門襲出。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從窗口躍進,手持一具花架擋住了那道利風,可扇氣像切豆腐一樣輕松将花架切成了兩半。
溫涼的血液飛濺,冷卻了沈開滾燙的雙眼。
“小魚……”他想上前。
另一道身影躍入,是那個妖精般帥氣的琴師。
看了被鮮血浸滿全身的小魚一眼,琴師劍花一揮,直刺向沈開,劍勢快疾如閃電。
沈開忙展扇擋住了第一劍。
但琴師的劍花接二連三襲來。
“別殺他!”小魚扛起女人,吐着一口鮮血喊。
聞言,琴師停住劍花,一個旋身抱起鳳至。四人一起掠出窗外。
“爺!”黎遠帶着一幹侍衛沖進了屋子。
沈開追到窗口,看着四人逃竄的背影,飛快地下令:“小魚受了傷,不能打鬥,只跟不攔。”他按住窗臺上還着體溫的血液,“戈得落既然沒出來,先別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忙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