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溫存
是夜,太平山頂攀滿人,而他們的屋在接近山頂處,碩大落地窗恰好能看到山下景致。雖比不得觀景臺占據點好,卻也能一覽衆生。等到天青,萬家燈火徐徐亮起,維港的霓虹閃爍,照亮香江大地,雲層迤逦如紗缦,紫粉色霞天将二人籠罩在其中。
邢默洗手作羹,正背對着黎雪英,背脊上被打上一層晚霞。
黎雪英坐在床邊,手中捧住一只牛奶杯,正瞬也不瞬望着邢默背影。
三十歲的男人,身上盡是風雨洗練後的沉穩,他每個動作牽扯出的每寸線條,流暢中顯勁,令人不自覺臆想他握刀握槍時的爆發力與狠厲,夠姜也夠味,值得細細咂麽。
邢默背對黎雪英,利落地洗菜,切菜,拌料。不出二十分鐘,邊是上鍋,食材逐一用鍋鏟撥入炒鍋內,他單手捉住鍋柄翻炒,看似渾然不用力,實際上沒分力道恰到好處。
實際上,自從離開香港、離開那家他契爺為他留下的茶餐廳後,邢默便鮮少下廚。過的是打打殺殺的日子,慣常便忽略掉柴米油鹽的溫馨。如今他獨身仔廚房吵鬧,黎雪英安靜坐在床邊凝視他,令邢默又重新有種安穩錯覺。
一切都在漸漸回到軌道中。
有人從身後貼近,環住他的腰,将側臉貼在他後背上。邢默不動聲色,整個後背卻都抽緊,手中動作也慢下幾分。
好幾秒後他才道:“小心燙。”
“默哥。”身後人細細軟軟的,隐去這幾年在外的威風,是在示弱。
邢默深吸氣,一道菜出鍋,他熄火,側身将菜撥到盤中,然後放下鍋鏟,轉身抱住黎雪英的身:“做什麽?”
“我想不通。我老豆,曾經的确是那樣的人嗎?”黎雪英于他懷中擡起頭。
“不一定,許多事沒有絕對,你該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我從小,從未見過我媽,都是我家姐帶我長大。阿爸和她對我都是最重要的人,現在于我來說,好比受傷兩份煎熬。”
邢默當然知道黎雪英的意思。黎雪英自小在沒有母親的家庭長大,因此天生對家中唯一的女性,自己的家姐有種格外依戀的情結,這是來自強勢的男性對家庭地位中弱勢的女性,或母愛的一種渴求與下意識保護行為。雖然并非全部,但黎莉在黎雪英的童年中,相當于充當他母親的身份,而他父親黎鵲,從來以剛正的形象根治在他的意識中。
現在,黎鵲的過去颠覆了黎雪英的認知,而他一直渴求,卻從未見過面的母親,以及在人生中短暫扮演過母親角色的家姐,曾同樣愛過馮慶——這個同樣颠覆他認知的人。這無疑是某種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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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願意。”邢默緩慢地說着,手掌覆蓋在他腦後,似在斟酌言詞,“我是說,等你準備好以後,我或許能争取你同馮慶見一面。許多謎題,現在已迷失了謎底,想要弄清楚究竟,只能從根源上找。”
黎雪英窩在他胸口的手一僵,就在邢默當自己提起馮慶的名字太過貿然時,懷中黎雪英又點頭:“當然,有些事情,遲早需要見面問清楚。就算無關于當年的秘密,他同我阿爸的恩怨,同我家姐的糾纏,也必要做個了斷。”
邢默看着黎雪英目光逐漸從迷茫變得堅韌,不自覺眼中也帶上三分笑。他低下頭,在黎雪英的額頭一吻:“我們靓仔,現在到時間用餐。好不容易租下這套別墅,是想給你散散心。你繃着太久,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又如何?”
邢默的手藝絕算得上風聲,黎雪英連吃兩口,只覺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絲毫沒有因為做得少而生疏,反倒愈加純熟。
這些天他都沒怎麽顧上吃飯,以前心事總太重,如今完事結束,他又惦記着家姐,從不得安寧。
黎雪英已經太久沒有被人寵着,顧着,肆無忌憚放松了。邢默在他對面專心用餐,時不時睇過來一眼,更令黎雪英感到某種家的惬意和暖軟。
太平山頂,他的心頓時如水。
吃完飯後,兩人在深青色的夜幕裏共享一根香煙,說說笑笑,有話不完趣事。直到黎雪英接到阿鳳姐電話,才驚覺天色已晚。
習慣性步開兩米,黎雪英渾然不覺指尖還掐着邢默的煙,背過身通電話,發出短促的鼻音應聲,時不時伸手彈一下煙灰。
邢默在他身後,背靠欄杆打量他。很奇怪,黎雪英身上那種弱勢感,似乎有選擇性依存,一旦靠近親近之人,就變得柔軟而輕薄。而一旦自處時,譬如此刻,感官中屏蔽掉邢默幾步開外同旁人話語,他身上那種輕熟的穩健和從容便又回來。
很微妙,無形中予人一種他全身心溫柔只投給你的感受。
黎雪英心滿意足挂斷電話,還未發聲,忽地被身後一股大力托起。視覺颠倒,竟是被邢默直接扛在肩頭,大步向屋內走去。
這眩暈來得太過突然,以至于黎雪英還沒反應,又被人急切卻并不粗魯地扔到客廳那張大沙發上。
黎雪英撐起身,正迎上邢默覆蓋過來的身軀,對方席卷而來的雄性氣息瞬間将他包裹。唇含住他的,碾轉溫柔地吻,舌尖挑開他的關防,挑逗中立刻多帶些許色|情意味。
纏綿悱恻而充滿侵犯欲的一個吻,唇分,邢默目光深沉凝視黎雪英水潤的唇,拇指在唇角一擦,低聲道:“我知道關于以後,你并未做好打算。不如聽聽我的計劃?”
黎雪英的身體并不習慣與親熱,哪怕是接吻。他平日看上去就十分禁欲,然一而再再而三只為邢默打破這牢籠,因此也唯獨對他的氣息格外敏感。
他微喘息,目光不自覺地停在邢默唇上,他不知自己這幅樣子多引誘人,依舊喘息着問:“什麽,什麽計劃?”
“帶你見過馮慶後,把所有心結都解開。等你家姐生下仔,你想讀書就繼續讀書。留在香港就讀那所你沒讀成的大學,想離開香港也沒問題……想出國讀書也沒問題。你想到哪裏讀,我就供你去哪裏。我跟人學經營一家飯店,最好将來能做到五星,你去哪裏,我跟到哪裏。”
黎雪英雙眼驟然睜大,然後邢默看到其中的不可置信,清澈澈倒影着他的影。像美夢成真,又像失而複得。
邢默還未等到黎雪英回答,卻等到他主動攀上他的頸,帶着明顯迫不及待的親昵。
邢默心裏頭頓時軟成一片。
逐漸吻着,那吻中便帶有求|歡的意味,舌尖順着他唇角打轉,接着一路向下,一口叼住他的喉結。邢默有些意外,卻并未拒絕,任由黎雪英有些冰涼的唇在他喉結上胡亂甜吮片刻,邢默喉結難耐地滾動一下,又感覺黎雪英把腦袋埋在他頸肩,深深吸一口氣。
聲音從他肩膀處悶悶傳來:“默哥,其實我無數遍在心裏頭感激過,命中有你。”
這句話無疑是重磅炸彈,令邢默再難忍耐。他起身就要将黎雪英掀翻下去,黎雪英身形卻比他更快,如同一尾魚般從善如流滑下去。
伸手慢半分,邢默撈了個空,這讓他愈發煩躁難耐。然而不多等他下一步動作,黎雪英這次張口,直接叼上他胯下頂起的帳篷,舌頭帶有挑釁意味地在那堅硬頂端惡狠狠頂過一下,又纏綿地裝作輕輕咬,一邊挑着眼自下而上看邢默。
邢默被黎雪英這三兩下挑逗得倒吸涼氣,要知道此刻的李雪英不似平日,完全抛開那股禁欲氣息,顯得主動而渴求。他本身并非令人能感到妖媚的容貌或氣質,連身段都算不上柔軟,可他過分純白的皮膚,疏淡的眉眼,不正常的發色和眸色,都令他整個人有種牛奶般的質感,隐隐令人覺得……聖潔。
邢默不知腦中怎麽會出來這個形容,不過這種渾身上下只有淡淡色調的視覺沖擊,再配合黎雪英的主動求歡,實在令人欲火難熬。
水一般,撈不住,等不到,只能任由它潺潺流淌過身體,恨不得将之整副身軀皮囊都吞噬,才飲水飽饑。
邢默将他翻過身,順着他消瘦的肩膀和脊椎一路往上吻,多在頸邊啜吻幾次,然後單手勾住他的褲腰,往後拉開一條縫。
黎雪英有些不好意思,若有若無地搖擺腰肢。邢默的手繞到他身前,為他解開皮帶,沒有急脫掉外褲,而伸手往裏頭鑽。粗粝的手掌與指腹上帶薄繭,一把捉住黎雪英的性器,邢默便立刻感到身下籠罩的人往上彈了下腰,接着腰肢徹底軟下去。
他壓制他,也撈住他,早上而下要侵犯他,得到他,拇指在他鈴口上蹭過,頓時感到身下身體顫抖起來。
“這麽敏感?”邢默笑道,忽然發狠,一把将黎雪英整個人翻過來。
黎雪英的扣子已敞開,露出大片雪白胸膛,是偏病弱的那種雪白,明晃晃閃瞎人眼。他卻不自知,擡起胳膊反手覆蓋唇,一雙眼深深淺淺地望住邢默,任由他處置,予取予奪。
單看一眼邢默就再難控制,兩手勾住黎雪英內褲連外褲兩側,緩慢地往下脫。
黎雪英配合地蜷腿,以方便邢默将長褲與內褲從自己那雙雪白而筆直的長腿上往下剝,就像撥開層層花瓣,要他露出那堅硬的核。
邢默眼尾跳動,氣息浮躁,他覺得自己宛如回到二十出頭的年紀,光是黎雪英舉手投足,甚至微小動作,都牽動他心神,令他無法自拔。
“現在回想是真後怕。”邢默依舊發狠,周身散發出躁動且強烈的進犯氣息,令人感到無聲壓迫感,“五年裏你就被放在那種地方,光用想就他媽想把每個賭客的眼挖出來。”
歲月并未打磨圓滑邢默的棱角,每一刀斧都在他臉上留下更深刻犀利的線條。他依舊在某些時刻顯露出那種肆無忌憚的悍匪氣,頗令黎雪英着迷。
細白手掌撫摸過他的下颌,他的眉,他下垂而性感的眼尾,然後仿佛描摹那一處慵懶而魅人神色。
“只給你看,以後。”黎雪英說道,湊上前吻過邢默的眼尾,“默哥,我一直想說,你下垂的眼尾真好看。”