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故事
夜已有些深,黑白兩具身軀,強與弱的力量對比,糾纏在一起時便顯現出一種別樣美感。黎雪英仰面在沙發上,一條腿随身體的晃動從沙發上耷落到地上,似乎被地面冰涼溫度驚到,身體抽了一下。有力的手臂肌肉勃發,顯然正處在亢奮階段,緊接着過來将他那條腿撈起,挂在自己精勁腰旁,繼續用力頂弄起來。
兩人幾乎全身赤裸,黎雪英的內褲卻未完全脫掉,依舊挂在另一只腳踝上,随邢默的沖撞而晃動。
一開始他還隐忍,強壓下自己的聲音,這太奇怪,而且黎雪英并非久經人事,在情事上看起來放得開,實際上羞恥感依舊非常強烈。
邢默俯視黎雪英有些失神的眼,他過于雪白的身軀和臉龐就像一塊玉。額角滲出汗水,挂在同樣淺色的發上……還有三角區,剛才他用手讓黎雪英射出來一次,一股一股精液流淌在雪白的肚皮上,竟渾然一色,就連恥毛那邊也同樣的白,只帶着淡淡的色,越發襯托帶些色澤的性器。黎雪英的性器顏色也十分幹淨,趁在肚皮上,颠來颠去,邢默越看越可愛,抽出身退後,在他性器上吻了一下,然後将人翻過去,從後背侵犯他。
黎雪英已有些力不能逮,身體幾乎跟住邢默的動作擺布,任由他做出任何羞恥姿勢來,他這時候只會嗚咽着配合,似乎沒半點怨言。這幅全身心交給對方,并且被欺負得徹底,十分無力的模樣令邢默心生異樣的興奮。血氣上湧下,他越來越放肆,似乎不斷試探黎雪英羞恥的底線在哪裏,貼在他耳邊,哄着,親着,要那雙淡色的唇裏說出許多鹹濕的話,又直逼迫他那副總顯疏離的眉眼,做出各種各樣的難耐而勾人的表情。
他抱住黎雪英的腰,胯下越發兇狠,到最後幾乎将人整個操到沙發邊緣,再拖回來,抱到腿上,如珍寶一樣,卻毫不留情繼續用勁。
到後來黎雪英幾乎高潮,手腳亂抓着要掙紮,卻盡數被邢默給控制住,壓住他單薄的身體,用下身那根碩大幾乎将他釘在自己身上,逃也逃不開,掙也掙不脫。
黎雪英被這場性事的快感折磨到崩潰,終于哭出聲來,眼角紅成一片,張開嘴卻宛如窒息發不出聲。那根碩大的陰莖依舊在他身體內出入,絲毫不給他任何緩沖時間,深深鑿入再抽出,抽插中摩擦他身體內的敏感點,手上和雙唇也耳鬓厮磨不斷挑逗。黎雪英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全身心都徹底被身上這男人攫獲,此生再無逃脫可能。
“你這幅樣子,要人怎麽停下來……”邢默将性器深深埋在他體內後,跳動兩下,閉上眼享受甬道的肉擠壓他的敏感,聲音已變得沙啞性感得不像話。他知黎雪英受不了哪樣的挑逗,尤其他用這樣的嗓音去撩撥他,黎雪英幾乎整張臉都要埋到他胸口裏去。有聽他說,“阿英,好阿英,別咬這麽緊,弄得我快要射出來。我還想在裏頭多待下,你別急,晚上慢慢喂你,好不好?”
“別說了……嗚……別說……”黎雪英斷斷續續的,連聲也是抽噎。
他不說話還好,一張口就是泫然欲泣的隐忍,只聽得邢默埋在他體內的性器又硬幾分,用力地又頂入兩下,惡狠狠道:“真想死在你身上。”
黎雪英羞得不像話,蹬着腿不樂意了,要逃,要跑。邢默便故意給他逃,給他跑,等人已将陰莖給拔出,弓着身子往前爬時,他再一把捉住腰身拉回來,再次撞入他單薄的身體。
黎雪英頓時渾身痙攣,前方的性器又淅淅瀝瀝射出一些東西。
邢默覺得好笑,扳過他的臉同他接吻,同時拉起他上半身,以二人跪着相連的姿勢,自他身後飛快而兇猛地聳動。黎雪英下身被侵犯,上身又向後扭曲同邢默接吻,被操得眼淚橫流,滿臉都是卻不自覺,依舊嗚嗚地嗚咽着,卻被堵住嘴,全部發不出聲來。
就這姿勢操弄片刻,邢默越來越堅挺,他單手攬住黎雪英腰身,勾着他從沙發上下來。這可要了黎雪英的命,他理科感覺到身後粗大的陰莖在身體裏幾乎要磨出火來,竟就這個姿勢插着他一路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深深捅到身體裏,讓他腿腳發軟。偏偏邢默牢靠撈住他腰身,他根本倒不下去,只能随着邢默往前推的腳步,顫顫巍巍同他往前走。
邢默最終目的地鎖定在落地窗前,終于在黎雪英的呻吟中到達,他将黎雪英往玻璃上一壓,身體從後方覆蓋,再次從他兩腿間進入他的身體。邢默将黎雪英壓在整面落地窗上看他,面前是香江的萬家燈火,影影綽綽透過樹影,甚至還能看到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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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太平山上的夜景是不是很好看。”邢默站在他身後一邊操幹,一邊在他耳邊說些黏黏糊糊的情話,“每年都帶你來,每年都在滿山燈火前幹你一次好不好?今天當做紀念日好不好?”
“你……啊……你不要這麽……這麽鹹濕……嗚!”體內的陰莖忽然深入到最深處,研磨着他的肉壁逼迫他回答。
“好不好,嗯?”邢默喘氣。
“好,好……”黎雪英涕淚橫流,一雙眼都哭紅,加上他眸子本身就茶粉色,除了令人看過心生憐惜外,還令人心生一種想狠狠将他操壞的淩虐欲。
邢默近乎兇猛地插搗,從後方看去,矯勁的臀大肌和滿身傷疤,看上去有股不顧一切的悍戾,越發襯托出身前被操幹得柔軟無力,渾身雪白皮膚泛紅的黎雪英可憐兮兮。
手掌向下,撫摸黎雪英宛如一張弓一樣柔韌的身體,尤其腰部到臀部的凹線條,幾乎完美地誘人。邢默掐着他的腰,自後而上把人一陣陣往玻璃上頂,同時用力捉住黎雪英飽滿挺翹的臀。
麥色粗糙的五指大張,頓時陷入雪白的臀肉中,十分色情。而黎雪英也同時拔高聲,哭叫着再次掙紮起來。邢默索性一只手揉搓他的臀,另一只手握住他雙腕,舉過頭頂扼住,開始接二連三最後沖刺。
黎雪英渾身都被邢默鎖在方寸小空間中,終于感到後穴的陰莖在一陣飛快的操幹後,濃精股股噴射在他身體深處。
天已經完全黑暗,黎雪英趴在玻璃上稍稍回神。剛才過于強烈的高潮讓他雙耳有片刻失聰,雙眼也有片刻失明,好幾秒才回魂。他看到自己和邢默糾纏的身軀倒影在玻璃上,竟難得覺得滿足而不是羞恥。
黎雪英已記不住自己幾點鐘睡去,印象中他在高潮與快感中沉浮,死去,活來。好在他睜眼時,邢默的臉總觸手可及。
窩在邢默懷中夢過幾小時,疲憊中感到有人碰他的臉,百分制的溫柔,百分制的珍惜。即使困到睜不開眼,黑暗中也因這莫名的觸動而流淚。
意識漸漸清晰,醒來時他盤坐在邢默懷裏,下身粘稠滑膩一片。兩人渾身遍布精業與汗水,窩成一團,卻是前所未有的舒心。
知道他醒來,邢默未多話。修長五指插入他的發,來回以指作梳,為黎雪英梳理。
邢默懶洋洋地躺着,露出并不柔軟的肚皮,任由黎雪英趴在他身軀上。
很奇怪,黎雪英像忽然看到他肉體的邊界,又仿佛這邊界忽然擴張,以至于無邊無垠。
二人無話,卻有無聲溫存流動,似某種液體,黏着于皮膚上,再從每個毛孔內滲透五髒六腑。
邢默将目光投向窗外,連帶黎雪英那張濡濕的小臉也轉過,望向逐漸初升的日。是晨曦,陽光普照大地。
他眼中看到鋪天蓋地的橙黃,赤紅,暖的。像火,如流焰,從海水和雲層罅隙中噴湧而出。那短暫得像一瞬間,又好似已過去一世。朝陽如潮水,轉瞬間包裹整個香江,從海水遠處流動向山端盡頭,千戶萬戶人煙的痕跡盡在其中。多少年來黎雪英看過日落,都不如此次震撼人心。或許是心理作祟,有愛人相伴,又終于得償所願。
邢默一直耷在沙發背後的手翻出,正捏住一只墨鏡,仔仔細細給黎雪英戴上。
“未必一世見不得光。”邢默湊過去,輕吻他的耳頰,“你至少陪我看過日出,阿英,我一生都已值得。”
黎雪英離開太平山回到公寓時,已是下午。他盡量将自己收拾妥善,掩蓋眼角眉梢春意,以及周身情事過後的微妙。中午他接到過黎莉一通電話,語氣已平靜許多,不似前幾日令人憂心。阿鳳姐随後也同黎雪英通過電話,她對這一天一夜中與黎莉話過什麽,做過什麽一概不提,聲音有些疲憊,但更多是欣慰。
她說,黎莉最終決定,将這個孩子留下。不過她希望在孩子生下來前,還能夠見馮慶一面。
話事阿鳳姐轉達,不用黎雪英多問也知,黎莉無法對自己細佬開口。單是對馮慶感情複雜這一點,她就仿佛自己已犯下十惡不赦大罪,日夜輾轉愧怍,說不出口。黎雪英不知一段連自己內心都無法承認,甚至對最親近之人也澀于開口的感情究竟何等苦滋味,但對于家姐,他能最大限度理解,甚至體諒。
他哄她,依她,免她多流下一滴淚。又陪同她去醫院安胎,既留不下的已無選擇,不如善待尚且能留下的仔。
确定黎莉身體和腹中胎兒無恙後,黎雪英再次聯系邢默,想要知道馮慶此刻下落。
馮慶此刻,的确算不得過得好,空蕩蕩的牢房,好似盤古開天辟地前的混沌,充斥各樣人與禽獸,鬼哭狼嚎,說是地獄也絲毫不差。馮慶對O記來說算重刑犯,最終判決結果還要等上面指示。只是這一次不同往日,白字黑字,牆上釘釘的罪名,絕無多一分開釋可能。一根根煙抽,看你還在等誰撈出去?沒有,誰也沒有。洪門平日忠心耿耿的馬仔,誰知此時此刻跑到哪裏。要往常或許仍舊兩肋插刀,誓死拼從,但今日不同,再換不回任何一個往日。
所謂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淺顯易懂的普世真理,不論白道或黑道都一樣。
馮慶身在獄中,至少還能食飽穿暖還有煙抽,已是頂不錯。可惜他從不慣看別人臉色,在獄中消耗越久,他越知此次自己恐怕在劫難逃。從一開始入冊,他便一直在想,想破頭也未想出這一月來的萬事不順究竟是如何。有人在背後走漏風聲?洪門中二五仔太多?後生們手段太狠辣以至于他不曾發覺?所有理由他逐一排除,最終才将一開始就埋在心裏頭,隐隐那個不願相信的理由撈出來仔細審視。
黎莉,他捧在手心裏的女人。這五年中他自知虧欠,對旁人他總剝奪得心安理得,唯獨面對她時竟會良心不安。或許因為她身體裏流着那個女人的血,同那個女人有着無法割斷的血脈,又或許那雙如此相似的眼,竟時常令他有透過它看到那個人的錯覺。
她真的只是替身嗎?
馮慶冷靜下來後仔細審視,最後他發現,不論在五年相安無事,讓他寶貴珍惜的日子裏,亦或此刻,惶惶不安,知道終日将近的日子,他心中始終盤桓她的臉,她的笑,甚至同他在一起的細枝末節……而他像第一次發現,自己竟如此痛苦。
近一年來,他的經濟大額虧損,手下人心不齊,後院失火。就連新一代話事人培養起來後,因為年紀關系,他的名望也大不如從前。面對財富,權利,地位和等等各方面壓力時,馮慶總能第一時間想到黎莉。他唯獨不曾想,當自己有一日坐在監獄中,去想究竟是誰背叛他時,也會想起黎莉的臉。
他從未如此不想在某一刻想起她。
一個禮拜後,看管監獄的人忽然打開鐵栅欄。馮慶望向外面筆直而陰暗地通道,身沒動,也更沒有說話。
“出來啊大佬,還當自己在九龍城逍遙?”看管監獄的人不曾有好氣,是個年輕後生,顯然不曾活在馮慶曾經的威懾下,“有人看你,好難得,一個月來竟真有人看你。你要不見我現在就把門關上,也好過多一份麻煩。”
“誰要見我?”許久不說話,他的煙嗓沙啞得如老翁。
“好靓的女人同靓仔,恐怕是大歌星來的咯,鬼知道做什麽跑到這種地方。”
看管人話音剛落,馮慶已站起身來。一個月,不曾與任何熟人接觸,更不報任何幻想。乍聽到黎莉消息,馮慶竟還有幾秒種未反應過來。好在他動作并不慢,抓起香煙後再未多一句話,跟随看管人前往見面。
黎莉着精致妝容,這一周來她調養不錯,甚至看不出絲毫憔悴。
她更無需裝作可憐,他甚至在別人面前更要強。
但這份坦然在馮慶面前,無意成為最尖銳諷刺。他的女人在他入獄後看上去依舊得體而美麗,氣色十分好,精神頭也不差,看上去甚至于沒有他過得更好。
許多疑問和幾乎将他逼瘋的猜測,在那一刻都有了答案。
馮慶平靜地正視女人清澈的眼,心中想,是了,他怎麽會忘記?自己是她的殺父仇人。五年前是,一輩子都是。
妄想魚水之歡和五年朝夕相除便能将當年一筆勾銷,罪孽清零,是他癡心妄想,是他陷入溫柔鄉,自我催眠。
黎雪英在一邊監看,得到黎莉示意後退開許多距離然後轉過身。馮慶看得出他意思,這是要留空間與時間好給這對曾經的情人。
馮慶嘴角漸漸挂起諷刺笑容。
兩人沉默坐在桌各一邊,如同無聲角力,又有可能是無話可說。
沉默地空擋,他想過千百種開場白,唯獨沒想到的是一種。
“我懷孕了。”黎莉剛才眼中尚有千萬種情緒,在這段沉默的對視中,她很快學會如何殺死它們。她将手放在自己腹部,輕柔的,體貼的,就像曾經放在馮慶身上的那雙手,或許也曾有片刻忘記彼此身份,以至于真心實意過吧。
“我已有身孕,到現在有三個月,是你的仔。這個仔我留下了,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
重炸彈已抛出,眼看對面人宛如變臉。震驚,不可置信,茫然,痛苦,甚至還能看出一絲為人父的喜悅。可惜這喜悅很快便被席卷到無盡深淵中去,因為馮慶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能當這個孩子的父親。
馮慶張開唇,嘴巴顫動,如同擱淺的魚,卻吐不出一個字。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黎莉說道,“我有一些話想問你。”
馮慶沉默以對,目光依舊停留在她手掌下平攤的小腹上,無法挪開。
下一秒黎莉深吸一口氣,要開口時卻眨眼望天,最終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開口是極其壓抑下不小心洩露出的哭腔:“你很久很久以前愛過的那個人,是不是我媽?”
背後幾米開外背對着二人的黎雪英,在聽到這一句時終究是于心不忍。他獨自先行出門,靠在門外的長廊上點燃一支煙,放空式地望着湛藍天空上潔白的雲朵。
有人走到他身側,滑落,坐在地上,同樣望住外面的藍天。
“我很小的記憶全沒有,關于我到底是怎樣長大,在怎樣的家庭。就算現在回到邢世懷和佟青身邊,我也時常懷疑那種落空感,毫無實感是否在提醒我,一切都像虛假。因為我沒有記憶,所以小時候就以為其他小朋友同我一樣,都不記得太小時發生的事。後來還被人嘲笑過,嘲笑我是魚腦子。”邢默平靜地說着話,像說給黎雪英,也更像只是說給自己,“再後來我非常在意,就覺得自己如同小說中主人公,還曾經幻想缺失的那段記憶中,一定有什麽非常重要的密碼,世界都要被上帝給我拯救。包括我回到邢家後,也曾有段時間想喚醒潛意識深處,關于我父母的記憶。沒有用,撲來撲去都是空。”
“阿英,人都有這種時候,你好似看清楚路就在前面,但轉個頭,發現又不是那回事。想要的東西總落空,不想要的東西,上天會無緣無故塞給你,等你愛上它,習慣它,又從你手中剝奪開。但這輩子這樣短暫,許多事情過去再回頭,發現及時痛苦也好值得。”
“不論對你,還是對你家姐,過幾年再回頭來看,傷口會減淡許多,但所有人都要跨過的那道坎,誰也幫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